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不太符合事物运转的发展的常理。

    祝十岳破天荒地要带程璞真去医院。

    程璞真根本不敢想。

    来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月,她好像从来没去过医院。

    家里的药箱里有摆的满满的一堆药。

    有次在饭桌上,祝十岳不停地咳嗽。

    一口饭也吃不完,咳得要把肺都咳出来。

    程璞真想着,她现在是祝君好,应该尽点身为子女的义务。

    “爸,你去医院看看吧。”

    祝十岳带上口罩,态度坚决地摇头。

    “去什么医院,都是骗钱的!

    一进门,就要从口袋里掏钱,我绝对不去!”

    程璞真活了二十多年,觉得自己已经很抠门了。

    现在她的想法变了,祝十岳更为节俭一点。

    在祝君好她爸眼里,什么都是骗钱的。

    “爸,你这走的,不是去医院的路啊。”

    电瓶车后座,程璞真带着头盔。

    虽然还没有真正到秋天,风呼啦呼啦地往人的身上灌,一时间也怪冷的。

    “我去的就是就是医院。”

    程璞真再次往左右的方向看。

    明市的医院大都在城市中心,高楼林立的。

    电瓶车越开越远,分明是向着市中心之外的荒郊野岭去。

    恍惚间,耳边划过野兽的嚎叫。

    似乎是野狼?

    程璞真打了个冷战,无奈地闭上眼睛。

    祝十岳就算是把她带到人口买卖市场,她这身体,也是无法反抗的。

    她想起出发前祝十岳的话。

    “就是带你去做个检查。”

    程璞真把筷子放下。

    “这得花不少钱吧,要不还是别去了吧?”

    祝十岳眼睛一瞪。

    “这会儿你又开始心疼钱了,我告诉你,你必须去。

    一天检查不完,我给你们班主任请假。”

    有点凉的秋风里,程璞真睡着了。

    醒来时,她能确定,自己没有脱离世界。

    程璞真躺在家里,祝君好房间的床上。

    房间小小的,堆满了书,和之前一摸一样。

    她打开抽屉里的老人机,看清楚了手机上的时间显示。

    看到具体时间后,她惊讶地反复看了几遍。

    距离晚上去医院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十个小时。

    她睁眼前,还是星期三的晚上,一转眼,手机上。

    周六上午九点整。

    第一反应是,祝君好旷了两天课,这得落下多少高三的复习进度。

    她想从床上爬起来,心里有太多的疑问。

    “系统,怎么回事?”

    她这一起身,如爬高山般地艰难。

    一瘸一拐地扶着床边的桌子,慢慢地将僵硬的腿,从床边放到地面上。

    她喊了几声祝十岳的名字。

    没有回应。

    人不在,估计是去打零工去了。

    系统没有功德提供的能量,只能无比缓慢地发出一段段文字。

    “宿主,你的检查报告一定出问题了。

    我这里数据显示,你的下半身,尤其是双腿,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

    程璞真的心越听越凉,打开电话,拨通了祝十岳的号码。

    “你醒了,急什么?我已经给你请假了,不算旷课的。”

    “爸,你直接说,我的病怎么样?”

    学习这方面,她一点也不着急,病情不会耽误她的复习。

    祝君好的大部分学习资料都在身边,有一些放在学校的课桌里。

    课桌里放不下的,放在了解颐的储物柜里。

    一中教室后面有一大面墙,做了储物柜,每个学生都有一格。

    程璞真是复读生,没有自己的柜子。

    解颐的柜子里,除了情书和每天出现的各种礼物之外,没有任何的学习资料。

    就在前不久,程璞真的课桌放不下剩余的学习资料了。

    她想了一个办法。

    程璞真把自己没有写名字的资料,放在解颐的柜子里。

    她走到解颐面前,合上柜子,有理有据地表示。

    “这简直是一举两得的事,我有了更多放东西的空间。

    你也不用因为这个柜子,再被李光叫到走廊。”

    解颐勉强地颔首,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祝十岳在电话里的声音模模糊糊的,还夹杂了兹拉兹拉的电流声。

    “不是什么大事,你小时候的老毛病又犯了。休息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最多就做个轮椅吧。

    我已经给你请了半个月的长假,你就在家复习吧。”

    电话里,祝十岳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度。

    “祝君好我告诉你,这短时间里,你不要给我乱跑,也不要回去上课!

    不然,你的腿要废掉了,袁侠不会来管你的。

    我到时候也不管你了!

    我有工作,不能随时看着你,你听明白了吗?”

    程璞真还没来得及说话,祝十岳一下挂掉了电话。

    程璞真重新挪回床上。

    什么叫最多就坐个轮椅?

    “系统,怪不得陈新之前拉着我跑来跑去的时候,我觉得我的腿不对劲。

    动不动就抽筋”

    程璞真揉了五分钟小腿。

    “现在,你能稍微透露一点信息了?”

    “稍等,我去查一下。”

    上午十一点,程璞真艰难地挪动两条腿,去微波炉把冰箱里的食物热了热。

    刚动了一筷子。

    系统:“宿主,我查到了。

    祝君好幼年时,免疫系统方面有一定的问题,导致腿脚不便。

    有段时间,几乎是瘫痪这不能动。

    她也因此坐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轮椅。

    好在经过多年的治疗,最后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平时走路跑步也与寻常人没什么区别。

    不过,还是过一段时间就要回医院检查,以免伤加重。”

    程璞真把筷子放下,拿出书包里的运动会八百米报名表,眼神变得失望。

    “这一次,宿主应该是,正好碰到角色的病情复发了。”

    程璞真把报名表反复看了几遍。

    祝十岳叮嘱她,这半个月就待在家里。

    她现在的腿脚不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可是,运动会的举办时间,就在下个星期的周日。

    祝君好要是真的去参加了。

    程璞真摇摇头,无法想象那个意料之外的场面。

    她吃完了饭,把碗筷收拾清洗好,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拉开窗户,让正午的阳光照进书页。

    阴暗的小房间终于有了一丝活的气息。

    拉开书包的拉链,拿起数学试卷,她握着笔。

    两个小时后,她发现了放在门口的白色药丸。

    祝十岳在上面写了服用的次数和颗数,程璞真把药吃了。

    到底要不要跑那个八百,程璞真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恢复的好……

    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门口有动静,她起身,把门打开。

    祝十岳坐在玻璃餐桌的那个老位置,带上了一副眼镜,看着手里的一打A4纸。

    他爸看报告的表情和状态,不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程璞真误以为自己要死,悄悄地关上门。

    星期四凌晨四点,程璞真从床上爬起,准时开始听磁带里的英语听力。

    在家里躺了五天,她惊喜地发现,双腿的僵硬麻痹状态大有改善。

    打开几天没打打开的手机,短信消息爆炸。

    【二中学妹陈新:君好,今天你怎么没来上学?下午我去问了东新,他说你请假了。

    你怎么了?】

    【www:我给你留了这周周测的物理试卷,回来记得找我拿。祝君好,你已经两天没来了,你是发生了什么事?】

    【二中学妹陈新:五天了,运动会的彩排过了三轮了,运动员就差你了。君好,你快回来。

    对了,少爷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我说,君好她老人家,没有□□微信。

    于是,手机号码,对不起,人家不敢不给。】

    解颐问了她的手机号码?

    程璞真把上面的短息看了看,没有发现有陌生号码的信息。

    最后,她在垃圾箱里找到了一条短信,改了个备注,打开解少爷发的内容。

    【十五考场优秀代表:怎么做,教我】

    解颐给她发了好几条短信,上面分别是物理题,数学题和化学题若干。

    没有其他的任何文字内容,丝毫不关心她的情况。

    根本未提及,她消失的这几天里发生了什么。

    解颐是把她当成搜题工具人了吗?

    程璞真很想删掉,拍拍脑袋,又反应过来。

    她的想法真荒谬,解颐只是她的同桌,她为什么要求这么多?

    即使是她死了,解颐也会有一个新的同桌。

    在解少爷未来光明一片的生活里,祝君好只是千千万万个过客之一。

    理所应当,如果她不在学校里,不是解颐的同桌,他自然不会想起。

    过了十分钟,她还是删掉了解颐发来的短信。

    星期六早上,程璞真醒来后,双腿状况已经和常人无异。

    她给陈新发了短信,决定要去参加明天的八百米运动会。

    陈新激动地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最后把时间地点发了过来。

    一中行径恶劣,运动会定在星期日,也是唯一的休息日,全年级强制性参加。

    相当于休息的一天全泡在操场了。

    不过,她猜,祝君好的同桌,今天应该不会出现在校园里。

    晚上,祝十岳下班回家,程璞真跟他说,要去参加运动会。

    “跑八百米,跑完直接回去上课,不休息了。”

    她原以为祝十岳会原地发疯,再次骂天骂地,抱怨全世界,最后拿起厨房的菜刀。

    抱怨自己损失了多少钱。

    “你去吧,回学校的事,我再去跟你们班主任说。”

    祝十岳很平静地放下了手里的工具包。

    于是,第二天,程璞真背着书包,穿着校服,像往常一样骑自行车到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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