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姜清知要来,江掠意当即就想走。

    同一战线的许漫不乐意,“你干嘛要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躲她呢。”

    “就是。”周希云也劝,“你要是没到还好说,你这都来了再找借口走,她要知道心里指不定怎么编排你。”

    这话的确激到了江掠意。

    没错啊!

    又不是她做亏心事,为什么要躲着姜清知走。

    搞得像是落荒而逃一样。

    不就是茶加阴阳怪气吗,谁还不会了!

    这么一想,江掠意就稳稳扎根在位置上,没提要离场的意思。

    姜清知是赶着饭点到的,刚好错过前边几个领头同学慷慨激昂的忆往昔。

    她穿着一件宽松法式长裙,遮掩住了微鼓的肚子,远点瞧几乎看不出怀孕的痕迹。大概是因为做产检,她没怎么化妆,面色有些苍白憔悴,但姜清知长相本就是温柔如水,小家碧玉,此刻便更显娇怜。

    她进来时,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

    推杯换盏的男生们,也都停滞片刻。组织委员魏勤连忙起身问候她,“清知,你还真赶来啦,检查没啥问题吧?”

    “没有,大家好久才聚一次,肯定要来凑个热闹。”姜清知笑着说。

    “我们这酒气重,你找桌不喝酒的坐。”

    姜清知人缘好是众所周知的。

    话一落,立刻就有女生迫不及待的喊她。“清知,来这坐呗,就半杯,我们喝完就不喝了。”

    “这桌也有位。”有人干脆起身去挽她的手臂,“我们不喝酒,就是坐一块聊聊天。”

    “清知,我们刚就在聊你婚礼来着,真是太浪漫了。”另一人说。

    江掠意嘴角一抽,心下暗道果然是人以群分。

    姜清知和她那一众姐妹花,眼光都是土里土气的。

    这么寒暄一番,姜清知就在离得近的那桌坐下。

    她很快就融进话题圈里,跟桌上同学谈笑风生起来。

    周希云回头看了眼,“我怕她故意过来坐,还摆了瓶酒,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识趣。”

    “她肯定不会坐我们桌。”江掠意一点也没担心这个问题。

    许漫:“怎么说?”

    “我们桌,谁会羡慕她婚礼布置得浪漫,再或者恭维她老公青年才俊,事业有成的。”江掠意摆出个嫌弃的表情。

    “……”

    “有道理。”

    许漫因为没去姜清知的婚礼,这会对她的观察更细致入微,“而且你们发现没,她看起来沧桑了不少。”

    “怀孕折腾的吧。”周希云说。

    不知聊了多久。

    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尤为刺耳。

    大家顿时收了声,往发声处瞧。

    似乎是男生那边有人喝高了,一个劲在说胡话,还摔了手边的酒杯。

    “他喝醉了,没啥事,你们接着吃。”魏勤打着圆场。

    “什么叫没啥事!”

    那醉了酒的男生乍时吼起来,“乔晏,你说你踏马是不是耍我!”

    “当初说好帮我追江掠意的,你,你倒好,自己泡上了。我这人有自知之明,追不上也就算了,结果才几天,才几天你就勾搭上姜清知。”

    “你就是故意的吧,看我不爽呗。人家姜清知结婚了,你再,再怎么整也没机会。”

    男声本就大,断断续续的声音在宴会厅回响。

    周希云震惊的望着江掠意,“卧槽,他追过你?”

    江掠意有点茫然,“这人谁?”

    “体委杨建啊。”

    江掠意:“印象中,他跟我说话不超过十句。”

    这个事,虽然与她有关,但话里话外,她也就混个出场。中心人物,主要还是姜清知与乔晏。因此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气压低低沉沉的。

    原本和谐的气氛,霎时弥漫着尴尬。

    大家都下意识不说话,一方面是被吓着,另一方面指望着能够听到更全面的八卦。

    许漫便是后因居多。

    等了会,杨建没再出声。

    魏勤稍稍松了口气,再次站出来说:“杨建喝醉了,大家别理他,都继续吃喝聊啊。”

    有了这一插曲,大家再聊天也没之前那么放开。

    江掠意就瞧见,姜清知的笑容很是勉强。

    “活该!”她斥了句,随之站起身。

    周希云:“去哪?”

    “厕所。”

    —

    夏日暮酒店哪儿都好,就是卫生间的位置要七弯八拐才能找到。

    上完厕所,正洗手。

    抬眼便从镜子里看见,站在她身后的姜清知。

    江掠意瞬间绷紧了神经,警惕的盯紧她的一举一动,脑中不由得闪现出多种猜测。

    卫生间没有别的人,隔音效果很好,如果姜清知此时故意在她身后摔倒,她一定是百口莫辩。

    不,不会。

    姜清知怀孕了,她不会拿自己当赌注。

    江掠意否决了这一猜想。

    很快,她就注意到姜清知手上拿着一条细细的腰带。

    忽地打了一激灵。

    姜清知该不会是想勒死她吧!

    就在江掠意斟酌是等着正当防卫还是要先发制人的时候。

    姜清知倏然出声喊她,“江江。”

    “里面没人排队。”

    “……”

    姜清知指了下转角的露台,“去那边聊聊?”

    江掠意不应声,仍旧盯着她拿着的细腰带。姜清知察觉,柔声解释说:“不小心吃撑了,怕勒着肚子。”

    “聊什么?”

    “以前的事。”

    —

    下过雨。

    露台的藤椅上还有些未干的水渍。

    两人站在靠近护栏的地方,远眺便能览见城市的繁华璀璨,灯火通明。

    “说吧,你想聊以前哪件事?”江掠意直截了当的问她。

    “乔晏。”姜清知看着她说:“他当初,是因为和杨建有矛盾,才故意追你的。”

    “哦,你后面该不会想说,因为知道乔晏的目的,所以你决定跟他在一起,是为了不让我受情伤吧?”江掠意睁大了眼睛,好似十分惊讶一般,语气里却满是荒谬。

    姜清知沉默几瞬,实在没法接上这话。

    三十二楼的露台很安静,完全听不见街道上车水马龙的喧闹声。

    特意选这聊天,自然不能只说两句话。

    “其实我最好奇的,还是你跟梁衡。”江掠意有意无意的瞥了眼她肚子,“已经三个多月了吧。”

    姜清知怔愣几秒,极其迅速的说:“梁衡之前就没想娶你。”

    江掠意掰着手指数,“可他半个月前才约我看电影唉。”

    姜清知已经缓过来,看她的神情变得高贵且怜悯,“他说过,只是玩玩而已。”

    “原来你知道这事啊。”

    “看来你确实不介意他在跟你翻云覆雨的时候给别的女人送花。”

    “姜清知,婚礼上的祝福我再送一次,祝你们长长久久,锁一辈子。”

    说完这些,江掠意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可聊的。她看了眼姜清知,转身便要回去。

    “江江。”姜清知叫住她,忽地问:“你跟沈初礼谈多久了?”

    “关你什么事。”

    “有三个月吗?”

    她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说给她听,“好像你谈恋爱从来都不超过三个月。”

    姜清知扶着腰,走近她,轻声说:“江江,一起回去吧,这有点冷了。”

    —

    江掠意回到宴会厅时,聚会已经接近尾声。

    “江江,你怎么上个厕所这么久。”周希云帮她拿上包,又压低声问:“对了,姜清知怎么跟在你后面回来的,你俩没吵吧?”

    江掠意摇头。

    “清知,你老公来接你了。”接近门口的那桌女生喊。

    两人下意识回头看。

    梁衡果然等在宴会厅外,姜清知在一众女生的羡慕下,笑着跟他一起离开。

    江掠意将车开出停车场。

    脑中便不由得想起姜清知在露台说的话。

    她说,不超过三个月。

    江掠意之前谈过的十八任,确实没有一任是超过九十天的。

    这期限,就像是魔咒一般,笼罩在她的感情线上。

    事实上,姜清知确实在她的不少段感情中,起到了反作用,但余下那些个,在分手时不是对她的性格表示不满,便是对她挥霍无度腹诽心谤。

    好像在仅仅两三个月里,就都能看出并放大她的无数缺点。

    甚至,他们已经讨厌她到,分了手还要诽谤的地步。

    江掠意一时间,不确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滴滴——”

    喇叭声震耳欲聋。

    刺眼的灯光突然在眼前放大。

    江掠意思绪混乱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躯体由于惯性反应,猛地踩下了刹车。

    车子停了下来,距离前面的车头仅仅十公分。

    江掠意缓缓回神,才发觉手心已经沁出冷汗。

    “你怎么开车的,没看见在调头吗。”中年男人从那辆车里探头大骂。

    江掠意平复着受到惊吓剧烈跳动的心脏,也很恼火,“你这证真是考的?直行还得让着你调头吗?要不还是让警察来评评理吧。”

    听到要报警,中年男人就心虚得哑了声,迅速的拉上车窗驱车离开。

    江掠意有心事,没过多追究。

    后半段路,她不敢再胡思乱想,安全到家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江掠意躺倒在床上,拿起床头台历,认真的算了下与沈初礼交往的时长。

    72天。

    距离三个月还差18天。

    她抿了抿唇,不确定沈初礼这会是不是已经生出了厌烦的意思。

    房间里,灯光亮得恍人。

    江掠意不由自主的想起一开始让她爸帮找对象的初衷。

    既然谈恋爱有不超过三个月的魔咒,那就换个方式吧。

    她仿佛受到了点拨,猛地坐起来,点开沈初礼的聊天框,一鼓作气的打字发送。

    江掠意:【结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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