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攸宁火急火燎跑到俞林的工作室，敲半天没人出来，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简直跟人间蒸发没什么两样。
一小时前，俞林突然宣布退休，从此归隐山林。
她不信，她的师傅不可能无缘无故退出，她找了很多人，还是没找到真实原因。
那天晚上的制香坊，宋清涴最无辜，她辛辛苦苦做的三菜一汤被冷落，看宋攸宁哭得梨花带雨，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十八年过去了，杀害连槐和于重的凶手仍在逍遥法外，俞林去哪也没人知道，那些事似乎被埋土里，被人抛之脑后。
宋清涴不会忘记，他们所有人把罪名扣在宋攸宁头上，宋攸宁没心没肺不在意，不代表她也无所谓。
这土，她非得扬了。
这事最大获利者是如今的天才制香师傅蝽，无论是口碑还是名气，属行业第一，网络清一色好评，报道全是正面新闻。
据她了解，他底下有个小徒弟患有精神病，经常闯祸让他擦屁股，而他没有半句怨言，默默照顾，仿佛上辈子欠下巨大人情，特意在这一世来还。
外人总说傅蝽耳根子软、善良、和蔼可亲，可在宋清涴记忆里，他根本不是这种人。
在宋清涴十一岁那年，傅蝽曾来过一次宋攸宁的制香坊，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当时，宋攸宁把她赶出去，她没听清吵架的具体内容。
反正，她绝不相信傅蝽是什么好人。
宋清涴来到新品发布会现场，看台上的傅蝽装腔作势。那张嘴一张开，比吃了几斤发芽烂蒜跟下水道垃圾还要臭，嘴唇的蠕动像极了瘙痒扭动的蛆、
四四方方的脸凹凸不平，工地上的板砖都比他皮肤光滑，劣质西装扬短避长，扣子怕不是石头粘上去充场面的便宜货，发蜡油头随便一捏，能掉五桶油，地沟油见了都自愧不如。
不得不说，当讨厌一个人到极点的时候，再名贵的东西，也瞬间贬值令人作呕。
长篇大论过后，宋清涴拿起一瓶香水，说是有疗愈身心、净化灵魂的效果。她凑近闻了闻，淡柑橘迎面拂来，随后柠檬味缓缓炸开，留下沁人心脾的兰花清香。
有点意思。
“你好，你觉得这香怎么样？”
余光一瞥，正是那位恶心透顶恨不得打爆他狗头再原地毁灭的制香师傅蝽，她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按耐住自己的双手，客套地抬头，“很好，真不愧是您的大作。”
“客气了，你也是制香师？”傅蝽平和的眼底暗潮汹涌，弯起的嘴角并不十分自然，有九分惊讶在里头躲躲藏藏。
看透的宋清涴摇头，“怎么可能，我就一家庭主妇，随便看看，有什么好介绍吗？”
“你的气质更合适这个，幽蓝永眠。”傅蝽友好推荐，喷一点在试香纸上，递给她。
宋清涴接过，心里暗骂：永眠，祝你下一秒长睡不起，别留在这当盆有毒的杂草，有害垃圾都不想收留。
“很浓郁，我不是很喜欢。”宋清涴把它放入玻璃空瓶，饶有兴趣地拿起另一张纸，“生死恋？这名字真有创意，不知能否听听灵感思路？”
“是我的荣幸。”
感慨从鼻子喷出，傅蝽陷入悲伤的追忆，连连叹气，“是我师姐未完成之作，我想把它完成，算是了了她的愿望。”
“你真是重情重义的人。”
听到夸赞，傅蝽扬了扬下巴，“我师姐她很好，可惜死得早，要是还活着，这香肯定更好。”
没事，你也快了。宋清涴眯起双眼，假装对此感兴趣，傅蝽把话题一转，“你听说过宋攸宁制香师吗？”
“宋攸宁？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都说人有两次死亡，一次是生理意义的死亡，另一次是被人遗忘。等我离开这个世界，她可能真的就彻底离开了吧。”
呸！怎么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句话都听不下去，她要吐了！
“抱歉，我老公快下班了，我先买菜，等下要接老公，有空再聊。”宋清涴转身，笑容凝固，眼神如坠入零下108摄氏度。
出了门，跌跌撞撞没长眼睛的年轻人迎面撞上来，她正要劈头盖脸破骂一顿，发现是傅蝽的那个有精神病的徒弟，当即皮笑肉不笑，“嗨，帅哥，注意看路。”
“你，你是宋攸宁？”青春男大吓得结巴起来，左右张望确认安全，将她扯到一边，“喝碗糖水？”
“什么宋攸宁，我是有孩子的家庭主妇，别挡道。”
*
“所以，你让我当你老公？”坐对面的谢之秋哭笑不得，“你怎么想的？”
“演戏演全套，秋叔，帮帮我。”宋清涴理所当然地啜一口柠檬茶，“你说有需要尽管找你，这不，活来了。”
“.......................”
见他还是不为所动，她眼皮往下耷拉，像个泄气皮球无精打采，用吸管搅动柠檬片，“秋叔，你不想找出凶手，还我妈一个清白吗？”
她什么意思他还不明白吗，他从包里拿出两份文件，“你妈去世后，“春与花”的金奖给了傅蝽，在那之后，发生过一件事。”
“他收养了连槐的儿子。”谢之秋神情严肃，宋清涴看了眼文件，又看向他，“精神病徒弟？”
他没往下说，她打开文件，是连槐生前与她儿子张羽的合影，跟刚刚撞她的人简直一模一样。
资料显示，连槐被杀那年，她老公不知所踪，后被人从河里捞出来，她儿子自那之后变了个人，从活泼开朗大男孩变成咦哇鬼叫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病。
“傅蝽是个变态。”她做了判断。
“我本来以为她儿子真的疯了，可按你这么说，他有可能装疯。”
“我也这么想，秋叔，我跟我妈很像？”
谢之秋端详一会儿，“五六成。”
这么看来，接下来她根本不需要有任何动作，他们，特别是傅蝽，他会主动找上门。
十八年前，宋攸宁去世，她的女儿突然被下了死讯，莫名其妙消失，现在出来一个长得差不多的，难免会想多。
正好，利用这点接近他们，或许能查到点什么，不过她的身份……
视线回到谢之秋脸上，“秋叔，你不帮我我找别人咯？”
“找谁？”谢之秋扬眉。
“帅医生。”
“嗯？”谢之秋看她的表情不似作假，“哪家医院，哪个科，什么名字，几岁？”
“查户口呢，爽快点，这活干不干？”
“成交。”谢之秋果然中计。
*
天空红彤彤，宋清涴在制香坊的庭院中翻土，勤劳的汗水滴落，映着夕阳流入土壤。
砰砰砰！
宋清涴探头，瞧见傅蝽的身影，“你怎么？”
“咦？我们昨天是不是见过？”傅蝽满是疑惑不解，拙劣的演技被那双瞟来瞟去的眼睛出卖了。他装傻似的往门外看，又左右张望，“不对啊，我朋友给的地址是这啊，你们合租？”
“这里只有我跟我老公两个人住，上周刚买，要不你发个信息问问你朋友？”
“这样啊……”傅蝽仍站在原地，“你从哪买的，屋子的主人叫什么？”
“不知道，我老公办的手续。”
“好吧，那我在这等等，我跟我朋友很久没见，地址是前几年给我的，我问问你老公，你应该不介意吧？”傅蝽死皮赖脸赖在门口，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宋清涴把斧头一扔，“行，你慢慢等，他最近经常加班，晚点回。”
“没事。”
两人无言许久，傅蝽望着崭新的制香坊牌子，若有所思，“这怎么有个制香坊的木牌？”
“我看着好看，懒得拆，百年之后说不定是件古董，正好当传家宝。”
一小时后，谢之秋开车停在制香坊前，在傅蝽目瞪口呆、大脑空白、怀疑人生、惊掉下巴的目光中，缓缓下车，“傅蝽？”
“你……谢之秋？！你，她……”傅蝽往屋里看，又回头看他，“你是她老公？”
“不行吗？”
“她跟宋攸宁什么关系？”
“两个人，白月光的替身。”
“我记得宋攸宁有个女儿，如果还活着，跟她差不多大。”傅蝽不死心挑起话题，时刻留意谢之秋的每个微表情。
谢之秋往他脸上一瞥，厌恶由心而生，“傅蝽，如果打人不犯法，我真想打死你。”
……傅蝽客套笑了两声，拉开距离，“说笑而已，祝你们幸福。”
谢之秋看他走远，走进制香坊，关上门。
清脆的掌声随着他踏入屋子的那刻响起，宋清涴满意地看过去，“秋叔好演技。”
“.…..”谢之秋坐下，“清涴，傅蝽不是傻子，你这么明显把自己抛出去，真不怕他疯起来找你麻烦？”
“我要是怕，我就不会去他的新品发布会，更不会跟他聊天，你知道吗，他的每一句话都让我觉得恶心。”
“清涴……”
“秋叔，这是我的选择。”
谢之秋心知说不动她，靠上沙发，他担心她真的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十八年前，他答应过宋攸宁，要好好看着宋清涴，不让她出事。
现在看来，他做不到。
他知道她想找出凶手，找到污蔑宋攸宁的那个人，再亲手把那个人送进去。但他没想过，她把自己也算进去。以她为饵，引出真凶，稍有不慎，命悬一线。
他望着宋清涴那双眼睛，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里面只剩下仇恨。去年他看过她几次，几乎每周都有视频通话确认她的近况，那些时候，她眉眼温柔，单纯像个幸福家庭长大的孩子。
此时此刻，眼前这个人让他有种从来没认识过的陌生感。
“清涴，能不能答应我，别让自己出事。”
宋清涴没有直视他，“尽量。”
她知道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危险、变数多，可她不想再等下去，当诱饵又怎么样，只要能找出真相，受点小伤，哪怕是死，她也不怕。
死了更好，跟宋攸宁在九泉之下相遇，还能自夸两句。
反正这世上，已经没有值得留恋的存在。这些年，全靠报仇的念头强撑着度过一天又一天，无数个流泪和自我憎恶的夜晚，陪伴她的只有冰冷、毫无回应的几面墙。
每逢过年过节，万家灯火齐聚团圆，欢声笑语，而她，手持几炷香，给远在天边的宋攸宁送上几句节日祝福语，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那些人把她的家毁掉，凭什么活得那么好，凭什么笑得那么开心，凭什么不用付出代价！
凭什么！！！
嗡——
手机震动，宋清涴拉回思绪，点开一看，是未知号码发来的图片和一大段文字。
哦？有意思。
不管是陷阱还是良心发现，这地方，她都要去看看。
察觉到她脸色的不对，谢之秋问：“谁？”
“精神病徒弟。”
一小时前，俞林突然宣布退休，从此归隐山林。
她不信，她的师傅不可能无缘无故退出，她找了很多人，还是没找到真实原因。
那天晚上的制香坊，宋清涴最无辜，她辛辛苦苦做的三菜一汤被冷落，看宋攸宁哭得梨花带雨，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十八年过去了，杀害连槐和于重的凶手仍在逍遥法外，俞林去哪也没人知道，那些事似乎被埋土里，被人抛之脑后。
宋清涴不会忘记，他们所有人把罪名扣在宋攸宁头上，宋攸宁没心没肺不在意，不代表她也无所谓。
这土，她非得扬了。
这事最大获利者是如今的天才制香师傅蝽，无论是口碑还是名气，属行业第一，网络清一色好评，报道全是正面新闻。
据她了解，他底下有个小徒弟患有精神病，经常闯祸让他擦屁股，而他没有半句怨言，默默照顾，仿佛上辈子欠下巨大人情，特意在这一世来还。
外人总说傅蝽耳根子软、善良、和蔼可亲，可在宋清涴记忆里，他根本不是这种人。
在宋清涴十一岁那年，傅蝽曾来过一次宋攸宁的制香坊，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当时，宋攸宁把她赶出去，她没听清吵架的具体内容。
反正，她绝不相信傅蝽是什么好人。
宋清涴来到新品发布会现场，看台上的傅蝽装腔作势。那张嘴一张开，比吃了几斤发芽烂蒜跟下水道垃圾还要臭，嘴唇的蠕动像极了瘙痒扭动的蛆、
四四方方的脸凹凸不平，工地上的板砖都比他皮肤光滑，劣质西装扬短避长，扣子怕不是石头粘上去充场面的便宜货，发蜡油头随便一捏，能掉五桶油，地沟油见了都自愧不如。
不得不说，当讨厌一个人到极点的时候，再名贵的东西，也瞬间贬值令人作呕。
长篇大论过后，宋清涴拿起一瓶香水，说是有疗愈身心、净化灵魂的效果。她凑近闻了闻，淡柑橘迎面拂来，随后柠檬味缓缓炸开，留下沁人心脾的兰花清香。
有点意思。
“你好，你觉得这香怎么样？”
余光一瞥，正是那位恶心透顶恨不得打爆他狗头再原地毁灭的制香师傅蝽，她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按耐住自己的双手，客套地抬头，“很好，真不愧是您的大作。”
“客气了，你也是制香师？”傅蝽平和的眼底暗潮汹涌，弯起的嘴角并不十分自然，有九分惊讶在里头躲躲藏藏。
看透的宋清涴摇头，“怎么可能，我就一家庭主妇，随便看看，有什么好介绍吗？”
“你的气质更合适这个，幽蓝永眠。”傅蝽友好推荐，喷一点在试香纸上，递给她。
宋清涴接过，心里暗骂：永眠，祝你下一秒长睡不起，别留在这当盆有毒的杂草，有害垃圾都不想收留。
“很浓郁，我不是很喜欢。”宋清涴把它放入玻璃空瓶，饶有兴趣地拿起另一张纸，“生死恋？这名字真有创意，不知能否听听灵感思路？”
“是我的荣幸。”
感慨从鼻子喷出，傅蝽陷入悲伤的追忆，连连叹气，“是我师姐未完成之作，我想把它完成，算是了了她的愿望。”
“你真是重情重义的人。”
听到夸赞，傅蝽扬了扬下巴，“我师姐她很好，可惜死得早，要是还活着，这香肯定更好。”
没事，你也快了。宋清涴眯起双眼，假装对此感兴趣，傅蝽把话题一转，“你听说过宋攸宁制香师吗？”
“宋攸宁？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都说人有两次死亡，一次是生理意义的死亡，另一次是被人遗忘。等我离开这个世界，她可能真的就彻底离开了吧。”
呸！怎么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句话都听不下去，她要吐了！
“抱歉，我老公快下班了，我先买菜，等下要接老公，有空再聊。”宋清涴转身，笑容凝固，眼神如坠入零下108摄氏度。
出了门，跌跌撞撞没长眼睛的年轻人迎面撞上来，她正要劈头盖脸破骂一顿，发现是傅蝽的那个有精神病的徒弟，当即皮笑肉不笑，“嗨，帅哥，注意看路。”
“你，你是宋攸宁？”青春男大吓得结巴起来，左右张望确认安全，将她扯到一边，“喝碗糖水？”
“什么宋攸宁，我是有孩子的家庭主妇，别挡道。”
*
“所以，你让我当你老公？”坐对面的谢之秋哭笑不得，“你怎么想的？”
“演戏演全套，秋叔，帮帮我。”宋清涴理所当然地啜一口柠檬茶，“你说有需要尽管找你，这不，活来了。”
“.......................”
见他还是不为所动，她眼皮往下耷拉，像个泄气皮球无精打采，用吸管搅动柠檬片，“秋叔，你不想找出凶手，还我妈一个清白吗？”
她什么意思他还不明白吗，他从包里拿出两份文件，“你妈去世后，“春与花”的金奖给了傅蝽，在那之后，发生过一件事。”
“他收养了连槐的儿子。”谢之秋神情严肃，宋清涴看了眼文件，又看向他，“精神病徒弟？”
他没往下说，她打开文件，是连槐生前与她儿子张羽的合影，跟刚刚撞她的人简直一模一样。
资料显示，连槐被杀那年，她老公不知所踪，后被人从河里捞出来，她儿子自那之后变了个人，从活泼开朗大男孩变成咦哇鬼叫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病。
“傅蝽是个变态。”她做了判断。
“我本来以为她儿子真的疯了，可按你这么说，他有可能装疯。”
“我也这么想，秋叔，我跟我妈很像？”
谢之秋端详一会儿，“五六成。”
这么看来，接下来她根本不需要有任何动作，他们，特别是傅蝽，他会主动找上门。
十八年前，宋攸宁去世，她的女儿突然被下了死讯，莫名其妙消失，现在出来一个长得差不多的，难免会想多。
正好，利用这点接近他们，或许能查到点什么，不过她的身份……
视线回到谢之秋脸上，“秋叔，你不帮我我找别人咯？”
“找谁？”谢之秋扬眉。
“帅医生。”
“嗯？”谢之秋看她的表情不似作假，“哪家医院，哪个科，什么名字，几岁？”
“查户口呢，爽快点，这活干不干？”
“成交。”谢之秋果然中计。
*
天空红彤彤，宋清涴在制香坊的庭院中翻土，勤劳的汗水滴落，映着夕阳流入土壤。
砰砰砰！
宋清涴探头，瞧见傅蝽的身影，“你怎么？”
“咦？我们昨天是不是见过？”傅蝽满是疑惑不解，拙劣的演技被那双瞟来瞟去的眼睛出卖了。他装傻似的往门外看，又左右张望，“不对啊，我朋友给的地址是这啊，你们合租？”
“这里只有我跟我老公两个人住，上周刚买，要不你发个信息问问你朋友？”
“这样啊……”傅蝽仍站在原地，“你从哪买的，屋子的主人叫什么？”
“不知道，我老公办的手续。”
“好吧，那我在这等等，我跟我朋友很久没见，地址是前几年给我的，我问问你老公，你应该不介意吧？”傅蝽死皮赖脸赖在门口，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宋清涴把斧头一扔，“行，你慢慢等，他最近经常加班，晚点回。”
“没事。”
两人无言许久，傅蝽望着崭新的制香坊牌子，若有所思，“这怎么有个制香坊的木牌？”
“我看着好看，懒得拆，百年之后说不定是件古董，正好当传家宝。”
一小时后，谢之秋开车停在制香坊前，在傅蝽目瞪口呆、大脑空白、怀疑人生、惊掉下巴的目光中，缓缓下车，“傅蝽？”
“你……谢之秋？！你，她……”傅蝽往屋里看，又回头看他，“你是她老公？”
“不行吗？”
“她跟宋攸宁什么关系？”
“两个人，白月光的替身。”
“我记得宋攸宁有个女儿，如果还活着，跟她差不多大。”傅蝽不死心挑起话题，时刻留意谢之秋的每个微表情。
谢之秋往他脸上一瞥，厌恶由心而生，“傅蝽，如果打人不犯法，我真想打死你。”
……傅蝽客套笑了两声，拉开距离，“说笑而已，祝你们幸福。”
谢之秋看他走远，走进制香坊，关上门。
清脆的掌声随着他踏入屋子的那刻响起，宋清涴满意地看过去，“秋叔好演技。”
“.…..”谢之秋坐下，“清涴，傅蝽不是傻子，你这么明显把自己抛出去，真不怕他疯起来找你麻烦？”
“我要是怕，我就不会去他的新品发布会，更不会跟他聊天，你知道吗，他的每一句话都让我觉得恶心。”
“清涴……”
“秋叔，这是我的选择。”
谢之秋心知说不动她，靠上沙发，他担心她真的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十八年前，他答应过宋攸宁，要好好看着宋清涴，不让她出事。
现在看来，他做不到。
他知道她想找出凶手，找到污蔑宋攸宁的那个人，再亲手把那个人送进去。但他没想过，她把自己也算进去。以她为饵，引出真凶，稍有不慎，命悬一线。
他望着宋清涴那双眼睛，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里面只剩下仇恨。去年他看过她几次，几乎每周都有视频通话确认她的近况，那些时候，她眉眼温柔，单纯像个幸福家庭长大的孩子。
此时此刻，眼前这个人让他有种从来没认识过的陌生感。
“清涴，能不能答应我，别让自己出事。”
宋清涴没有直视他，“尽量。”
她知道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危险、变数多，可她不想再等下去，当诱饵又怎么样，只要能找出真相，受点小伤，哪怕是死，她也不怕。
死了更好，跟宋攸宁在九泉之下相遇，还能自夸两句。
反正这世上，已经没有值得留恋的存在。这些年，全靠报仇的念头强撑着度过一天又一天，无数个流泪和自我憎恶的夜晚，陪伴她的只有冰冷、毫无回应的几面墙。
每逢过年过节，万家灯火齐聚团圆，欢声笑语，而她，手持几炷香，给远在天边的宋攸宁送上几句节日祝福语，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那些人把她的家毁掉，凭什么活得那么好，凭什么笑得那么开心，凭什么不用付出代价！
凭什么！！！
嗡——
手机震动，宋清涴拉回思绪，点开一看，是未知号码发来的图片和一大段文字。
哦？有意思。
不管是陷阱还是良心发现，这地方，她都要去看看。
察觉到她脸色的不对，谢之秋问：“谁？”
“精神病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