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书包里还有家里拿的早饭。

    她爸如临大敌,特地坐了几个没有油水的蔬菜三明治。

    程璞真表示抗议。

    祝十岳:“你一个小孩子你懂什么?喝什么牛奶吃什么鸡蛋,等会儿要在考场吐的!”

    时钟停在七点那一刻时,她将书包放到了椅子上。

    校门口,停着排列整齐的大巴车。

    一个小时后,一中的高三学生会坐大巴去考场,参加高考。

    所有人的第一门是语文。

    对于十五班来说,持续4天的高考,她们要战斗到底。

    最后一门考试是地理,下午四点半结束。

    准考证上显示,一中学生的考点,二中。

    手里拿着拿到准考证后,她对陈新说:“兜兜转转,最后我又来到了原来的学校。”

    陈新手里拿着作文素材,嘴里念着字音字形,“qian,qian。

    那个郑雨禾要是突然回来,指不定得气死,二中上来,最后还得回二中考。”

    系统:“她没机会了,明天,后天,都是……”

    离高考开始还有两个小时,高三教学楼里充满了躁动的空气。

    走廊里的人进进出出,门上的粽子被风吹得摇动。

    五楼空旷的自习室里。

    陈新捂着自己的脖子,“我好紧张我好紧张……魏薇薇这个不争气的。

    七点半还没到,跑了三回厕所了。”

    程璞真拿着书,短暂地游了一会儿神。

    昨天晚上,照常复习,她的手机摆在桌上充电。

    社交软件很热闹,跳出很多消息。

    有一个人的聊天框是空的。

    系统:“你是不是在等不在明市的那个人吗,给你发消息?”

    程璞真:“我没有。”

    系统:“赶紧复习吧,有个支线小任务,我替你接了,考得越好,发下来的功德越多。

    至于他,人家又不用像你一样这么高考,指不定早把你忘了。

    宿主,你清醒一点啊。”

    “好了,我清楚了。”

    刷完一套数学题,按下手机的关机键,顿时觉得世界清醒了很多。

    她决定,高考期间,手机就不开机了。

    影响考试状态。

    魏薇薇从自习室进来,“李老师让大家集合,十五分钟后去楼下坐大巴。

    还有五分钟发准考证。”

    八点钟,校门的大巴车准时启动,开往一中的方向。

    门口,李光送考,他穿着滑稽的红色T恤,朝每一辆大巴车挥手。

    陈校董站在最前方,他也穿着李光和李新东的同款,眼神扫过一辆辆大巴车。

    十五班是最后出发的。

    校董多看了十五班的车几眼。

    陈新拿着手里的书,挡住了自己的脸。

    高考的时间,没有想象中的漫长,铃声一响,人群涌出教室。

    李新东和其他老师一样,站在校门口,扯着嗓子喊,一张张收准考证。

    下午,数学考试。

    陈新在自习室拜了半个小时,请遍各路神仙。

    “如果是他,现在会在教室里做什么,还是睡觉吗?”

    程璞真想着,翻开了数学错题本。

    傍晚,校车开回了一中。

    车上很热闹,刚考完两门的十五班学生,热烈讨论。

    “啊——我数学选择题已经错了四个了……”

    陈新在车上流泪怒嚎,“都怪你,对什么答案,这下好了,我还有4门没考。

    心态已经崩了。”

    魏薇薇捏着手里的试卷,握拳。

    “不是你问我要的嘛!那你把填空题答案还我啊?”

    陈新:“我不,我看完算了。”

    6月10号中午,程璞真趴在窗户边。

    楼上冲下越来越多的人,有的人将书包往空中一丢,奔向校门。

    欢呼声在校门口响起。

    魏薇薇愤怒地将窗户关上:“生物中午十二点考完,楼上几个班结束了。

    我们还得熬到下午四点半。”

    陈新看了一眼手机,“□□空间,四班班长已经在机场了。

    五班学委人在网吧,她说要通宵……”

    她合上手机,越想越气,朝窗外喊:“乱丢乱喊的明年复读!”

    窗外短暂安静了一阵,李光出场,制服了门口那群脱缰的野马。

    魏薇薇在看手机:“六班物理课代表在晒花,这束花好好看。”

    陈新:“我妈也说了,等我考完了,她会在考场门口送我一束特别大特别好看的花。”

    魏薇薇:“我爸妈也会来,给我送花。”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学生自行回家,一中不安排接送。

    这个时候,门口的家长回聚集在考点门口,接自己的子女回家。

    程璞真不指望祝十岳过来送他。

    缺个一天半天的,祝十岳的工作得泡汤,她家往后就得喝西北风。

    “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笔……”

    地理考场的结束铃声响起时,程璞真放下手里的涂卡笔。

    心里涌上从未有过的不舍感。

    可能是因为,这场虚幻世界里的考试,真的圆了她重新回一次高中的遐想。

    跟着人流走出教室,仿佛带着祝君好之前的回忆。

    她记得二中的路,很快走出了楼层。

    可她想走得慢一点。

    门口有很多人,没有一个是等她的。

    她有些害怕这种感觉,所以,走慢一点吧。

    走到门口时,记忆和现实有了差别。

    这不是祝君好记忆里的二中校门口。

    系统:“资料显示,二中在暑假进行装修改建,换了正门。”

    程璞真点头,可以打开手机了。

    她从书包里取出手机。

    好几天不看,手机里有很多消息。

    陈新给她发了鲜花的图片。

    陈新:快到饭店啦,我妈今天请我吃大餐,是不是特别大特别漂亮的花?

    程璞真:旁边怎么还有一束?只露出了一点点。

    陈新:生父送的。

    魏薇薇:祝学霸,有空和我对对物理答案!

    我和陈新给你订了一束花,你还没离开学校吧?马上就送过来了。

    记得收! ”

    群: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陈新:我跟阿姨说了,是给校门口那个最漂亮的白头发女生!

    魏薇薇:记得收!

    程璞真笑了笑,回复了好。

    她出来时,时间已经算晚,门口的人还没有走完。

    还有几个电视台的记者在抓一中的学生做采访。

    程璞真站在校门口旁边,找门卫要了把小板凳坐下。

    她又打开手机,才发现底下藏着一个人的消息。

    解颐:祝君好的话,发挥正常水平就可以[4天前]

    解颐:你在哪?[一分钟前]

    他的问题很奇怪。

    前面那一条消息,她还能理解。

    时间正好是高考前,原来,他还是记得。

    在大洋彼岸,有一个叫程璞真的人,曾经是他的同桌,快要高考了。

    程璞真:谢谢你的加油。不过,我在哪?我在考场啊。

    几分钟前,大部分的一中学生都在二中考场。

    解颐:我已经知道了,二中的正门。

    程璞真坐在小板凳上,查看着网上乱飞的□□。

    心里乱糟糟的。

    他为什么要突然这么问。

    校门口的另一端,面对喋喋不休的记者提问,刘洋回答得满头大汗。

    “你认为这次高考的数学大题难吗……觉得自己大概能考几分……”

    “额,这个。回答不下去了,你去问她吧。”

    刘洋示意记者,远处角落里坐着一个白头发的女生,和他一样,穿着一中的校服。

    就算跑过去,也要六七分钟,再也不用追着他问了。

    记者:“为什么,你还没回答完呢?”

    刘洋:“因为她是我们学校的年级第一。”

    记者:“同学再见!”

    她瞬间跑的没影。

    刘洋瞬间感受了社会的世态炎凉。

    程璞真在群里质问两人,“为什么花还没来。”

    陈新:“卖花阿姨说她走错路了,二中前不久换门了。”

    程璞真又坐了大概一分钟。

    浓烈的玫瑰花香,带着一点淡淡的茶味。

    是很多朵新鲜的玫瑰花,几乎要蹭到她的鼻尖。

    “辛苦了小哥……稍等下。”

    程璞真没抬头,对着群里发消息。

    “送到了送到了,怎么送的是玫瑰花,你们不是说是铃兰吗?”

    下一秒,陈新和魏薇薇的消息就跳出来了。

    “不可能,照片和贺卡都拍给我们了。”

    “祝君好,你还要我像这样拿着,多久?”

    手机落地,在一瞬间,她的耳边灌进了冰冷苦涩的海水。

    她捂住耳朵,屏蔽不可能的显示。

    “不对,不对……不可能。”

    她不敢抬头看。

    解颐,应该在一万多公里外的大洋彼岸,而不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明市。

    “打扰一下,祝君好妹妹,你的两个朋友给你送的花。

    奥,帅哥,你是她的同学啊,先替她收了,好,不麻烦不麻烦……”

    阿姨笑呵呵地走了。

    “祝君好,你把头抬起来,看我。”

    听到阿姨的声音,她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群里回复后,她抬头。

    解颐穿背着平时在学校背的书包。

    一身校服,白色的球鞋。

    装束和从前在一中时一样。

    仿佛时光从未改变什么,他还是程璞真的同桌,坐在她的身边。

    天气好时,打开窗,和程璞真一起晒太阳。

    不同的是,现在。

    他怀里抱着一束鲜红的玫瑰花,手里还有一束白得发亮的铃兰。

    程璞真把他手里的铃兰花接过来,并不接玫瑰。

    “你来干什么?”

    解颐将下巴靠在玫瑰花束上,“带你去一个地方。”

    程璞真:“我不去,我现在要回家。”

    解颐抢过她手里的铃兰花束,“你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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