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被太后叫去时，前方正在扎营安顿，江照经过帝妃的帐篷堆时，听见有嫔妃正传戏班子来点戏。
江照直接被叫进了太后的帐篷里。
一进太后的帐篷，除了慈宁宫的人，皇帝和五皇子也在这里。
还有两个让江照意外的人也在这里。
楼太傅和他儿子，京城著名纨绔，楼岩。
太子默默扫了二人一眼，众人互相见礼过后，楼太傅从太子刚刚的神色中感到一丝微妙的嫌弃。
这件事如果楼太傅能换个角度去想就明白了，谁能不嫌弃一个见面就疯狂给自己搞事情的人呢。
不过楼太傅显然没有这种自觉，他依旧抻着脖子往太子身边凑，似是想从太子身上找到什么可以“劝谏”的东西。
阿单十分熟练地将他挡开，太子便坐到了太后身边，听太后笑眯眯地跟他讲：“照儿啊，哀家叫你来是想着你虑事周全，也帮着参谋参谋。”
江照在太后面前向来是一副乖巧的模样，闻言笑道：“祖母才是见多识广的，有什么事情还需要孙儿参谋的。”
说着，眼神扫了扫楼家父子二人，心里大致明白太后找他是要说什么了。
果然是为着楼岩的婚事。
之前太后提到，老陵安王去的早，两个郡主也无人撑腰，这下连两个郡主也去了，就只剩下他们的孩子。
太后想替侄女们的孩子掌掌眼。
正好这楼岩年纪也大了，到了该寻婚事的时候。
江照看见楼岩穿着一身艳丽的锦袍，一群人中属他最扎眼，此刻正漫不经心的四处寻索，一条腿还在下摆的遮掩下不自觉的抖着。
仿佛太后所说的不是他自己的事情一样。
江照微微一笑，“祖母，有些事可是急不得的，再说了，谢家七叔和九叔到如今不也是没有婚事，依孙儿看，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太后嗔怒的看他一眼，“休提你那两个叔叔，也不想想谢家老太君都愁成什么样子了，前些日子还跟哀家这倒了许多苦水。”
“你们可休要拖这人生大事！”
皇帝在一边笑而不语，楼太傅也跟着长吁短叹，“殿下有所不知，臣家这个不争气的孽障一直是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臣本指望着他哪怕考过秀才，对着其他人也好有个说辞，可是他、他……唉，不提也罢。”
“做父母的，真是上辈子欠的债！”
几个长辈都笑起来，皇帝手上捻着一串珠子，略有无奈的摇头：“朕这几个儿子又何尝省心。”
“好在楼卿家的孩子还算孝顺，就算是不愿做的事，也知道父亲是为了自己好。这一点已经比京中太多数的孩子强上许多了。”
说完，皇帝又看着帐外，“近日有进贡来的面梨，朕命人制了五梨酥，怎么还没有送进来。”
皇帝看着江照和江熙说，“朕记着，你们是最爱吃这个的了。”
江照嘴角微微勾起，和江熙一起谢过皇帝。
楼太傅捻着几根所剩不多的胡须，有些羡慕又有些感动，“陛下真是我等楷模，您日理万机也不忘惦记殿下们的身体。”
“严君慈父，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楚月凌一身靛青色的骑装进来，带进来远处传来宫嫔们听戏的咿呀声。
她手上端着一个玉色的盘子，上面放着热腾腾的五梨酥。
楚月凌朝众人福身一礼，将食盘奉给两位殿下。
于是江照二人在皇帝、太后等人的殷切注视下纷纷拿了一块五梨酥，却见楚月凌轻呼一声，皱眉跪下道：“殿下，你怕是忘了，您对梨过敏，这五梨酥是吃不得的。”
皇帝的脸上一僵，却见江照拿着一块金灿灿的糕点，眉间似是带着些苦意，嘴上却笑着说：“无妨，这是父皇的心意。”
说完就要将糕饼送进嘴里，端的是一副被父忽略、却无怨无悔哪怕过敏也不忍拂了父亲好意的好儿子。
刚刚表示过关心的皇帝：“……”
恭维过皇帝慈父细心的楼太傅：“……”
在一旁神游天外刚回神来的楼岩：“嗨，原来二殿下对梨过敏啊，那真是没口福了，五殿下从小就爱吃这个，确实好吃。”
说完他傻呵呵地笑起来。
拿着饼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的江熙：“……”
楼维回头怒瞪他这没眼色的儿子一眼，搞的楼岩莫名其妙，“嘴里还嘟囔着，那殿下过敏就是不能吃啊，臣还听说过敏吃这东西起那红疹子又肿又痒，可难受了……”
“够了！”楼太傅小声呵斥儿子，楼岩悻悻地闭了嘴。
皇帝只好窝着火道：“太子既然过敏就不要吃了。”
皇帝说完，给太子做的樱桃奶酥也拿上来了，楚月凌接过奉上，默默回到太后身边。
像是不知道是否是自己做错事了的样子。
楼太傅尴尬的打了个哈哈，“说起来，贵妃娘娘的确是爱吃樱桃奶酥，想必殿下是随了贵妃娘娘的口味。”
不待皇帝脸色难看的说什么，太后接过话头来，“是啊，谢家那个丫头，当年最爱吃这一口了。如今照儿都这么大了。”
“楼家这个小子婚事是不得不急了，皇儿——”太后看着皇帝说：“太子的事情也得劳你上心啊。”
皇帝连忙说，“母后这是哪里话，这本就是朕要操的心，还逃得了不成？”
说完众人一笑，气氛总算又缓和起来。
皇帝状似无意的感叹：“母后怪朕对你们严苛，可是你们既然生在皇家，就注定不能和寻常人家一样，磨砺才干、熬炼心智，特别是太子。不然，朕如何放心将江山托付啊。”
太后默然点头，楼维垂头感拜，江照和江熙二人低头称是。
皇帝话锋一转，对着侍立在太后身边的楚月凌招手道：“楚家这个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楚月凌低着头，听到皇帝的话连忙上前跪倒，“回陛下，臣女小字月凌。”
皇帝点头，“朕听说你读书不少，朕考考你，前朝有个田间宰相，你可知是何人？”
楚月凌低着头思考了一下，回道：“陛下所指，莫非是以孝道著称的于春于大人？”
皇帝满意的点头，“没错，看来太后说你博闻强识又忠厚良善，果然不错。”
楚月凌状似羞涩的低下头去。
这田间宰相，除了以布衣为相名扬天下，最出名的还是曾为弃儿却以德报怨，奉养抛弃他的父亲及后母，一时之间传为美谈。
皇帝此刻说这话，到底是给谁听的，指向性不要太明确。
江照却没有因为这话脸上露出什么异样的神情，甚至心里发出一声冷笑，看来这些日子他清闲得令皇帝极度不舒服，这是在敲打他呢。
皇帝继续问道：“你如何看待这位于大人？”
楚月凌静静地思索了一下，“陛下，臣女只是一介女子，如何能够……”
“哎——”皇帝摆手，非常和蔼的说：“评论古人之事还分什么男女，这样说来，岂不是令女子不通道理？”
见楚月凌面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江照突然放下茶盏。果然，听她字正腔圆的说道：“臣女认为这位于大人，乃是大奸、大恶！”
江照倏地抓紧了椅子的扶手。
皇帝听了这话脸色没有变，只是声音冷了下来，“哦？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大奸大恶之法？”
楼太傅在一旁立起胡须，怒瞪双眼，喝道：“你一个无知女子，懂什么忠悌孝义，竟然敢出言污蔑于大人，真是不知所谓！”
江照见太后也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刚想说什么，却见楚月凌伏在地上，忽然全身抖了起来。
江照：“……”
姑娘，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按流程演戏？
她身形娇小，小小一团缩在地上，显得愈发可怜。
楼岩拉着他的父亲的袖子，“爹，你干嘛这么凶人家楚姑娘？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楚姑娘人多好啊，刚刚还看他一个人在这孤苦伶仃的，给他也端了一盘子点心。
楼太傅气得涨红了脸，一甩袖子，“你懂什么！无知小儿！”
“奉养孝顺父母，乃是人伦天理，你竟敢出此狂言，可见也是个不忠不孝的人。”
江照忽而笑出了声，“太傅此话，竟是和陛下不尽相同，真是令人费解。”
楼太傅发热的头脑忽然一凉，是啊，皇帝刚刚还夸楚月凌忠孝厚道，他这样说岂不是……
楼太傅只顾着想皇帝会不会生气，没反应过来江照借机暗讽他为皇帝的应声虫。
皇帝睨了江照一眼，对下面还在“瑟瑟发抖”的楚月凌道：“不要怕，你继续说。”
楚月凌为难的说道，“臣女只是听说……这个于大人虽然对父亲和继母十分孝顺，可是在任时期，鱼肉百姓、虐待妻子，甚至后来被家中仆从愤而害死……”
楼维：“……”
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一说！
“所以臣女觉得，对自己的父母好，那是理所应当，可是对天下的父母不好，那就是大奸、大恶了。”
江照心中为楚月凌这番话道一声好！
天下的父母是谁呢？
可不就是指皇帝！
于春为官不仁，自然是对皇帝有损。
皇帝听了这番话脸色终于好了一点，“楚月凌……书读的果然不错，不以一面之辞定是非，不错。”
楚月凌怯怯道，“不敢。”又悄悄瞥了楼太傅一眼。
楼维心中又怒又悔，他何苦凑这个热闹！
皇帝叫楚月凌起来后，又和太后聊了聊世家的小辈们，最后太后给楼维拟了几个人选，楼维连忙拜谢圣恩。
“太子的事情，母后放心，朕都瞧着，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太后慈和的说：“哀家当然知道，你如此繁忙，哪里有太多时间琢磨这些事。”
皇帝笑着，却不想有嫔妃那边的人来报：“陛下，您之前吩咐给五殿下相看的几位小姐，已经在众位娘娘那里了。”
众人一时安静下来。
报信的人带进来一阵风，风里凄凄然传着戏班子的吟唱：“可怜没了娘～呦～亲爹似豺狼……”
几句唱词在寂静的帐篷里听得无比清晰。
江照默默转过头，死死忍住眼中的笑意。
江照直接被叫进了太后的帐篷里。
一进太后的帐篷，除了慈宁宫的人，皇帝和五皇子也在这里。
还有两个让江照意外的人也在这里。
楼太傅和他儿子，京城著名纨绔，楼岩。
太子默默扫了二人一眼，众人互相见礼过后，楼太傅从太子刚刚的神色中感到一丝微妙的嫌弃。
这件事如果楼太傅能换个角度去想就明白了，谁能不嫌弃一个见面就疯狂给自己搞事情的人呢。
不过楼太傅显然没有这种自觉，他依旧抻着脖子往太子身边凑，似是想从太子身上找到什么可以“劝谏”的东西。
阿单十分熟练地将他挡开，太子便坐到了太后身边，听太后笑眯眯地跟他讲：“照儿啊，哀家叫你来是想着你虑事周全，也帮着参谋参谋。”
江照在太后面前向来是一副乖巧的模样，闻言笑道：“祖母才是见多识广的，有什么事情还需要孙儿参谋的。”
说着，眼神扫了扫楼家父子二人，心里大致明白太后找他是要说什么了。
果然是为着楼岩的婚事。
之前太后提到，老陵安王去的早，两个郡主也无人撑腰，这下连两个郡主也去了，就只剩下他们的孩子。
太后想替侄女们的孩子掌掌眼。
正好这楼岩年纪也大了，到了该寻婚事的时候。
江照看见楼岩穿着一身艳丽的锦袍，一群人中属他最扎眼，此刻正漫不经心的四处寻索，一条腿还在下摆的遮掩下不自觉的抖着。
仿佛太后所说的不是他自己的事情一样。
江照微微一笑，“祖母，有些事可是急不得的，再说了，谢家七叔和九叔到如今不也是没有婚事，依孙儿看，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太后嗔怒的看他一眼，“休提你那两个叔叔，也不想想谢家老太君都愁成什么样子了，前些日子还跟哀家这倒了许多苦水。”
“你们可休要拖这人生大事！”
皇帝在一边笑而不语，楼太傅也跟着长吁短叹，“殿下有所不知，臣家这个不争气的孽障一直是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臣本指望着他哪怕考过秀才，对着其他人也好有个说辞，可是他、他……唉，不提也罢。”
“做父母的，真是上辈子欠的债！”
几个长辈都笑起来，皇帝手上捻着一串珠子，略有无奈的摇头：“朕这几个儿子又何尝省心。”
“好在楼卿家的孩子还算孝顺，就算是不愿做的事，也知道父亲是为了自己好。这一点已经比京中太多数的孩子强上许多了。”
说完，皇帝又看着帐外，“近日有进贡来的面梨，朕命人制了五梨酥，怎么还没有送进来。”
皇帝看着江照和江熙说，“朕记着，你们是最爱吃这个的了。”
江照嘴角微微勾起，和江熙一起谢过皇帝。
楼太傅捻着几根所剩不多的胡须，有些羡慕又有些感动，“陛下真是我等楷模，您日理万机也不忘惦记殿下们的身体。”
“严君慈父，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楚月凌一身靛青色的骑装进来，带进来远处传来宫嫔们听戏的咿呀声。
她手上端着一个玉色的盘子，上面放着热腾腾的五梨酥。
楚月凌朝众人福身一礼，将食盘奉给两位殿下。
于是江照二人在皇帝、太后等人的殷切注视下纷纷拿了一块五梨酥，却见楚月凌轻呼一声，皱眉跪下道：“殿下，你怕是忘了，您对梨过敏，这五梨酥是吃不得的。”
皇帝的脸上一僵，却见江照拿着一块金灿灿的糕点，眉间似是带着些苦意，嘴上却笑着说：“无妨，这是父皇的心意。”
说完就要将糕饼送进嘴里，端的是一副被父忽略、却无怨无悔哪怕过敏也不忍拂了父亲好意的好儿子。
刚刚表示过关心的皇帝：“……”
恭维过皇帝慈父细心的楼太傅：“……”
在一旁神游天外刚回神来的楼岩：“嗨，原来二殿下对梨过敏啊，那真是没口福了，五殿下从小就爱吃这个，确实好吃。”
说完他傻呵呵地笑起来。
拿着饼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的江熙：“……”
楼维回头怒瞪他这没眼色的儿子一眼，搞的楼岩莫名其妙，“嘴里还嘟囔着，那殿下过敏就是不能吃啊，臣还听说过敏吃这东西起那红疹子又肿又痒，可难受了……”
“够了！”楼太傅小声呵斥儿子，楼岩悻悻地闭了嘴。
皇帝只好窝着火道：“太子既然过敏就不要吃了。”
皇帝说完，给太子做的樱桃奶酥也拿上来了，楚月凌接过奉上，默默回到太后身边。
像是不知道是否是自己做错事了的样子。
楼太傅尴尬的打了个哈哈，“说起来，贵妃娘娘的确是爱吃樱桃奶酥，想必殿下是随了贵妃娘娘的口味。”
不待皇帝脸色难看的说什么，太后接过话头来，“是啊，谢家那个丫头，当年最爱吃这一口了。如今照儿都这么大了。”
“楼家这个小子婚事是不得不急了，皇儿——”太后看着皇帝说：“太子的事情也得劳你上心啊。”
皇帝连忙说，“母后这是哪里话，这本就是朕要操的心，还逃得了不成？”
说完众人一笑，气氛总算又缓和起来。
皇帝状似无意的感叹：“母后怪朕对你们严苛，可是你们既然生在皇家，就注定不能和寻常人家一样，磨砺才干、熬炼心智，特别是太子。不然，朕如何放心将江山托付啊。”
太后默然点头，楼维垂头感拜，江照和江熙二人低头称是。
皇帝话锋一转，对着侍立在太后身边的楚月凌招手道：“楚家这个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楚月凌低着头，听到皇帝的话连忙上前跪倒，“回陛下，臣女小字月凌。”
皇帝点头，“朕听说你读书不少，朕考考你，前朝有个田间宰相，你可知是何人？”
楚月凌低着头思考了一下，回道：“陛下所指，莫非是以孝道著称的于春于大人？”
皇帝满意的点头，“没错，看来太后说你博闻强识又忠厚良善，果然不错。”
楚月凌状似羞涩的低下头去。
这田间宰相，除了以布衣为相名扬天下，最出名的还是曾为弃儿却以德报怨，奉养抛弃他的父亲及后母，一时之间传为美谈。
皇帝此刻说这话，到底是给谁听的，指向性不要太明确。
江照却没有因为这话脸上露出什么异样的神情，甚至心里发出一声冷笑，看来这些日子他清闲得令皇帝极度不舒服，这是在敲打他呢。
皇帝继续问道：“你如何看待这位于大人？”
楚月凌静静地思索了一下，“陛下，臣女只是一介女子，如何能够……”
“哎——”皇帝摆手，非常和蔼的说：“评论古人之事还分什么男女，这样说来，岂不是令女子不通道理？”
见楚月凌面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江照突然放下茶盏。果然，听她字正腔圆的说道：“臣女认为这位于大人，乃是大奸、大恶！”
江照倏地抓紧了椅子的扶手。
皇帝听了这话脸色没有变，只是声音冷了下来，“哦？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大奸大恶之法？”
楼太傅在一旁立起胡须，怒瞪双眼，喝道：“你一个无知女子，懂什么忠悌孝义，竟然敢出言污蔑于大人，真是不知所谓！”
江照见太后也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刚想说什么，却见楚月凌伏在地上，忽然全身抖了起来。
江照：“……”
姑娘，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按流程演戏？
她身形娇小，小小一团缩在地上，显得愈发可怜。
楼岩拉着他的父亲的袖子，“爹，你干嘛这么凶人家楚姑娘？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楚姑娘人多好啊，刚刚还看他一个人在这孤苦伶仃的，给他也端了一盘子点心。
楼太傅气得涨红了脸，一甩袖子，“你懂什么！无知小儿！”
“奉养孝顺父母，乃是人伦天理，你竟敢出此狂言，可见也是个不忠不孝的人。”
江照忽而笑出了声，“太傅此话，竟是和陛下不尽相同，真是令人费解。”
楼太傅发热的头脑忽然一凉，是啊，皇帝刚刚还夸楚月凌忠孝厚道，他这样说岂不是……
楼太傅只顾着想皇帝会不会生气，没反应过来江照借机暗讽他为皇帝的应声虫。
皇帝睨了江照一眼，对下面还在“瑟瑟发抖”的楚月凌道：“不要怕，你继续说。”
楚月凌为难的说道，“臣女只是听说……这个于大人虽然对父亲和继母十分孝顺，可是在任时期，鱼肉百姓、虐待妻子，甚至后来被家中仆从愤而害死……”
楼维：“……”
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一说！
“所以臣女觉得，对自己的父母好，那是理所应当，可是对天下的父母不好，那就是大奸、大恶了。”
江照心中为楚月凌这番话道一声好！
天下的父母是谁呢？
可不就是指皇帝！
于春为官不仁，自然是对皇帝有损。
皇帝听了这番话脸色终于好了一点，“楚月凌……书读的果然不错，不以一面之辞定是非，不错。”
楚月凌怯怯道，“不敢。”又悄悄瞥了楼太傅一眼。
楼维心中又怒又悔，他何苦凑这个热闹！
皇帝叫楚月凌起来后，又和太后聊了聊世家的小辈们，最后太后给楼维拟了几个人选，楼维连忙拜谢圣恩。
“太子的事情，母后放心，朕都瞧着，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太后慈和的说：“哀家当然知道，你如此繁忙，哪里有太多时间琢磨这些事。”
皇帝笑着，却不想有嫔妃那边的人来报：“陛下，您之前吩咐给五殿下相看的几位小姐，已经在众位娘娘那里了。”
众人一时安静下来。
报信的人带进来一阵风，风里凄凄然传着戏班子的吟唱：“可怜没了娘～呦～亲爹似豺狼……”
几句唱词在寂静的帐篷里听得无比清晰。
江照默默转过头，死死忍住眼中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