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昨日宫中各处没有什么动静，江照甚至以为，陈四喜用了什么法子掩盖了这件事情。
然而到了最后，也依然没有江熙的死讯。
所以江照不得不相信，陈四喜居然就这么放弃了前世的执念。
陈四喜到底为何放弃报仇，江照不清楚。
但是他清楚的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聪明，又阴狠。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上一世，他仅凭一条丝带就挖出卫国公私建地下娼馆一案，当时江照被五皇子死咬不放，陈四喜只用一计，就将皇帝与谢家、卫国公李家以及五皇子一党全部算计进去。
卫国公满门抄斩，五皇子一党元气大伤，谢家折进去一半人马。
皇帝受到的打击最大。
他永远失去了最心爱的儿子。
而江照，麾下只有陈四喜一人，永远失去了做男人的资格。
毕竟谁能想到，陈四喜深入烟花之地夺取证据，竟然为了能反将卫国公一军，自宫了。
回想起前世后期，那个阴晴不定、谈笑间取人性命、让无数世家闻风丧胆，最后被推上断头台千刀万剐的陈四喜。
他深深叹了口气。
“四喜，本宫安排了人，你今日出宫去，自有人接应你一应衣食读书之事。”
“本宫不会让你兄长的血白流。”
“你聪明、有志向，出去便是天高任鸟飞。”江照抬头，越过宫墙遥看天际。
今日真是个好天气，他想。
“只是日后，要记得你兄长的嘱托，也要记得本宫的话，遇事不得偏激，要走正路。”
陈四喜看到江照再次低下头，脸上又浮现出递给他匕首时的笑意。
“出宫去吧。”
他眼中的情绪，陈四喜看不太懂，好像是怀念，是在透过他看什么人。
“殿下，”陈四喜的声音有些干哑，他迎着太子的目光，坚定的说。“我想跟着你。”
话说完，他心中有些忐忑，可是面上依然扬起头，看着太子的眼神，不避不让。
江照看着眼前倔强的人，有些无奈，他说：“你先站起来。”
陈四喜一愣，犹犹豫豫地起身。
“这宫里有什么好的。”陈四喜似乎听到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江照将他拉到身前，感到陈四喜不自然地瑟缩了一下。
此时十一二岁的孩子还没怎么发育起来，个子还不到江照的胸前高。
“四喜，你为什么想跟着我？”
江照没有问他是为了金钱，权力，还是其他的事物。
前世陈四喜便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只是一心给他筹谋，求他为陈三乐报仇。
他原以为陈四喜是为了报仇有所执念，可是这一世，他居然放弃了报仇的机会，但是仍要留在宫里。
这是为什么？
“殿下，”陈四喜抬头，虽然有些紧张，控制不住的发抖，但太子没有斥责他不知好歹，这给了他勇气，“小……小人以后，或许能帮得上……殿下……”
这话说的陈四喜自己都有点发虚，堂堂太子，天潢贵胄，就算是不得皇帝欢心，那也是天底下最尊贵最有势力的人之一。
他一个小小的药童，还是得了太子的恩典，能帮得上太子什么忙呢？
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跟着太子，他自不量力的想，以他一条不起眼的贱命，总有一天能替太子做点什么。
他与陈三乐自幼父母双亡，陈三乐带着他寄人篱下两年后，年幼的陈三乐为了他进宫做了内侍。
然而伯母亡后，伯父还不念兄长的旧情，想将他送给一个大人物。
陈四喜自小男生女相，阴柔秀美，兄长为了他不受旁人欺辱，咬牙做了内侍贴补伯父家。
可是他还是逃不开不堪的命运。
兄长不甘心，假借东宫选内侍的名义骗过伯父，将他带入东宫。
也就是那一天，太子给了他们第三条路。
太子看见他软弱的兄长哭着将他带去净身，把他们拦下来。
“人间有四喜，”他记得太子如此对他说：“但是四喜难得，不过若是没有机会去尝试，岂不是太遗憾了。”
于是陈四变成了陈四喜，内侍变成了药童。
那天，兄长喜极而泣，说一定要好好报答太子。
若是他熬出头，说不准也能做个医师，也要记得太子的大恩大德。
兄长不知道，从小因为这幅相貌，他受生父猥亵，母亲厌弃，对于做内侍这件事心中没有任何波动。
还能再糟到哪里去呢？
他并不想要什么金榜题名，也不想要什么洞房花烛，不过能让他这个从小就傻乎乎的兄长高兴。
当个药童也许不是件坏事。
可惜陈三乐当天就死了。
他才刚刚畅想过，自己的未来。
陈四喜原以为自己不会哭，可是得知尸体被找到那一天，他还是落泪了。
人间有四喜，可终究还是苦难更多。
他颤抖地抹去眼泪，对太子说：“小人想报答殿下。”
报他怜恤孤苦、报他洗冤相护、报他允命复仇。
连同兄长的那一份。
江照望着他通红的眼角，皱起的眉慢慢舒展开来。
算了，这孩子，他还是看着些吧，若是放到宫外，陈四喜也许能自保，可万一碰到什么事，难说干出什么来。
他本意是想让陈四喜这一世远离宫廷，做个平凡幸福的人。
这也是陈三乐的愿望。
若是在宫外出了事，他鞭长莫及，反倒违了本意。
“那么，”江照神色一肃，“跟着本宫首先要记住一点。”
陈四喜重重点头，“小人绝不敢再私自行动，连累太子。”
“错了，”太子对着他的头敲了一下，“是要爱重自身。”
陈四喜一愣，结结巴巴地道：“是……小……小人记住了。”
“第二，才是不能擅自行动。”
“是。”
“好了，你这些天也颇费心神，”太子笑着看着他。
陈四喜知道自己为了去承宁宫那些小把戏都被太子看穿了，不由有点脸红。
“去歇歇吧，以后的事，等过了今天再说。”
陈四喜朝太子行了重礼，就退下了。
陈四喜走后，谢元慢慢从墙外进来，走到太子身边，与他站在一起，看着陈四喜离开的方向。
“是那个小内侍的弟弟吧？”谢元问道。
江照轻轻笑了，“大哥真是冰雪聪明。”
谢元撞了他的肩膀一下，“少贫，这孩子想要报答你，倒是不枉费殿下一番苦心，要不要送到谢家？我找人帮你教教？”
江照想了想，“我再看看。”
谢家的确是个好去处，但是陈四喜前世利用起谢家来毫无顾忌。
他要等陈四喜定了心性再说。
对于谢家，他必须谨慎再谨慎。
谢元点头，对江照说：“殿下还是和以前一样啊，你没被关起来之前，阖宫的内侍挤破了脑袋想进东宫。”
太子为人严谨，待人却也宽厚。
东宫内侍的月银比其他宫要高上些许，每个月还有一天准许内侍回家探亲。
对待内侍也不像有的宫里，动辄打骂，一个月拖出几具尸体。
在东宫，做内侍必须守好自己的本分，也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
江照看着宫墙外忙碌的内侍宫女，“本朝虽不像前朝，而是由人自愿进宫做内侍，可这天底下，不是逼不得已，哪个又真是自愿的呢?”
谢元沉默的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问道：“殿下，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说过什么吗？”
江照垂下眼，看着地上飘落的枯叶。
“当然记得。”
“愿天下，无流离失所之孤民，无饥贫饿殍之黎难，无覆蔽难雪之冤，无动乱分离之苦。”
“海晏河清，四海升平。”
“即使我们做不到，”谢元接着说，“也要辟出一条路来，总有一天，我们以后的人会做到。”
谢元转头望着太子，“殿下所言，臣无一日敢忘却。”
“吾亦然。”
二人相对而视，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难以撼动的坚定。
因他们都明白，这条路有多艰难。
幸他们彼此同路。
时间慢慢来到了午后，赏菊宴还有一个时辰就开始了。
九月秋凉，江照准备和谢元赴宴，二人出了宫门，就见阿单手里拿着件披风，在不远处的树后，一脸谄笑的看着谢元。
谢元接过来给江照披上。
江照有些嫌弃，“我只是手上划了一道，不是被捅了一刀，哪有那么虚弱。”
“也不是被人投毒，一天昏倒两次，差点没救回来。”谢元在一边凉凉地说。
江照：“……”这件事他忘了。
因为有点理亏，江照只能披着厚重的披风，看着谢元手上缠着好几圈的布条，不厚道的笑了。
谢元在外面一向十分维护太子的面子，半点不计较江照对他的嘲笑，只是问道：“就算是为了名正言顺让臣时刻带着这种药，为什么不直接划臣的手？”
江照让张医师给谢元手上细布里存的药，是特意调配，用来解迷药等手段的。
其中有一味药材比较稀少，需要从太医院支取，所以江照才划伤了自己的手。
见谢元一直看自己，江照移开眼神，回答道：“表哥马上就要考试了，手上留伤，不吉利。”
谢元眼睛转了转，明显不信，不过江照不想说，他便没有多问。
二人一路到了含元殿，中途东宫侍卫外松内紧，确保没人有机会动手。
谢元在含元殿门口告退，江照带着阿单和侍卫，寻了处僻静的小路进了后殿。
前后无人，阿单见太子一进来便神情凝重，不由问道：“殿下，既然知道那位要对谢公子用什么计，何不如……”
江照明白他的意思，转头看他，语气极轻，神情却严肃又平静。
“本宫还不至于下作到，要对一个女人动手。”
昨日宫中各处没有什么动静，江照甚至以为，陈四喜用了什么法子掩盖了这件事情。
然而到了最后，也依然没有江熙的死讯。
所以江照不得不相信，陈四喜居然就这么放弃了前世的执念。
陈四喜到底为何放弃报仇，江照不清楚。
但是他清楚的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聪明，又阴狠。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上一世，他仅凭一条丝带就挖出卫国公私建地下娼馆一案，当时江照被五皇子死咬不放，陈四喜只用一计，就将皇帝与谢家、卫国公李家以及五皇子一党全部算计进去。
卫国公满门抄斩，五皇子一党元气大伤，谢家折进去一半人马。
皇帝受到的打击最大。
他永远失去了最心爱的儿子。
而江照，麾下只有陈四喜一人，永远失去了做男人的资格。
毕竟谁能想到，陈四喜深入烟花之地夺取证据，竟然为了能反将卫国公一军，自宫了。
回想起前世后期，那个阴晴不定、谈笑间取人性命、让无数世家闻风丧胆，最后被推上断头台千刀万剐的陈四喜。
他深深叹了口气。
“四喜，本宫安排了人，你今日出宫去，自有人接应你一应衣食读书之事。”
“本宫不会让你兄长的血白流。”
“你聪明、有志向，出去便是天高任鸟飞。”江照抬头，越过宫墙遥看天际。
今日真是个好天气，他想。
“只是日后，要记得你兄长的嘱托，也要记得本宫的话，遇事不得偏激，要走正路。”
陈四喜看到江照再次低下头，脸上又浮现出递给他匕首时的笑意。
“出宫去吧。”
他眼中的情绪，陈四喜看不太懂，好像是怀念，是在透过他看什么人。
“殿下，”陈四喜的声音有些干哑，他迎着太子的目光，坚定的说。“我想跟着你。”
话说完，他心中有些忐忑，可是面上依然扬起头，看着太子的眼神，不避不让。
江照看着眼前倔强的人，有些无奈，他说：“你先站起来。”
陈四喜一愣，犹犹豫豫地起身。
“这宫里有什么好的。”陈四喜似乎听到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江照将他拉到身前，感到陈四喜不自然地瑟缩了一下。
此时十一二岁的孩子还没怎么发育起来，个子还不到江照的胸前高。
“四喜，你为什么想跟着我？”
江照没有问他是为了金钱，权力，还是其他的事物。
前世陈四喜便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只是一心给他筹谋，求他为陈三乐报仇。
他原以为陈四喜是为了报仇有所执念，可是这一世，他居然放弃了报仇的机会，但是仍要留在宫里。
这是为什么？
“殿下，”陈四喜抬头，虽然有些紧张，控制不住的发抖，但太子没有斥责他不知好歹，这给了他勇气，“小……小人以后，或许能帮得上……殿下……”
这话说的陈四喜自己都有点发虚，堂堂太子，天潢贵胄，就算是不得皇帝欢心，那也是天底下最尊贵最有势力的人之一。
他一个小小的药童，还是得了太子的恩典，能帮得上太子什么忙呢？
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跟着太子，他自不量力的想，以他一条不起眼的贱命，总有一天能替太子做点什么。
他与陈三乐自幼父母双亡，陈三乐带着他寄人篱下两年后，年幼的陈三乐为了他进宫做了内侍。
然而伯母亡后，伯父还不念兄长的旧情，想将他送给一个大人物。
陈四喜自小男生女相，阴柔秀美，兄长为了他不受旁人欺辱，咬牙做了内侍贴补伯父家。
可是他还是逃不开不堪的命运。
兄长不甘心，假借东宫选内侍的名义骗过伯父，将他带入东宫。
也就是那一天，太子给了他们第三条路。
太子看见他软弱的兄长哭着将他带去净身，把他们拦下来。
“人间有四喜，”他记得太子如此对他说：“但是四喜难得，不过若是没有机会去尝试，岂不是太遗憾了。”
于是陈四变成了陈四喜，内侍变成了药童。
那天，兄长喜极而泣，说一定要好好报答太子。
若是他熬出头，说不准也能做个医师，也要记得太子的大恩大德。
兄长不知道，从小因为这幅相貌，他受生父猥亵，母亲厌弃，对于做内侍这件事心中没有任何波动。
还能再糟到哪里去呢？
他并不想要什么金榜题名，也不想要什么洞房花烛，不过能让他这个从小就傻乎乎的兄长高兴。
当个药童也许不是件坏事。
可惜陈三乐当天就死了。
他才刚刚畅想过，自己的未来。
陈四喜原以为自己不会哭，可是得知尸体被找到那一天，他还是落泪了。
人间有四喜，可终究还是苦难更多。
他颤抖地抹去眼泪，对太子说：“小人想报答殿下。”
报他怜恤孤苦、报他洗冤相护、报他允命复仇。
连同兄长的那一份。
江照望着他通红的眼角，皱起的眉慢慢舒展开来。
算了，这孩子，他还是看着些吧，若是放到宫外，陈四喜也许能自保，可万一碰到什么事，难说干出什么来。
他本意是想让陈四喜这一世远离宫廷，做个平凡幸福的人。
这也是陈三乐的愿望。
若是在宫外出了事，他鞭长莫及，反倒违了本意。
“那么，”江照神色一肃，“跟着本宫首先要记住一点。”
陈四喜重重点头，“小人绝不敢再私自行动，连累太子。”
“错了，”太子对着他的头敲了一下，“是要爱重自身。”
陈四喜一愣，结结巴巴地道：“是……小……小人记住了。”
“第二，才是不能擅自行动。”
“是。”
“好了，你这些天也颇费心神，”太子笑着看着他。
陈四喜知道自己为了去承宁宫那些小把戏都被太子看穿了，不由有点脸红。
“去歇歇吧，以后的事，等过了今天再说。”
陈四喜朝太子行了重礼，就退下了。
陈四喜走后，谢元慢慢从墙外进来，走到太子身边，与他站在一起，看着陈四喜离开的方向。
“是那个小内侍的弟弟吧？”谢元问道。
江照轻轻笑了，“大哥真是冰雪聪明。”
谢元撞了他的肩膀一下，“少贫，这孩子想要报答你，倒是不枉费殿下一番苦心，要不要送到谢家？我找人帮你教教？”
江照想了想，“我再看看。”
谢家的确是个好去处，但是陈四喜前世利用起谢家来毫无顾忌。
他要等陈四喜定了心性再说。
对于谢家，他必须谨慎再谨慎。
谢元点头，对江照说：“殿下还是和以前一样啊，你没被关起来之前，阖宫的内侍挤破了脑袋想进东宫。”
太子为人严谨，待人却也宽厚。
东宫内侍的月银比其他宫要高上些许，每个月还有一天准许内侍回家探亲。
对待内侍也不像有的宫里，动辄打骂，一个月拖出几具尸体。
在东宫，做内侍必须守好自己的本分，也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
江照看着宫墙外忙碌的内侍宫女，“本朝虽不像前朝，而是由人自愿进宫做内侍，可这天底下，不是逼不得已，哪个又真是自愿的呢?”
谢元沉默的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问道：“殿下，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说过什么吗？”
江照垂下眼，看着地上飘落的枯叶。
“当然记得。”
“愿天下，无流离失所之孤民，无饥贫饿殍之黎难，无覆蔽难雪之冤，无动乱分离之苦。”
“海晏河清，四海升平。”
“即使我们做不到，”谢元接着说，“也要辟出一条路来，总有一天，我们以后的人会做到。”
谢元转头望着太子，“殿下所言，臣无一日敢忘却。”
“吾亦然。”
二人相对而视，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难以撼动的坚定。
因他们都明白，这条路有多艰难。
幸他们彼此同路。
时间慢慢来到了午后，赏菊宴还有一个时辰就开始了。
九月秋凉，江照准备和谢元赴宴，二人出了宫门，就见阿单手里拿着件披风，在不远处的树后，一脸谄笑的看着谢元。
谢元接过来给江照披上。
江照有些嫌弃，“我只是手上划了一道，不是被捅了一刀，哪有那么虚弱。”
“也不是被人投毒，一天昏倒两次，差点没救回来。”谢元在一边凉凉地说。
江照：“……”这件事他忘了。
因为有点理亏，江照只能披着厚重的披风，看着谢元手上缠着好几圈的布条，不厚道的笑了。
谢元在外面一向十分维护太子的面子，半点不计较江照对他的嘲笑，只是问道：“就算是为了名正言顺让臣时刻带着这种药，为什么不直接划臣的手？”
江照让张医师给谢元手上细布里存的药，是特意调配，用来解迷药等手段的。
其中有一味药材比较稀少，需要从太医院支取，所以江照才划伤了自己的手。
见谢元一直看自己，江照移开眼神，回答道：“表哥马上就要考试了，手上留伤，不吉利。”
谢元眼睛转了转，明显不信，不过江照不想说，他便没有多问。
二人一路到了含元殿，中途东宫侍卫外松内紧，确保没人有机会动手。
谢元在含元殿门口告退，江照带着阿单和侍卫，寻了处僻静的小路进了后殿。
前后无人，阿单见太子一进来便神情凝重，不由问道：“殿下，既然知道那位要对谢公子用什么计，何不如……”
江照明白他的意思，转头看他，语气极轻，神情却严肃又平静。
“本宫还不至于下作到，要对一个女人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