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中午，明芍都在那颗树下吃饭，陆青川也总是按时来给她送药，一同放在她手心的，还有两颗大白兔奶糖。
分开的时候，陆青川说：“我明天去城里。”陆青川要去城里相亲，他嫂子给捎回来的消息，让他周六去城里和女方见面。
“你有什么需要买的吗？我帮你带回来。”
“没有。”明芍捏着糖，摇摇头。山高路远，村里人进城一趟不容易，大多数人买东西都是请别人帮忙买了带回来。
她没什么要买的，最重要的是……她没有钱。
明二叔家能管她吃喝，却不会给她钱，她在村子里，也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
她腿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用了陆青川很多药，他还每天给她带糖，叫明芍心里很过意不去。
她好像也没什么能为他做的事情，她只能苍白地道谢，然后说一句：“川哥，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可以叫我。”
陆青川默然，安静地看着她。
女孩儿低着头，露出一节脆弱的脖颈，她身姿纤瘦，听说快要十八了，看起来还是像十三四岁。
一个小孩儿能做什么？她什么都没办法做，连学都没办法上……
他看着她，只会想要给她糖吃，好像她还是当年喂他樱桃的小姑娘。他吃光了她的宝贝樱桃，所以现在用糖来赔她。
或许她已经忘了……如果她还记得，她还会这样乖巧地站在他面前喊川哥吗？
——
翌日，陆青川穿着回来时的那身军装，进城去相亲了。
临走之前，他妈徐桂圆忍着他的臭脸，好声好气劝他，让他在女孩子面前别板着脸，说话主动点，又递给他十块钱。
陆青川面无表情：“嗯。”
徐桂圆险些踹他一脚，好悬控制住自己的腿，挥挥手让他走了。
儿子不在家的时候，徐桂圆是日思夜想，这一回来，却是让她天天生气，只盼他娶个媳妇，收收心。
不少人都看到了陆青川出村。有人喊住挑着粪走在田坎上的徐桂圆：“徐嫂子，你家青川这是又走了？”
“他去城里了。”
“去干啥？莫不是去相亲了！”
“青川老大不小，没在外面给你带个儿媳妇回来啊？”
“哈哈哈。”
这话不好听。
村子里的年轻人结婚都要经过媒人介绍，就算是偷偷处对象，也得找媒人走相看的流程，这才叫媒妁之言。
无媒无聘的自己在外面找媳妇，那叫乱搞男女关系，要是再早几年，还要被抓去游行。
徐桂圆停住脚，看着一群笑得花枝乱颤的妇女，“说什么玩笑呢？他嫂子给他介绍了个城里姑娘，这是去相看呢。”
众人的眼光霎时就变了，城里姑娘……徐桂圆的大儿子娶了个城里媳妇，住楼房，骑单车，可享福了，逢年过节还给徐桂圆送肉送点心。
陆青川要是也娶个城里姑娘，那可真得叫人羡慕死。
“那你以后可有得享福！”心里的酸水都快要冒出来了，那些人还要说些恭维话。
徐桂圆把扁担换个肩膀挑，笑着回：“那可不。”
看着徐桂圆走远背影，几个好事的妇女挤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都是刺儿。
“陆青川模样大变，脸上手上都是疤，瞧着又凶又狠，哪个城里姑娘看得上。”
“就是就是，也就她徐桂圆把自己儿子看成个宝。”
一个妇女凑近说：“要是看不上……能不能把那姑娘介绍给我儿子。”
众人笑着推攮她，“天才亮呢，快别做梦了！”
那妇女呲个大龅牙，鼻子又大又塌，她儿子跟她如出一辙，村里没一个姑娘看得上，二十七了，连个媳妇的影子都没瞧见。
柳婶笑道：“明二家的不是要给侄女儿找婆家吗？那姑娘没爹没妈的，你去问问，说不定愿意嫁你家呢。”
周围一片哄笑。
有人说了句公道话：“可算了吧，明二家的再不亲热侄女，也不至于把人家推进火坑，再说，人家爷爷和二叔都在呢，她家姑娘哪里就随随便便出嫁。”
那龅牙妇女不服气，叉着腰，“就那姑娘的小身板，一看就没福气，生不出儿子，我才看不上！”
妇人们又笑做一团，又扯出好些东家长西家短，直到太阳高高升起才散去。
明二婶虽然有些小心思，但在大事上也算拎得清。当年明老大一家出事，明芍又断了腿，还不是她和明老二一块处理大伯子和大嫂的后事，又给明芍治腿，就是花钱花得她肉疼。
所以她才理直气壮地使唤明芍做事。明芍嫁得好，说出去她脸上也有光，更何况，过几年，她家明月也要说亲。
她一大早就去了王婶子家里。王婶子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她家日子过得不错，阔院宽屋，墙角还种着几丛野花，增添了不少意趣。
村里看重媒人，若是成了，谢媒礼当然少不了，王婶子家的大房子就是这么来的。
听了明二婶的要求，王媒婆拍着胸脯，笑容满面地说：“你家明芍贤惠又能干，还高中毕业，放心，保证给你介绍个好的。”
经王媒婆牵成的红线不知凡几，她能说会道，一开口就是满嘴的吉祥话。她给明二婶倒了茶，转身回屋拿她的小册子。
月老有姻缘簿，王媒婆自己也有吃饭的家伙什。她拿着册子翻了翻，眼睛一亮，指着个名字，“这个咋样，上河村的……家里三间青砖大瓦房，又只有他一个儿子……”
明二婶不识字，也凑过来瞧，看也看不明白，但听着王媒婆把男方夸了又夸，说得天上有地下无，她听着也觉得可以。
“为啥二十二了还不结婚？”
“人家读过初中，上过学，挑着呢。要不是你家明芍读过书，有文化，我也不会拉这根线。”
“那行，我再回去商量商量。”
——
明芍在家里忙个不停。
明二婶说喂猪，就只是喂猪，猪圈里好几天都不扫，院子里也是乱糟糟的。明芍用烂扫把扫干净，又提了半桶水冲了冲，难闻的味道才慢慢消散。
等忙完，又做好午饭，明二婶才归家，明老爷子父子俩也从地里回来。
饭桌上，明二婶说起明芍的亲事：“王媒婆哪里倒有一个合适的。”
“那家姓李，是上河村的，家里就他一个儿子，家底殷实，两个姐姐都已经出嫁了，说是姑娘嫁过去就当家。”
上河村算不得远，走过去七八里地。村里也有嫁过去的女孩儿，也有从哪里娶回来的姑娘。
明老爷子咂摸了下烟嘴，依旧没有点燃，他问：“男方人品咋样？”
“忠实厚道，上过初中，正好和明芍相配。”
“行，那就找个日子看看。”明老爷子一锤定音。
明芍在桌边安静地坐着，听着长辈的交谈声。这时候就是这样的，女孩儿的亲事都是由长辈做主。
男方有点家底，人品也好，能吃饱饭，这样就是极好的归宿了。
长辈同意，她自己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顺利的话，春耕之后她就会结婚了。
自己结婚是怎么样的？
明芍脑中浮现出村里大部分姑娘出嫁时的场景，胸前带朵红花，红着脸羞答答地被男人迎去一个陌生的家。
也许跟她们一样。
应当是跟她们一样的。
——
这场相亲前半截十分顺利，陆大嫂作为媒人，姑娘黄玉书和她妈一块儿来的。
陆青川按照徐桂圆的吩咐，引着一行人去饭店，点了几个肉菜，又主动结了账。
陆青川虽然不爱说话，但在席间有问有答，为人处世挑不出错，黄玉书她妈对他十分满意，而姑娘的脸红得像朵花，羞涩着不敢看人。
吃过饭，黄玉书红着脸期期艾艾地说想跟他单独说说话，她妈想了一会，看着陆青川身上的军装，到底还是同意了。
再看陆大嫂，更是笑得暧昧。
看着缓缓离去的一对璧人，陆大嫂打心底觉得，这亲事已经成了大半。
连陆青川也这样以为。
“对不住，我已经有了对象了……”
姑娘的一席话把他镇在了当场。
陆青川看着眼前惊惶到面色苍白的黄玉书，有些头疼。
原来这姑娘原来有对象，对象去年考上大学去外省读书去了，两人还有频繁的书信往来。男的家里三兄弟两个姐妹，一家子挤在不到三十平米的小房子里，身都转不开。
黄玉书她妈死活不同意，成天让她相亲。她实在受不了了，一狠心买了票坐上火车去找那个男人，回来两个月，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跟你妈说了没？”说到这里，这事肯定是成不了的。
黄玉书一张脸血色尽褪，“我不敢，我对象让我把孩子打了！”
也许是陆青川这身衣服充满信任感，也许是心底的话憋了太久需要宣泄，黄玉书竟开始口不择言：“我不想打掉孩子！不，我不知道怎么打掉它？当兵的不是要给人民服务吗，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啊！”
她说着，情绪激动，还想要揪住陆青川的衣摆。
陆青川侧身躲开，往四周看了看，此处是个偏僻的小巷子，倒没人经过。
他心中无语，见黄玉书失魂落魄，跌坐在地上。地面潮湿阴冷，他沉声让黄玉书站起来，自己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
“我帮不了你，你自己去找你母亲说清楚。”
陆青川也没想到自己头回相亲会遇上这个大麻烦，他没兴趣替人接盘，更没有丝毫想要同情眼前姑娘的遭遇的意思，识人不清，做下错事又不敢承担。
他没什么好说的，面无表情地叫黄玉书跟他走。
等见了陆大嫂和黄玉书母亲，他瞥了黄玉书一眼，只说两人不合适，这事儿就算了。
陆大嫂大惊失色，忙问发生了什么。
陆青川略微摇头，黄玉书则是低着头垂泪。
黄玉书母亲想到什么，脸色铁青，抓住自己女儿的手，强挤出一抹笑，“对不住，对不住，姨回去收拾这妮子，回头再给你们赔罪！”
说完便扯着黄玉书走了。
陆大嫂一头雾水，陆青川也不多说，把陆大嫂送回家，便要告辞，陆大嫂让他歇一宿，他借口田里还有活，转头大步离开。
陆大嫂直叹气，这叫什么事？！
分开的时候，陆青川说：“我明天去城里。”陆青川要去城里相亲，他嫂子给捎回来的消息，让他周六去城里和女方见面。
“你有什么需要买的吗？我帮你带回来。”
“没有。”明芍捏着糖，摇摇头。山高路远，村里人进城一趟不容易，大多数人买东西都是请别人帮忙买了带回来。
她没什么要买的，最重要的是……她没有钱。
明二叔家能管她吃喝，却不会给她钱，她在村子里，也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
她腿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用了陆青川很多药，他还每天给她带糖，叫明芍心里很过意不去。
她好像也没什么能为他做的事情，她只能苍白地道谢，然后说一句：“川哥，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可以叫我。”
陆青川默然，安静地看着她。
女孩儿低着头，露出一节脆弱的脖颈，她身姿纤瘦，听说快要十八了，看起来还是像十三四岁。
一个小孩儿能做什么？她什么都没办法做，连学都没办法上……
他看着她，只会想要给她糖吃，好像她还是当年喂他樱桃的小姑娘。他吃光了她的宝贝樱桃，所以现在用糖来赔她。
或许她已经忘了……如果她还记得，她还会这样乖巧地站在他面前喊川哥吗？
——
翌日，陆青川穿着回来时的那身军装，进城去相亲了。
临走之前，他妈徐桂圆忍着他的臭脸，好声好气劝他，让他在女孩子面前别板着脸，说话主动点，又递给他十块钱。
陆青川面无表情：“嗯。”
徐桂圆险些踹他一脚，好悬控制住自己的腿，挥挥手让他走了。
儿子不在家的时候，徐桂圆是日思夜想，这一回来，却是让她天天生气，只盼他娶个媳妇，收收心。
不少人都看到了陆青川出村。有人喊住挑着粪走在田坎上的徐桂圆：“徐嫂子，你家青川这是又走了？”
“他去城里了。”
“去干啥？莫不是去相亲了！”
“青川老大不小，没在外面给你带个儿媳妇回来啊？”
“哈哈哈。”
这话不好听。
村子里的年轻人结婚都要经过媒人介绍，就算是偷偷处对象，也得找媒人走相看的流程，这才叫媒妁之言。
无媒无聘的自己在外面找媳妇，那叫乱搞男女关系，要是再早几年，还要被抓去游行。
徐桂圆停住脚，看着一群笑得花枝乱颤的妇女，“说什么玩笑呢？他嫂子给他介绍了个城里姑娘，这是去相看呢。”
众人的眼光霎时就变了，城里姑娘……徐桂圆的大儿子娶了个城里媳妇，住楼房，骑单车，可享福了，逢年过节还给徐桂圆送肉送点心。
陆青川要是也娶个城里姑娘，那可真得叫人羡慕死。
“那你以后可有得享福！”心里的酸水都快要冒出来了，那些人还要说些恭维话。
徐桂圆把扁担换个肩膀挑，笑着回：“那可不。”
看着徐桂圆走远背影，几个好事的妇女挤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都是刺儿。
“陆青川模样大变，脸上手上都是疤，瞧着又凶又狠，哪个城里姑娘看得上。”
“就是就是，也就她徐桂圆把自己儿子看成个宝。”
一个妇女凑近说：“要是看不上……能不能把那姑娘介绍给我儿子。”
众人笑着推攮她，“天才亮呢，快别做梦了！”
那妇女呲个大龅牙，鼻子又大又塌，她儿子跟她如出一辙，村里没一个姑娘看得上，二十七了，连个媳妇的影子都没瞧见。
柳婶笑道：“明二家的不是要给侄女儿找婆家吗？那姑娘没爹没妈的，你去问问，说不定愿意嫁你家呢。”
周围一片哄笑。
有人说了句公道话：“可算了吧，明二家的再不亲热侄女，也不至于把人家推进火坑，再说，人家爷爷和二叔都在呢，她家姑娘哪里就随随便便出嫁。”
那龅牙妇女不服气，叉着腰，“就那姑娘的小身板，一看就没福气，生不出儿子，我才看不上！”
妇人们又笑做一团，又扯出好些东家长西家短，直到太阳高高升起才散去。
明二婶虽然有些小心思，但在大事上也算拎得清。当年明老大一家出事，明芍又断了腿，还不是她和明老二一块处理大伯子和大嫂的后事，又给明芍治腿，就是花钱花得她肉疼。
所以她才理直气壮地使唤明芍做事。明芍嫁得好，说出去她脸上也有光，更何况，过几年，她家明月也要说亲。
她一大早就去了王婶子家里。王婶子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她家日子过得不错，阔院宽屋，墙角还种着几丛野花，增添了不少意趣。
村里看重媒人，若是成了，谢媒礼当然少不了，王婶子家的大房子就是这么来的。
听了明二婶的要求，王媒婆拍着胸脯，笑容满面地说：“你家明芍贤惠又能干，还高中毕业，放心，保证给你介绍个好的。”
经王媒婆牵成的红线不知凡几，她能说会道，一开口就是满嘴的吉祥话。她给明二婶倒了茶，转身回屋拿她的小册子。
月老有姻缘簿，王媒婆自己也有吃饭的家伙什。她拿着册子翻了翻，眼睛一亮，指着个名字，“这个咋样，上河村的……家里三间青砖大瓦房，又只有他一个儿子……”
明二婶不识字，也凑过来瞧，看也看不明白，但听着王媒婆把男方夸了又夸，说得天上有地下无，她听着也觉得可以。
“为啥二十二了还不结婚？”
“人家读过初中，上过学，挑着呢。要不是你家明芍读过书，有文化，我也不会拉这根线。”
“那行，我再回去商量商量。”
——
明芍在家里忙个不停。
明二婶说喂猪，就只是喂猪，猪圈里好几天都不扫，院子里也是乱糟糟的。明芍用烂扫把扫干净，又提了半桶水冲了冲，难闻的味道才慢慢消散。
等忙完，又做好午饭，明二婶才归家，明老爷子父子俩也从地里回来。
饭桌上，明二婶说起明芍的亲事：“王媒婆哪里倒有一个合适的。”
“那家姓李，是上河村的，家里就他一个儿子，家底殷实，两个姐姐都已经出嫁了，说是姑娘嫁过去就当家。”
上河村算不得远，走过去七八里地。村里也有嫁过去的女孩儿，也有从哪里娶回来的姑娘。
明老爷子咂摸了下烟嘴，依旧没有点燃，他问：“男方人品咋样？”
“忠实厚道，上过初中，正好和明芍相配。”
“行，那就找个日子看看。”明老爷子一锤定音。
明芍在桌边安静地坐着，听着长辈的交谈声。这时候就是这样的，女孩儿的亲事都是由长辈做主。
男方有点家底，人品也好，能吃饱饭，这样就是极好的归宿了。
长辈同意，她自己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顺利的话，春耕之后她就会结婚了。
自己结婚是怎么样的？
明芍脑中浮现出村里大部分姑娘出嫁时的场景，胸前带朵红花，红着脸羞答答地被男人迎去一个陌生的家。
也许跟她们一样。
应当是跟她们一样的。
——
这场相亲前半截十分顺利，陆大嫂作为媒人，姑娘黄玉书和她妈一块儿来的。
陆青川按照徐桂圆的吩咐，引着一行人去饭店，点了几个肉菜，又主动结了账。
陆青川虽然不爱说话，但在席间有问有答，为人处世挑不出错，黄玉书她妈对他十分满意，而姑娘的脸红得像朵花，羞涩着不敢看人。
吃过饭，黄玉书红着脸期期艾艾地说想跟他单独说说话，她妈想了一会，看着陆青川身上的军装，到底还是同意了。
再看陆大嫂，更是笑得暧昧。
看着缓缓离去的一对璧人，陆大嫂打心底觉得，这亲事已经成了大半。
连陆青川也这样以为。
“对不住，我已经有了对象了……”
姑娘的一席话把他镇在了当场。
陆青川看着眼前惊惶到面色苍白的黄玉书，有些头疼。
原来这姑娘原来有对象，对象去年考上大学去外省读书去了，两人还有频繁的书信往来。男的家里三兄弟两个姐妹，一家子挤在不到三十平米的小房子里，身都转不开。
黄玉书她妈死活不同意，成天让她相亲。她实在受不了了，一狠心买了票坐上火车去找那个男人，回来两个月，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跟你妈说了没？”说到这里，这事肯定是成不了的。
黄玉书一张脸血色尽褪，“我不敢，我对象让我把孩子打了！”
也许是陆青川这身衣服充满信任感，也许是心底的话憋了太久需要宣泄，黄玉书竟开始口不择言：“我不想打掉孩子！不，我不知道怎么打掉它？当兵的不是要给人民服务吗，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啊！”
她说着，情绪激动，还想要揪住陆青川的衣摆。
陆青川侧身躲开，往四周看了看，此处是个偏僻的小巷子，倒没人经过。
他心中无语，见黄玉书失魂落魄，跌坐在地上。地面潮湿阴冷，他沉声让黄玉书站起来，自己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
“我帮不了你，你自己去找你母亲说清楚。”
陆青川也没想到自己头回相亲会遇上这个大麻烦，他没兴趣替人接盘，更没有丝毫想要同情眼前姑娘的遭遇的意思，识人不清，做下错事又不敢承担。
他没什么好说的，面无表情地叫黄玉书跟他走。
等见了陆大嫂和黄玉书母亲，他瞥了黄玉书一眼，只说两人不合适，这事儿就算了。
陆大嫂大惊失色，忙问发生了什么。
陆青川略微摇头，黄玉书则是低着头垂泪。
黄玉书母亲想到什么，脸色铁青，抓住自己女儿的手，强挤出一抹笑，“对不住，对不住，姨回去收拾这妮子，回头再给你们赔罪！”
说完便扯着黄玉书走了。
陆大嫂一头雾水，陆青川也不多说，把陆大嫂送回家，便要告辞，陆大嫂让他歇一宿，他借口田里还有活，转头大步离开。
陆大嫂直叹气，这叫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