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气氛诡异的可怕。
卡卡早已经屏住呼吸，他甚至不再敢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生怕自己影响到夏满星和游空的谈话。
夏满星和游空四目相对，她的脸色已经有所缓和，看起来并没有被游空刚才说的话影响到。
良久，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语气轻快道：“我求你。”
“我求你让我给你做心理咨询，我求你让我回去好跟领导交差。”
“这样说行吗？你满意了吗？”
游空沉着脸色转身回到沙发上，一言不发的打量夏满星，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夏满星总是能坦然的接受一切？
她又凭什么能心安理得的重新站在他眼前。
游空心里一阵烦闷，讥讽道：“你还真是能屈能伸，果然一点没变。”
从前的夏满星就是这样，为了得到她想要的东西总是不择手段，根本不会在意别人的一丝感受。
总之，任何把自己的利益建立在别人痛楚之上的人，都是自私的。
夏满星斜他一眼，不甘示弱道：“你也一样，还是那么讨人厌。”
游空一时吃瘪，烦躁的抬起眼瞪夏满星。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性格不讨喜，毕竟刚出名的那一会儿没少被无良媒体拿性格出来当黑料报导。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反正他现在也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了。
夏满星扫了眼游空，他正低着头，始终没有开口的想法。
她有些等不及了，主动说：“可以开始了吗？我的咨询费很贵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卡卡冲了出来帮游空回话，“不要紧的夏医生，空哥很有钱的，再贵他都付得起。”
“你只管做就好。”
听到这里，夏满星扯了下唇角，有钱好啊，有钱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那就开始吧。”夏满星看向卡卡，“我需要和他独处，麻烦你回避一下。”
卡卡生怕耽误进度，连连点头：“明白夏医生，我现在就走，绝对不会打扰你给空哥做咨询的。”
游空是边缘型人格障碍患者，在认识夏满星之前，他就已经被确诊。
刚开始的时候游空总是控制不好情绪，经常情绪失控，导致身边的朋友和班上的同学都开始疏远他，恶意开他玩笑，后面甚至还校园霸凌他。
直到夏满星出现在他的世界，那个女孩，明媚，独特，肆意，总是能看穿他的情绪，也能懂他。
所以后来，他主动配合治疗，每天都保持乐观，努力让自己活的像个人样，只是为了夏满星让不担心他，不害怕他，不离开他。
但事与愿违，游空低估了自己的决心，也高估了夏满星的真心。
“你走吧，我是不会做咨询的。”
夏满星刚从包里把心理咨询登记表拿出来，就听到耳边传来了游空平静的声音。
她动作一顿，大脑瞬间空白。
刚才不是答应了吗？为什么又突然变卦？夏满星真是想不明白游空又在搞哪出。
夏满星皱眉看他，一脸怅然道：“你干嘛？我不是都求你了吗﹖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真是难上加难。
游空的眼神就像寒天里的冰块，看起来干净，可是只要你靠近，或者触碰，你都会感觉到一股骇人的冷意。
他说的话几乎没有温度：“我求你的时候，你又是怎么对我的，你忘记了吗？”
当初游空为了不和夏满星分手求了她不下十次，每一次都被她狠心拒绝了。
现在，夏满星又凭什么要求游空对她宽容。
夏满星绷着脸，强忍着心中怒火，“你是在报复我。”
“游空，你就那么恨我吗？”
“没错，我就是在报复你，我就是恨你。”游空握紧拳头，眼眸变得深邃，压低着声音说道：“那天你在公寓说的话，我就算死了也不会忘的。”
那天你是多么无情，多么残忍，多么自私，我全部都不会忘的。
到死，我都会记得你的狠。
夏满星把手中咨询报告表拍打至桌面，质问他：“我对你说什么了？”
我到底对你说了什么丧心病狂的话，足以让你记恨我到现在。
我都还没开始恨你…
夏满星的回答总是容易惹怒游空，真是没想到这个女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此时的游空觉得，呼吸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脑袋也晕晕沉沉的，他哼笑一声：“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不愧是夏满星，够狠。”
夏满星一秒钟都没办法呆在这个让她感到郁闷的地方了，她一边把刚拿出来的心理咨询表塞进包里一边快速说：“你爱做不做，我可没时间跟你在这打哑谜。”
游空闭上眼睛，指甲死死掐着虎口，这个女人都决定要走了还不忘刺激他，真的太狠。
他没有再开口说话，夏满星也是，一收拾好东西就健步如飞似的走出了游空家里。
而游空呆呆地盯着她离开的地方看了很久，最后一个人苦涩地说了句：“她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游空回想起触碰到她手腕时的感觉，其实跟握骨头没有什么差别。
出来后的夏满星气不打一出来，一个人在车里自言自语道：“我那天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夏满星脑袋砸在方向盘上，语气焦躁道：“烦死了，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
夏满星租住的小区条件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差，只不过和游空家的方向正好相反，光是从金提湾回家，车程就要花上三十五分钟左右。
一路开回来，她真的要累死了，车子熄火后停在车位，夏满星急急忙忙的赶回家，为的就是早点洗完澡早点休息。
结果刚打开家门，夏满星就看到母亲王芃玥常穿的黑色红底高跟鞋脱放在玄关处的鞋柜上，她沉重的呼了口气，又抬起手揉了揉疲惫的双眼，最后才起步走向客厅。
王芃玥听到动静后立马回头看，她一脸严肃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给你打电话也不知道接，你想干嘛呀﹖”
果然，这日子没有一天是平静的。
夏满星在王芃玥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声音轻轻道：“妈，我去加班了，手机那会刚好静音了，不是故意不接您电话的。”
王芃玥哼了声，毫不留情面道：“加班加班加班，你怎么天天加班，真搞不懂你这个没有价值的工作，到底有什么好加班的。”
夏满星咬着下唇，不敢反驳母亲的话，可她还是说：“我很喜欢这份工作。”
战争一触即发。
王芃玥脸色突变，厉声道：“喜欢有什么用啊﹖光靠喜欢能填饱你那肚子啊﹖”
“夏满星，你别太自不量力了啊，当初我就说让你学金融，那样还能在你常叔叔公司里混个职位，结果你倒好，非但不听，还转头去学了个什么用都没有的心理学，我看你真是脑子坏了。”
“坏的很彻底啊。”
王芃玥就是这样，说话做事从来都不考虑夏满星的感受，永远都要打压夏满星。
夏满星规矩坐着，眼神忽明忽暗，她已经习惯王芃玥对她的打压式教育了。
距离母女俩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三个月之久，夏满星深知自己的母亲王芃玥才是真正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那种人。
她看着王芃玥那张紧致又满是妆容的脸，心底深处总是隐隐作痛，如果父亲还在的话…
夏满星回过神来问：“妈，这么晚了您还在等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上次王芃玥出现在夏满星眼前，是为了让她去参加继妹的婚礼，为了让她在大家眼里扮演好好姐姐，好继女的角色。
想必这次，也是为了什么吧。
王芃玥双手环胸，趾高气昂的朝夏满星扬了扬下巴，眼神示意她去看桌面上的文件。
夏满星乖乖去拿文件，这是一份影视演艺签约合同，她没头绪的一页接一页翻着，实在想不明白，王芃玥为什么要让她看她不懂的内容，也不明白，王芃玥又想如何利用她。
直到她看到最后，看到白纸上出现游空的名字，夏满星一怔，慌忙抬起眼望向王芃玥。
王芃玥不怀好意地冲她笑着，就是这个带有攻击性的笑容，让夏满星顿时毛骨悚然，不由得的害怕起来。
她嗓音有些抖：“妈，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王芃玥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平静道：“我需要游空出演公司的新电影，你能做到吧。”
这句听起来更像是陈述句。
夏满星心脏狂跳，脑海里宛如有千军万马在奔腾，使得她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电影需要的是演员，而游空是歌手，这是能搭上边的吗﹖
“妈，我和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夏满星观察着王芃玥的表情变化，小心翼翼道：“我可能…做不到。”
果然，只要夏满星有一个字没有让王芃玥满意，那么换来的就只有无止境的辱骂。
“你怎么那么没用，你告诉我有什么事情是你能做到的﹖”王芃玥没有了刚才的从容，怒气冲冲道：“如果你什么都做不到，那我要你干嘛﹖”
夏满星低着头，只字不语。
每当王芃玥这般对待她，她能做到的就只有忍。
没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即使再过不去，忍忍也就过去了。
无一例外。
反正，她多年来都是这样告诫自己的。
“妈，对不起，我…”做不到
夏满星话还未说完就被王芃玥厉声打断：“你也知道你对不起我啊，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带着你，穷不着你，祸不及你的，你倒好，这点小事都不肯为我做，你还当我是你妈吗﹖”
在你眼中这是一件小事吗﹖
你女儿的自尊心被别人踩在脚底下反复的碾压着，这也是小事吗﹖
换句话说，不过是你不在意这个女儿罢了。
“夏满星，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但是我告诉你，我已经把话放出去了，如果我成功签下游空，这家娱乐公司我将成为最大股东，到时候常思乐那个丫头，就算再不服也的给我憋着。”
“再者说，我没有签下游空，到时候整个太太圈，整个公司，以及整个制作团队，都会来看我的笑话，你让我的颜面何存﹖”、
夏满星咽了咽口水，怔怔地盯着王芃玥。
不料王芃玥突然变脸，打起感情牌：“小满，妈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了，你对妈来说也是，所以你主动点，去找找他。”
“他当初那么喜欢你，肯定会不计前嫌答应你的。”
人都是会变的，当初再喜欢，也不会和现在扯上关系。
夏满星早就明白，在王芃玥的心里，没什么能比得上金钱和名誉，亲生女儿也不例外。
况且，她深知自己才不是王芃玥想依靠的人，她只是王芃玥用来达到目的的垫脚石。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夏满星始终没吱声，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才能让王芃玥不那么生气，但后来仔细一想，如果不答应，说什么她都会生气。
所以现在索性不说了。
可如果真的什么都不说的话，王芃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夏满星叹气，勉强挤出微笑，轻轻道：“知道了妈，我会努力试试的…”
听到满意的回答，王芃玥瞬间喜笑颜开：“好嘛，这才是妈的乖女儿，过两天找时间妈带你逛街去，这段时间有好多品牌的导购给妈打了电话，说上了好多你们年轻小姑娘喜欢的包包款式，到时候你喜欢的妈都买给你。”
夏满星轻笑点头：“好，谢谢妈。”
压抑的气氛伴随着王芃玥的离开而渐渐消失，夏满星抱着双臂窝在沙发边缘，此刻的她，依然疲惫，却毫无困意。
半晌，夏满星从沙发垫下摸出还剩半包的煊赫门，在点火前，她先塞了颗梨膏糖含进嘴里，而后才慢条斯理地点燃烟。
昏暗的客厅里，女人的指尖上夹着一抹猩红，吐烟的动作熟练无比。
烟雾弥漫在她的周身，客厅里传来夏满星清晰地一声笑。
嘲笑。
嘲笑她自己。
夏满星俯身按灭烟蒂，很快又仰头看向天花板，一个人自说自话了起来：“没错了，我的自私和虚伪简直和她一模一样，连我自己都讨厌这样的自己。”
他又怎么还会继续喜欢我呢。
我这样的人，大概率是不会有一个好结局的。
卡卡早已经屏住呼吸，他甚至不再敢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生怕自己影响到夏满星和游空的谈话。
夏满星和游空四目相对，她的脸色已经有所缓和，看起来并没有被游空刚才说的话影响到。
良久，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语气轻快道：“我求你。”
“我求你让我给你做心理咨询，我求你让我回去好跟领导交差。”
“这样说行吗？你满意了吗？”
游空沉着脸色转身回到沙发上，一言不发的打量夏满星，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夏满星总是能坦然的接受一切？
她又凭什么能心安理得的重新站在他眼前。
游空心里一阵烦闷，讥讽道：“你还真是能屈能伸，果然一点没变。”
从前的夏满星就是这样，为了得到她想要的东西总是不择手段，根本不会在意别人的一丝感受。
总之，任何把自己的利益建立在别人痛楚之上的人，都是自私的。
夏满星斜他一眼，不甘示弱道：“你也一样，还是那么讨人厌。”
游空一时吃瘪，烦躁的抬起眼瞪夏满星。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性格不讨喜，毕竟刚出名的那一会儿没少被无良媒体拿性格出来当黑料报导。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反正他现在也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了。
夏满星扫了眼游空，他正低着头，始终没有开口的想法。
她有些等不及了，主动说：“可以开始了吗？我的咨询费很贵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卡卡冲了出来帮游空回话，“不要紧的夏医生，空哥很有钱的，再贵他都付得起。”
“你只管做就好。”
听到这里，夏满星扯了下唇角，有钱好啊，有钱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那就开始吧。”夏满星看向卡卡，“我需要和他独处，麻烦你回避一下。”
卡卡生怕耽误进度，连连点头：“明白夏医生，我现在就走，绝对不会打扰你给空哥做咨询的。”
游空是边缘型人格障碍患者，在认识夏满星之前，他就已经被确诊。
刚开始的时候游空总是控制不好情绪，经常情绪失控，导致身边的朋友和班上的同学都开始疏远他，恶意开他玩笑，后面甚至还校园霸凌他。
直到夏满星出现在他的世界，那个女孩，明媚，独特，肆意，总是能看穿他的情绪，也能懂他。
所以后来，他主动配合治疗，每天都保持乐观，努力让自己活的像个人样，只是为了夏满星让不担心他，不害怕他，不离开他。
但事与愿违，游空低估了自己的决心，也高估了夏满星的真心。
“你走吧，我是不会做咨询的。”
夏满星刚从包里把心理咨询登记表拿出来，就听到耳边传来了游空平静的声音。
她动作一顿，大脑瞬间空白。
刚才不是答应了吗？为什么又突然变卦？夏满星真是想不明白游空又在搞哪出。
夏满星皱眉看他，一脸怅然道：“你干嘛？我不是都求你了吗﹖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真是难上加难。
游空的眼神就像寒天里的冰块，看起来干净，可是只要你靠近，或者触碰，你都会感觉到一股骇人的冷意。
他说的话几乎没有温度：“我求你的时候，你又是怎么对我的，你忘记了吗？”
当初游空为了不和夏满星分手求了她不下十次，每一次都被她狠心拒绝了。
现在，夏满星又凭什么要求游空对她宽容。
夏满星绷着脸，强忍着心中怒火，“你是在报复我。”
“游空，你就那么恨我吗？”
“没错，我就是在报复你，我就是恨你。”游空握紧拳头，眼眸变得深邃，压低着声音说道：“那天你在公寓说的话，我就算死了也不会忘的。”
那天你是多么无情，多么残忍，多么自私，我全部都不会忘的。
到死，我都会记得你的狠。
夏满星把手中咨询报告表拍打至桌面，质问他：“我对你说什么了？”
我到底对你说了什么丧心病狂的话，足以让你记恨我到现在。
我都还没开始恨你…
夏满星的回答总是容易惹怒游空，真是没想到这个女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此时的游空觉得，呼吸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脑袋也晕晕沉沉的，他哼笑一声：“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不愧是夏满星，够狠。”
夏满星一秒钟都没办法呆在这个让她感到郁闷的地方了，她一边把刚拿出来的心理咨询表塞进包里一边快速说：“你爱做不做，我可没时间跟你在这打哑谜。”
游空闭上眼睛，指甲死死掐着虎口，这个女人都决定要走了还不忘刺激他，真的太狠。
他没有再开口说话，夏满星也是，一收拾好东西就健步如飞似的走出了游空家里。
而游空呆呆地盯着她离开的地方看了很久，最后一个人苦涩地说了句：“她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游空回想起触碰到她手腕时的感觉，其实跟握骨头没有什么差别。
出来后的夏满星气不打一出来，一个人在车里自言自语道：“我那天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夏满星脑袋砸在方向盘上，语气焦躁道：“烦死了，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
夏满星租住的小区条件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差，只不过和游空家的方向正好相反，光是从金提湾回家，车程就要花上三十五分钟左右。
一路开回来，她真的要累死了，车子熄火后停在车位，夏满星急急忙忙的赶回家，为的就是早点洗完澡早点休息。
结果刚打开家门，夏满星就看到母亲王芃玥常穿的黑色红底高跟鞋脱放在玄关处的鞋柜上，她沉重的呼了口气，又抬起手揉了揉疲惫的双眼，最后才起步走向客厅。
王芃玥听到动静后立马回头看，她一脸严肃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给你打电话也不知道接，你想干嘛呀﹖”
果然，这日子没有一天是平静的。
夏满星在王芃玥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声音轻轻道：“妈，我去加班了，手机那会刚好静音了，不是故意不接您电话的。”
王芃玥哼了声，毫不留情面道：“加班加班加班，你怎么天天加班，真搞不懂你这个没有价值的工作，到底有什么好加班的。”
夏满星咬着下唇，不敢反驳母亲的话，可她还是说：“我很喜欢这份工作。”
战争一触即发。
王芃玥脸色突变，厉声道：“喜欢有什么用啊﹖光靠喜欢能填饱你那肚子啊﹖”
“夏满星，你别太自不量力了啊，当初我就说让你学金融，那样还能在你常叔叔公司里混个职位，结果你倒好，非但不听，还转头去学了个什么用都没有的心理学，我看你真是脑子坏了。”
“坏的很彻底啊。”
王芃玥就是这样，说话做事从来都不考虑夏满星的感受，永远都要打压夏满星。
夏满星规矩坐着，眼神忽明忽暗，她已经习惯王芃玥对她的打压式教育了。
距离母女俩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三个月之久，夏满星深知自己的母亲王芃玥才是真正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那种人。
她看着王芃玥那张紧致又满是妆容的脸，心底深处总是隐隐作痛，如果父亲还在的话…
夏满星回过神来问：“妈，这么晚了您还在等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上次王芃玥出现在夏满星眼前，是为了让她去参加继妹的婚礼，为了让她在大家眼里扮演好好姐姐，好继女的角色。
想必这次，也是为了什么吧。
王芃玥双手环胸，趾高气昂的朝夏满星扬了扬下巴，眼神示意她去看桌面上的文件。
夏满星乖乖去拿文件，这是一份影视演艺签约合同，她没头绪的一页接一页翻着，实在想不明白，王芃玥为什么要让她看她不懂的内容，也不明白，王芃玥又想如何利用她。
直到她看到最后，看到白纸上出现游空的名字，夏满星一怔，慌忙抬起眼望向王芃玥。
王芃玥不怀好意地冲她笑着，就是这个带有攻击性的笑容，让夏满星顿时毛骨悚然，不由得的害怕起来。
她嗓音有些抖：“妈，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王芃玥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平静道：“我需要游空出演公司的新电影，你能做到吧。”
这句听起来更像是陈述句。
夏满星心脏狂跳，脑海里宛如有千军万马在奔腾，使得她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电影需要的是演员，而游空是歌手，这是能搭上边的吗﹖
“妈，我和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夏满星观察着王芃玥的表情变化，小心翼翼道：“我可能…做不到。”
果然，只要夏满星有一个字没有让王芃玥满意，那么换来的就只有无止境的辱骂。
“你怎么那么没用，你告诉我有什么事情是你能做到的﹖”王芃玥没有了刚才的从容，怒气冲冲道：“如果你什么都做不到，那我要你干嘛﹖”
夏满星低着头，只字不语。
每当王芃玥这般对待她，她能做到的就只有忍。
没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即使再过不去，忍忍也就过去了。
无一例外。
反正，她多年来都是这样告诫自己的。
“妈，对不起，我…”做不到
夏满星话还未说完就被王芃玥厉声打断：“你也知道你对不起我啊，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带着你，穷不着你，祸不及你的，你倒好，这点小事都不肯为我做，你还当我是你妈吗﹖”
在你眼中这是一件小事吗﹖
你女儿的自尊心被别人踩在脚底下反复的碾压着，这也是小事吗﹖
换句话说，不过是你不在意这个女儿罢了。
“夏满星，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但是我告诉你，我已经把话放出去了，如果我成功签下游空，这家娱乐公司我将成为最大股东，到时候常思乐那个丫头，就算再不服也的给我憋着。”
“再者说，我没有签下游空，到时候整个太太圈，整个公司，以及整个制作团队，都会来看我的笑话，你让我的颜面何存﹖”、
夏满星咽了咽口水，怔怔地盯着王芃玥。
不料王芃玥突然变脸，打起感情牌：“小满，妈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了，你对妈来说也是，所以你主动点，去找找他。”
“他当初那么喜欢你，肯定会不计前嫌答应你的。”
人都是会变的，当初再喜欢，也不会和现在扯上关系。
夏满星早就明白，在王芃玥的心里，没什么能比得上金钱和名誉，亲生女儿也不例外。
况且，她深知自己才不是王芃玥想依靠的人，她只是王芃玥用来达到目的的垫脚石。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夏满星始终没吱声，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才能让王芃玥不那么生气，但后来仔细一想，如果不答应，说什么她都会生气。
所以现在索性不说了。
可如果真的什么都不说的话，王芃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夏满星叹气，勉强挤出微笑，轻轻道：“知道了妈，我会努力试试的…”
听到满意的回答，王芃玥瞬间喜笑颜开：“好嘛，这才是妈的乖女儿，过两天找时间妈带你逛街去，这段时间有好多品牌的导购给妈打了电话，说上了好多你们年轻小姑娘喜欢的包包款式，到时候你喜欢的妈都买给你。”
夏满星轻笑点头：“好，谢谢妈。”
压抑的气氛伴随着王芃玥的离开而渐渐消失，夏满星抱着双臂窝在沙发边缘，此刻的她，依然疲惫，却毫无困意。
半晌，夏满星从沙发垫下摸出还剩半包的煊赫门，在点火前，她先塞了颗梨膏糖含进嘴里，而后才慢条斯理地点燃烟。
昏暗的客厅里，女人的指尖上夹着一抹猩红，吐烟的动作熟练无比。
烟雾弥漫在她的周身，客厅里传来夏满星清晰地一声笑。
嘲笑。
嘲笑她自己。
夏满星俯身按灭烟蒂，很快又仰头看向天花板，一个人自说自话了起来：“没错了，我的自私和虚伪简直和她一模一样，连我自己都讨厌这样的自己。”
他又怎么还会继续喜欢我呢。
我这样的人，大概率是不会有一个好结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