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姐,两包红糖水……不是,我们剧组拍戏呢,就在山上……真不是,不信你过来看……”北臣给姐姐打电话,让姐姐或姐夫上山送两包红糖。

    江淮雨瘫坐在椅子上,像一尊石化的雕塑。

    十分钟后,北臣的姐夫上山了,提着一大塑料袋红糖,里面有各种品牌,什么例假红糖、祛寒红糖、孕妇红糖……应有尽有,姐夫撑着一把破洞雨伞,沿着泥泞的山路跑过来,湿漉漉地窜进化妆棚,问:“北臣在这里吗?”

    几个演员指了指另一个棚,“在那呢。”

    “好,谢谢。”姐夫望见十米外还有一个棚,里面放满了各种设备,一个女演员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旁边蹲着的就是北臣了。

    “北臣!”姐夫大喊着,兴冲冲跑过去,吧唧一声,摔进泥坑里,吃了一嘴泥。

    所有演员不约而同看过来,想笑又不敢笑,不知道这人是谁。

    江淮雨被震天动地的摔坑声惊醒了,她以为摔的是柏星言,睁眼看时,才发现摔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

    北臣跑过去,把姐夫扶起来,接过伞,往头顶一撑,无数个小孔透过雨水,把两人均匀地淋了一遍。

    “姐夫,伞该换了。”北臣说了句,收起伞,把姐夫拉到棚下。

    其他演员哄笑声一片,给凉嗖嗖的雨天增添了一份热闹。

    江淮雨作为公众人物,早就自觉地把座儿留给瘸腿大叔了,她以前被狗仔拍怕了,担心落下话柄。

    “给!”姐夫递出塑料袋。

    北臣瞪大了眼睛,“你拿这么多?”

    “你姐说给你女朋友拿的,还让我拿束花,我刚走路上丢了,回头重新给你送一束。”姐夫弓着腰背,在椅子上喘气。

    “不是女朋友,我都跟姐说了。”北臣揪着眉头,像在辩论一道被判错的数学题。

    “哦,我说嘛,你这么不开窍,怎么还找到女朋友了。”姐夫揶揄道。

    北臣在袋子里翻翻找找,那些红糖包装的名字十分奇怪,什么酒酿红糖、舒心红糖、情人红糖……他也搞不清江淮雨需要哪种,不好意思地把袋子递出去,“淮雨姐,你看你需要哪种?”

    江淮雨实属尴尬,北臣这小屁孩,张着塑料袋,把一袋子红糖放在她眼前,让她挑选,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包装袋上的露骨画面:两个裸/体小人的剪影,还有丰乳肥臀的孕妇……

    “呃……”江淮雨礼貌性地伸出手,左右摆了摆,“暂时不需要了。”

    北臣僵在原地,没想到江淮雨直接拒绝了,他不知如何收场。

    “哎,那个姜汁红糖,我记得你姐嘱咐过,女生肚子痛,喝姜汁红糖。”姐夫的脑子突然激活了。

    北臣在袋子里找来找去,没找到什么姜汁红糖。

    “我来。”姐夫拿过袋子,取出舒心红糖,在北臣眼前晃了晃,“这就是,你笨手笨脚的,功夫都白学了?”

    北臣才发现舒心红糖的包装袋上画了两片生姜。

    “给!”姐夫把红糖往江淮雨手里一拍。

    江淮雨也是头一次遇见这么豪放的大叔,完全不care明星。

    北臣连忙解释:“我姐夫不追星。”

    江淮雨笑了笑,“没事,谢谢你姐夫了,还专程跑一趟。”

    姐夫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地欣赏着片场的各种置景,“那石头太假了。”

    北臣:“那是泡沫。”

    “我知道。”姐夫扭头看另一处,“那亭子搭得中不中,洋不洋的,你们拍的哪个朝代?”

    北臣:“我们是架空的,拍的武侠。”

    “武侠?”姐夫眼前一亮,“那不正是你的优势所在吗?其他人没这优势,就不应该演这戏。”说着,打量了江淮雨一眼,“小姑娘很年轻啊,会武术吗?”

    江淮雨第一次被无名无姓的邋遢大叔如此质问,要是平时,她早就高冷地转身离去了,可这位大叔是北臣的姐夫,她该给北臣一个面子,于是回答:“组里有武术指导。”

    “指导的和有功底的,能一样吗?”姐夫抱着膝盖,开始演讲,“我年轻时也唱过戏,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每天闻鸡起舞,又是压腿又是耍枪,身上到处都是伤,你什么都不会,临场让武术指导教你几个pose,搁镜头前一摆,那叫尊重表演?”

    江淮雨听得头疼,喊了一个片场的助理过来,岔开话题:“你帮我把红糖水泡了,顺便问问群里,还有其他人需要吗?”

    “好。”助理答应着,顺带看了一眼椅子上的大叔,见其满身泥点子,还对演员评头论足,助理转身给摄像师傅递了个眼色。

    几秒后,两个身形魁梧的摄像师傅走过来,微笑着请姐夫离开,“这位先生,这里是拍摄区,剧组以外的人员不能逗留。”

    北臣护着姐夫,给摄像师傅解释了一番,几人聚在一起,喋喋不休地争了几句,引来了小憩后的李骁。

    “怎么了?”李骁打着哈欠,目光落在一张陌生的面孔上,“这人谁啊?”

    北臣介绍:“这是我姐夫,上山送了点东西,刚崴了脚,我想让他坐这休息会。”

    李骁打量着眼前这位胡子拉碴、目光炯炯的大叔,灵光乍现,突然想补拍一个镜头,“哎!你侧过脸。”

    姐夫茫然无措,盯着比他矮一头、年轻气盛的李骁。

    “北臣,让你姐夫转个脸。”李骁指挥道。

    “我为什么要转个脸?”姐夫被摄像师粗鲁对待了,现在对李骁也没有好感。

    李骁调侃:“大叔挺有脾气,嗯……脸上补点泥,画个刀疤,就更像了。”

    北臣:“像谁?”

    李骁:“像落败灵薇山的疯翁。”

    江淮雨看过剧本,记得本子里写了一个疯疯癫癫的老翁,要挑战灵薇山山主地位,被女主用灵薇花泡的酒毒晕后,踩在脚底,硬生生踩死了,老翁死的场景,也是一场大雨。

    李骁一时兴起,把后续的情节提前,片场也忙络起来,配合导演的节奏,布置完场景,对准躺在泥坑里的姐夫一个大特写。

    江淮雨一开始下不去脚,姐夫倒很兴奋,让江淮雨放开胆子演,江淮雨刚喝完红糖,身子里涌动着一股热浪,脸也红扑扑的,听到开机指令后,一脚踩下去,正对姐夫的侧脸,按照剧本上写的,她得扭动脚,把老翁脸上踩出鞋印。

    江淮雨试了一条,导演说效果不好,让江淮雨再用力踩。

    “李导。”江淮雨揩去脸上的雨水,“我觉得鞋印可以化妆。”

    “化妆效果假,我们再试一次,不行再想别的办法。”李骁盯着监视器,“演员就位,不要眨眼睛,保一条,三,二,一,action!”

    江淮雨又一脚落下,这次她明显感觉踩重了,姐夫“啊”一声,导演没喊卡,她也不敢收脚,只得继续演。

    北臣站在监视器旁边,盯着画面里姐夫痛苦的表情,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柏星言在房车里用完餐,冲完澡,换了一套卡其色针织衫,头发刚吹干,卷卷的,看起来像只卷毛小狗,他在针织衫外套了一层透明防水衣,这样就不用撑伞了,显得整个人高挑干练,疾步走过来,一看现场又开始拍了,忍不住问:“不是有雨雾,拍不了吗?”

    “嘘!”片场工作人员示意噤声。

    柏星言往监视器里瞥了一眼,见江淮雨淋成了落汤鸡,雨大得汇成水线,把江淮雨泡进湿冷的雨海中,四面雾气弥漫,寂寥无声,只有北臣抽了抽鼻子,耸了耸肩。

    “卡!”李骁露出满意的表情,嘴角的两个酒窝更深了。

    “毛巾!”柏星言喊了一声,助理跑进雨里,把毛巾披到江淮雨身上。

    北臣把姐夫搀到避风处,用毛巾帮姐夫擦干净脸,姐夫惨兮兮地笑了一下,指着江淮雨,“那姑娘,力气真大。”

    “你嘴角破了。”北臣抽了抽鼻子。

    “那姑娘,鞋底带耙,好像是防滑的那种。”

    “你不跟导演说?鞋底把你脸划烂了怎么办?”北臣鸣不平。

    “这算什么,我们当时唱戏真刀真枪,比这个惊险多了。”

    北臣不愿姐夫再受苦,一场戏只给姐夫三百,再演下去,就破相了。

    “北臣!”李骁意犹未尽,“过来!”

    北臣走过去,听见李骁也喊了江淮雨。

    江淮雨看见北臣眼睛湿漉漉的,有些抱歉,低声说:“对不起。”

    北臣只用眼神回复,不想说话。

    江淮雨看见北臣眼神冷冰冰的,有距离感,知道北臣气自己对姐夫下脚重了,她也不说话了,两个人赌气似地站着。

    “这个雨太好了!”李骁兴奋地搓手手,“还有一场戏,唯美浪漫,是男女主重逢的吻戏,今天一并拍了,你们两个准备准备。”

    北臣和江淮雨都知道这场戏:男女主阔别十年,在灵薇山重聚,一场惊雷重新牵动彼此的缘分,春雨过后,漫山花开。这是整个剧本的最后一场戏,但没想到提到前面拍了,两个人刚有些情绪,突然安排个吻戏,把初出茅庐的北臣整不会了。

    “导演,剧本上没写这么大的雨……”北臣试图阻拦一下。

    “剧本上写惊雷,还写春雨,不就是这场面吗?”李骁面不改色,“你俩先试一下。”

    “李导,我身体不舒服,要不今天先不拍了……”江淮雨苦笑。

    “你身体不舒服,又不是嘴不舒服,亲一个而已,不会啊,我给你示范。”说完,抱住北臣,踮起脚。

    北臣吓得往后退了半步。

    “退什么?”李骁扯住北臣,“亲过女朋友没有?镜头会放大,所以讲究吻技,得亲得好看,不要噘嘴,不要伸舌头,头要45度偏着,不然拍不到脸。”

    北臣何止没交过女朋友,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还吻技,能鼓起勇气亲上去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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