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时代（二）
霍格沃茨的图书馆绝对用了延展咒，各色封皮各种语言不同年代的书分门别类层层叠叠从地面摞到天花板，凯瑟林站在几十上百个书架前犯了难。
猎巫更激烈的中欧，魔法被认为是对自然中神秘力量的释放……魔法研究的新进展……巫师为什么拥有魔法……
「魔法本质」是一个宏大的问题，巫师们对此从来没有达成共识。
魔法研究的新进展……或许该从年代最新的书看起，找出合适的书真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凯瑟林向图书管理员借来书单，从宽阔高耸的书架中挑出了十几本可能会用到的。
当她抱着书去登记借阅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午后的斜阳懒懒地洒在图书馆里，木质书架和书籍散发出陈旧而温暖的气息，时间变得甜蜜而黏稠，像一场梦，仿佛梦醒后便会回到童年时一个晴朗且无所事事的午后。
「你看起来不太舒服。」有人拍她的肩膀，是伊莎贝拉·马尔福，淡绿色的眼睛端详着她——草地，原野，四月的风，凯瑟林脑中自动展开联想，女孩伸手探了一下凯瑟林的额头，「你在发烧。」——这是今天第二次有人对她说出同样的话，斯莱特林可真是，乐于助人。
「还好，只是有点饿。」凯瑟林闷闷地说，她想尽快回去睡觉。
「我建议你向校医院要些治疗感冒的提神剂（Pepperup Potion），你看起来并不太好，不及时治疗感染可能发展成肺炎，这里可没有青霉素。」
肺炎？青霉素？纯血家族的大小姐竟然知道麻瓜词汇，凯瑟林惊讶地看着她，目光落到女孩胸前的胸针上，一条小蛇缠绕在手杖上，眼睛是镶嵌的绿宝石，银制胸针在午后阳光里闪烁，晃得凯瑟林眯起眼。
「蛇与手杖，是医学标志。」「对。」
「你想做医生？」还是麻瓜界的医生，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算是感兴趣，」女孩微笑，「巫师治疗师里老保守太多。」她将食指放在唇前，狡黠地眨眨眼，「这是秘密。」凯瑟林感觉自己被蛊惑了，「它和你很配。」
「谢谢。」马尔福小姐落落大方地接受了赞美，下巴颏微扬，肩颈舒展——自信且自知的美，很难不喜欢这样的人，凯瑟林心想。
提神剂，凯瑟林自然是有的，不但有，还经常卖给别人。匆匆吃过晚餐，喝了药，凯瑟林倒头便睡，半夜醒来时，感觉好了很多。
之后的日子，凯瑟林钻研起那些借来的书。近些年的魔法研究确实新鲜，有诸如魔法与麻瓜物理学的能量守恒定律是否冲突之类的探讨。还有几本干脆建立在从未见过的符号与公式推导之上，凯瑟林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又被其中「易得」「可推知」等等跳跃打击，好在有些理论在猎场看守赫克那里学过，虽然艰深，倒也能慢慢推进。
符号，公理，推导，结论，公式与图形关联，符号化语言有种简洁精巧之美。这些理论之下，魔咒是简洁甚至朴拙的，与赫克推崇的dark magic原理互通，使用魔咒时不再强调心灵力量，而是寻找一种精确释放能量的方式——如此，哪怕是资质平庸的巫师也可以施展出威力强大的魔法。
太有趣了，凯瑟林沦陷进去，除了上课，她就在寝室里，在巨大的玻璃窗上涂涂画画，夜晚降临，草稿字迹便发出光亮，窗外的星辰点缀其间。幸好她床位靠窗，一道帘子隔开她与安迪，免得打扰对方睡眠。安迪睡得很不安稳，时常在梦中抽泣，安神剂也没什么作用。有求必应室凯瑟林是不会再去的，因为不想遇见某人。
她仍然打算离开，但出于某种难以抑制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她想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在某本书的末尾处，作者留下一个开放性问题，即，按照提示进一步推导并阐述结论，而这个阐述正是这本书的核心论点，关于魔法的本质 ——刻薄点讲，简直像没写完。
凯瑟林自然不肯放弃，结果便是几天后她对着推导出的五个联立方程式发呆，因为她无法做出阐释。有两种可能，一是计算错误，这不太可能，已经检查了多次；二是没找到正确思路，她翻遍其它书，依旧没有灵感。
日日与书本相对，直到看到盖瑞在羊皮纸上的字迹——她们一行人已离开伦敦前往苏格兰，去新建的后勤保障工厂工作——凯瑟林才惊觉夏天的来临。
第二个消息是，乔治应征入伍，陆军里的通信兵。德国佬转去东边打苏联，对英国的空袭终于停止了。乔治似乎要去非洲——也是听说，新招的那批人似乎都去非洲。
夏天的苏格兰炎热又潮湿，黏腻的空气仿佛也让思维迟滞，凯瑟林依旧在卡壳，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某天傍晚，一个雨后清凉的黄昏，云层散去，夕阳低低地压着湖水，漾开一片橙红。
凯瑟林倚着窗户，感受玻璃传来的凉意，她突然感到孤独，朋友们散落天涯，有的已生死两隔。
她翻箱倒柜地找莫迪老爹留下的东西，就在她踮着脚，摸索衣柜顶端的杂物时，那本厚重的电气工程师手册砸在她头上，又"砰"一声落在地上，扬起不少灰尘。
她坐在地上，随意翻看那本书，指尖摩挲着书页边角处的圆珠笔迹的凹痕，仿佛又回到过去，莫迪老爹摸着她的头发，「莉莉丝，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如果他在，他会怎么解答她的疑问。
天色渐渐暗下来，室内笼罩在一片青蓝色的暧昧中。
昏暗的光线里，凯瑟林突然发现某页的公式十分眼熟，她猛地站起身，手捧着书，一处处搜寻对比玻璃窗上的演算笔迹。最终，她在某处停留，静止，凝固，仿佛整个人生都收束在那几行字符之间。
然后，她转过身，向门外跑去，路过公共休息室门口喃喃自语的鹰状门环，穿过海莲娜冰凉的身体，「哦！小心点。」幽灵在她身后抱怨。她挤过涌向大堂吃晚饭的学生们，差点踩到同学的宠物猫，几乎和里德尔撞个满怀。好长的路。她躲过皮皮鬼扔来的粪蛋，跳过作为陷阱的楼梯台阶，奔跑过黑暗幽静的走廊，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沉睡的中世纪盔甲。
终于，她在布拉特教授的办公室门前停下，气喘吁吁，仿佛来到了世界尽头。
门自动开了。
凯瑟林因激动而颤抖着，宣布了她的发现：
「我们是电灯泡。」
猎巫更激烈的中欧，魔法被认为是对自然中神秘力量的释放……魔法研究的新进展……巫师为什么拥有魔法……
「魔法本质」是一个宏大的问题，巫师们对此从来没有达成共识。
魔法研究的新进展……或许该从年代最新的书看起，找出合适的书真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凯瑟林向图书管理员借来书单，从宽阔高耸的书架中挑出了十几本可能会用到的。
当她抱着书去登记借阅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午后的斜阳懒懒地洒在图书馆里，木质书架和书籍散发出陈旧而温暖的气息，时间变得甜蜜而黏稠，像一场梦，仿佛梦醒后便会回到童年时一个晴朗且无所事事的午后。
「你看起来不太舒服。」有人拍她的肩膀，是伊莎贝拉·马尔福，淡绿色的眼睛端详着她——草地，原野，四月的风，凯瑟林脑中自动展开联想，女孩伸手探了一下凯瑟林的额头，「你在发烧。」——这是今天第二次有人对她说出同样的话，斯莱特林可真是，乐于助人。
「还好，只是有点饿。」凯瑟林闷闷地说，她想尽快回去睡觉。
「我建议你向校医院要些治疗感冒的提神剂（Pepperup Potion），你看起来并不太好，不及时治疗感染可能发展成肺炎，这里可没有青霉素。」
肺炎？青霉素？纯血家族的大小姐竟然知道麻瓜词汇，凯瑟林惊讶地看着她，目光落到女孩胸前的胸针上，一条小蛇缠绕在手杖上，眼睛是镶嵌的绿宝石，银制胸针在午后阳光里闪烁，晃得凯瑟林眯起眼。
「蛇与手杖，是医学标志。」「对。」
「你想做医生？」还是麻瓜界的医生，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算是感兴趣，」女孩微笑，「巫师治疗师里老保守太多。」她将食指放在唇前，狡黠地眨眨眼，「这是秘密。」凯瑟林感觉自己被蛊惑了，「它和你很配。」
「谢谢。」马尔福小姐落落大方地接受了赞美，下巴颏微扬，肩颈舒展——自信且自知的美，很难不喜欢这样的人，凯瑟林心想。
提神剂，凯瑟林自然是有的，不但有，还经常卖给别人。匆匆吃过晚餐，喝了药，凯瑟林倒头便睡，半夜醒来时，感觉好了很多。
之后的日子，凯瑟林钻研起那些借来的书。近些年的魔法研究确实新鲜，有诸如魔法与麻瓜物理学的能量守恒定律是否冲突之类的探讨。还有几本干脆建立在从未见过的符号与公式推导之上，凯瑟林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又被其中「易得」「可推知」等等跳跃打击，好在有些理论在猎场看守赫克那里学过，虽然艰深，倒也能慢慢推进。
符号，公理，推导，结论，公式与图形关联，符号化语言有种简洁精巧之美。这些理论之下，魔咒是简洁甚至朴拙的，与赫克推崇的dark magic原理互通，使用魔咒时不再强调心灵力量，而是寻找一种精确释放能量的方式——如此，哪怕是资质平庸的巫师也可以施展出威力强大的魔法。
太有趣了，凯瑟林沦陷进去，除了上课，她就在寝室里，在巨大的玻璃窗上涂涂画画，夜晚降临，草稿字迹便发出光亮，窗外的星辰点缀其间。幸好她床位靠窗，一道帘子隔开她与安迪，免得打扰对方睡眠。安迪睡得很不安稳，时常在梦中抽泣，安神剂也没什么作用。有求必应室凯瑟林是不会再去的，因为不想遇见某人。
她仍然打算离开，但出于某种难以抑制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她想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在某本书的末尾处，作者留下一个开放性问题，即，按照提示进一步推导并阐述结论，而这个阐述正是这本书的核心论点，关于魔法的本质 ——刻薄点讲，简直像没写完。
凯瑟林自然不肯放弃，结果便是几天后她对着推导出的五个联立方程式发呆，因为她无法做出阐释。有两种可能，一是计算错误，这不太可能，已经检查了多次；二是没找到正确思路，她翻遍其它书，依旧没有灵感。
日日与书本相对，直到看到盖瑞在羊皮纸上的字迹——她们一行人已离开伦敦前往苏格兰，去新建的后勤保障工厂工作——凯瑟林才惊觉夏天的来临。
第二个消息是，乔治应征入伍，陆军里的通信兵。德国佬转去东边打苏联，对英国的空袭终于停止了。乔治似乎要去非洲——也是听说，新招的那批人似乎都去非洲。
夏天的苏格兰炎热又潮湿，黏腻的空气仿佛也让思维迟滞，凯瑟林依旧在卡壳，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某天傍晚，一个雨后清凉的黄昏，云层散去，夕阳低低地压着湖水，漾开一片橙红。
凯瑟林倚着窗户，感受玻璃传来的凉意，她突然感到孤独，朋友们散落天涯，有的已生死两隔。
她翻箱倒柜地找莫迪老爹留下的东西，就在她踮着脚，摸索衣柜顶端的杂物时，那本厚重的电气工程师手册砸在她头上，又"砰"一声落在地上，扬起不少灰尘。
她坐在地上，随意翻看那本书，指尖摩挲着书页边角处的圆珠笔迹的凹痕，仿佛又回到过去，莫迪老爹摸着她的头发，「莉莉丝，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如果他在，他会怎么解答她的疑问。
天色渐渐暗下来，室内笼罩在一片青蓝色的暧昧中。
昏暗的光线里，凯瑟林突然发现某页的公式十分眼熟，她猛地站起身，手捧着书，一处处搜寻对比玻璃窗上的演算笔迹。最终，她在某处停留，静止，凝固，仿佛整个人生都收束在那几行字符之间。
然后，她转过身，向门外跑去，路过公共休息室门口喃喃自语的鹰状门环，穿过海莲娜冰凉的身体，「哦！小心点。」幽灵在她身后抱怨。她挤过涌向大堂吃晚饭的学生们，差点踩到同学的宠物猫，几乎和里德尔撞个满怀。好长的路。她躲过皮皮鬼扔来的粪蛋，跳过作为陷阱的楼梯台阶，奔跑过黑暗幽静的走廊，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沉睡的中世纪盔甲。
终于，她在布拉特教授的办公室门前停下，气喘吁吁，仿佛来到了世界尽头。
门自动开了。
凯瑟林因激动而颤抖着，宣布了她的发现：
「我们是电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