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余安分坐在猫包里,一路配合地跟着到钱瑞家,走出猫包,陪原住民玩耍。

    如此耗费半个小时,等到钱瑞对她丧失警惕,进入卧室,门板后传来了游戏开场的配乐,她才开始行动。

    宋余把爪下压着的球往远处一拍,眼神时刻紧盯球的原住民金币立刻几个跳跃,跟着球一块远去。

    把猫送走的宋余伸了个懒腰,走到门口,两只后爪蓄力,一个飞跃,牢牢地挂上门把手,然后核心用力,利用体重优势下压。

    “吱呀——”一声轻响,门打开了。

    宋余顺着把手柄的倾斜落到地面上,用脑袋拱门,推出一个可供出入的空隙,身体一挤,径直钻了出去。

    一小时前才见过徐征,暂时没有维护链接必要。这难得的自由时光,她得好好计划一下。

    先前为了达到在关键时刻吸引无虚注意力的效果,宋余已经把积攒下来的所有交易品全部放出。

    维护链接需要能量,保持这具身体同样需要能量,她必须尽快找到合适的交易对象,获取交易品,补充能量才行。

    正在宋余思考该去哪里开展自己的事业时,身后几声轻悄的异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宋余回头一看,发现背后悄悄跟着一条小尾巴,是叼着球的金币。

    宋余无奈,用精神力和金币沟通:你跟着我干嘛?

    金币疑惑:不是要一起出去玩吗?

    宋余否认:我是要出来独立。我不回去了。

    金币嘴里叨着的球掉在地上:啊?你是要自己打猎了吗?

    宋余点头:对啊。像我这样厉害的猫都是自己打猎的。

    金币崇拜地看着宋余:哇!那我也要跟你独立。

    宋余拒绝:打败不了人类的猫是无法独立的。外面有很邪恶的人类,最喜欢拿你这种养得油光水滑,又跑不快的小猫咪涮肉吃了。

    金币害怕了,委屈地左右扒拉了几下脚边的球,半晌,还是鼓起勇气,偷偷抬眼看向宋余,小声表达:可是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去嘛。

    “哎~”宋余轻声叹气。

    本来留门是给钱瑞看的,让他有个猫主动离家出走的心理预期,没想到反让金币有了碰瓷她的机会。

    宋余胡须一动,看来是时候使出那一招了。

    她走近几步,前爪一伸,运走金币的球,郑重其事地对它说道:如果你能在我面前捡到我丢出去的球,证明你的实力,我就带你一起走,怎么样?

    好呀,好呀。金币欣喜万分。

    这样的游戏,他们已经在刚才的半个小时里玩过无数次。

    每一次,它都能成功捡到球,这一次,肯定也不会例外。金币对此信心十足。

    注意到金币的视线全权集中在球上,宋余暗自运气,爪子一提,一挥。

    小球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顺着宋余之前开出的缝隙,落到了钱瑞家里。

    金币为了展现自己,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潜能,拖着胖成圆柱形状的摇身,离弦之箭一般原地起飞,几个跳跃,迅速跑进室内。

    正当小球去势减弱,距离金币只有一步之遥时,身后的门“啪——”一声合上了。

    金币脚一滑,肚皮着地,摔了个七荤八素。

    它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入眼一片空空荡荡,只有一扇闭合得严丝合缝的房门见证了刚才的一切。

    不提金币之后如何怀疑猫生,摆脱累赘的宋余已经毫无心理负担地轻装上路了。

    宋大交易师从不撒谎,她只是粉饰了一下自己的表达,至于别人能不能分辨出来,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心情轻松的宋余循着本能的指引,辗转城市各地进行踩点。

    等感应到身上的链接开始削弱,宋余自觉地回到了徐征家。

    而接到钱瑞的报信电话,焦头烂额的徐征,在外出找猫无果,打算回来碰碰运气的时候,遇见了淡定坐在门边的宋余。

    徐征内心百感交集。

    他家和钱瑞家直线距离大概10公里,开车尚且要十来分钟才能到达,更何况纯靠步行。对于人类要走两个半小时的距离,换到一个想要回家的小猫身上要多久呢?

    6个小时。

    这是他心惊胆战的6个小时,也是小猫克服重重困难,找回他用的6个小时。

    徐征都不敢想,这样一只弱小的猫咪,隔着十公里的距离,为了找回这个地方,一路上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一股热意涌上他的眼眶,脑海里设想的安抚话语,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宋余歪了歪头,望着这位迟归的主人,走上前来,扒拉了一下他的裤脚,加强链接。

    感受到系统的遮罩重新出现在身上后,她赞赏地拍了拍徐征的脚背,表扬地冲他叫了一声,意思是:真是一个合格的隐蔽工具啊。

    徐征听不懂猫语,自然不知道宋余在对他说什么。他只知道这只小猫完全是爱惨了他。

    失而复得的喜悦已经占据了他的头脑,又听见宋余向自己“甜甜撒娇”,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热泪盈眶,一把抱起宋余,将她紧紧搂在自己怀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再也不要和她分开了。

    一滴眼泪溢出,顺着徐征侧脸的轮廓划下,落入宋余参差不齐的稀薄毛发中,烫了她一下。

    尤有点莫名其妙的宋余,被这滴泪定在了原地。

    于是,等到宋余和钱瑞再次相见,宋余名义上的主人已经发生了变更。

    钱瑞对着宋余失声控诉:“我到底对你有哪里不好?让你一个劲就往他家跑。我才是最爱你的爸爸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才是你唯一的爸。”

    徐征默默补刀:“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你......”钱瑞中箭倒地,伤重不治,临“走”前还不忘留下猫包,作为他最后的痕迹,并且单方面宣布和徐征绝交三天。

    确认收养关系之后,徐征本想给宋余换个名字。

    钱瑞得知消息,紧急将徐征从黑名单里放出,发出了一段语音威胁:“夺猫之仇,已是刻骨铭心。你要是再改我取的名字,就要升级到不共戴天了!你掂量掂量吧!”

    徐征应对自如:“也不知道是谁大学四年天天喊爸带饭,现在就不共戴天了?你这可是忤逆啊,你个不孝子。”

    消息发出之后,前端显示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徐征也没在意,放下手机,准备过会再联系钱瑞。

    不过想想“前主人”钱瑞的感受确实不得不考虑,徐征扭头,试探性地对宋余喊了几声“银币”。

    宋余无可无不可地动了动尾巴回应。

    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

    沉浸在幸福中的徐征此时显然没想到这样一个问题:既然银币能开钱瑞的门,那么同为智能锁的他家门,银币为什么不能开呢?

    这个问题,徐征还没有发现。

    而原本想就此转为自由身,只时不时回徐征家充电的宋余,面对自己阴差阳错成为常驻民的新身份同样接受良好。

    她不是不能走,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而已。

    尤其在上次的重逢时刻,她明确地感受到徐征情绪激动溢出的泪意,更是心有戚戚。

    她可是只碰见这么一个系统持有者,要是来来去去,把人玩坏,那就得不偿失了。

    再说,上次外出,她其实已经找到一位合适的交易对象了。

    宋余安安静静地躺在徐征精心准备的猫垫里,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交易师起家的两大根据地,一个是剧院,一个是病房。

    欲望与现实激烈碰撞的地方会生出人心的阴暗,而这正是交易师的可乘之机。

    **

    长岭宾馆,一家位于国际展览中心,设施完备,空间宽广的涉外星级旅游定点饭店,素来是各大剧组开机前的首选筹备地。

    宾馆楼下,无数怀揣梦想的普通演员,手持简历,不断跑组,一个个敲开仍处于遴选阶段的剧组大门。

    剧组筹备人员手中堆积如山的简历,在面见副导演之前,会被实习生层层筛选,名不经传的丢弃,符合眼缘的留下。

    大浪淘沙下来,尚能剩下的简历十不存一。

    大多数人凝聚希望和汗水的寄托就这样被无情销毁,而幸存下来的那些,却还排在副导演桌面的底层,在这之上的,是某些熟人的推荐和有利益交换的关系户。

    譬如现在,拒绝外来简历投递,外界传言尚未开始选角的《夜色沉沉》剧组,即将迎接一位早有联系的陌生客人。

    临时被拉过来参与选角的导演杨亚很不高兴。“小角色你们自己决定就好了,硬拉着我来干什么。”

    副导尴尬地打着圆场:“这不是我们怕没那个眼力,拖您后腿。所以先来求您帮着掌掌眼。”

    “嗯。”杨亚轻咳一声,对同僚的奉承很是受用。“是得看看。我们这部戏是要打造这个类型巅峰的,可不能什么臭鱼烂虾都塞进来。”

    “是是。”

    两人继续交流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同时,长岭宾馆的地下停车场,一辆外形低调的黑色保姆车悄无声息地驶进。

    得到经纪人担保的男团成员李晨安全副武装,志得意满地径直敲开了副导演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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