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吹了半宿冷风的几人,除了谢荣无一幸免都生了病,卧床不起,个个脸上都顶着异常的红晕,惹得云姨心疼的很,直接跑到沈念芜房里,把她从床上揪了下来,让她赶紧去东巷医馆请人

    沈念芜混浊的脑子听见医馆二字,愣了一瞬,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跑到医馆,拉着杨明顺就走,杨明顺看她这般慌乱,内心隐隐不安

    “宋云腿又疼了?”

    沈念芜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你还是去看看吧,云姨她——”

    杨明顺有些着急,没等她说完就直接跑了出去,沈念芜抽了抽嘴角,呵,男人啊!沈念芜回去时街上已经开始流传〈济世堂杨明顺救人心切,年过半百竟健步如飞〉的感人故事,沈念芜的嘴角更抽了,呵,东巷的王姨不去官府做密探在这当个小菜贩子真是惜才了啊,这张嘴,厉害,这眼神,更厉害

    等沈念芜回到院子里就看见云姨揪着杨叔的耳朵“哭什么哭!啊!奔丧呢!老娘还没死呢”

    沈念芜看完这场闹剧才明白是昨晚那几个小崽子病了,唉,怪不得杨叔看她的眼神愤恨,他被她误传信息坑害的有点惨啊,是她对不起她叔了,不过现在的小妖身子骨这般弱吗?嗯,一定是她养的太好了,养的越来越像人了,清奇的脑回路让沈念芜十分欣慰,云姨看见一脸骄傲的沈念芜,更加气愤了,差点没忍住踹她一脚

    沈念芜在云姨谴责的目光和杨叔挤眉弄眼的提醒下 ,惊觉良心未泯,主动请缨照顾他们,云姨有些不放心,还没等她说出什么,就直接被杨明顺拉走拿药去了

    等宋云端着熬好的药进来时,就看见坐在胡椅上吃着糕点拿着话本悠闲的沈念芜正指挥着谢荣忙前忙后的,沈念芜看着朝自己一直眨眼的谢荣,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寒意,沈念芜缓缓地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把谢荣抱到胡椅上,给他嘴里塞上糕点,顺手拿回谢荣手上擦拭身体用的白布,全程不看云姨一眼,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漫不经心的看向宋云

    “哎呀,云姨,你可算回来了,累死我了”

    宋云看着沈念芜矫揉造作的表情,无比后悔当初没有踹她,什么狗屁恩情,她真想踹死她

    宋云轻瞥了她一眼,没理她,直接去看床上那些孩子,发现他们体内都多了一股灵气后,轻叹了口气,这药,现在也不必喂了,这丫头,惯是会嘴硬心软,不想让旁人念她一点好

    沈念芜直接接过药碗,招呼谢荣帮忙喂药,看着配合默契的一大一小,云姨摇了摇头,离开了

    床上的人虽说被输送了些灵力,但还是有些不清醒,可退一步说,他们被沈念芜养的太好了,或多或少都被养出些娇气,喂药时都有些不愿喝,哄一两个沈念芜还有点耐心,可现在,在沈念芜第三次喂药失败后,她想都没想直接把喂药的重任丢给谢荣了,走前还拍了拍谢荣的肩膀,义正言辞道“你是我最信任的孩子,他们都交给你了”说完就丢下一袋饴糖潇洒地走了

    等谢荣拿着药准备喂绍文枫时,忽然清醒,他怎么就信了沈念芜的鬼话了,再说了,这群人,他哄个屁啊!

    突然想明白的谢荣看着不肯喝药而挣扎的绍文枫,直接掐着他鼻子把药灌了下去,用这样的法子喂完燕荆河三人的谢荣心情瞬间舒畅了,只是刚才还被人软声软气哄着的绍文枫突然被强行喂药,他的心情可一点也不美妙了,尤其是当他被药呛醒发现给他喂药的是谢荣后,心情更加不美妙了

    绍文枫思考几秒后,直接闭上了眼睛,嘴里还念念有词小声说着晦气,闭了眼后还时不时睁眼偷瞄谢荣,谢荣直接无视掉他,他可不能跟傻子计较,毕竟,傻病传染,燕荆河就是例子

    燕荆河清醒后,连外衣都没有穿就跑去找沈念芜了,沈念芜看着衣形单薄、脸上有些潮红的燕荆河,蹙了蹙眉,刚想说什么,就被人直接抱住了

    沈念芜挑了挑眉,别扭小孩头一次这么主动,难不成真烧傻了?燕荆河把头埋在沈念芜身上,耳朵红红的,他突然想起来话本子里说的香香软软的美人,如果存在的话一定是沈念芜这样的,燕荆河想到了金乌,起了心思,抬起头故意露出狐耳,冲着沈念芜奶声奶气的说了句“抱”

    沈念芜看见那对狐耳时眼睛亮了亮,毫不犹豫的上手狠狠地揉搓了一番然后蹲下身,在燕荆河期待地眼神中抱住了他,燕荆河把头埋在沈念芜的颈窝,环住她的脖子,在沈念芜连续两次起身没起来后,燕荆河的狐耳耷拉了下来,想到萧萧说的话后故意装委屈

    “都是我的问题,我太重了,要是我能像金乌一样,沈姐姐就能抱起我了”

    沈念芜这人,吃软不吃硬,明知道这小狐狸是装的,还是忍不住对他心软,尤其是顶着狐耳的燕荆河,沈念芜直接亲上他的脸颊,燕荆河瞳孔微震,狐耳瞬间立了起来,脸上柔软的触感虽然只有一瞬,但也足够让一个受话本子熏陶的纯情狐狸心尖一颤,他的脸上慢慢浮现潮红,沈念芜看着变色的狐耳,更好奇了,用手捏了捏粉红的耳尖,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她更觉惊奇

    燕荆河浑身一颤,酥麻感从脊骨蔓延到全身,他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念芜,她,她,她居然,居然,孟浪!轻浮,轻浮!混,混蛋啊!

    沈念芜看着落了空的手,有些可惜,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色彩艳丽的娃娃哨放在燕荆河手里,又揉了揉他的耳朵

    “我明日就要走了”

    因为沈念芜的孟浪而想入非非的燕荆河瞬间清醒了,脸上的潮红稍稍退了下来,心底宛若被人狠狠地泼了冷水,燕荆河抬头看着她,语气平静,可仔细听的话,总让人觉得,这声音,有些发颤

    “这么快吗?”

    不再多留几日吗?留下来,再陪陪他

    “嗯”

    “可以带上我吗”

    “我也想当捉妖师”

    沈念芜有些诧异,她本以为燕荆河再说玩笑话,可看到小狐狸眼底的认真,她到嘴边的打趣话又咽了下去,沈念芜收回身上的懒散劲,神色有些复杂

    “想好了吗”

    燕荆河点了点头

    “任何一个宗门都不会收妖怪做弟子”

    燕荆河笑着看向沈念芜,语气真挚“我知道,所以沈姐姐可以教我吗”

    沈念芜脑子有些乱,可拒绝的话却脱口而出“不行,太危险了”

    “我知道沈姐姐希望我像普通人一样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可是沈姐姐,这路,终归是要我自己走的”

    沈念芜看着一脸温和却固执的燕荆河,有些无奈,他说的话,她没法反驳,沈念芜沉默许久,再次开口“想好了吗?有的路,并不好走”

    燕荆河轻笑,眼底尽是少年郎该有的朝气和野心“好不好走,试试才知道”

    沈念芜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看清燕荆河到底是什么样的,她以前总觉得他娇气别扭,可现在,唉,沈念芜在他的身上忽然看到了自己幼时握剑的样子,有些恍惚,她突然笑了出来,眼神温柔

    “好,我教你”

    燕荆河握着娃娃哨的手其实一直都在抖,他怕,他也不敢想沈念芜会是什么反应,可现在他所期待的结果突然到来,他却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稳了稳心神,可语气却难掩激动

    “那可以请一个教书先生吗?我想识字”

    “好”

    “下次见面能帮我带一把剑吗”

    “好”

    “那你今晚能教我一个简单符咒吗?”

    “好”

    “你怎么什么都说好?就不怕我害你吗?”

    “不怕”

    燕荆河脸颊发热“傻子”

    沈念芜捏了捏他的脸,调笑道“哟,不骂我混蛋了?”

    燕荆河偏过头,有些羞恼,没理会她的调侃 ,直到后来被关到长霄宗时,燕荆河才明白其实傻的一直都是他,其实沈念芜一点也不混蛋,不过,傻子跟混蛋,绝配,他俩啊,顶配

    沈念芜教他的第一个符咒是定身符,不过,一个马马虎虎地教着,一个认认真真的学着,还算是和谐

    燕荆河将第一张符咒画成一团黑后有些心虚地看着沈念芜,他好像忘了自己不会用毛笔这件事了

    前几日刚读完《如何教傻儿成为优秀的捉妖师》的沈念芜深有感触,一脸正气地告诉燕荆河勤能补拙,燕荆河在沈念芜慈母的目光下十分心虚地画完了第二张,第三张符,不出所料,又是一团黑,还是十分糟心的黑

    一时间,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沈念芜心里默念三遍书里的至真言语“对待做错了事的孩子,一定要以宽和的态度去同孩子交谈”

    三遍没念完,沈念芜就忍不了了,这些符纸可都是她的钱啊!钱!沈念芜维持着面上的假笑,直接在燕荆河身上贴了张定身符,并且十分嫌弃的说他笨

    燕荆河看着符纸上的一团黑,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虽然沈念芜教他时直接扔张画好的符纸给他,让他照着画,自己就在那看话本,并且全程无视掉他多次求助的眼神,现在却开始嫌弃他笨的一系列行为并不厚道,但总归是他的错,是他有些心急了

    其实也不怪沈念芜,在她看来,她真的在好好教了,当初随平意把她捡回山后就是这样教的,沈念芜作为他的好徒儿,自是学了个十成十,现在在沈念芜眼里,燕荆河就是个败家还有脸委屈的蠢狐狸

    沈念芜用蘸了朱砂的毛笔在燕荆河脸上画这画那,停笔后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还贴心地拿出铜镜让燕荆河一起欣赏,说什么这是他不认真学的惩罚,听听,这是正经人该有的破台词吗!

    燕荆河看着铜镜里自己的鬼样子——脸颊两边的大红圆圈和两眼下的月牙状的两抹红,嘴角抽了抽,在心里的小本本上又记了沈念芜一笔,沈念芜这混蛋,不仅字丑,审美更差,并且十分小气没耐心,燕荆河心底刚窜出来的不知名小火苗,在这一刻被沈念芜浇灭的死死的,不过,也就浇灭了一刻

    沈念芜本以为燕荆河会用他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恼气瞪她来宣泄不满,又或许会直接骂她混蛋,没想到这狐狸居然安安静静地垂着眸,平静地很,一点也不像他

    沈念芜有些慌神,立马擦掉燕荆河脸上属于她的杰作,擦净后才拿掉了他身上的定身符,然后拉着她以为因为不会写字而犯错被罚后内心备受打击的燕荆河准备认认真真地教他写字

    看着燕荆河脸上的不解,沈念芜十分贴心地说“不会用写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教你”

    “可是你的字,很丑”

    燕荆河补充道“不过独具一格,至少云姨一眼就认出来是你的字”毕竟云姨的原话是这种狗爬的字一看就知道是沈念芜写的

    被人连插两刀沈念芜干笑两声,然后不容置疑地把毛笔塞到燕荆河手里,手把手教他握笔,润笔,写字

    “这就是你的名字,燕,荆,河”

    在看到纸上不堪入目的三个字,燕荆河心里那些因为沈念芜的触碰而产生的微妙情愫顿时消散了,低头轻声问道“那虞姐姐的名字呢?”

    沈念芜挑了挑眉,有些意外,这狐狸还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啊,她还以为他会……唉,小白眼狼啊,不过像师姐这般好的人,人见人爱很正常

    沈念芜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燕荆河看着纸上的宴字,晃了神,原来,他们的姓氏不一样啊

    “这个宴字为何与我的不同”

    “自是不同,师姐的宴,是时清海宴的宴,而你的燕,是燕雀的燕”

    燕荆河勾唇浅笑,原来是,燕雀的燕啊

    燕荆河之前问过云姨关于他名字中的燕字,云姨告诉他是沈念芜的师姐宴三虞的宴,还说沈念芜心里最要紧的就是她的师姐了,用宴给他取名,定是对他上心的很,那时的他听到那话心里并不欢喜,反而有些堵,他见过宴三虞,她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可他不想当沈念芜看见他的时候想起另一个人,这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

    后来当云姨知晓燕荆河的燕是燕雀的燕后,一时有些发愣,然后轻笑一声,阿念对这孩子是真的上心了,不是时清海宴的宴,也不是鸿雁的雁,而是燕雀的燕,也只是燕雀的燕,燕雀,最自由了啊

    沈念芜离开的时候,天色才刚刚破晓,晨时的风微冷,沈念芜缩了缩脖子,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逐渐消失在蒙蒙的薄雾里

    燕荆河握着娃娃哨在床上躺了一夜,他一直在等着什么,直到听到门被栓住的声音他才缓缓地睁眼,看着床头多出来的一小沓符纸,燕荆河垂下来眼眸

    妖怪的耳朵都很灵敏,直到属于那人的脚步声彻底听不到了他才慌忙地跑出去,跑了很久才停下来,气喘吁吁地对着消失在薄雾里的人喊到“早日回来啊!”早日回来啊,混蛋

    晨时的风太冷,冷得燕荆河的鼻尖有些泛红,就连眼眶也有些红,风灌进了单薄的里衣,少年的头发被风吹起,有的几缕不知何故黏在了脸上,恍惚间,他好像看见那人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姿势慵懒潇洒,燕荆河在原地呆了许久才离开,回房后就看见萧萧坐在床上裹着被子看着他

    相顾,无言……

    他们两个跟一旁在床上睡得正香的一众小妖显得有些突兀,不过,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对待离别

    燕荆河蹑手蹑脚地重新躺回床上,将那一沓厚厚的符纸放在心口,仔细看着手里的娃娃哨,他这才发现,这是一个鸟哨,燕子形的鸟哨,像极了那个燕子形的纸鸢

章节目录

纯情狐妖火辣辣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西山十四幺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西山十四幺并收藏纯情狐妖火辣辣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