司清柔若无骨的手被那人紧紧抓住,带着她的身子猛地转向了对方。

    她假装受惊失声一叫,与此同时趁对方不注意悄悄地将耳坠扔了下去。

    入眼竟是二公子贺胜奇那张俊脸,褪去了之前的玩世不恭,现如今的他横眉冷对,如临大敌,看向司清的眼中似有深深的戒备和狐疑。

    他不是去哄表妹了吗?怎么会在此处现身?

    见司清愣神没有作声,二公子抓着司清的手又用了几分力气,在司清雪白的手上勒出了几分红印,一副若是她不好好交代便不会善罢甘休的模样。

    感受到手上传来疼痛的司清回过神来,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她眼眶微红弦然欲泣,宛若受惊的兔子一般,可怜兮兮地抬眸望向二公子,指了指自己的手腕,紧咬着下唇道。

    “二公子……疼……”

    见美人如此,二公子终究还是心软了,但还是没有放开抓着司清的手,只是稍稍松了几分力气。

    毕竟司清现在在他眼里十分的可疑,让他不得不防。

    被抓着手的司清骑虎难下,为了洗清嫌疑便打算一本正经地胡诌个由头。

    她先是垂下眸子,随后委屈地望向二公子,似乎对方错怪了她一般,她朱唇轻启道。

    “二公子误会了……小女本想在太尉府四处观赏一番,但却不知何时耳坠掉落,因此这才四处寻找,看到这里隐隐有银光之物,便猜想莫非是自己的遗落之物,靠近一看果真如此,这才欲下去拾起。”

    说完司清还指了指那石阶上静静躺着的素银耳坠,在月光的照耀下确实如她所言泛着微光。

    “真的?”

    听到司清如此回答,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如此,但二公子还是半信半疑,他皱着眉道。

    “可这耳坠怎会在此处?”

    司清心下也犯了难,总不能说这是自己不小心扔在这里的吧?

    但现如今眼下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好托辞说自己也不知晓了,或许不能完全打消对方的疑虑,但愿能勉强糊弄过去。

    然而就在司清决定孤注一掷时,没想到突然有人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二位是在找一对耳坠吗?”

    二人循声望去,来人正是之前离开的厌从瑜,贺胜奇和司清皆对他的出现颇感意外,尤其是司清。

    这厌从瑜怎么也在此?他不是刚离开了么?莫非……他跟踪自己?正在司清狐疑之时,贺胜奇率先将疑问宣之于口。

    “你怎么也来了?……莫非……这耳坠是你捡的?”

    既然事情牵扯到了厌从瑜,贺胜奇心底的怀疑便染上了一丝醋味,他不禁开始猜测他俩之间是否发生了什么他未曾知晓之事。

    然而面对他的猜忌,厌从瑜只是轻轻一笑,那胸有成竹的模样却让司清没由得徒生几分安心之感。

    他再装作不经意一般看了看司清那边空空如也的耳坠,随后便心下了然,他勾唇微微一笑,气定神闲道。

    “原是这样,说来也巧,在下适才在路上拾到了二位所言的耳坠,于是便随身携带着,想着到席上再寻其主。

    但父亲大人临时派在下来此,许是因为这耳坠乃细小之物,这才从在下身上掉落在此的吧。在下正好过来寻找,没想到恰巧碰到了二位。”

    厌从瑜的说辞有理有据,天衣无缝,很难不使人信服。

    听他所言司清悄悄松了一口气,本以为这厌从瑜是来对自己落井下石的,没想到他居然还懂得以大局为重,心下不由得对他生了几分赞许之意。

    不过她也没想到他刚刚竟然是从这里出来的,也难怪之前会在转角碰上他了。

    听到他的解释,贺胜奇这才打消了疑虑,紧皱着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刚刚还怀疑他们,看来真是多虑了。

    不过想来也是,他俩之前还在他的面前针锋相对,水火不容,怎会有所瓜葛,看来是他错怪她们了。

    见状,洗脱嫌疑的司清将目光移到自己被抓着的手上,她眼中带了几分娇嗔之意,似乎是在委婉地暗示贺胜奇松开。

    “二公子……”

    见此贺胜奇赶忙松开了抓住她的手,脸上的阴霾也随之烟消云散。

    “实在是不好意思,错怪姜小姐了。”

    随后又像是为了补偿她一般,二公子连忙招呼地牢里的侍卫道。

    “来人,帮姜小姐把耳坠捡上来。”

    “是。”地牢里的守卫闻言,立马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拾起台阶上的耳坠后恭恭敬敬地交给了二公子,随后又转身回去镇守地牢了。

    耳坠上沾染了些许的灰尘,因此二公子细心地用袖子擦了擦灰尘后才交还司清,同时语气轻柔地叮嘱她道。

    “小心着点,下次莫要再弄丢了。”

    “多谢二公子。”

    司清接过耳坠,戴上后浅浅一笑,在素色的耳坠的映衬下更显得她的柔弱动人,一颦一笑之间让贺胜奇忍不住心神荡漾。

    “二公子怎么来此了?”

    司清问罢,二公子这才从她的美貌中回过神来。

    “宴席快开始了,没见到你人便来寻你了。”

    说完贺胜奇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催促二人道。

    “时间不早了,我们三人也快入席吧。”

    纵使司清对这个地牢有万般不舍,毕竟机密近在眼前,但还是跟着他俩一前一后地回到宴席上。

    此时此刻,庭院中已经开席,丝竹管乐之声绕梁而起,觥筹交错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二公子和厌从瑜自然是坐在台上的两侧,而司清作为客人,和月影汇合后便在台下入座。

    台上正中央那一身玄色盔甲,面容刚毅,眉宇间的威严让人生畏的中年男子便是丞相让司清提防的太尉——贺松毅,见客人来齐后,他便开口道。

    “今日乃犬子成年宴席,感谢各位尊驾赏脸莅临,皆是寒舍自备的一些薄酒薄菜,还请各位不必拘束,尽情享用。”

    太尉语毕,台下掌声雷动,众人举杯相邀,庆贺声、攀谈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就在众人酒足饭饱欣赏歌舞烟花之时,司清猝然察觉到许多不速之客正在朝此处靠近,与此同时,五感极佳的月影也在一旁低声提醒她。

    “小姐,有人来袭了!”

    听闻月影之话,司清假意不经意地抬头,却见屋檐上墙角处四处皆埋伏着黑衣人的身影,随着领头之人的一声令下他们便齐齐从那上边飞跃而下。

    在月光的映衬之下,他们手中的刀银光闪闪,多了几分阴森之气。

    “有刺客!大家快躲避!”

    率先反应过来的贺二公子立马起身疏散大家逃离,与此同时抽出旁边近侍的刀便上前迎敌,这英勇无畏的样子,倒是和平日里那副纨绔的样子判若两人。

    众人仓皇逃命,生辰之宴一时乱成了一锅粥。

    二公子和太尉率领着守卫抵抗着来势汹汹的刺客们,一刀解决一个刺客,顺利地救下几名离他们近的贵客。

    然而就在此时,一名黑衣人提着一把大刀便朝司清劈来。

    而司清碍于身份,自然是不好暴露自己会武的本领,于是她便只能朝离她最近同时也是她要引诱的二公子求救。

    “二公子救我!”

    听到佳人呼救,二公子猛地回头,二话不说,连忙飞身赶往司清的身边来了个英雄救美。

    他提剑便是硬生生地接住了那人的一劈,他头也不回的对司清说。

    “躲在我身后!”

    二人持刀僵持不下,只见二公子猛地一脚踢向对方胸口,将对方踹至地上好几米,随后补刀结果了对方性命。

    鲜血四溅而出,“吓得”司清脸色苍白,失了血色。

    突然贺胜奇猛地想起了什么,再联想起地牢里的那人,心下顿感不妙。

    “不好!调虎离山之计!”说完他便要前去支援,但又担心司清在这里受到伤害,便转头对她说道,“把手给我。”

    司清虽然内心镇定,但还是表现出一脸受到惊吓的模样,在一片混乱声中,她愣愣地点了点头,连忙把自己的手递了上去。

    贺公子一手拉着她的手,另一手持剑,硬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转头便召集在场的士兵。

    “来一队兵马!跟着我去地牢!”

    “是!”

    众人来到此处一看,果不其然,此处也陷入了激战,刀光剑影拼杀声四起,地上横陈着的大多是守卫的尸体。

    有好几个黑衣人围绕着死守入口的守卫,正准备突破他们最后的防线。

    眼见死死抵抗着的守卫们即将溃败之时,二公子率领援兵赶到,局势瞬间逆转。

    守卫们眼底燃起希望的火光,朝着二公子大喊道。

    “二公子!”“太好了是二公子我们有救了!”

    黑衣人见此只能放弃救援,相视一眼后不甘心地喊了一句。“撤!”

    随后他们便飞檐走壁离开了此处,只留下满地横陈交错的尸体。

    领头的士兵小跑过来,朝着二公子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后低头汇报道。

    “属下看守不力,请二公子恕罪。”

    听到此处,贺胜奇心顿时凉透了半截。

    但他表面上只是拧眉不语,面色铁青,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司清不想也知道,毕竟他握着自己的手亦担心地微微渗出些汗。

    只见二公子深吸一口气后厉声质问来人道。

    “里边的人呢?你们最好告诉本公子还好好的。”

    贺二公子不关心士兵们是死是活,只关心里边的那个压着的重要人物是否跑掉了。

    士兵汗颜,也在心下庆幸人幸好没事。

    “回二公子话,犯人还好好地关押在里边,属下也留有看守在里边,未曾放一只苍蝇进入,况且那特制的焊锁也不是常人所能解开的。”

    听到地牢里边传来的沉重锁链声,贺二公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紧绷着的面容稍许缓和了些,语气也不似刚才那般冷峻。

    “哼,最好是这样,要是人跑了,你们知道后果。”

    就在劫后余生的守卫们以为万事大吉之时,二公子话锋一转,扫视了他们的一眼后沉声道。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换班之后你们每人下去领四十大板吧。”

    守卫们相视一眼,虽然无奈,但二公子的命令不得不听,只得乖乖领命。

    “是。”

    躲在贺二公子身后的司清默默观察着这一切,心下却对他们口中的那人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她之后一定要想办法进去会会那个重犯,不过既然这样的话,那倒不如先卖这些守卫们一个好处,于是司清便开口劝说二公子道。

    “贺公子,四十大板下去必然去了他们半条命,虽说他们确是守卫不力,但兄弟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因此丧命者也大有人在,再加上今日是您的生辰,还是不要大动干戈了吧。”

    听到司清的话,众守卫们纷纷朝她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司清微笑着朝他们暗暗点了点头,随后满眼期待地朝二公子看去。

    看着司清期待的目光,再加上之前自己错怪了她,二公子终究是心软了,于是在众人期待中他将目光侧向一边,算是妥协。

    “罢了,便依姜小姐所说,下不为例。还不快谢谢姜小姐。”

    见二公子松口,众将士面露喜色,连忙朝他们二人止不住地道谢道。

    “谢谢姜小姐,谢谢二公子。”

    处理完后贺二公子松开了握住司清的手,将刀递给身旁的侍卫,走到黑衣人尸体的旁边蹲下欲探查线索。

    司清自然也跟着走了过去,只要有线索她必定不能放过一个。于是她选择假意害怕,但为了关心贺二公子豁出去一般心切道。

    “贺二公子小心啊。”

    贺胜奇点点头,随后掀开了那黑衣人的面纱,那熟悉的面孔果然是那犯人的旧部,他冷哼一声道。

    “果然是他们。”

    司清在二公子后边不远处悄悄打量,然而她并不知晓此人的身份,只好把那人面孔暗暗在心底记下,待到日后再让人画出,或许能得知犯人身份如何。

    就在此时,小兵突然来报,打断了众人思绪。

    “二公子!太尉和四公子来了!”

    众人顺声望去,只见贺太尉和厌从瑜领着一群士兵赶来了此处。

    贺太尉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他征战沙场已久,气势如山非常人能比,面色阴晴不定的他在众人面前停下,眉头紧皱似乎很是不满。

    见到父亲来此,再嚣张的贺二公子也收了性子,赶来父亲面前单膝跪地朝他一行礼。

    “父亲!”

    地上的贺二公子抬眸偷偷观察起太尉的反应,见他依旧喜怒不形于色还是壮着胆子汇报情况。

    “此次刺客乃犯人的旧部,欲实施调虎离山之计劫走重犯,幸好儿子识破未能成功劫走犯人。”

    或许是见到有外人在此,贺太尉没有继续讨论有关这件事,只是语气软和了些,淡淡地应了他一声,以示嘉奖。

    见到平日不苟言笑的父亲如此,二公子心下不知有多欢喜,但他的面上还是保持着那副正经模样。

    随后贺太尉像是注意到司清的存在一般扫视了她,目光如刀般锐利,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竟然让她感到了一种无所遁形之感。

    这还是司清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贺太尉,但她还是顶住了压力,不露出任何一丝马脚,她朝贺太尉微微一福身,柔声行礼道。

    “见过贺太守。”

    而这贺太尉似乎对她很不友善,眼里充满着对她的戒备,用低沉而浑厚的嗓音质问她道。

    “你是何人?”

    见过大场面的司清不卑不亢,毫不躲闪地迎上太尉试探的目光,以笑容化解试探,她定定地道。

    “回太尉,小女乃姜府四小姐——姜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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