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你主子,抓不住季鹤景,我们的合作就终止!”一个男人坐在红木椅上,双手撑在桌子上,双眸紧盯着何司。

    裴婉的计划明显与男子发生了冲突,一个要他死在回上京的路上,一个要把他抓来给自己做事。

    “夫人让我来转告你,便是拿到了你的筹码才与你交易合作,你没得选!”何司眼神阴狠,带着一股命令的语气,接着说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顾音之引到你们大理寺,再制造些迷惑,让她把矛头指向李氏,你和李钦为敌,恨不得马上把他杀了,按照计划走,你我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都安心。”

    何司补充道:“还有,别忘了,季鹤景他必须死在城外!”

    何司还有一句没说,对于裴婉而言,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它夺权路上的绊脚石,而他们在裴婉眼中要么像面前这个男人一样的傀儡,要么是像李氏那样有强大的背景,可以合作的家族或人。

    裴婉只不过是借着顾音之之手去摸摸李氏的底子,以后好合作。

    再者就是,死两个庶出,没人会在意。

    除掉一个李钦对裴婉并没有太大的意义,重要的是李钦背后的家族势力,他们和吐蕃的合作,以及李钦手上到底有多少权。

    这些都是裴婉要摸清的。

    男子沉思了半晌,点头又摇头,把何司看烦了,语气不耐道:“你没得选!”

    何司留下生死符便离开了。

    西都的大理寺卿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普通人,官也当得快要下岗了,他紧握拳头,狠狠地往桌子锤去,怒不可遏。

    若被发现他贪污受贿,更别说官能不能做,就连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名声都会折进去。

    就靠这点名声让他吃到了许多红利,办事不牢靠,敷衍对待差事,还在百姓面前装得人模狗样的。

    在公堂上拍板说一定会对百姓负责,实则转头就把递上来的折子扔给下面的人,时不时同下面的人甩脸色,下面的官差都不敢顶撞大理寺卿,面面相觑后低下头,只能吃闭门羹。

    大理寺的人也不全都是这样子,在前不久就有一个年轻小伙看不惯大理寺卿的为人处世,怼了几句,第二天就被扫地出门了,连银钱都没给人家付。

    他盯着何司留下的生死符,怒气未减,此时,正当大理寺卿想着怎么答复何司不会让自己吃亏时,又有另外一股势力冲进城门直达大理寺。

    ……

    大雨哒哒哒地落在窗前,雨滴碰撞木栏后弹了起来,弹到了顾音之手背上。

    门“吱呀”一声,推门进来的是顾松云。

    他身穿一件浅青色圆领袍,腰间上系着一个玉佩,马尾高高扎起,头戴蒲草编织的笠。

    进来时笑脸盈盈,靴子上并没有沾染许多泥土,身上除了头发,几乎找不到一处是干的,看样子是从屋顶上过来的。

    顾松云把笠摘下,露出洁白的牙齿,眼角弯成了月牙,开心道:“嘿嘿主人,属下终于见到你了。”

    顾拂行余光瞥了眼顾音之,使了个眼色给顾松云,示意他要有尊称,直接被顾松云无视。

    顾松云推开他。

    随后,他张开双手,快步上前想要抱住顾音之,被顾拂行挡在了前面,声音低沉道:“你身上湿漉,主人身子不好,莫要靠近把过多的寒气带给主人。”

    顾拂行对着顾松云摇摇头,提醒他莫要打扰顾音之思考。

    顾松云对着顾拂行“嘁”了声后,后退三步。

    回过神的顾音之掩上窗转过身,愣了愣,语气柔和道:“松云回来啦。”

    随之让顾拂行拿出干净的衣裳给他换上,顾松云对着顾音之高兴起来,换完衣裳后手舞足蹈的模样,挑眉看向顾拂行,头抬得极高,挑衅道,“主人,您对我真好。”

    “松云,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事?”顾音之一改方才的表情,神情严肃起来。

    顾松云也一改方才的嬉皮笑脸,俯身作揖后,定定地站在顾音之跟前阐述。

    “方才属下刚想把信鸽传入城内,在丛林里发现了一大批人马进城,衣着看样子像是朝廷的兵马。”顾松云坚定地说。

    朝廷?朝廷似乎并不知晓西都的一切,怎会派人?难不成是来捉人的?

    “拂行,你即刻出去,悄悄地跟着那批人马,看看他们在哪停了下来,都干了些什么。”顾音之用手捂住心口,心慌难安,眼皮不自觉跳了几下,跳的很是厉害。

    “是。”

    应答后便戴上顾松云的斗笠消失在顾音之视野里。

    然,“李钦那边查到什么?”顾音之问道。

    顾音之猜测,李钦或许是引向幕后主使的一个关键点。

    她只知道,李钦是李氏家主李自北的宾客,也可以称为手下,毕竟是李自北一手提拔上来的,后又因为朝廷需要人去安抚受灾百姓,得以李自北向季今安引荐,然担任吏部尚书。

    说是引荐,让大臣信服天齐国还是由季今安说了算,可不知明里暗里都是他李自北的人。

    很多人都不知李自北和李钦还有另外一种关系。

    顾音之抬了抬手,示意顾松云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李自北在官场里三十年,季今安又被拿捏,相当于整个国家都归他李家管,想让他们倒台,顾音之还需要更大的权力。

    “根本安插在李氏旁边的探子回报,主人您见的宋知府,还有大理寺卿是李钦的人。”

    顾松云顿了顿,思忖片刻,续道,“属下还查到李钦与林氏家主的二儿子有书信往来,林氏家大业大,林家二公子林云孟似乎并不是很着他的道,甚至有些抗拒,按照此情形李钦恐怕是想拉拢林氏。”

    林云孟是当朝尚书令林承的儿子,手握两千禁卫军,两千禁卫军全听他的,自保绰绰有余,若他想干什么,季今安也那他无可奈何。

    此人足智多谋,但并非良善,先前传出他想杀了他的妹妹,虐待自己的母亲,被林承赐了二十个板子,现在还在炕上趴着。

    顾音之在想,按照林云孟的性格定当会维护好自己的形象,他还想在朝廷当大官呢。

    他的妹妹得知林云孟要杀她时,跑出屋,边跑边喊,像是疯了。

    顾音之越想越不对劲,林云孟不是一直很护着自己的妹妹吗?装的?

    “主人,还有一事。”顾松云从旧的衣裳上拿出一张纸,摊开递给顾音之,认真分析,“根据得到的消息,从陇西到西都一直有人在跟着朝廷来的人马,他们的头头先从陇西到上京,交接后再从上京跟到西都,人不多,难以察觉。”

    “属下在查李钦时,无意间发现还有另外一波势力也在查李钦。”顾松云低下头,惭愧道,“属下只知他们的势力很强大,像是朝廷命官或皇子。”

    朝廷命官或皇子?

    顾音之闭了闭眼,走到桌子旁,撑在桌子上,不停在敲打桌面,以掩疲惫。

    “哪条线?”顾音之思索后,问道。

    “上京城外。”顾松云应答。

    从小被流放或者降到基层历练的皇子比比皆是,他们自会认为,自己的兄长如此没用都能当上皇帝,自己也能,从而在自己封地里建起属于自己的势力,一到有机会就造反。

    对于各路皇子而言,根本没有亲情可言,巴不得少一个竞争对手。

    “在夺权路上,各皇子都是巴不得李氏能帮自己一把,若是让李钦发现有皇子查了自己的底细,说明该皇子没有信任他,恐怕会反将一军,此后再难合作了?”顾音之猜测嘲讽道,“既然我们能发现,李钦自然也能发现到底是何人在查他,静观其变,盯紧李钦。”

    顾音之长舒一口气,像是在心底积压了许久。

    顾松云见状,立刻上去倒了杯茶放到顾音之跟前,小心翼翼地抬眸望向顾音之,片刻后,眼睫垂下,喉结滚动,嘴唇蠢蠢欲动,想说的话几次都吐不出口,像是有什么话没讲完。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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