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我会准时到的,不用,我知道路。”

    此时,许时月已经回到寝室了,她从包里掏出104的寝室门钥匙,插进锁孔里,反手拧开了门。

    大学宿舍是两人间,但许时月刚好被分剩下,又刚好她姨妈跟校领导打点过。所以许时月非常有幸得到了一间,不用费劲心思跟舍友打好人际关系的宿舍。

    许时月感到十分欣慰。

    当然,姨妈也贴心问过她要不要回家住,被许时月以医嘱为由拒绝了。虽然姨妈家不缺自己一个人的饭,雄厚资金也可以养活她的后半生,但许时月不想麻烦任何人。

    一年前那件事是许时月这辈子最大的苦难。

    片刻间,许时月便陷入深深的回忆里,她抬手打圈捏了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眼底映出近处生出新芽的树和远处蔚蓝却仍有些乌云遮盖的天空。

    苦难,不代表往后路上满是荆棘。

    就像下雨,你百般遮挡也会被淋湿,因为痛苦的回忆不会消逝,只能通过天晴重新取代这段插曲。

    许时月按开手机,垂眸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

    13:29

    还有一个多小时。

    许时月的烦恼来的快去的也快,心想自己还能睡一会,心情大好,喜滋滋准备上床小憩。

    “我就知道不该相信你,你看看多久了。3.28,你就这么喜欢踩着点来吗?”

    许时月刚出楼梯拐角,迎面就撞上了褚绥安和梁棹时。不过看目前情况,应该是来晚被教训了。

    梁棹时原本一脸死不悔改的表情,在余光触及到楼梯拐角时,脸色倏然一变,讪讪笑着:“我保证下次一定早到!不然陆珩网恋必失败。”

    会议室前排的陆珩没想到这天大的锅能砸自己身上,怒道:“你他妈才网恋失败!!!!”

    褚绥安:……

    呵呵,信你才有鬼。

    走廊响起脚步声,两人闻声看去,许时月出众容貌出现在视线里。

    “我来晚了吗?”许时月轻声问。

    褚绥安一挥大手:“哪有,你来的刚刚好。”

    梁棹时:?

    你双标的不要太过分。

    许时月终于松了口气,声音低了些,面上有些不好意思:“我三点的闹钟起晚了点,下次一定早点到。”

    褚绥安一脸慈母表情:“没事没事,我就在等你呢,走吧。”

    褚绥安拉着许时月的手走进会议室,虽然这人面上没多少表情,但她心里应该是乐开了花。

    褚绥安:月月的手好嫩好软!!!

    .

    主位上的褚绥安按例走完开会流程,终于步入正题,她斜视着看了眼右边第一位的梁棹时,绷着脸:“这周周末举行一次单人辩论,正方梁棹时,反方暂时没有人选,想报名的可以找我。”

    褚绥安目光扫视整个会议室,面无表情道:“一年一度的市级辩论赛快开始了,我希望你们可以抽时间多练练自己那烂的掉渣的口才。多花点时间在文字上,而不是像个昏君一样荒度时间。”

    原本那些还在窃窃私语的成员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对于这位副社长,他们也是不敢怒更不敢言。

    褚绥安教科书级变脸堪比四川京剧变脸,她站起身,秀眉弯起,全然不见刚才冷的像要杀人般的表情。

    “好了,今天的会开到这里,有课回去上课,没课回去看书。谢谢各位,再见。”

    许时月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等着褚绥安登记完报名名字。会议室里的人已经没剩下几个了,所以许时月起身准备到门外等她。

    天空渐渐放晴,遮盖天空的乌云渐渐散开,露出天幕本来的颜色。

    “为什么要开个人辩论?”许时月和褚绥安并肩走在还有些潮湿的林荫道上,想了想还是将脑中的问题抖了出来。

    褚绥安嘴里还叼着一根从梁棹时手上抢来的棒棒糖,她说:“这种其实也不算辩论,只是给他派个对手,考验他的个人综合能力。你也知道,辩论赛什么神仙都有。成榆大学参加了三年辩论赛,唯一一位差点进市级大赛的只有梁棹时。辩论社对他着重培养,所以我们要确认他在任何时候任何辨位上,都能从容应对。”

    许时月理解般点头。

    “不过,月月你也很优秀的,没准今年你和梁棹时真的能带着成榆大学一路闯进市级赛。”

    面对褚绥安投来的粉色冒泡星星眼,许时月不置可否。

    片刻后,她问:“对了,那辩论社的社长呢?这种事不应该由他一手操办吗?”

    褚绥安一愣,仿佛想起什么伤心事垂下眉:“他生病了。”

    许时月重复道,语气中还带着些不解:“生病?”

    “嗯,听说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其实还可以治的,但社长家里条件……”褚绥安顿了顿,出口的声音也带上了些哽咽,“社长是以文科成绩第一进学校的,学习好的人学校总是会多给些优待。但是这钱根本不够社长的家庭开销,他爸妈……都是赌桌上的赌客。”

    “这种东西一旦沾染上就再也停不下来,所以他们没钱了就找还在上学的社长要。社长他会在空闲时出去找工作,他要撑起那个家。因为社长对我们这些成员很好,所以我们曾经劝过他,可是他说,‘我要是不管这个家了,我弟弟就真的没有家了’”

    字里行间,许时月都听出了这位素未谋面的社长的窒息。仿佛无形中有人捂住口鼻,将她的灵魂拽入深渊。

    面前这位表面坚强的副社长眼圈通红,眼眶中蓄满泪光。

    明明一个濒临绝境的人,却在绝境到来时,拼命为别人争取一道光。

    “不过月月你倒是提醒我了。”褚绥安揉了揉酸涩眼眶,缓和情绪后说:“我们辩论社经常会去医院看望社长,差不多到看望他的时间了。”

    “什么时候?”

    许时月明显对这位社长产生了好奇。

    褚绥安想了想:“周六吧。”

    听到这个日期时,许时月脸色一怔,随即迅速恢复如常:“我可以一起去吗?”

    “当然可以,我早跟社长说过你了,他表示也很想见见你。”褚绥安亲昵地抱住许时月胳膊,两人一起朝着阳光落下的方向走去。

    周六,许时月难得没有懒床,早早起床收拾。她从自己本就不多的衣橱里挑了一件长袖和黑色阔腿裤,看了眼手机屏幕时间就从挂衣架上取了件长款外套。确认什么东西都没忘下后,她走出宿舍并带上了门。

    第一印象还是很重要的,虽然不知道这股即将要面见公婆的紧张感是从何处来的。

    医院不远处有家水果摊,许时月下出租后一路直奔水果摊,挑了些新鲜水果。

    万事俱备,只欠……

    “月月!”褚绥安的声音混在车鸣中,有些模糊,而这种重叠一起的声音让许时月下意识有点抗拒。

    “走吧,一起上去。”

    许时月强压下心中升起的怪感,跟在褚绥安身后,一路上了电梯。

    这个医院显然大龄了,墙壁有些斑驳,阳台栏杆边还会生出矮小的苔藓。

    有些回忆已经泯灭在时间里了,再想起时心里仍然会觉得痛。这一年许时月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总会想,如果再快一点就好了。心想如果再快一点,或许就可以改变一切,可最后回过神,她又会坚定地否认掉自己。

    这里的隔音并不好,各种清晰绝望的声音透过门强硬地闯进了许时月的耳里。她垂眸看着脚尖,心里却为这些病人祈祷。

    “我亲爱的社长,你快快把病养好,然后回来带我们大杀四方行不行?你不在的时候,你知道褚绥安那个母老虎是怎么对我的吗?”

    413病房里传出熟悉嗓音,虽然嘴上说着不着调的话,却已经少了平时的漫不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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