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那个日子,是我们的生日。

    现在,叫做,我的生日。”

    话语如同时过境迁里的羽毛,看似轻飘飘的一片,落入不见边际的黑色海洋。

    实际上有多重,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晚上,程璞真回家,难得给手机充上电,打开了聊天界面。

    新手机是买了,她一直忙着学习,很少打开。

    “记得很久前,搭车时,他家的司机师傅,给过我联系方式。”

    当时,师傅的话像风一样在她耳边刮走了。

    “他是个经历很特别的孩子。什么都有,最想要的却早就没了。”

    想要的是什么,以后永远都不会再有的,哪一种感情。

    程璞真打了一长串文字,最后还是删删减减,只是问了大概。

    司机师傅还没有回复,程璞真耐心等待。

    语音消息,一长串出现在聊天框。

    播放的按钮在时间的流逝中结束。

    程璞真沉默半晌。

    三年前,解颐和双胞胎妹妹解嘉,还没有到高中生的年纪。

    他们在国外上学。

    那一天,像往常一样,过生日。

    万事百密一疏,众多人虎视眈眈,盯着解家的一双儿女。

    绑匪找到了一个机会,那对少男少女被带到了……

    高楼之上。

    枪口正对着两人。

    在那时,解家已经找到了绑匪的行踪。

    马上能得救时,枪声惊醒空中的鸟。

    是空枪,可足够恐惧中的人害怕之际。

    一时间,绑匪全部朝他们冲过来。

    解嘉一句话没说,害怕让她的手颤抖不止。

    她看到了什么,推了她的哥哥解颐一把。

    子弹在自空中划过死亡的轨迹,鲜血在一瞬间绽放。

    天台之上,一个人的身躯再也维持不住平衡,轰然倒下。

    解嘉中弹,跌落天台。

    而被她从背后推了一把的人,亲眼见证了她的坠落。

    “少爷回去之后,睡了三天三夜才醒,送完小姐之后,他病倒了。

    整整病了三个月,不出门。

    接着,他回国了,来这里读书了。

    她几乎能想象到那个场面。

    轻而易举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可生日成了亲妹妹的忌日。

    他的妹妹,还是因为他而死。

    可能他永远都不会喜欢自己的生日了。

    也许,因为妹妹的死,谢家所有人都溺爱他,顺着他的心思来。

    所以想要回国,就回国读书,不想上课,也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

    可无论做什么,心里留下的那一个疤,会在每年的十一月十五日。

    从凌晨开始,隐隐作痛,直到下一年的下一个生日。

    恍惚间,想起第一次去六楼的天台。

    解颐几乎是像拉一条命一样,着急地把她从天台边拉回来。

    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悲恸和愤怒。

    “他一定是记起了三年前的那天,有一个人,活生生在他眼前消失。

    所以才会这么生气吧。”

    离高考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一中的高三教学楼,宛如人间炼狱,一天二十四小时,大部分时间用来高强度学习。

    考试已经频繁到,记忆里记不清有多少。

    陈新哭着喊着,不想上学,她现在最想做的是长睡三天三夜。

    强大如祝君好这样的学霸体质,也感觉要熬不住了。

    对于未来的希冀,和现实中无聊而枯燥的试卷,强烈的落差之下,产生无形的躁动气氛,

    前桌传过来考试答题卷。

    陈新拿着水杯跑过来,“这是最后一次模考了,君好,你是第一!”

    “他……他呢?”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她没有念出解颐的名字。

    “哦,少爷啊,这次考试他好像没参加。

    也许忙着出国的事?”

    收起书桌上的一张试卷,程璞真抬头,长舒一口气,对着陈新说。

    “挺好的。”

    前几天,她又去找了解颐。

    在天台上。

    那个时候,已经快要五月中旬,解颐还没有去出国。

    “你不喜欢的生日,是解嘉一年之中最期盼的一天。

    她甚至可以为了这个日子,献出自己的生命。”

    程璞真想劝解颐出去。

    她想告诉解颐的是,不管是因为什么。

    解颐必须与过去的痛苦和失落和解。

    “如果是因为这个理由,不想再去国外念书的话,不行。”

    不知道为什么,程璞真把接下来的事记得很清楚。

    解颐说:“不是因为这个理由不去。

    我并不害怕了/”

    程璞真很不明白。她把中性笔的弹性笔帽贴在桌面上,来来回回地按。

    解颐:“你真的不明白吗?”

    程璞真收回笔:“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去。”

    解颐突然笑了笑,表情带着点无所谓:“既然如此。

    如果你劝我的话,我考虑考虑。”

    在他说完这些话后,程璞真走了,因为接下来的时间,在计划里。

    她还要回去做试卷。

    晚上,在食堂,陈新偷摸浏览了手机信息,最后悲伤地得出一个结论。

    “少爷好像真的要离开一中了……他走了之后,让我怎么看剩下的那些歪瓜裂枣啊!”

    程璞真:“夏彧也是歪瓜裂枣?”

    陈新咬牙切齿:“去一班打听清楚了,他明恋他们班的学委,全班都知道。

    但是他们学委只喜欢少爷,前不久狠狠地拒绝了他。”

    三天后,李新东在班会课上,特地留下五分钟的时间,告知全班。

    解颐同学转学。

    程璞真旁边的课桌彻底空下来了。

    傍晚,程璞真也学着陈新,在厕所打开手机。

    她问解颐:“你的课桌和柜子,能不能借给我放东西?”

    她有很多资料在家里,想要搬到学校来。

    解颐回复了省略号,又过了几分钟。

    他说“好”。

    解颐走的那天,离高考结束还有半个月左右。

    回到家,程璞真开始和系统一起整理东西。

    “有一些人,是该好好收拾收拾了。”

    系统:“这一个文件夹,是她最近一次大型模考的作弊经过。

    那一个,是她上上一次,周测,联考模拟考……”

    程璞真将这些文件收好。

    系统:“宿主你要什么时候出手?”

    程璞真:“就是现在。”

    高考前半个月。

    系统:“宿主你要自己去找老师吗?”

    她摇摇头,“我去的话,有些刻意了。

    存在故意报复的嫌疑。”

    程璞真打开手机,点开解颐的头像,发出一条语音。

    程璞真:你最近有空吗,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可能……

    她在组织语言,想如何委婉地说出这件事。

    解颐:可以。

    程璞真疑惑:“我还没有说什么忙,你就愿意答应?”

    解颐:那我撤回?

    程璞真:不行!

    将文件打包发过去,她想起了之前埋下的几颗炸弹。

    这几颗炸弹接连爆炸,会引起什么连锁反应呢?

    一周后,程璞真在家吃晚饭的时候,收到了一个消息。

    系统:“郑家别墅,过年时的鸡飞狗跳,有结果了。”

    “说。”

    系统:“调查结果一出,郑杰为了保住声誉,第一时间封锁了所有丑闻。

    着急地将人赶走。

    袁侠和郑雨禾从别墅区搬走了。

    不过…...”

    系统的语气有些波动,“宿主,你还是不够聪明呀,没有料到一件事。

    袁侠是个精明的人,脸皮很厚,死活不愿意走。

    临走前要走了一大笔钱和好多高价古董。

    她们母女只是搬到了另一个稍微差一点别墅区。

    生活水平没有以前好,但是还是能过得下去的。”

    程璞真却像是早就料到了,笑容更加明显。

    “你不要着急,这笔钱有用处,还有一个人,他马上就要出场了。”

    高考前一周,程璞真和魏薇薇在食堂吃午饭,陈新在打汤。

    陈新把汤放在桌上,用餐巾纸擦了擦手里的水渍。

    魏薇薇:“陈新公主,你洒了不少汤吧,是不是看见夏彧了。”

    陈新摇头:“我在排队的时候,听到一个惊天新闻。君好,你绝对猜不到。

    报应,这就是报应……”

    她将碗里的汤一口气喝光,“一班的郑雨禾,被爆出常年作弊!

    你们敢信吗,就她那个嚣张样,我以为学习成绩多好呢,还敢嘲笑我?”

    魏薇薇:“那得有证据吧,学校出通报了吗?”

    陈新站起来,“出了,就在刚才,贴在一楼公告栏呢。

    证据确凿,啧啧,她可是作弊惯犯呢。

    以前在二中读了两年,就做了整整两年的弊。

    来了一中,还是本性不改,就连最近的一次联考模拟,还在作弊。”

    陈新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她是花很多钱买答案,还专门建了群呢。

    顺着群聊号,我们学校马上把提供答案的老师开了。”

    魏薇薇很高兴:“君好。她是怎么有脸,联合众多家长一起举报你作弊的。”

    陈新又看了几眼手机,“学校将她作弊的事,记在她的档案里。

    这下她完了哈哈哈哈。

    本来要停她课的,后来……各种原因吧。

    还有一周就高考了。

    总之,她现在还死皮赖脸在学校,天哪,遇到她我要离得远远的。

    感谢那个举报的人吧,我真的看不出来,她居然整整作弊了快三年,没有被发现。”

    程璞真用筷子夹了一只可乐鸡翅。

    “感谢那个人。”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当初,郑雨禾想用舆论害死她,现在,轮到马上高考的她,自己尝尝。

    第二天中午,程璞真趴在桌上午睡。

    系统空间里。

    “宿主,袁聪输光了钱,借遍周围所有人还还不上。”

    幕布上,袁聪狂敲别墅门,跪下来哀求自己的姐姐袁侠,哭着让她帮忙还钱。

    “姐,只有你能救我了……”

    袁侠不耐烦,转身又回头,拿出银行卡递给他。

    接连几天,这一幕重复在别墅面前上演。

    袁聪的态度越来越凶狠,扯着袁侠的胳膊,用力地拉,甚至拿出小刀。

    “姐,还是不够,再给借给我点吧……”

    袁侠取钱的动作越来越慢。

    离高考还剩三天时,陈新告诉程璞真。

    “郑雨禾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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