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甄如玉苦笑一声，唇角艰涩的抿起，“我和小仁的母亲都是甄家的妾。我娘是被卖进甄府的做奴婢的，后来被我父亲强要了去。
我娘在我的记忆中，她好像很少有笑的时候。
我们两个在甄家很远的偏院里，后来，我七岁的时候她去世了。
不得宠的一个妾能有什么好下场呢，我们每天都在被欺负，挨打，吃剩下的饭，甚至是馊掉的饭。
有时候我在想，她死了也好。
再后来，我被师傅发现了医学上面的天赋，被他带走，回甄家的时候甄家已经没落，他们也只能重用我了。”
“呵。”他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你说，要是甄家不没落，他们怎么可能会想起我呢，有时候我都在想，我要是生在一个普通人家多好。
小仁也是，小仁的母亲死的也就比我的母亲晚了一年，我们两个没娘的孩子，自然关系亲近了许多。”
“你的父亲，没有想起过你们吗？”伏明珠声音哽咽，眼角的泪珠摇摇欲坠。
“父亲？”甄如玉陷在回忆里，关于父亲？
“我四岁那年吧，曾经找过他一次，他们说父亲在花园里，我没见过他，我很好奇父亲什么样的，我去找他。
在当时的我看来，他就是很高很大。
他肩膀上驮着一个孩子在打转，笑得特别开心。
那是甄谦博，哦，就是我那个哥哥。
我羡慕啊，我也想被父亲驮着转圈。
父亲看到我了，可是他眉头紧皱。因为我身上脏兮兮的，他以为我是不知道从哪里钻过去的小乞丐。”
嘴唇有些发干，连喝了两杯茶，他才感觉好一点。
“然后呢？”
“然后？呵。”他望向窗外遥远的天幕，不见星月，天已经黑了。
“他不认识我，可是府里的小厮知道我是谁，他捂住我的嘴把我拖走了。他说，府里只有一个真正的公子。他还说，我一个贱妾生的，不配叫老爷为爹。
小厮把我拖走的时候，他只是厌恶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再看向那个孩子的时候，又笑得特别宠溺。我当时在想什么呢？”
他收回视线，眼底一片幽深，眼眶微红倏然一笑，带点讽刺，“时间太久，我都忘记了当时是什么想法了。”
伏明珠听的眼泪汪汪，安慰道：“都过去了，你母亲也一定希望你以后得日子都好好的。”
甄如玉却笑了，“抱歉，我让明珠小姐难过了。”
伏明珠摇头，一句话都没说，只有轻微的抽噎声。
门外不知何时来到的柳烟，静静地站立着，心里又疼又气。
疼甄如玉的过往，气他竟然和伏明珠说了这些。
她猛然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甄如玉是个做什么都有成算的人，她应该相信他的。
他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的。
******
出了酒楼的甄如玉心情似乎很好，看到柳烟在他的马车旁等着，也没有生气，甚至柔声询问，“阿烟，怎么在这里？”
“在等你，我们一起回去吧。”柳烟满目疼惜，看的甄如玉莫名其妙。
“走吧，这么晚了，先让阿丑送你回去。”
“好。”
******
五层，伏明珠带着一双略微红肿的眼睛出现在了春燕和秋眉面前，给两人吓了一跳。
“小姐这是怎么了？”春燕眉头紧皱，她家没心没肺的小姐，哭这么惨？
秋眉连忙去给小姐准备冷水，弄个凉毛巾冷敷。
伏明珠倒是没事人一样，抽抽搭搭的，“没事，就是听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太难过了。”
不太好的事情？
春燕凑到小姐跟前，一脸关切，“那个甄如玉到底说什么了？能让我们小姐哭成这样？”
伏明珠推开她的脸，正经严肃，“事关人家隐私，不能说。”说完又抽搭两声。
“好了小姐别哭了，明天起来不好看了。”秋眉拿着毛巾，一边敷着，一边直击命门，问她肯定还得哭。
虽然不知道甄如玉和小姐说了什么，但能惹小姐哭成这个样子，无非就是说一些悲惨身世，痛苦经历，意图引人怜惜。
呸，诡计多端！
伏明珠大惊失色，“可不能不好看！”
******
夜凉如水，张铁柱躺在梆硬的木板床上一动不动，闭着眼睛胡思乱想，已经来这里七八天了，成天熬那破药，都整烦了，他得弄个头目当当，小兵属实没意思。
在这个小作坊里，他还得再引人注目一点。
正想着，大门被人猛地踹开，十来个打手拿着棍子，提着灯笼闯了进来，目标精准，直奔张铁柱隔壁的两个床铺。
是两个十六七岁年纪的男孩，被人从床上拎了下来。
张铁柱忙上前要拦着，被打手一把推到在床上，凶恶的对着他呲牙，“消停待你的，不然连你一起打！”
两个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睡得正懵呢，被人冷不丁的拽起来，吓得腿软。
打手头子，膘肥体壮的大虎“啪啪”给了两人几个大嘴巴，就在大通铺里，当着其他人的面给俩孩子一顿打，其他人都吓得不敢吱声，躲得远远地，张铁柱被推了两次也消停的待着不动了。
打够了，大虎扯过那孩子的衣领子，恶狠狠地说道：“臭小子，就你们两个还想摸清地形跑？想什么呢？”他拍了拍那孩子的脸，这次动作很轻，“告诉你，进来了就乖乖的给爷干活，再有下次打死你！”
说完人往地上一扔，带着手下呼啦啦的又都走掉了。
张铁柱这才上前，洗了毛巾给两个孩子擦了擦，听两人哭着要回家，心疼得不行，只是劝说，“好好干，好好干，干完就能回家了。”
次日，今天是于光来验货的日子，每次药材熬制都会先出一小锅，让于光看看效果。
一路看下来，到张铁柱的时候，竟然纯度比其他锅的都好，于光以为错觉，又尝了一下，还真是。
“这锅谁熬制的，把人带来我看看。”于光指着那锅，好心情的站在那等着。
看到张铁柱的时候愣了一下，这不那傻大个。
他有些狐疑，“这锅你熬得？”
张铁柱点头，神情有些怕怕，被打怕了，还往后退了两步，“是俺熬得，咋得了？”
“瞅你那个怂样。”于光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儿，随后拿起熬制的膏体，示意他过来，“这锅你怎么熬得给我说说来，你熬得比他们好，说好了有奖励。”
提到这个，张铁柱看上去还挺自豪，连脊背都挺直了几分，“他们咋熬的俺就咋熬得，就是火候看得比他们好。”
于光满眼不信地看着他，“你还懂得控制火候？”
张铁柱更自信了，“俺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烧砖的，那玩意儿烧不好就废了，必须得掌握好火候！”
“行啊，你小子。”于光满意，“以后你就领着他们干活，按你这个质量给我出货。”
“俺不行，俺哪带的了人？！”张铁柱吓的连连摆手，脸都白了。
于光更满意了，“铁柱啊，大哥我都说你行了，你肯定就行，以后谁不服你管，你直接找大虎，大虎会帮你解决的。”
“那...那俺试试吧。”张铁柱畏畏缩缩的接下了于光的安排，目光闪烁，满是不自信。
******
“大哥，这张铁柱像是个傻子。”回城办事的大虎说起张铁柱，满面嘲笑。
于光皱眉，笑的跟死鸭子似的，太难听了，“怎么说？”
“您不是说让他看着指导其他人怎么熬吗，结果人家一问什么火候怎么掌握，一顿夸他，嘿他一飘直接上手去了，等一锅熬好了，那偷懒的早都睡一觉了，你说他是不是傻。”
“他没找你？”
“没有，让人家利用了吹捧两句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给点权力都不知道咋用。”看不见大虎的表情都能感觉到他在撇嘴。
于光倒是点点头，是个憨傻的，可以利用。
“行了，过两天我再去一趟看看。”
******
“你看见没有，你得往这个方向一直搅拌，它这个泡泡能自己鼓破的时候，你再热个半刻钟就行了。”张铁柱搅动这锅里熬煮的药膏，耐心地给他们讲怎么操作，丝毫没注意到于光已经观察他好半天了。
“我还是没看懂啊，铁柱，你太厉害了，再操作一遍我看看。”
“怎么还是不会，你们可真笨。”张铁柱嘴里嘀嘀咕咕的，叹口气手下动作却没停。
“既然不会，那你收拾收拾东西，我们送你走吧。”于光笑容满面的走上前，示意手下把那人的东西收拾好，送他离开。
那人吓得脸色都白了，这可不是送他回家，是送他离开这个世界啊是要。
“我会，我会！大哥我会！我来！”他抢过张铁柱手中的棍子，用力搅动着，脸上半死不活的笑，“大哥你看我动作标准吗？！”
于光没再理会他，对着张铁柱恨铁不成钢，“铁柱啊，我都说了这块以后你负责，你得拿出头目的样子来，凶狠一点，他们才会听话。”
张铁柱受教点头，“大哥，下次我肯定不这样了！”
我娘在我的记忆中，她好像很少有笑的时候。
我们两个在甄家很远的偏院里，后来，我七岁的时候她去世了。
不得宠的一个妾能有什么好下场呢，我们每天都在被欺负，挨打，吃剩下的饭，甚至是馊掉的饭。
有时候我在想，她死了也好。
再后来，我被师傅发现了医学上面的天赋，被他带走，回甄家的时候甄家已经没落，他们也只能重用我了。”
“呵。”他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你说，要是甄家不没落，他们怎么可能会想起我呢，有时候我都在想，我要是生在一个普通人家多好。
小仁也是，小仁的母亲死的也就比我的母亲晚了一年，我们两个没娘的孩子，自然关系亲近了许多。”
“你的父亲，没有想起过你们吗？”伏明珠声音哽咽，眼角的泪珠摇摇欲坠。
“父亲？”甄如玉陷在回忆里，关于父亲？
“我四岁那年吧，曾经找过他一次，他们说父亲在花园里，我没见过他，我很好奇父亲什么样的，我去找他。
在当时的我看来，他就是很高很大。
他肩膀上驮着一个孩子在打转，笑得特别开心。
那是甄谦博，哦，就是我那个哥哥。
我羡慕啊，我也想被父亲驮着转圈。
父亲看到我了，可是他眉头紧皱。因为我身上脏兮兮的，他以为我是不知道从哪里钻过去的小乞丐。”
嘴唇有些发干，连喝了两杯茶，他才感觉好一点。
“然后呢？”
“然后？呵。”他望向窗外遥远的天幕，不见星月，天已经黑了。
“他不认识我，可是府里的小厮知道我是谁，他捂住我的嘴把我拖走了。他说，府里只有一个真正的公子。他还说，我一个贱妾生的，不配叫老爷为爹。
小厮把我拖走的时候，他只是厌恶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再看向那个孩子的时候，又笑得特别宠溺。我当时在想什么呢？”
他收回视线，眼底一片幽深，眼眶微红倏然一笑，带点讽刺，“时间太久，我都忘记了当时是什么想法了。”
伏明珠听的眼泪汪汪，安慰道：“都过去了，你母亲也一定希望你以后得日子都好好的。”
甄如玉却笑了，“抱歉，我让明珠小姐难过了。”
伏明珠摇头，一句话都没说，只有轻微的抽噎声。
门外不知何时来到的柳烟，静静地站立着，心里又疼又气。
疼甄如玉的过往，气他竟然和伏明珠说了这些。
她猛然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甄如玉是个做什么都有成算的人，她应该相信他的。
他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的。
******
出了酒楼的甄如玉心情似乎很好，看到柳烟在他的马车旁等着，也没有生气，甚至柔声询问，“阿烟，怎么在这里？”
“在等你，我们一起回去吧。”柳烟满目疼惜，看的甄如玉莫名其妙。
“走吧，这么晚了，先让阿丑送你回去。”
“好。”
******
五层，伏明珠带着一双略微红肿的眼睛出现在了春燕和秋眉面前，给两人吓了一跳。
“小姐这是怎么了？”春燕眉头紧皱，她家没心没肺的小姐，哭这么惨？
秋眉连忙去给小姐准备冷水，弄个凉毛巾冷敷。
伏明珠倒是没事人一样，抽抽搭搭的，“没事，就是听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太难过了。”
不太好的事情？
春燕凑到小姐跟前，一脸关切，“那个甄如玉到底说什么了？能让我们小姐哭成这样？”
伏明珠推开她的脸，正经严肃，“事关人家隐私，不能说。”说完又抽搭两声。
“好了小姐别哭了，明天起来不好看了。”秋眉拿着毛巾，一边敷着，一边直击命门，问她肯定还得哭。
虽然不知道甄如玉和小姐说了什么，但能惹小姐哭成这个样子，无非就是说一些悲惨身世，痛苦经历，意图引人怜惜。
呸，诡计多端！
伏明珠大惊失色，“可不能不好看！”
******
夜凉如水，张铁柱躺在梆硬的木板床上一动不动，闭着眼睛胡思乱想，已经来这里七八天了，成天熬那破药，都整烦了，他得弄个头目当当，小兵属实没意思。
在这个小作坊里，他还得再引人注目一点。
正想着，大门被人猛地踹开，十来个打手拿着棍子，提着灯笼闯了进来，目标精准，直奔张铁柱隔壁的两个床铺。
是两个十六七岁年纪的男孩，被人从床上拎了下来。
张铁柱忙上前要拦着，被打手一把推到在床上，凶恶的对着他呲牙，“消停待你的，不然连你一起打！”
两个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睡得正懵呢，被人冷不丁的拽起来，吓得腿软。
打手头子，膘肥体壮的大虎“啪啪”给了两人几个大嘴巴，就在大通铺里，当着其他人的面给俩孩子一顿打，其他人都吓得不敢吱声，躲得远远地，张铁柱被推了两次也消停的待着不动了。
打够了，大虎扯过那孩子的衣领子，恶狠狠地说道：“臭小子，就你们两个还想摸清地形跑？想什么呢？”他拍了拍那孩子的脸，这次动作很轻，“告诉你，进来了就乖乖的给爷干活，再有下次打死你！”
说完人往地上一扔，带着手下呼啦啦的又都走掉了。
张铁柱这才上前，洗了毛巾给两个孩子擦了擦，听两人哭着要回家，心疼得不行，只是劝说，“好好干，好好干，干完就能回家了。”
次日，今天是于光来验货的日子，每次药材熬制都会先出一小锅，让于光看看效果。
一路看下来，到张铁柱的时候，竟然纯度比其他锅的都好，于光以为错觉，又尝了一下，还真是。
“这锅谁熬制的，把人带来我看看。”于光指着那锅，好心情的站在那等着。
看到张铁柱的时候愣了一下，这不那傻大个。
他有些狐疑，“这锅你熬得？”
张铁柱点头，神情有些怕怕，被打怕了，还往后退了两步，“是俺熬得，咋得了？”
“瞅你那个怂样。”于光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儿，随后拿起熬制的膏体，示意他过来，“这锅你怎么熬得给我说说来，你熬得比他们好，说好了有奖励。”
提到这个，张铁柱看上去还挺自豪，连脊背都挺直了几分，“他们咋熬的俺就咋熬得，就是火候看得比他们好。”
于光满眼不信地看着他，“你还懂得控制火候？”
张铁柱更自信了，“俺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烧砖的，那玩意儿烧不好就废了，必须得掌握好火候！”
“行啊，你小子。”于光满意，“以后你就领着他们干活，按你这个质量给我出货。”
“俺不行，俺哪带的了人？！”张铁柱吓的连连摆手，脸都白了。
于光更满意了，“铁柱啊，大哥我都说你行了，你肯定就行，以后谁不服你管，你直接找大虎，大虎会帮你解决的。”
“那...那俺试试吧。”张铁柱畏畏缩缩的接下了于光的安排，目光闪烁，满是不自信。
******
“大哥，这张铁柱像是个傻子。”回城办事的大虎说起张铁柱，满面嘲笑。
于光皱眉，笑的跟死鸭子似的，太难听了，“怎么说？”
“您不是说让他看着指导其他人怎么熬吗，结果人家一问什么火候怎么掌握，一顿夸他，嘿他一飘直接上手去了，等一锅熬好了，那偷懒的早都睡一觉了，你说他是不是傻。”
“他没找你？”
“没有，让人家利用了吹捧两句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给点权力都不知道咋用。”看不见大虎的表情都能感觉到他在撇嘴。
于光倒是点点头，是个憨傻的，可以利用。
“行了，过两天我再去一趟看看。”
******
“你看见没有，你得往这个方向一直搅拌，它这个泡泡能自己鼓破的时候，你再热个半刻钟就行了。”张铁柱搅动这锅里熬煮的药膏，耐心地给他们讲怎么操作，丝毫没注意到于光已经观察他好半天了。
“我还是没看懂啊，铁柱，你太厉害了，再操作一遍我看看。”
“怎么还是不会，你们可真笨。”张铁柱嘴里嘀嘀咕咕的，叹口气手下动作却没停。
“既然不会，那你收拾收拾东西，我们送你走吧。”于光笑容满面的走上前，示意手下把那人的东西收拾好，送他离开。
那人吓得脸色都白了，这可不是送他回家，是送他离开这个世界啊是要。
“我会，我会！大哥我会！我来！”他抢过张铁柱手中的棍子，用力搅动着，脸上半死不活的笑，“大哥你看我动作标准吗？！”
于光没再理会他，对着张铁柱恨铁不成钢，“铁柱啊，我都说了这块以后你负责，你得拿出头目的样子来，凶狠一点，他们才会听话。”
张铁柱受教点头，“大哥，下次我肯定不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