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己的好事被别人打断了不爽,但是此时此刻表妹的安危更加令贺二公子担心。

    于是他只好对司清说要先行告辞,不等她回话便抛下她火急火燎地赶往现场了。

    司清只是浅笑,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目送他离开,毕竟这事情也不着急。

    只不过在众人走后,司清的面色恢复了如同之前的平淡。

    仿佛刚刚那个怀春的少女从未出现过一般,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是杀手堂堂主。

    这边的火急火燎地赶来画舫之上的贺二公子扶着门,一进来便看到贺思君面无血色地躺在榻上,旁边候着一排排侍女,一个个神情无不忧心忡忡。

    “思君怎么样了?”

    见到眼前此景,贺二公子心如刀割,脚步都有些发软,饶是旁人都听出来他的声音都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他赶忙飞奔到贺思君的床边,先是握着她冰凉的小手,又摸了摸她苍白的脸,再确认她还活着后贺胜奇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但他还是忍不住质问在场的人道。

    “郎中呢?怎么还没来?”

    还没等他说完,厌从瑜便带着老郎中风尘仆仆地匆匆赶到。

    这位擦着额头的汗水的老爷子马不停蹄地进来,礼都来不及行便将手搭在了早已有侍女提前用手绢隔好的手腕处,赶忙给她把脉。

    毕竟这可是太尉府重要的表小姐!出事了他的小命可难保。

    不过观察了一会儿脉象之后,老郎中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所幸这表小姐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因落水而受了伤寒,几副方子便能解决。

    不过这晕倒的原因么,倒是令他有些琢磨不透了。

    于是老郎中捋着胡子,措着词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众人也一脸忐忑又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

    尤其是贺二公子贺胜奇,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让他赶紧说出口。

    “这位老先生,请问吾妹情况如何?”

    正当老郎中欲言又止的时候,他无意中余光瞟到那不知什么时候已悄悄地半睁开眼的贺思君。

    那凌厉的眼神分明充满着威胁的意味,似乎是在警告他不要说不该说的话,吓得这位身经百战的老郎中浑身一激灵。

    这小霸王,他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不过到底是经验颇丰之人,纠结没多久后,老郎中擦了擦额头的汗朝贺胜奇一拱手,行礼回话道。

    “小姐并无大碍,许是落水受了寒才这般。”

    一边说着,他一边假装不经意地用余光瞟向榻上躺着的贺思君。

    果不其然,听到他的回答之后贺思君满意地重新闭上了双眼。

    老郎中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同样安心的还有,得到郎中肯定的答案后贺胜奇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郎中果然医术过人,来人啊,快给郎中诊金。”

    话音一落,侍女们抱着用盘子装着的金子便上来了。

    不愧是太尉府,就连诊金都堆得宛若小山一般。

    “贺少爷过誉了。”

    看着那一大堆的金子,老郎中也不敢多收,只拿了自己应有的那份后便朝贺少爷道谢。

    “还请一位侍女随老夫前去给小姐抓药熬药,服下药后小姐静养应该就没大碍了。”

    “好。”

    贺二公子一个眼神,旁边的侍女立马心领神会,跟着老郎中出去拿药了。

    与此同时,厌从瑜也知趣地带着其他的侍从们离开了这里,只留下贺胜奇还有贴身侍女翠萍陪着贺思君。

    不得不说贺思君装晕的技巧十分高超,看来也是个经常练习昏倒的狠人。

    她葱白细长的手指微颤,隐隐有了要苏醒的迹象。

    守候在榻边的贺二公子察觉到了她的动静,连忙凑到她的跟前查看她的状态。

    “思君,你醒了?”

    贺思君缓缓点了点头,但唇色还是有些苍白,显得有些病弱。

    “我扶你起来。”

    怕她躺着有些难受,贺二公子还贴心的将她扶起靠着墙边躺好,接着贺二公子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的语气哄着她道。

    “我去看下药好了没,你在这儿乖乖地不要动。”

    说完,他揉了揉贺思君的脑袋,让她好生休息,随后便离开了这里。

    感受着兄长久违的温柔,贺思君也温顺乖巧地像只小猫,只不过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又恢复了之前张牙舞爪的面孔。

    之前为何落水,自然是因为司清,想到这儿,贺思君就变得咬牙切齿了起来。

    要不是为了和兄长争论,自己也不至于跌落水中。

    也不知道那女人到底使了什么秘术,竟然使得自己的胜奇哥哥都对她倾心不已,竟然还说要纳她为正妻。

    她可是个庶女啊!她怎么配的!

    只有自己才是胜奇哥哥正妻的最佳人选啊,母亲说过的,自己就是为了成为胜奇哥哥的正妻而生的啊。

    也都怪她的出现让平日里对她轻声细语的表哥对她那般厉色,如果少了她在自己面前碍眼,那么事情是不是会变得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她唤出了自己的暗卫——未名。

    “未名!”

    未名听到了她的召唤,便从黑暗之中现身。

    此刻的他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夜行盔甲,单膝跪地低头等待主人的吩咐。

    未名平日里不常言语,或许是因为怕说错话惹得主子不高兴,又或者是觉得这个大小姐难伺候不爱搭理她。

    总而言之在贺思君的印象里,她的这个暗卫几乎不出现,只在自己生死攸关之时才会现身,因此今日她一唤未名就出现了她还挺意外的。

    不过意外归意外,既然都出来了,她自然要好好地利用一番的,于是贺思君玉唇轻启道。

    “想办法让姜雪清不要再出现在我哥面前,或者是让我哥再也看不上她。”

    她说的这话的言外之意便是让未名要么以死威胁司清让她离开自己哥哥,给她点颜色看看,如若不然给她的身体弄上一些残疾也未尝不可。

    毕竟一个受了伤的女人还如何嫁入他们高高在上的太尉府?

    况且对于贺府的暗卫来说,处理一个养女(庶女)应该不成难事。

    而对她来说,像姜雪清这样来历不明的人又是庶女的人死不足惜。

    听到这个要求,未名面露难色陷入了沉默,他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但是面对主人的要求,他还是尽自己的本职,回答了这个问题。

    “恕属下难以从命,按照家主的吩咐属下的职责只是保护小姐的安全。”

    听到连区区暗卫都敢忤逆自己,贺思君刚平息不久的怒气又翻涌上心头,她顺手就拿起台上的陶瓷茶杯朝未名砸去。

    “咣当”一声,陶瓷茶杯砸到未名的额头,随后碎了一地。

    未名的头上也滴落出鲜血,滑落至他的面具里边,然而逆来顺受的未名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只是他的眸子还如之前一般坚毅。

    没想到这个平日里逆来顺受默默无闻的暗卫竟然还是个硬茬子,见此计不成,贺思君深吸一口气,让她的贴身侍女翠萍将地上的茶杯碎片挑了一块最大的给她。

    而翠萍不愧是她最忠心的仆人,直接用手捡了起来,还怕小姐刮伤自己的手,细心地用一块丝绢将那块碎片包好后再恭恭敬敬地递给她。

    贺思君接过这个碎片,心一横就将其横在了自己的脖子边,大有一副若是不这么做就不善罢甘休的气势,一脸坚决地说。

    “好啊,你不是说保护我的安全吗?那这样如何?非要本小姐伤了自己,你才满意?”

    怕他不信,贺思君拿着碎片就要往自己的脖子上刮,眼看那陶瓷碎片还有一分便要触碰至她娇嫩的脖颈间留下鲜红的痕迹。

    未名终究是松了口,虽然他对贺思君很是不满,但,作为他的主人,还是要听从她的命令的,于是他像妥协似地叹了一口气,道。

    “还请小姐答应属下,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不然的话,若是她每回都以性命相要挟,自己不得成为任她驱使的爪牙了么?

    不得不说,虽然经过死一般的暗卫训练,但是未名还是很有原则的。

    况且,这表小姐并不是他真正的主人,只是名义上的罢了。

    “你——”

    贺思君被他的话气得气不打一处来,等她嫁给她的心上人胜奇哥哥,拿到家主令成为贺府的女主人之后,这暗卫还不是任她差遣?

    这么想着,她也打算先妥协,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思虑再三后终究是松了口。

    “行,那便如你所说,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

    像是察觉到了贺胜奇即将回来,未名重新隐入黑暗,而翠萍也赶忙让人进来收拾地上的残渣,贺思君重新靠回了床榻上,一切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贺胜奇端着冒着热气的中药走了进来,看到有侍女正在收拾着地上的残渣,顿感不悦,眉头紧皱,质问道。

    “怎么回事?”

    作为贺思君的贴身侍女,翠萍自然而然地自觉承担起了罪责,她连忙朝贺二公子行礼道。

    “是奴婢不小心打碎了茶杯,望二公子恕罪。”

    见是贺思君最贴身的侍女,贺二公子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告诫般的训斥她了一句。

    “起来吧,小心伺候着。”

    收拾好的侍女们退下,端着热气的中药穿过房间坐到了贺思君的床榻边,担心热乎的中药烫伤她,还细心地替她吹凉了,语气温柔地哄着她。

    “啊,张嘴,把药喝了。”

    看着黑乎乎的药,随着微风一吹泛起了阵阵波纹,贺思君突然失了神。

    胜奇哥哥虽然平日里喜爱女色,沾花惹草,但他对自己的好是真心的,为了维持住她拥有的这一切,这么做都是值得的,她如是安慰自己道。

    回过神来的她看着胜奇哥哥那张俊美的脸,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下了那药。

    即使是苦涩的中药,只要是胜奇哥哥喂的她都甘之如霖。

    ·

    是夜,虽然说未名前去替贺思君办事,但贺思君的安危不能没有人照看,于是他将此事托给了他的同僚巳夜,而自己则偷偷潜入了姜府。

    在来之前,未名用一个下午的时间调查了一下司清的相关情报以及了解了一下姜家的布局,以便自己完美脱身。

    司清的房间位于姜府的西南角,地处偏僻,平日里少有人来访,又正处半夜,更是安静地连一根针落地都听得见,只有时而微微的风声打破夏夜的寂静。

    司清睡得很浅,毕竟之前她过的可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不睡也是常有的事。

    即使到了现在,她也是有些风吹草动便醒来了。

    因此当未名轻轻跃至窗外之时,司清便默默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但她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头也没转,只是用余光密切地注视着窗外那人的动静。

    没想到竟然有人要来加害自己,她干脆将计就计,看看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来路想要做些什么。

    见司清的呼吸依旧平稳,窗外之人断定她依旧在熟睡,于是悄悄用修长的手指在薄薄的纸窗上戳了一个小洞,之后用竹管将迷药从窗口吹了进来。

    居然是用迷药么?有趣,那就让她陪他玩一下吧。

    于是司清屏息凝神,假装昏迷了过去。

    感觉到房间内的均匀的呼吸声渐渐消失,未名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没人过来之后悄悄地推开了房门。

    月光从门外洒进房间,将未名高大的身影暴露在月光之下。

    月光如此敞亮,今日……不是个好日子啊。

    但碍于表小姐给的时间紧,任务重,他不得不连夜行动,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再将房门轻轻关好,进入了司清的闺房。

    进来后的未名扫视了一眼床上的司清,果不其然已经是昏迷的迹象。

    但是为了确保人完全昏迷,他还特地靠近了一些司清,屏息观察她的眼眸是否睁开,余光不小心顺带打量了一下她的脸。

    确实是人畜无害的一张脸,也难怪表小姐对她忌惮不已,恨之入骨,他手上的小刀寒光阵阵,晃到了司清的眼,但纠结一番之后,他又改变了心思,将刀慢慢收了回来。

    容貌乃这些女人之性命,若是直接划伤她的脸,未免对她太过残忍。

    于是他打算让司清骨折,伤筋动骨一百天,也算是勉强完成表小姐的任务了,随后他便将目光移到了司清的腿上。

    正在他确认好司清腿的位置,正准备下手之时,突然在他的耳畔响起了一道沉着而冷淡的女声。

    “怎么?半夜闯入本小姐的闺房不够,还想废了我的腿么?”

    闻声的未名蓦然抬头,只见司清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眸,坐起身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那双眸子平静又镇定,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显得那般明亮。

    明明她的眼是那样的平静,却让未名感觉到隐含着的杀意。

    只一个眼神交汇的瞬间,未名便断定,这人,不简单。

    未名没有说话,只是他此时此刻骤然放大的瞳孔透露了他内心的惶恐不安。

    事情一时之间发生的让他太过震惊,他拿着暗器的手都一时愣住,悬在了空中,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与内心波涛汹涌的未名相比,司清倒是显得气定神闲。

    像是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一般,她自顾自地起身,抄起衣服便套在了自己的身上,走到案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她轻轻托着脑袋,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翘着二郎腿浅笑道。

    “说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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