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四个人当真按之前约定的互助起来。

    陈志豪虽不算鸿儒,但教这三位没有积淀的女娘还是毫无压力,尤其是乐安郡主和孙雯雯,认的字比程少商还少,这让程少商都很开心,觉得自己可以做先生助理了。加之陈志豪无迂腐之言,对圣贤之书合其口味的就多讲几句,不合口味的就仅仅是教读和翻译,让三位女娘觉得亦简单好学,自由发挥空间大。

    霍无伤有空时也来就一些名篇名著发表自己的看法,和四位交流一二。但因为水平相差甚远,主要都是他说。且,陈志豪和霍无伤价值观不同,其他三位女娘听不太懂他的引经据典和各种云云,因此,霍无伤虽说得精彩但反响平淡,但若要霍无伤做到深入浅出,他又觉得有点掉价,时常苦笑不已。孙雯雯太明白了这种隔阂了,这就像自己看小说,若光看故事情节,可能会觉得故事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但若要你概述段落大意,提炼中心思想,甚至还要判断修辞手法等,再好看的故事她都觉得索然无味了。

    女红之功,乐安郡主确实是个好老师。也不是说她绣工如何出色,而实是她幼苦无助,这些事情只能自己亲自为之,起针收脚,一针一线都是她自己苦心磨练出来的基本功夫,因此传授得非常基础但非常实用。少商说,带她们基本功打扎实后,她再去请宫里有名的绣女出来,教她们技巧。

    骑马方面,少商现已不成问题,志豪亲自辅导乐安郡主,阿飞辅导孙雯雯,两人也进步飞速。

    渐渐的,三位女娘都大有长进,亦乐于其中,吃喝玩乐都不去了,三人相互激励相互促进,干劲十足。

    这日,四人又在霍无伤的军营马场里练习骑马,一位黑瘦武将促马缓缓走来,在马场边静静观看她们许久。这时,一位黑甲卫策马过来,喊道:“阿飞将军,阿飞将军,主公找你。”

    此时陈志豪牵着乐安郡主已走远,阿飞牵着缰绳,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程少商自己能骑,但是牵引驮着人的马匹定是不行的。孙雯雯说:“要不,汝下马吧。”

    “不用,吾来帮你。”一个清脆响亮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孙雯雯和阿飞俱向身后望去,原来是刚才那位黑瘦武士。只见他不知何时已站在两人身后,伸出手掌,等待阿飞把缰绳转交给他,目光诚恳,叫人无法拒绝。

    “如此,便有劳崔侍郎了。”阿飞见状,赶紧拱手道谢,随后飞奔而去。崔侍郎?孙雯雯在心里嘀咕,到底是谁呀,感觉有点眼熟,又说不上在哪里见过。

    正在孙雯雯感觉尴尬之际,远处程少商看到这个黑衣武士后开口喊道:“崔大,汝今日如何得闲来此?”孙雯雯这才恍然想起来,原来是涂高山冬猎会见过的那个身手不凡的崔大呀。

    “回禀夫人,阿父让我来此给霍将军送一件物品。”崔大揖手回道。

    孙雯雯远远看着程少商,只见她并没有驱马过来,反而在远处灿烂地笑着,然后继续喊道:“如此,你急着回去吗?”

    崔大回道:“不急的。”

    程少商潇洒地一夹马肚子,丢下一句话:“那我闺蜜娮娮,就交给你了!”然后就策马跑远了。

    崔大牵着马绳,仰头看向孙雯雯,柔声说道:“汝小名叫娮娮吗,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孙雯雯嗖地就脸红了。这崔大虽高瘦,但可以看得出一身都是紧实的肌肉,此刻,他站在马侧,宽肩窄臀,黝黑的脸庞上剑眉高耸,眼睛狭长细小却炯炯有神,牵着马绳的手背上血管青筋条条分明,与陈志豪的儒雅不同,崔大的身上一股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

    “是的。”孙雯雯小声回道,内心在胸腔里碰碰直跳。她也不知道自己要紧张什么,但貌似她天生对运动型男生没有抵抗力。前世的孙恒泰亦是如此,当年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宽T短裤,脚踏一双运动鞋,正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待他跑过来时,黑色的发丝在随风飘动,明媚的眼睛如流星般闪耀,她一下就沦陷进去了。

    不行不行,她甩甩头,运动阳光又怎样?过日子还得要精明能干。幸而孙恒泰是个勤劳有责任心的巨蟹男,因此,虽然婚后爱情被带婚姻入了坟墓,但至少还能过日子,而且他确实是个合格的好爸爸。这一世,谁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呢?

    崔大见孙雯雯骑在马背上不停晃头,又关心地问道:“孙娘子可是有何不适?”

    孙雯雯不好意思地回道:“刚才有小虫迷眼,吾又不敢脱手……”

    崔大听了,咧嘴大笑起来,接着,他又问道:“不知阿飞将军教汝到哪了?”

    孙雯雯低声道:“目前尚是熟悉控御缰绳。”

    “汝自觉如何?”

    “若只是慢行尚可,如急走或奔跑起来,吾还是害怕。”

    崔大又微微一笑,一手抚摸马的鬃毛道:“汝不用害怕,这些战马都是训练有术的,很安全。那,吾今日就教孙娘子如何御马左右转行吧。”

    孙雯雯点点头。

    崔大教得很仔细。他先是解释了马儿是如何通过腹部感应主人脚部力度大小,来判断主人意图的,随后通过丰富的语言描述和肢体动作教给孙雯雯如何提示马匹往哪个方向转。然后,就到了实操环节。

    然而,很多事情是听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孙雯雯按照崔大教的,决定先让马匹右转弯,但她在内方腿辅助右缰的时候,因为紧张,不小心踢重了,让马儿奔跑起来。孙雯雯在马背上吓得尖叫连连,摇摇欲坠。好在崔大是驭马的好把式,他急速追上,再纵身一跃就跳上了马背,然后再两手用力一拽缰绳,成功控制住了马匹。

    孙雯雯被崔大环在臂弯之中,自觉只到他的颈窝,他急重的呼吸喷在她的头顶,虽然冬衣较为厚实,她亦能感受到他胸腔炙热的温度和稳健的心跳,她觉得自己紧张得快要晕过去了。

    待马儿停稳,崔大在身后柔声对孙雯雯说:“汝要放轻松,勿要害怕,有我在呢,放心。”孙雯雯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式地点着头。说罢,崔大快速下马,然后用手握着马镫,循循善诱地引导孙雯雯感受内方腿和外方腿应做的动作和力度。

    孙雯雯浑身都僵硬了,她感觉空气中充满了荷尔蒙的气味,让她闻之欲醉。她认真听着崔大说的每一个字词,努力稳定自己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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