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官道，专抄山路野径，虽然路程颠簸了点，但走得快。
第十天，他们已经临近过南江边界的苏阳城。
他们赶着在关城门前进城投宿。
过了两山夹道，两旁山林拥簇，一侧临江。
天色低沉，云层灰而厚，飘点小雨，吹着风。
玉情嘴里含着姜片，手臂搭在窗边，朝外面探出半个头。
平山月扯她袖子
“下雨了，把头放进来吧。”
玉情眯眼摇头，用手抹去脸上积的雨水
“不用，雨小，能忍。”
平山月由着她，自己也往外头看
马车忽然降速，韩大伯“吁～”声叫停马匹。阖眼假寐的司空意睁开眼
“怎么了？”
樾珩的声音传来
“有人。”
司空意撩开帘子。平山月几步迈前，蹲到帘子前，伸手拉住帘子往伸出头，司空意放下手，看她一眼。
两人都向前看去——道路正中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手上握着一把朴刀。
她一身大红嫁衣，金线织锦。身上湿哒哒滴着水，露出来的皮肤伤痕累累，血融进身上大红布料中看不真切。
头上的珠钗歪斜，发髻散乱，面容被凌乱的发丝挡住看不清，肤色死白，像久泡水里。
平山月疑惑地盯着女子手里的刀。
樾珩拔了长刀，指向红衣女子，扬声警告
“识相的快快滚开！别在这里装神弄鬼！小爷一刀一个！”
平山月听出他话尾的颤音。
色令内荏，还小爷呢。樾珩这是被对方扮相唬住了。
玉情摇摇晃晃走到平山月身边，半跪着探个头，拍一拍樾珩的肩膀。开口带一股姜味，说话慢吞吞
“不用动手，她伤得很重，走路都难。”
玉情的话音刚落，红衣女就跌跌撞撞走出几步。樾珩被惊得身子后仰，脑袋撞在玉情脸上，被玉情打了一巴掌。
砰，一声闷响。红衣女身子倒地，同一时，手里的朴刀扛啷掉落。
韩大伯盯着倒地的红衣女子，喉咙沉吟
“这个小女娃有些面熟。”
玉情将樾珩推开些许位置，跳下车
“我去看看。”
樾珩见了也跟着过去。
玉情小心地将红衣女的脸从泥地里转出来，试探鼻息。另一只手熟练地为她搭脉。
樾珩一看见红衣女的面容，吃惊地抽气
“怀，云华？怀云华！怎么是她？”
车前坐的韩大伯听了，恍然明白过来
“是了，看着像怀晗峰的女儿。”
平山月好奇偏首去问韩大伯
“怀峰晗？昊柳县令？他的女儿怎么会在这里？”
前方苏阳城，再走上好一段才到昊柳。
这边才说几句话，那边樾珩已经抱起人往这边走。玉情跟在旁边扶着伤者的头。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将平山月震得脸色巨变，她侧身和司空意并排，让出位置让他俩将红衣女怀云华抱进马车。
玉情蹲着，她一边打开药箱，一边说一句
“她受不得血气，让她在外面吧。”
“谁？”
樾珩听得一脸疑惑还没明白过来，平山月就已经苍白着脸钻出帘子。
司空意用火折子点亮一盏提灯，昏黄的光在狭小的马车里亮起来。
韩大伯挥动马鞭，马车再次上路。
摇曳的光线打在艳红的嫁衣上，暗色的光层层流动。干涸的血色深红色，湿透的嫁衣布料水红色，层层叠叠。
怀云华躺在车板上，闭着眼睛痛苦皱眉，胸口起伏，呼吸吃力。玉情喂她一颗丹药吊命，用银针封住几处大穴。
“她伤的很重伤处很多，都是撞击伤，手、腿、腰、脖子、头……看起来像是掉进水流湍急的河里。还活着已是命大，竟然还能站起来走路。”
樾珩拿了张毯子铺到怀云华身上
“她还能活吗？”
玉情将毯子拉低到腰腹以下，脱自己的外衫盖她肩膀
“难说。马车动荡，我不敢动她，只是暂时吊她一口气。要尽快进城找个安稳的地方，还需要一些新鲜的草药。”
樾珩坐在司空意身边，点头。
卷起的窗帘飘飞进细细雨丝，被映照得粒粒如碎星。玉情放下帘子隔绝纷飞的水汽。
她看了昏迷的怀云华一眼，忽然想起什么，拿刀切了片姜，掀开帘子递给平山月
“你也含着。提神，顺便盖一盖血腥。”
平山月接过，含进嘴里，玉情递完就放下帘子。
韩大伯看平山月一副沉沉的样子以为她被怀云华吓着于是出言安慰
“世道乱，有些事看着怪奇倒也平常。”
平山月一心想着事情，见韩大伯开口，她压根没听他说的什么开口就是一句
“没记错的话，景朝军队用的兵器是全国一式的。”
因为嘴里含了姜片，说话的声音比平日显得含糊些许。韩大伯被问得一脸莫名其妙
“呃，是的。我朝自太祖以来统一配备军械，均出自军械局。”
平山月背靠车厢，眼睛漫无目的的看向远处。马车车轮声和马蹄奔扬声吞去她一句低微的喃喃自语
“但细节处总会有差异……”
快马加鞭，总算是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苏阳。天气暗沉不见晚霞，时辰还早，但天色看着晚。
他们进了城，快速寻了个客栈投宿。
带怀云华下车的时候，用布包住她一身艳红显眼的衣服。
平山月被指派去找药铺买药材，司空意跟着她一起。外面仍然下着雨，两人身高差太多很难共撑一把伞，故而一人一伞并排着走
两人走在苏阳城街头，引来无数目光。无他，唯司空意貌美尔。
单身高就足以让人侧目，偏他身形轮廓俊美，生得五官华美，气质出尘。他又梳发戴冠，一身飘逸的垂袖袍，贵族世家子五个大字恨不得写在脸上。
平山月站在他身边，荆钗布裙，被衬托得像个打杂女工。
“你下次还是别和我一起出来走了。”
司空意疑惑
“为何？”
平山月转动脸，示意他看四周投来目光的百姓。
正当此时，有姑娘冒着雨走过来朝司空意抛一个香囊。
她的几个姐妹在檐下嬉笑着往这边指。
香囊落在司空意怀里，姑娘也不说话，羞怯地跑开。
他拿起怀里的香囊。平山月微笑
“喏。这样咯。”
司空意融融笑着要说话
平山月以为他要说“内在美比外在美更重要，不要太在意美貌，美貌无用，不及拥有内在修养”之类的话
哪想司空意微微抬下颌，笑容里透出些许得意
“想着某之风姿仍是不足，未能倾倒眼前人。”
“咦惹～”
平山月看他一眼，像见鬼一样。
她走快两步到前面，将司空意丢在身后。
司空意笑着追上去。脚步踩在青石板街道上，雨水踢踏起，沾污裙边鞋面。
第十天，他们已经临近过南江边界的苏阳城。
他们赶着在关城门前进城投宿。
过了两山夹道，两旁山林拥簇，一侧临江。
天色低沉，云层灰而厚，飘点小雨，吹着风。
玉情嘴里含着姜片，手臂搭在窗边，朝外面探出半个头。
平山月扯她袖子
“下雨了，把头放进来吧。”
玉情眯眼摇头，用手抹去脸上积的雨水
“不用，雨小，能忍。”
平山月由着她，自己也往外头看
马车忽然降速，韩大伯“吁～”声叫停马匹。阖眼假寐的司空意睁开眼
“怎么了？”
樾珩的声音传来
“有人。”
司空意撩开帘子。平山月几步迈前，蹲到帘子前，伸手拉住帘子往伸出头，司空意放下手，看她一眼。
两人都向前看去——道路正中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手上握着一把朴刀。
她一身大红嫁衣，金线织锦。身上湿哒哒滴着水，露出来的皮肤伤痕累累，血融进身上大红布料中看不真切。
头上的珠钗歪斜，发髻散乱，面容被凌乱的发丝挡住看不清，肤色死白，像久泡水里。
平山月疑惑地盯着女子手里的刀。
樾珩拔了长刀，指向红衣女子，扬声警告
“识相的快快滚开！别在这里装神弄鬼！小爷一刀一个！”
平山月听出他话尾的颤音。
色令内荏，还小爷呢。樾珩这是被对方扮相唬住了。
玉情摇摇晃晃走到平山月身边，半跪着探个头，拍一拍樾珩的肩膀。开口带一股姜味，说话慢吞吞
“不用动手，她伤得很重，走路都难。”
玉情的话音刚落，红衣女就跌跌撞撞走出几步。樾珩被惊得身子后仰，脑袋撞在玉情脸上，被玉情打了一巴掌。
砰，一声闷响。红衣女身子倒地，同一时，手里的朴刀扛啷掉落。
韩大伯盯着倒地的红衣女子，喉咙沉吟
“这个小女娃有些面熟。”
玉情将樾珩推开些许位置，跳下车
“我去看看。”
樾珩见了也跟着过去。
玉情小心地将红衣女的脸从泥地里转出来，试探鼻息。另一只手熟练地为她搭脉。
樾珩一看见红衣女的面容，吃惊地抽气
“怀，云华？怀云华！怎么是她？”
车前坐的韩大伯听了，恍然明白过来
“是了，看着像怀晗峰的女儿。”
平山月好奇偏首去问韩大伯
“怀峰晗？昊柳县令？他的女儿怎么会在这里？”
前方苏阳城，再走上好一段才到昊柳。
这边才说几句话，那边樾珩已经抱起人往这边走。玉情跟在旁边扶着伤者的头。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将平山月震得脸色巨变，她侧身和司空意并排，让出位置让他俩将红衣女怀云华抱进马车。
玉情蹲着，她一边打开药箱，一边说一句
“她受不得血气，让她在外面吧。”
“谁？”
樾珩听得一脸疑惑还没明白过来，平山月就已经苍白着脸钻出帘子。
司空意用火折子点亮一盏提灯，昏黄的光在狭小的马车里亮起来。
韩大伯挥动马鞭，马车再次上路。
摇曳的光线打在艳红的嫁衣上，暗色的光层层流动。干涸的血色深红色，湿透的嫁衣布料水红色，层层叠叠。
怀云华躺在车板上，闭着眼睛痛苦皱眉，胸口起伏，呼吸吃力。玉情喂她一颗丹药吊命，用银针封住几处大穴。
“她伤的很重伤处很多，都是撞击伤，手、腿、腰、脖子、头……看起来像是掉进水流湍急的河里。还活着已是命大，竟然还能站起来走路。”
樾珩拿了张毯子铺到怀云华身上
“她还能活吗？”
玉情将毯子拉低到腰腹以下，脱自己的外衫盖她肩膀
“难说。马车动荡，我不敢动她，只是暂时吊她一口气。要尽快进城找个安稳的地方，还需要一些新鲜的草药。”
樾珩坐在司空意身边，点头。
卷起的窗帘飘飞进细细雨丝，被映照得粒粒如碎星。玉情放下帘子隔绝纷飞的水汽。
她看了昏迷的怀云华一眼，忽然想起什么，拿刀切了片姜，掀开帘子递给平山月
“你也含着。提神，顺便盖一盖血腥。”
平山月接过，含进嘴里，玉情递完就放下帘子。
韩大伯看平山月一副沉沉的样子以为她被怀云华吓着于是出言安慰
“世道乱，有些事看着怪奇倒也平常。”
平山月一心想着事情，见韩大伯开口，她压根没听他说的什么开口就是一句
“没记错的话，景朝军队用的兵器是全国一式的。”
因为嘴里含了姜片，说话的声音比平日显得含糊些许。韩大伯被问得一脸莫名其妙
“呃，是的。我朝自太祖以来统一配备军械，均出自军械局。”
平山月背靠车厢，眼睛漫无目的的看向远处。马车车轮声和马蹄奔扬声吞去她一句低微的喃喃自语
“但细节处总会有差异……”
快马加鞭，总算是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苏阳。天气暗沉不见晚霞，时辰还早，但天色看着晚。
他们进了城，快速寻了个客栈投宿。
带怀云华下车的时候，用布包住她一身艳红显眼的衣服。
平山月被指派去找药铺买药材，司空意跟着她一起。外面仍然下着雨，两人身高差太多很难共撑一把伞，故而一人一伞并排着走
两人走在苏阳城街头，引来无数目光。无他，唯司空意貌美尔。
单身高就足以让人侧目，偏他身形轮廓俊美，生得五官华美，气质出尘。他又梳发戴冠，一身飘逸的垂袖袍，贵族世家子五个大字恨不得写在脸上。
平山月站在他身边，荆钗布裙，被衬托得像个打杂女工。
“你下次还是别和我一起出来走了。”
司空意疑惑
“为何？”
平山月转动脸，示意他看四周投来目光的百姓。
正当此时，有姑娘冒着雨走过来朝司空意抛一个香囊。
她的几个姐妹在檐下嬉笑着往这边指。
香囊落在司空意怀里，姑娘也不说话，羞怯地跑开。
他拿起怀里的香囊。平山月微笑
“喏。这样咯。”
司空意融融笑着要说话
平山月以为他要说“内在美比外在美更重要，不要太在意美貌，美貌无用，不及拥有内在修养”之类的话
哪想司空意微微抬下颌，笑容里透出些许得意
“想着某之风姿仍是不足，未能倾倒眼前人。”
“咦惹～”
平山月看他一眼，像见鬼一样。
她走快两步到前面，将司空意丢在身后。
司空意笑着追上去。脚步踩在青石板街道上，雨水踢踏起，沾污裙边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