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孟云飞正为追查孙副将一事头疼,又被一封神秘信件吓得惊慌失措。他急忙下令紧闭城门,可惜为时已晚。

    众多货箱被邓怀英分作四份,当日城门一开就趁乱运出了城。从东门离开后,邓怀英一路快马加鞭,赶往黄沙帐。

    瞥见邓怀英紧绷的嘴角,流觞有些不解,公子明明已经大功告成,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怎么看着并不开心。定是被那仇先生气的,他想,不过是郡主的属下,还真拿着鸡毛当令箭,指使起公子来了。

    流觞驾马跟在邓怀英身后,气鼓鼓道:“公子,此次给郡主回信,定要说道说道这仇先生。”

    邓怀英并未言语,直到快到汇合地时,他才低声嘱咐,“安平村之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流觞虽有些讶异,还是应了声“是”。

    黄沙帐附近,仇文刀见到邓怀英时有些吃惊,他上下打量着,试图从邓怀英的脸上,窥出些许端倪,“两日的路程,怀英怎么这么快就赶到了?”

    邓怀英面无表情,指了指身后的运粮车,“事关重大,快些与先生汇合我才放心。”

    趁着交接货物的时机,邓怀英眼神在四周扫射,很快寻到了苏木的踪影。她正躺在一辆简陋的板车上,一动不动。

    一切交接完,正好到了正午,仇文刀笑着拎起一壶酒要给邓怀英践行。

    邓怀英却道:“我与玉棠许久未见了,正好趁此机会去王庭看望她一二。”

    “是吗?”仇文刀整个人笼在黑衣斗篷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好,她见到你兴许会开心些。”

    *

    苏木昏昏沉沉醒来时,只觉得身体正颠簸得摇摇晃晃。她没有发出声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手掌却小心翼翼地在身边摸索。

    眼前还是黑乎乎一片,身下硬板大约一臂宽,还铺有些许稻草,身后靠着的像是几包麻袋。

    一串马蹄声朝她这个方向而来,苏木停下手中动作,一动不动,胸前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她忍住没有出声。

    仇文刀冷声道:“醒了就起来,饿死了可不关我的事。”

    这声音,是昨晚撞到她那人!苏木继续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既然这胳膊没用,不若砍了更好,以免占地方!”仇文刀说得漫不经心,苏木只听唰得一声,一阵厉风迎面袭来,连忙翻身滚向另一侧。

    “怎么,不装了?”仇文刀握着手中匕首,在刀鞘上摩擦出刺耳的刺啦声。

    苏木缩成一团,壮起胆子道:“我一个瞎子,卖不了几个钱,阁下抓我怕是要亏本了。”

    锵的一声,匕首入鞘,仇文刀慢条斯理道:“临平侯这条命,可是值得上百两黄金,我怎么会亏呢!”

    苏木心情顿时跌到谷底,挣扎道:“阁下怕是认错了,临平侯皇亲贵胄,怎么会是我这么个布衣瞎子?”

    仇文刀并未回话,只是轻笑了一声。苏木只觉得这声笑,仿佛是地狱低吟,惊出一声冷汗。一阵凉风吹得苏木直发寒,四周除了马蹄声,几乎听不到其他声响,她摩梭着手心的细沙,心越发沉了下去。

    空腹多时,苏木早已饥肠辘辘,她摸索了一会儿,寻到刚刚砸中她的馒头,狼吞虎咽下肚。没想到餐食中竟还掺的有料,她一路上手脚无力,昏沉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

    再次醒来时,苏木只觉行进的马蹄声听起来比先前重了不少,队伍似乎又增加了许多人。若是只为了黑市赏银,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她想。

    她偷偷把白日的馒头藏了起来,一口未食,强撑着忍到半夜。一直等到几乎要饿得晕过去了,眼前的黑幕才渐渐褪去。

    四下安安静静,苏木就着火堆微弱的亮光,依稀能看见一旁满满几十车的货物。她用力扒紧了车沿,猫儿巷的大火,八成与这群人脱不了干系。

    约莫又赶了五六日的路,众人到达王庭,苏木被仇文刀带上马车,直奔威南侯府邸。

    “临平侯好气魄,死到临头了,还能如此镇静。”马车上,仇文刀见苏木面色不改,忍不住出言讥讽。

    苏木道:“难道我开口求饶,阁下就会放过我吗?”

    仇文刀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此时南山别院里,邓怀英踌躇半晌,还是叫来流觞,密语道:“把宇文笙秘藏粮草在此的消息,传给三、五王子。”

    仇文刀上门时,宇文笙正好被北戎王召进了王宫,侯夫人慕容兰听闻有一全身裹着黑布之人求见,皱眉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敢来威南侯府造次。”

    刚说完,又听仆人来报,世子伤势复发,慕容兰急忙冲去世子房间。听着房内传来的哀嚎,慕容兰几乎要扣烂了手心。

    好一会儿,大夫出来,慕容兰连忙问道:“我儿伤势如何?”

    “世子服了药,已然睡下了。”大夫长叹一口气,“只是这止痛药服用过多,只怕会影响世子神智。”

    慕容兰腿脚发软,悲痛万分。

    这时,又有仆人来报,“夫人,不好了,南山别院被暴徒袭击了!”

    “你说什么?”慕容兰几乎以为她耳朵出了问题,南山别院是她的嫁妆,谁这么大胆子,敢动她的东西?

    仆人哆哆嗦嗦道:“还,还不知。”

    “混账!”慕容兰气得胸口起伏不停,“来人,带上人马随我出城。”

    仇文刀被晾在大门口,忽见大队人马出府,得知是三、五王子派人围住了南山别院,整个人都冒起寒气。

    他快步回到马车上,苏木只听他一声令下,马车又奔跑了起来。

    怎么回事?苏木疑惑,不是要用她跟宇文笙换赏金么,怎么人还没见到又走了?

    王宫内,宇文笙正在跟北戎王商讨,内侍官忽然凑近北戎王耳边,小声低语几句。北戎王耷拉的眼皮,骤然瞪得浑圆,射向宇文笙的目光,透着几分寒意。

    宇文笙敏锐得察觉到了变化,“王兄,发生何事?”

    北戎王幽幽道:“老三,老五和你夫人率了大批人马,聚集在城外南山脚下。”

    “竟有此事?”宇文笙大惊,老三,老五这是要干什么?还有慕容兰,他早就叮嘱近日不要出门,怎会与他二人纠缠在一起?

    宇文笙自请前去查探,北戎王盯着他半晌却没应答,末了派出王宫侍卫统领前去。罢了,宇文笙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王兄如今连他也信不过了,日后还是小心谨慎为上。

    南山别院附近,三王子带人悄悄靠近埋伏,一属下道:“三殿下,会不会是消息有误?先前不是说威南侯被马匪打劫了吗?”

    “哼,谁不知他威南侯战功赫赫,能轻易被一队马匪劫了去?”三王子对此丝毫不信,“说不定这东西就被他昧下了。”

    属下又道:“可是据眼线消息,威南侯并未答应支持五王子。”

    三王子冷笑一声,“老五惯会做戏,谁知道这是不是他们俩扯的幌子!”

    三王子揣度着宇文笙和五王子的关系,五王子这边也是一样。

    “威南侯夫人毕竟出自慕容一族,谁知道最后关头,威南侯还能不能保持中立。”五王子眯着眼,握紧了手中弯刀,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势在必得的野心。

    邓怀英隐在暗处,摸清了三王子、五王子的藏身之处后,故意在仓房闹出动静。

    三王子、五王子闻声而动,一片混乱中,两人终于发现了对方。

    “是你!”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三王子率先喝道:“五弟不在家闭门思过,来这儿干什么?莫不是与人有私?”

    “这话该我问三哥才对。”五王子面不改色。刚刚,他的人在此发现了大批粮草,和周国的官银,坐实了威南侯的谎言。

    只要他将此呈于父王,依照父王多疑的脾性,定会重重治罪于威南侯。届时,与威南侯连着关系的老三,也定会被父王厌弃!

    殊不知,三王子也抱着同样的想法。正当两人以为拿捏了对方时,忽听属下来报,“威南侯夫人带大队人马来袭!”

    两人皆以为慕容兰是来支援对方的,为了自保抢着先下手为强,慕容兰带家兵赶到时,只见好好的别院,被人霍霍得一片狼藉,气得仰倒。

    “把这些胆大包天的贼子,都给我抓起来!”她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儿无处发泄,一声令下,众多家兵就加入了混战。

    三王子、五王子两人本就是秘密乔装来此,并未携带太多帮手,再加之先前两人已经互相消耗了对方不少力量,此时根本就不是慕容兰的对手。

    两人立时第一反应,都是先逃了再说。可他们却惊讶的发现,慕容兰根本就没有偏帮任何一人,而是对两人都毫不手软。

    手下被打得七零八落,两人惨兮兮对视一眼,莫名心惊:威南侯从不支持任何王子,难道是有别的心思?

    威南侯军中威名赫赫,如今父王病重,一旦除掉他们两个成年王子,整个王庭还不是威南侯说了算!

    这时,侍卫统领终于带人赶到,三、五王子眼泪汪汪大呼,“胡统领,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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