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回京述职,按理是应该到京即进宫面圣的。不过章承安和章岚的马车刚进了崇安门,就有一位年轻公公上来说:“车上可是章承安章大人?”
章承安虽然腿绑着板子,但是挣扎地坐起来,章岚掀起车帘,章承安说:“正是在下,”
那位公公见了章承安,弯了腰说:“章大人,某是中正殿从六品殿前太监,”
中正殿是圣上处理朝事的大殿,殿前太监就是圣上派来的,章承安忙拱手见礼:“见过大监,”章岚也下车见礼。
公公温和有礼地说:“章大人和章公子不必多礼。圣上已知晓章大人在山东遇险一事,特命某在此等候,传圣上口谕:章爱卿忠君体国,查赈得力,山东聊城贪赈一案已着三法司会审,章爱卿身受重伤,特派御医到府为爱卿医治,可先回府疗治,待愈后再进宫面圣。”
章承安坐着深揖到底,“章承安谢圣上厚恩,”
章岚从荷包里摸出最后的一张二十两银票塞给公公,却被公公挡回去了,“章公子不必如此,章大人身为钦差,以身犯险,查赈得力,为民请命,我们这些人虽然身困深宫,也是钦佩至极,能为章大人这样难得的好官出一点力,也是我们的荣幸,实在不必如此。再说,”公公顿了一下,压低音量说:“我出宫传话前,刑部聂钧聂大人已经关照过了,”
自聊城一别,章岚其实一路记挂着聂钧他们带着仇展鸿是否能顺利归京,此时听公公提及,知道他已平安归来,放下心来,对公公露出笑容:“那就多谢公公了,待家父腿伤痊愈,即进宫谢恩。”
“御医这会儿应该也到章府了,章公子赶紧带章大人回府让御医疗伤吧,”公公再叮嘱了一句。
送走传谕公公后,雷镖头、丁义和李丛也告辞回镖局,章岚一一谢过,约定请家中长辈改日再到镖局登门拜谢。
章家早已得到消息,派了下人在城门处等候,这时上来驾车服侍,簇拥着章承安和章岚回章家。
回到章家,章家众人虽早已得到消息,等亲眼见了章承安断了一条腿被抬着进门时还是人人热泪,哭成一片。
章承安一见章老太太,就眼含热泪哽咽地说:“儿子不孝,累母亲为儿子日夜担忧,”
章老太太当头仔细看过章承安周身,轻轻摸着他的伤腿,“我儿受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也是老泪纵横。
温氏尤其激动,一头扑到章承安身上,“相公忠君为国妾身不敢拦着,可也该考虑考虑高堂老母,要是相公有个好歹,叫我们娘几个怎么办?”
章柘也抱着章承安的另一边胳膊:“爹爹,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担心死了,我要是和姐姐一样大就好了,我也去救爹爹,看我不把那些伤害爹爹的匪徒一个个打倒,呜呜呜,”哭得涕泗横流,毫无形象。
章承安这头安慰了妻子,那头又安慰儿子,手忙脚乱。
马氏、章桐、双胞胎兄弟,还有奶娘拉着章槿都站在一旁抹泪。
章桐抹了泪,转头看见章岚,挨到章岚身边,抱住她的胳膊,“姐姐,你真厉害,竟然真的把二叔救回来了,你没受伤吧?”
章岚拍拍章桐的手,笑着对她说:“我没事,其实我没做到什么事,多亏了威远镖局的雷镖头他们,还有刑部聂大人,没有他们的帮助,我估计救不了父亲,”
“聂大人怎么会在山东?他怎么会帮着救二叔?”雷镖头章桐是知道的,聂钧她想起来是严华寺遇险那次救了章岚和章槿那个,但是不知道他怎么也在山东去救章承安。
“以后再慢慢跟你细说。”
章老太太哭了一会,擦擦眼泪,她虽然也十分心疼儿子,但是她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虽然为官十数载,身上却一直还保留一股“为生民立命”的书生意气,再来一次,恐怕他还会做同样的事情。她清了清嗓子,说“好了,既然承安和岚儿都平安归来,这是高兴的好事,大家也别围在这里哭了,赶紧让他们进去休息梳洗一下,承安的腿还伤着呢,赶紧让大夫看看才是正经,”
马氏答道:“圣上派来的御医已经到了,已经请到堂屋奉茶。”
温氏忙擦擦眼泪,“是是是,赶紧进去看看伤。”
一群人簇拥着章承安进了屋。
圣上知道章承安断了腿,派来的正是擅长接骨疗伤的御医。
他详细给章承安检查过伤腿,道:“章大人的伤腿接的还算及时,虽然恢复需要不少时日,不过照下官看来,只要精心看护照料,痊愈应该不是问题,”
温氏急切地追问:“可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例如不利于行?”
御医答道:“圣上关切章大人的伤情,已命我用宫中最好的药,想来应该不会有后遗症之忧,”
“阿弥陀佛,”温氏念了一句,“多谢大人,那就辛苦大人费心为我家相公医治了,”
留下温氏照应,一众人退出屋,这才顾得上关怀章岚。
马氏拉着章岚看了一圈,确定她没受什么伤才放开她,打趣地笑道“千里迢迢救父,岚儿小小年纪也算得上是巾帼英豪了,”
“伯母取笑我了,我并没有做什么,说实话父亲都是刑部聂大人和雷镖头他们救的,”章岚说道。
她知道大家很好奇,删繁就简,挑重点的给大家简述了这一路的经历。
听完,大家都认同的确是聂钧和雷镖头出力最多,只有双胞胎的关注点比较奇特,两个人一左一右地问章岚:“岚姐姐,那八位江湖义士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奇人异相,一看就知道是世外高人那种?”
章岚失笑,还没来得及说话,章柘就驳斥:“两个小傻瓜,什么一看就知道是世外高人,他们是江湖中人,混的是江湖,怎么是世外?依我看,应该是各有异相才对,姐姐,你说是不是?”
其实照章岚接触的那八位江湖人士,并没有像金庸先生所写的“江南七怪”那样天残地缺长相怪异,他们和雷镖头其实也差不多,虽身有武功,也各有擅长的武器,日常行走却很少动则报自己的名号或者亮自己的武功,只有路见不平或匡扶正义才会毅然出手,以武力去达成自己心中的“大义”。
虽然她十分敬佩这些江湖义士,但是没打算让章柘、章松、章柏这几个热血上头的愣头青也去混江湖,于是她笑笑说:“你们说的谁对谁错,就等你们读了万卷书要去走万卷路的时候再去验证吧,”
三个一听不依了,“姐姐,你就给我们讲讲吧,他们到底长什么样子,都会什么飞檐走壁的功夫?”
马氏一见,马上板起脸,“好了好了,你姐姐一路奔波回来累得够呛,你们几个小猴子还在这里呱噪,那么想学功夫,我让你朴哥哥把你们都带去西北大营好好练练,”
一听西北大营,几个小的都蔫了。
章桐偷笑。
待马氏带着众人出去,章老太太留下了章岚。
拉着章岚在身边坐下,章老太太怜惜地摸摸她的脸和手:“好孩子,为了你父亲奔波千里,脸都晒黑了,手也粗了,”
“祖母,没事,脸和手养养就回来了,重要的是父亲平安回来了。孙女儿这趟出去可是见识不少,”
章老太太赞许地点点头,“是啊 ,重要的是你们都平安回来了,能长见识是好事啊,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不安分的,常想出去看看广阔世界,也该我命好,嫁给了你祖父,四处为官,有些小姐妹说我苦,嫁个丈夫到处走,不得安宁,我倒不觉得苦,跟着你祖父走南闯北,可是见识了许多人一辈子不曾见过的世面,现在老了,回想那时候还是觉得有意思呢,”
章老太太说着说着就陷入了对往昔岁月的甜美追忆中,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你看我,这说着说着就走神了。”
章岚知道她是想起了祖父,那曾经携手共路的伴侣爱人和一起度过的黄金岁月如今都埋进了那深深的黄土里了。。。。。。
章岚忙道:“要是我老了以后也能像祖母一样做个有趣的老太太就好了,”
“你一个小姑娘家,这么快就想当老太太了?该打!”章老太太虚张声势要拍章岚,祖孙俩相视一笑。
笑过,章老太太正色道,“岚儿,有件事我得嘱咐你,这查赈是朝廷的大事,少不得要查到山东巡抚,可能与朝中更高级别的官员有关联也说不清,你父亲作为钦差是没办法独善其身,但是你一个未定亲的小姑娘家,不能牵扯其中,不要对外宣扬你去过山东救你父亲,”
章岚点头,“孙女明白。在聊城时,聂大人就提醒过此事,我们已经约定好,也嘱咐过雷镖头他们,对外说我们只请了雷镖头他们去山东营救父亲,聂大人是收到山东刑部探子的消息才去山东一探究竟然后把父亲救了回来,早上我在城门见到来宣谕的殿前太监,只说我是章柘,接到消息到良乡接到的父亲。”
“这个说法好,还是聂大人想得周到,稍后我也会对家里人说对外一致保持这个说法,不要说漏了口风。”章老太太连连点头,突然饶有趣味地看章岚:“岚儿,在涿州怎么这个聂大人一见你就决定要和你一起去山东救你父亲?莫非。。。。。。”
章岚大囧,当初她也想过这个可能性,不过她一通分析,觉得完全没可能,加上山东之行,她跟聂钧一共才见过三次,而且每一次不是受伤就是匪徒,总之没有一次是跟浪漫呀滋生情愫扯得上关系,以这个时代对女子的主流标准来看,恐怕对她的看法只有自视不清,鲁莽妄为,而不是对她产生情意。
章岚笑着对章老太太说:“祖母,你糊涂了不是,能做到朝廷刑部从四品都官的官员年纪都多大了?父亲也是从四品,已有我们姐弟三人,那聂大人肯定已经娶妻生子,说不定孩子都跟槿儿差不多大了,”
章老太太心里说,女孩子就是女孩子,以为朝廷的官员都是经科考选拔一步一步做上去的,不知也有年轻英才简在帝心,得天子青睐,年纪轻轻即为高官要位,那位聂钧就是如此,虽父母双亡,但12岁入军营,数战成名,17岁已经是少年将军,后聂正,就是聂钧的祖父,上折陈情,独子早亡,自己年迈,老之将死,祈求圣上调孙子回京。聂正是赫赫有名的辽北镇守将,圣上不好驳他的面子,就下旨调他回朝就职刑部。不过短短四年,已是从四品都官,是城中许多有女儿人家重点关注的女婿人选。
章老太太虽然也有些许意动,不过她逡着孙女儿对那聂钧毫无波澜,加上想起城中媒婆私下对聂钧的评语:父母双亡,性情清冷,就丢下了,若有可能,她还是想给孙女儿找个四角俱全,知冷知热的夫婿。
“好好好,是祖母糊涂了。不过这聂大人和雷镖头对咱们章家的大恩,我们还是要好好感谢人家。明日我便让你母亲厚厚地备上谢礼,让阿柘带上代表咱家登门拜谢,”
章岚点头称是。
章承安虽然腿绑着板子,但是挣扎地坐起来,章岚掀起车帘,章承安说:“正是在下,”
那位公公见了章承安,弯了腰说:“章大人,某是中正殿从六品殿前太监,”
中正殿是圣上处理朝事的大殿,殿前太监就是圣上派来的,章承安忙拱手见礼:“见过大监,”章岚也下车见礼。
公公温和有礼地说:“章大人和章公子不必多礼。圣上已知晓章大人在山东遇险一事,特命某在此等候,传圣上口谕:章爱卿忠君体国,查赈得力,山东聊城贪赈一案已着三法司会审,章爱卿身受重伤,特派御医到府为爱卿医治,可先回府疗治,待愈后再进宫面圣。”
章承安坐着深揖到底,“章承安谢圣上厚恩,”
章岚从荷包里摸出最后的一张二十两银票塞给公公,却被公公挡回去了,“章公子不必如此,章大人身为钦差,以身犯险,查赈得力,为民请命,我们这些人虽然身困深宫,也是钦佩至极,能为章大人这样难得的好官出一点力,也是我们的荣幸,实在不必如此。再说,”公公顿了一下,压低音量说:“我出宫传话前,刑部聂钧聂大人已经关照过了,”
自聊城一别,章岚其实一路记挂着聂钧他们带着仇展鸿是否能顺利归京,此时听公公提及,知道他已平安归来,放下心来,对公公露出笑容:“那就多谢公公了,待家父腿伤痊愈,即进宫谢恩。”
“御医这会儿应该也到章府了,章公子赶紧带章大人回府让御医疗伤吧,”公公再叮嘱了一句。
送走传谕公公后,雷镖头、丁义和李丛也告辞回镖局,章岚一一谢过,约定请家中长辈改日再到镖局登门拜谢。
章家早已得到消息,派了下人在城门处等候,这时上来驾车服侍,簇拥着章承安和章岚回章家。
回到章家,章家众人虽早已得到消息,等亲眼见了章承安断了一条腿被抬着进门时还是人人热泪,哭成一片。
章承安一见章老太太,就眼含热泪哽咽地说:“儿子不孝,累母亲为儿子日夜担忧,”
章老太太当头仔细看过章承安周身,轻轻摸着他的伤腿,“我儿受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也是老泪纵横。
温氏尤其激动,一头扑到章承安身上,“相公忠君为国妾身不敢拦着,可也该考虑考虑高堂老母,要是相公有个好歹,叫我们娘几个怎么办?”
章柘也抱着章承安的另一边胳膊:“爹爹,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担心死了,我要是和姐姐一样大就好了,我也去救爹爹,看我不把那些伤害爹爹的匪徒一个个打倒,呜呜呜,”哭得涕泗横流,毫无形象。
章承安这头安慰了妻子,那头又安慰儿子,手忙脚乱。
马氏、章桐、双胞胎兄弟,还有奶娘拉着章槿都站在一旁抹泪。
章桐抹了泪,转头看见章岚,挨到章岚身边,抱住她的胳膊,“姐姐,你真厉害,竟然真的把二叔救回来了,你没受伤吧?”
章岚拍拍章桐的手,笑着对她说:“我没事,其实我没做到什么事,多亏了威远镖局的雷镖头他们,还有刑部聂大人,没有他们的帮助,我估计救不了父亲,”
“聂大人怎么会在山东?他怎么会帮着救二叔?”雷镖头章桐是知道的,聂钧她想起来是严华寺遇险那次救了章岚和章槿那个,但是不知道他怎么也在山东去救章承安。
“以后再慢慢跟你细说。”
章老太太哭了一会,擦擦眼泪,她虽然也十分心疼儿子,但是她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虽然为官十数载,身上却一直还保留一股“为生民立命”的书生意气,再来一次,恐怕他还会做同样的事情。她清了清嗓子,说“好了,既然承安和岚儿都平安归来,这是高兴的好事,大家也别围在这里哭了,赶紧让他们进去休息梳洗一下,承安的腿还伤着呢,赶紧让大夫看看才是正经,”
马氏答道:“圣上派来的御医已经到了,已经请到堂屋奉茶。”
温氏忙擦擦眼泪,“是是是,赶紧进去看看伤。”
一群人簇拥着章承安进了屋。
圣上知道章承安断了腿,派来的正是擅长接骨疗伤的御医。
他详细给章承安检查过伤腿,道:“章大人的伤腿接的还算及时,虽然恢复需要不少时日,不过照下官看来,只要精心看护照料,痊愈应该不是问题,”
温氏急切地追问:“可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例如不利于行?”
御医答道:“圣上关切章大人的伤情,已命我用宫中最好的药,想来应该不会有后遗症之忧,”
“阿弥陀佛,”温氏念了一句,“多谢大人,那就辛苦大人费心为我家相公医治了,”
留下温氏照应,一众人退出屋,这才顾得上关怀章岚。
马氏拉着章岚看了一圈,确定她没受什么伤才放开她,打趣地笑道“千里迢迢救父,岚儿小小年纪也算得上是巾帼英豪了,”
“伯母取笑我了,我并没有做什么,说实话父亲都是刑部聂大人和雷镖头他们救的,”章岚说道。
她知道大家很好奇,删繁就简,挑重点的给大家简述了这一路的经历。
听完,大家都认同的确是聂钧和雷镖头出力最多,只有双胞胎的关注点比较奇特,两个人一左一右地问章岚:“岚姐姐,那八位江湖义士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奇人异相,一看就知道是世外高人那种?”
章岚失笑,还没来得及说话,章柘就驳斥:“两个小傻瓜,什么一看就知道是世外高人,他们是江湖中人,混的是江湖,怎么是世外?依我看,应该是各有异相才对,姐姐,你说是不是?”
其实照章岚接触的那八位江湖人士,并没有像金庸先生所写的“江南七怪”那样天残地缺长相怪异,他们和雷镖头其实也差不多,虽身有武功,也各有擅长的武器,日常行走却很少动则报自己的名号或者亮自己的武功,只有路见不平或匡扶正义才会毅然出手,以武力去达成自己心中的“大义”。
虽然她十分敬佩这些江湖义士,但是没打算让章柘、章松、章柏这几个热血上头的愣头青也去混江湖,于是她笑笑说:“你们说的谁对谁错,就等你们读了万卷书要去走万卷路的时候再去验证吧,”
三个一听不依了,“姐姐,你就给我们讲讲吧,他们到底长什么样子,都会什么飞檐走壁的功夫?”
马氏一见,马上板起脸,“好了好了,你姐姐一路奔波回来累得够呛,你们几个小猴子还在这里呱噪,那么想学功夫,我让你朴哥哥把你们都带去西北大营好好练练,”
一听西北大营,几个小的都蔫了。
章桐偷笑。
待马氏带着众人出去,章老太太留下了章岚。
拉着章岚在身边坐下,章老太太怜惜地摸摸她的脸和手:“好孩子,为了你父亲奔波千里,脸都晒黑了,手也粗了,”
“祖母,没事,脸和手养养就回来了,重要的是父亲平安回来了。孙女儿这趟出去可是见识不少,”
章老太太赞许地点点头,“是啊 ,重要的是你们都平安回来了,能长见识是好事啊,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不安分的,常想出去看看广阔世界,也该我命好,嫁给了你祖父,四处为官,有些小姐妹说我苦,嫁个丈夫到处走,不得安宁,我倒不觉得苦,跟着你祖父走南闯北,可是见识了许多人一辈子不曾见过的世面,现在老了,回想那时候还是觉得有意思呢,”
章老太太说着说着就陷入了对往昔岁月的甜美追忆中,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你看我,这说着说着就走神了。”
章岚知道她是想起了祖父,那曾经携手共路的伴侣爱人和一起度过的黄金岁月如今都埋进了那深深的黄土里了。。。。。。
章岚忙道:“要是我老了以后也能像祖母一样做个有趣的老太太就好了,”
“你一个小姑娘家,这么快就想当老太太了?该打!”章老太太虚张声势要拍章岚,祖孙俩相视一笑。
笑过,章老太太正色道,“岚儿,有件事我得嘱咐你,这查赈是朝廷的大事,少不得要查到山东巡抚,可能与朝中更高级别的官员有关联也说不清,你父亲作为钦差是没办法独善其身,但是你一个未定亲的小姑娘家,不能牵扯其中,不要对外宣扬你去过山东救你父亲,”
章岚点头,“孙女明白。在聊城时,聂大人就提醒过此事,我们已经约定好,也嘱咐过雷镖头他们,对外说我们只请了雷镖头他们去山东营救父亲,聂大人是收到山东刑部探子的消息才去山东一探究竟然后把父亲救了回来,早上我在城门见到来宣谕的殿前太监,只说我是章柘,接到消息到良乡接到的父亲。”
“这个说法好,还是聂大人想得周到,稍后我也会对家里人说对外一致保持这个说法,不要说漏了口风。”章老太太连连点头,突然饶有趣味地看章岚:“岚儿,在涿州怎么这个聂大人一见你就决定要和你一起去山东救你父亲?莫非。。。。。。”
章岚大囧,当初她也想过这个可能性,不过她一通分析,觉得完全没可能,加上山东之行,她跟聂钧一共才见过三次,而且每一次不是受伤就是匪徒,总之没有一次是跟浪漫呀滋生情愫扯得上关系,以这个时代对女子的主流标准来看,恐怕对她的看法只有自视不清,鲁莽妄为,而不是对她产生情意。
章岚笑着对章老太太说:“祖母,你糊涂了不是,能做到朝廷刑部从四品都官的官员年纪都多大了?父亲也是从四品,已有我们姐弟三人,那聂大人肯定已经娶妻生子,说不定孩子都跟槿儿差不多大了,”
章老太太心里说,女孩子就是女孩子,以为朝廷的官员都是经科考选拔一步一步做上去的,不知也有年轻英才简在帝心,得天子青睐,年纪轻轻即为高官要位,那位聂钧就是如此,虽父母双亡,但12岁入军营,数战成名,17岁已经是少年将军,后聂正,就是聂钧的祖父,上折陈情,独子早亡,自己年迈,老之将死,祈求圣上调孙子回京。聂正是赫赫有名的辽北镇守将,圣上不好驳他的面子,就下旨调他回朝就职刑部。不过短短四年,已是从四品都官,是城中许多有女儿人家重点关注的女婿人选。
章老太太虽然也有些许意动,不过她逡着孙女儿对那聂钧毫无波澜,加上想起城中媒婆私下对聂钧的评语:父母双亡,性情清冷,就丢下了,若有可能,她还是想给孙女儿找个四角俱全,知冷知热的夫婿。
“好好好,是祖母糊涂了。不过这聂大人和雷镖头对咱们章家的大恩,我们还是要好好感谢人家。明日我便让你母亲厚厚地备上谢礼,让阿柘带上代表咱家登门拜谢,”
章岚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