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徐定坤没有出面，倒真让人给她解开了绳子。
不容易没了束缚的人竟也不再闹腾，而是老老实实地坐在角落，抱着胳膊安静补觉。
蒋程睁开眼，打量那团不需要穿黑衣就跟他们一样黑漆漆，脸上好几道黑泥的东西。不过一眼的时间，那团东西便敏锐地睁眼，一双杏眼倒是亮得清澈无害。
巴掌大的小脸，那小脑袋估计他一巴掌就能扇飞了。
一点都不像有能力从南边一路躲过无数追兵到这荒凉的北方的人。
“我吵到你了吗？”宋纭吸吸鼻涕，解释说：“我这鼻子不太通气，呼吸是大声了点，你要是介意的话，那你就出去吧。”
反正是你自己害得我感冒的。
蒋程没说话，学着她抱着胳膊又开始闭眼休息。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真是逼了狗了。
宋纭翻了个白眼。
无趣极了。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诶，你们一直蒙着脸不闷吗？你们吃饭的时候也蒙着脸吗？对了，咱们啥时候可以吃饭啊，我好饿啊。”
好吵。
蒋程睁眼，刚想威胁一下这烦人精，却见她靠着马车紧闭双眼，脸色红得反常，嘴上却一个不停地念叨。
“说真的啊，我真的好饿，好饿，我真的好饿，吃了还是饿，饿了就想吃……”
这是，靠说话保持清醒？
不，这好像已经不太清醒了。
*
行车队伍又停下了。
宋纭裹着随行大夫给的棉被，坐在车前晃着脚，看着西厂这些鹰犬们忙忙碌碌起火做饭，觉得十分新奇。
原来让人闻风丧胆杀人不眨眼的走狗们也是要吃饭的啊。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准备她这个俘虏的饭菜？她真的好饿啊，从昨天就一直没吃饭，现在她估计能吃得下三碗饭了。
她抬手挠了挠脸，刚想舔着脸问路过的黑衣人，一抬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指上全是黑色的脏东西。
差点忘了，昨天她是经历了什么惊心动魄的场面，为了躲追兵，她在雪地滚了好几圈，虽然小镇都被大雪覆盖，但也不是所有地方的雪都是干净的，如今全身上下早就滚得乌漆墨黑了。没想到不过一夜功夫，她就从一个铁骨铮铮宁死不屈的好汉，变成吃饭都要靠敌人施舍的废物了。
但是，谁让她是能屈能伸的人呢。
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变铁憨憨。
“诶大哥，这位大哥，你们做好饭了没啊，能不能给我这个病患整点吃的啊。”宋纭眼疾手快地扯住一名路过的黑衣人，笑得十分憨厚老实，手指悄悄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将黑泥给蹭到了。
黑衣人看了她一眼，皱着眉走开了。
呵。
什么意思？
你是没饿过肚子的富家子弟兵吗，居然敢看不起为了吃饭放下尊严的人？
宋纭朝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赌气地将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
徐定坤这个老狗贼，有求于人还敢这么过分。
林中，两个黑衣人对立站着，其中一个低着声音，颇为恭敬地说道：“少爷，之前您让影卫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蒋程眯着眸子，瞥了一眼远处的马车，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晋南王府出事前，晋南王妃曾在路边捡到一位伤痕累累的女子，带回府后收为身边的婢女。说是婢女，她却未曾在王府其他人面前露面，据说一直在王妃身边养伤。”
晋南王妃最是心善，在伤好之前，她定然不会让人家去干活，因此也一直没将她的名字记到王府的名册上去。
这就解释了为何晋南王府覆灭后，明明是无一生还，却又多出了一个宋纭。
徐定坤，既然不远万里来寻她，定是查到了这些，而要这老阉贼相信，肯定还有别的实证证明她的身份……蒋程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马车上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影。
这小姑娘可不像是普通人。
蒋程有些头疼，宋纭的出现打乱了不少人的计划，也令他有些迷茫。
也许，这会是好事呢，这辈子的结局也许会变得不一样了呢……
*
开饭了。
营地到处都静悄悄的，大家都捧着吃食安静地啃着，而宋纭只配安静地看着。
徐定坤的马车早就停到离宋纭大老远的地方，从一开始她就只见过一个人上了那辆马车，之后马车周围都没人靠近了。
这徐定坤一天天的都在马车上干嘛呢，难不成是瘫痪了？
不过他瘫痪不瘫痪都一样吧，反正一个太监，本来就不行。
宋纭正搁那胡思乱想呢，突然一个香喷喷的大红薯戳在剑尖出现在她面前，拿着红薯的人伸直着胳膊举着剑，时刻跟人保持着距离。
她侧过头，看向从头到脚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漂亮得过分的眼睛的人，有些困惑。
“你不是饿吗？只有这个了。”
宋纭眨眨眼，接过红薯，突然间觉得，连这夹杂着冰霜的风都温柔起来，那看起来随时会架在她脖子上的剑都变可爱了。
“你不是讨厌我吗？”
“总不能真的饿死你。”顿了顿，他加了一句：“不是讨厌你，我不喜欢有人靠近我。”
“……”看出来了，宋纭撇撇嘴，“我叫宋纭，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蒋程。”
她默默念了几次，觉得有些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只好将念头往后放放，专心啃着红薯。
自从蒋程给过宋纭一次好脸后，宋纭就一直自来熟地跟人家说话，也不管蒋程回不回答。
过了会儿又喊了蒋程一声，可怜巴巴地问：“你可以带我去他们取水的地方吗？我想洗洗脸，黏糊糊的实在是太难受了。”
蒋程怀疑地看了她几眼，语气冷漠：“你再逃跑，腿就保不住了。”
在她再三的保证自己不会逃跑后，蒋程顶着众人的目光，给她的手上了镣铐，领着她到一条小溪边。
宋纭蹲在地上，扯了扯右手上另一端被蒋程紧握着的镣铐，“你站过来点好不好，我够不着水了。”
原本已经结了一层冰的水面早就被西厂侍卫凿出一个洞，宋纭颤巍巍地伸出手，忍着刺骨的冰冷，沾湿了双手，快速地搓掉脸上的黑泥。
她努力忙着洗干净脸，没发现蒋程那漂亮的眉眼正皱了起来，似乎对她的行为充满了不解。
不容易没了束缚的人竟也不再闹腾，而是老老实实地坐在角落，抱着胳膊安静补觉。
蒋程睁开眼，打量那团不需要穿黑衣就跟他们一样黑漆漆，脸上好几道黑泥的东西。不过一眼的时间，那团东西便敏锐地睁眼，一双杏眼倒是亮得清澈无害。
巴掌大的小脸，那小脑袋估计他一巴掌就能扇飞了。
一点都不像有能力从南边一路躲过无数追兵到这荒凉的北方的人。
“我吵到你了吗？”宋纭吸吸鼻涕，解释说：“我这鼻子不太通气，呼吸是大声了点，你要是介意的话，那你就出去吧。”
反正是你自己害得我感冒的。
蒋程没说话，学着她抱着胳膊又开始闭眼休息。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真是逼了狗了。
宋纭翻了个白眼。
无趣极了。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诶，你们一直蒙着脸不闷吗？你们吃饭的时候也蒙着脸吗？对了，咱们啥时候可以吃饭啊，我好饿啊。”
好吵。
蒋程睁眼，刚想威胁一下这烦人精，却见她靠着马车紧闭双眼，脸色红得反常，嘴上却一个不停地念叨。
“说真的啊，我真的好饿，好饿，我真的好饿，吃了还是饿，饿了就想吃……”
这是，靠说话保持清醒？
不，这好像已经不太清醒了。
*
行车队伍又停下了。
宋纭裹着随行大夫给的棉被，坐在车前晃着脚，看着西厂这些鹰犬们忙忙碌碌起火做饭，觉得十分新奇。
原来让人闻风丧胆杀人不眨眼的走狗们也是要吃饭的啊。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准备她这个俘虏的饭菜？她真的好饿啊，从昨天就一直没吃饭，现在她估计能吃得下三碗饭了。
她抬手挠了挠脸，刚想舔着脸问路过的黑衣人，一抬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指上全是黑色的脏东西。
差点忘了，昨天她是经历了什么惊心动魄的场面，为了躲追兵，她在雪地滚了好几圈，虽然小镇都被大雪覆盖，但也不是所有地方的雪都是干净的，如今全身上下早就滚得乌漆墨黑了。没想到不过一夜功夫，她就从一个铁骨铮铮宁死不屈的好汉，变成吃饭都要靠敌人施舍的废物了。
但是，谁让她是能屈能伸的人呢。
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变铁憨憨。
“诶大哥，这位大哥，你们做好饭了没啊，能不能给我这个病患整点吃的啊。”宋纭眼疾手快地扯住一名路过的黑衣人，笑得十分憨厚老实，手指悄悄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将黑泥给蹭到了。
黑衣人看了她一眼，皱着眉走开了。
呵。
什么意思？
你是没饿过肚子的富家子弟兵吗，居然敢看不起为了吃饭放下尊严的人？
宋纭朝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赌气地将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
徐定坤这个老狗贼，有求于人还敢这么过分。
林中，两个黑衣人对立站着，其中一个低着声音，颇为恭敬地说道：“少爷，之前您让影卫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蒋程眯着眸子，瞥了一眼远处的马车，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晋南王府出事前，晋南王妃曾在路边捡到一位伤痕累累的女子，带回府后收为身边的婢女。说是婢女，她却未曾在王府其他人面前露面，据说一直在王妃身边养伤。”
晋南王妃最是心善，在伤好之前，她定然不会让人家去干活，因此也一直没将她的名字记到王府的名册上去。
这就解释了为何晋南王府覆灭后，明明是无一生还，却又多出了一个宋纭。
徐定坤，既然不远万里来寻她，定是查到了这些，而要这老阉贼相信，肯定还有别的实证证明她的身份……蒋程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马车上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影。
这小姑娘可不像是普通人。
蒋程有些头疼，宋纭的出现打乱了不少人的计划，也令他有些迷茫。
也许，这会是好事呢，这辈子的结局也许会变得不一样了呢……
*
开饭了。
营地到处都静悄悄的，大家都捧着吃食安静地啃着，而宋纭只配安静地看着。
徐定坤的马车早就停到离宋纭大老远的地方，从一开始她就只见过一个人上了那辆马车，之后马车周围都没人靠近了。
这徐定坤一天天的都在马车上干嘛呢，难不成是瘫痪了？
不过他瘫痪不瘫痪都一样吧，反正一个太监，本来就不行。
宋纭正搁那胡思乱想呢，突然一个香喷喷的大红薯戳在剑尖出现在她面前，拿着红薯的人伸直着胳膊举着剑，时刻跟人保持着距离。
她侧过头，看向从头到脚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漂亮得过分的眼睛的人，有些困惑。
“你不是饿吗？只有这个了。”
宋纭眨眨眼，接过红薯，突然间觉得，连这夹杂着冰霜的风都温柔起来，那看起来随时会架在她脖子上的剑都变可爱了。
“你不是讨厌我吗？”
“总不能真的饿死你。”顿了顿，他加了一句：“不是讨厌你，我不喜欢有人靠近我。”
“……”看出来了，宋纭撇撇嘴，“我叫宋纭，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蒋程。”
她默默念了几次，觉得有些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只好将念头往后放放，专心啃着红薯。
自从蒋程给过宋纭一次好脸后，宋纭就一直自来熟地跟人家说话，也不管蒋程回不回答。
过了会儿又喊了蒋程一声，可怜巴巴地问：“你可以带我去他们取水的地方吗？我想洗洗脸，黏糊糊的实在是太难受了。”
蒋程怀疑地看了她几眼，语气冷漠：“你再逃跑，腿就保不住了。”
在她再三的保证自己不会逃跑后，蒋程顶着众人的目光，给她的手上了镣铐，领着她到一条小溪边。
宋纭蹲在地上，扯了扯右手上另一端被蒋程紧握着的镣铐，“你站过来点好不好，我够不着水了。”
原本已经结了一层冰的水面早就被西厂侍卫凿出一个洞，宋纭颤巍巍地伸出手，忍着刺骨的冰冷，沾湿了双手，快速地搓掉脸上的黑泥。
她努力忙着洗干净脸，没发现蒋程那漂亮的眉眼正皱了起来，似乎对她的行为充满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