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铺着青砖,整洁明亮,进门正对面摆着古朴条桌,几把椅子,上头搁着茶壶杯子若干。

    桌子上方挂着一幅画,画里用毛笔勾勒了一个男人背影,寥寥几笔,可以说得上是抽象,但夏乙楞是从中看出了几分潇潇君子气如兰的气质来,挂像颇有些陈旧了,不知这里的前主人是谁?因何挂了这样一副画。

    依夏乙的猜想,这样的宗门里挂的该是譬如什么“大道无情,大道至简”之类玄而又玄的壁画而不该是一个男人的背影图……

    夏乙挑了挑眉继续观看。

    因着有两个大窗户,光线明亮,投进屋子的光给家具陈设都渡了一层柔和的光。

    夏乙渡步向前撩开门帘,里面还有一个小室,室内搁了一个竹床,还有衣柜诸如此类的东西。

    简陋的很,但是相比被弄到最近常梦到的火焰焚烧的场景里,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不对……

    脑子闪过一道惊雷!

    夏乙此刻忽然有了一个极其可怕的猜测……

    结合她最近遇到一系列怪异无法解释的事情,尤其三番两次梦到的那个逼真的梦境——在以前她几乎不存在被烧死的可能,毕竟法治社会。

    但是到了这里,这样一个处处透着玄乎修仙的门派里,被人悄无声息的烧死是很有可能的事啊。

    这个猜测一出,夏乙茅塞顿开,顺便分神想道: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一瞬间已经理出了事情的脉络来。

    她内心给自己暗竖大拇指后接着慌了,所以——她这是奔着死来了?

    冷静!

    夏乙平复了下慌乱的心,她坐到竹床上,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走一步看一步,她现在到了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一个地方,都不认识什么人,不至被人害到那种地步。

    何况,她孑然一身,除了这奇怪的图腾,还有什么能够招人妒恨呢?

    不会正是这图腾惹来的祸患?

    那她以后得把图腾遮掩一二了,除了那个守门弟子和大长老知道,尽量不要让更多人知晓这事儿。

    夏乙忧愁的倒在竹床上,发现床边有一柄古朴的铜镜,拿起照了照,发现古人诚不欺我,镜子相当于哈哈镜了,照出来的人奇奇怪怪,她努力摆出了几个“美人垂泪”的优美造型——奈何这身造型实在煞风景,不甚清晰的铜镜里照出她七扭八歪的脸庞——实在辣眼。

    唉!夏乙长叹:今后绝对低调做人低调做事,凡事不出头,不做出头鸟。

    稳住,苟到最后她就赢了。

    没什么大不了,嗯,对!夏乙强自镇定。

    忽然想起腕上的图腾。

    这个罪魁祸首!

    虽然她当时急中生智杜撰出是这图腾带她入了异时空,但没准她搞到真相了呢,一切怪异都是从这个图腾出现后才发生的。

    这么一打量,她差点惊叫出声,咋回事?

    她揉了揉眼睛,凑近了看,没错,这条蛇的眼睛真的有睁开的迹象,之前她可没少研究这个图腾,打量了不下三百遍,她记得清清楚楚,之前这蛇眼睛闭的好好的。

    现在蛇眼半闭半睁的,她都能看见那眼皮底下绿莹莹的眼珠子了!

    夏乙蒙圈,这到底是个什么展开?

    如果她做错了事,说清楚搞明白!她愿意为之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不是这样稀里糊涂的遭罪,让她心脏受到这不能承受的重击。

    夏乙麻爪了,慢吞吞倒头,蒙着被子摊成了一个大字饼。

    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疼……

    片刻后又自我安慰麻痹:既来之则安之,这种对于现状无力改变只能苦笑乐观的态度是夏乙一贯的作风,毕竟——不安之也没什么办法……

    试着佛系,你就会发现没有什么事是一顿觉解决不了的。

    实在不行,就睡两觉!

    不消半刻钟,竹床上传出呼噜声。

    睡前最后一秒钟,夏乙还在想:这被窝好软和好香香,是哪个小姐姐曾住过,闲置了这许久,竟没有半点湿气霉味。

    此刻玄天宗後山玄天洞内,正在打坐闭关的一个老者睁开眼,他面上是一派仙风道骨上了年纪的慈祥模样,可那双眸子里透出的精光却显示此人深不可测的城府。

    他掐指一算,神色露出了然。

    这人正是前任尊主田归真,宗门弟子只知他出游百年,是为了寻找境界提升的突破点,殊不知,他却一直在这玄天洞闭关。

    不过,他想自己很快就能出关了,这契机已然来临,突破化神境不是难事。

    与此同时,传说中在闭关实际却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常常神出鬼没的现任仙尊无幽亦现身玄天宗。

    当然他不是大行其道的回来,无幽避开众人耳目,独自回了玄天镜。

    几百年来,他时常这般行事,以他的功法身形,出入玄天宗自然是如入无人之境,不会惊扰任何人,所以即便他偶尔回宗,门人也不会知晓。

    这也是一众弟子都深信掌门闭关修炼,偶尔出门游历突破心境的原因了。

    无幽熟练的开了玄天镜禁制,又抹去自己的气息,免得被那赵武安寻到,拿一堆俗务来烦他。

    无幽此番回宗,并不是随性而为,而是嗅到了似曾相识的气息,那种久违的熟悉感,他近千年没有感受过了。

    另一边,睡死过去的夏乙,难得一夜无梦,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过来,确切的说是被饿醒的。

    肚子早已咕咕作响,她一个鲤鱼打滚起身,想去找点吃食,低头看着这身毛绒绒的睡衣却着实不雅观,便打开这前主人的衣柜,想找一找有没有衣服能将就一下。

    出乎意料的,柜子里真的有好几套衣服,结合香香软软的床榻和衣服大小形状应是女子服饰,不过皆是灰、白素净二色。

    “啧”真的是个道观,原来修仙世界的道观也这么接地气,人人打扮的禁欲又克制,丁点儿艳丽的颜色都没有。

    所以传说中的无风自动,行走间飘飘若仙的白衣纱袍果然是骗人的,小说误我!

    吐槽归吐槽,未经主人同意借用人家的衣服夏乙还是蛮心虚的,不过事急从权,现在主人不见踪影,除了睡衣她也没有别的身家,总不能真的穿这身出去招摇过市,她可不想被人当成大猩猩参观。

    夏乙双手合十默念:“小姐姐,暂借衣服一套,等我赚了银子,回头再赔你一打衣服。”

    出门觅食,也不知这个徐师兄什么时候来安顿她?

    填饱肚子重要,结果她溜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伙房,奇了怪,她都快把这偌大的悟道峰转悠遍了也没见冒烟的地方。

    中途还被人抓壮丁去打扫台阶。

    玄天宗出现了这么个生面孔,内外门弟子们都沸腾了,内门弟子好奇,外门弟子观望,还没到开宗招收弟子的时间,却平白来了一个小菜鸡,看热闹的人有,羡慕的人有,妒恨的也有。

    你说为什么?

    大家都是历经六年才一选的弟子招募会进来的,兢兢业业干了几年才入门,还是个外门弟子,平时打打杂,习习外门小法术。

    等开了仙窍,筑了基,才有资格进入内门学习正统的仙术。

    还要通过一系列的考核,容易吗你说?

    当然,这里的规定只对于一般普通凡人来说,要是有那卓越天赋的奇才,宗门也不是不可以破格录取,此外,宗门内部的关系户或者天赋型选手也能略过前面那些步骤直接拜入各峰长老门下。

    所以,即便没有强有力的家世,也是可以走才能路线。

    论天赋型选手到哪儿都吃香的真理。

    内外门弟子议论纷纷,这凭空出现的小菜鸡不是抢占他们的名额吗?要知道多一个人那就意味着少一个名额呢!

    这可别是个什么关系户吧?

    “听说大长老都亲自面见她了。”一个穿白袍的国字脸男子小声道,语气里不难听出酸劲儿。

    “那有什么办法,咋们一没靠山二没后台,只能通过老老实实修炼了。”另一个男子附和,言外之意这些有靠山的就会搞歪门邪道。

    夏乙闻言扶额,她这地位是有点尴尬,但是你们说事能别当着我的面吗?

    再说你们编排我之前能不能告诉我厨房在哪?

    我不就问个路吗?

    “嗤,什么有后台,这些流言蜚语你们也信?”

    “什么有仙缘,没准是九幽墟派来的奸细,咱们长老心善留她一命,她就该感恩戴德了,要是真看重她,还能把她丢在这儿自生自灭?我看她周身丁点儿灵气都无,这就叫有仙缘?”

    一个非常年轻,面庞稚嫩的女子开口,一出口就是老练的不屑和嘲讽,与稚嫩的面庞有很大的违和感。

    夏乙顿时明了,瞅着高傲的姿态和熟练的嘲讽技能,年龄少说也得有个百来岁打底了吧?

    嚯!这都是吃了驻颜丹的女人,没准年龄都有几百岁了,更年期的女人不能惹。

    不过她不明白的是,她们怎么知道自己是要被安排进内门?徐师兄什么时候安排她了?昨晚半夜来的?

    她确信还在等通知啊,怎么这群人已经给她定了岗位?

    她无语凝噎,心道:我姑且当你们是长辈了,我不顶嘴,我敬老。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她打不过这其中的任何一人……emmm……

    当她在这群围观的人群里看到那个叫她扫台阶名叫赵夕的女子也站在人群里一脸微妙嘲讽的时候,夏乙明白了,这群人都是来整她的。

    先前她溜达到悟道峰后山时,见那里立着一个水灵灵的女孩子,拿着扫帚颇有些垂头丧气,再看着满地的枯叶和灰尘,夏乙明了,本着人道关怀主义的理念,她上前:“道友可否需要帮忙?”

    那女子显然有些诧异,待看到夏乙的脸时,眼里闪过讶异,又打量了一番她的穿着,神色更加莫名,便不动声色的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谢谢你,我叫赵夕,今天午时我必须得将这片区域打扫完毕,但我想起还有件紧要事没做,你能帮我打扫吗?”

    扫了一眼这偌大的区域,本想帮忙,没想到这人却想把活儿都撂给她,夏乙有些不想接过这活儿了,不过话已出口,莫得反悔余地。

    “为漂亮的女孩子解忧,我甚感荣幸。”夏乙接过大扫帚,看着赵夕施施然离开。

    扫着扫着,越想越不对劲,不是传说中的修仙门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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