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心慌慌。

    文楚听到声音的一瞬间,稳了稳心神,状似懒散地挺了挺腰,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站着的人,是跟她一起被送进御膳房的另一个杀手。

    那人眼神犀利,瘦瘦的个子,此时正炯炯地盯着她。

    文楚见是他,稍微松了口气。他们这五个人,各自不了解对方的任务,此时她这装扮倒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文楚背着手走到他身前,压低声音道,“自是去办我的任务。”

    那人也没多言,只是在她要进屋的时候对她说道,“下次还是小心些,刚刚有人来查房。”

    文楚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想必刚刚是给她打掩护了,“那多谢了,下次有事我也给你打掩护。”

    “不用,别连累我就行。”

    那人冷冷地转身越过她,就自己进了屋。

    “……”

    文楚心道,上次对付的那三个杀手,虽没那么团结,但互相之间好像也没这么冷漠。

    她没再言语,将脸上的黑巾收起来,这才慢慢吞吞地回了屋。

    熟悉了御膳房,第二日,文楚便被安排给各家主子准备膳食。

    很凑巧,她和另外一个杀手,专门负责西庭院的餐食。

    这个安排文楚当下就明白了,不由地感慨,这皇宫里当真是四处漏风。到底什么人,这么大能耐。

    她还正在走神的时候,安排他们的太监,来到她和她同伙的身边,将他俩叫到一边,“这里的环境都熟悉了吧?”

    文楚点点头,“熟悉了些。”

    她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太监什么来头,见旁边同行之人只冷淡地等待命令,她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那太监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两个小布包,分别递给文楚和那人,压低身子道,“这两包东西,你们一人一包,目的只有一个,在寿宴那日,要让西庭院那位暂居的小主子,泄力。”

    “泄力,是,什么意思。”文楚明知故问,试图从他那里旁敲侧击出些什么。

    “泄力,就是让那位,没有施功法的力道,但不至于让他死。”

    文楚了然,心道,寿宴那日到底是要把小白怎么样?随即她又问道,“也就是让他日渐萎靡,但又不要太明显。”

    太监显然被她这么多话,问的有点不耐烦了,“对,至于怎么行动,你俩自己看着办,是要合作,还是要各自分开干,随意。”

    这次身旁的同伴才道,“是。”

    真是好一个干脆利索。

    太监吩咐完就走了。

    文楚抬眼扫了扫同伴,他看起来也只比他高不了多少,但气压属实有点低,“我们合作吧,我来负责给那人吃这包里的东西,你负责打掩护,如何?”

    那人显然不甚同意,略带着些鄙视地上下打量着她,“我并不信任你。”

    说完就离开了。

    文楚咬咬牙,握紧了那包药,心里升起了丝不好的预感。

    她想要不用想,那包里的东西,大概是类似软骨散一类的药物。

    文楚打开那包,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实没分辨出是哪一类药,但至少不是强效毒药,那就还好说。

    只是她不知道另外一个同伙,是不是也跟她的一样。

    得想办法拿来看看。

    午间饭点,各家主子的饭菜都备好,分别由每个宫苑负责的太监去送。

    文楚和同行寡言的人,一人拎着一个食盒,往西庭院去。

    一路上只听到熙熙梭梭的脚步声,文楚觉得此时正是个好时机,就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那人,“你叫什么名字,万一有主子问话,我也好回答。”

    那人目不斜视,吐出两个字,“张峰”

    “哦,我叫小文。”

    “嗯。”

    又没了话。

    文楚眼看着穿过这道宫墙,拐个弯,就到西庭院了,她想着能多套点话是点,他不知道这人在饭菜里做了啥。

    “那个,阿峰,一会儿那主子万一要不喜欢吃我们给的饭菜,咱那药是不是就起不到作用了?”文楚倒是自来熟的唤着阿峰。

    “哼,不是只有饭菜里能施毒。”说着张峰又看垃圾似地扫了扫文楚,“你是怎么进的暗夜?”

    尽问这么些弱智问题。

    文楚一听他这么说,硬是没敢再多问一个字,深怕被发现自己假冒的身份。

    来到西庭院外,里面静悄悄的,文楚心道,莫不是谢卿白不在。

    她心里倒真希望他不在,她还有机会留个东西,张峰见不到他,应该这次也做不了什么。

    想着,张峰便敲响了西庭院的大门。

    不多时听到里面的声音,门被从里打开了。

    文楚不怎么敢抬头,她怕西庭院的丫鬟认出她,只半垂着脸躬身道,“我们是给西庭院送餐的。”

    显然开门的丫鬟也头一次见送到这里的餐,是两个随行太监。

    便点点头,欲接过来,哪知张峰说道,“不牢姐姐动手,我们送进去便好。”

    这闷葫芦这会儿倒是嘴勤,文楚插不上嘴,只在一旁点着头。

    那丫鬟也没多说什么,领着他们进了主屋。

    丫鬟进内屋,不多时出来了。

    见这情形,文楚猜谢卿白是在。

    她心里不由一沉。

    自进屋后,文楚跟张峰把几种菜都按样摆放在桌上。

    谢卿白手里拿着本书,从内屋出来,视线没从书本移开。只是刚拿起筷子,见身旁多了几道视线,他的筷子顿了顿,从饭菜里抬起头,看向视线来源。

    他顿时愣了愣,随即不着痕迹的放下筷子,将书本也放在桌上。手搭在叉开的膝盖处,回看着他们。

    张峰忙低下头,宫里有规定,不能直视主子。

    见他低下头,文楚也稍微低了低头,但眉间微微拧了拧,给了谢卿白一个眼神。

    谢卿白看着那满桌菜,心下有了计较,他舔了舔上颚,带着些轻笑道,“怎么,今日什么日子,居然需要人陪着我吃饭?”

    言语了听不出喜怒,但绝不是开心。

    文楚扫了扫张峰,才张口解释道,“回主子,因为快到皇后娘娘寿辰,娘娘想知道各家主子的饭菜喜好,所以才命奴才们在这几日,多观察些。”

    她随口胡诌的,但也半真半假。

    “嗯……娘娘倒是费心了。”谢卿白点点头,随即又对着半弓着身杵在一旁的两人,皱了皱眉,“既是娘娘的意思,那不如这样,你俩留一个在这,不然影响我吃饭。”

    他说的带着些隐隐的不悦,“你俩商量一下,谁留下?”

    文楚张峰对事一眼,还没等他俩做出个反应,谢卿白牵了牵唇角抬起手指着文楚道,“今儿就你吧,看着倒是挺喜人,应该能下饭。”

    “……”

    文楚微仰起头,用眼神挖了他一眼。什么叫能下饭……

    “是。”

    说着,张峰很自觉地便退出去,把门带上了。

    张峰离开后,文楚这才直起身,松松腰,舒了口气。

    谢卿白冲她招招手,眼神盯着门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你,来给爷夹菜。”

    文楚甩着胳膊,来到谢卿白跟前,“是,主子。”

    才刚拿起个筷子,就被谢卿白一把拉着坐到腿上,他半压着她的嘴,

    “嘘”

    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文楚憋着声,“放开我,他还在外面听着。”

    谢卿白笑了笑,眼睛盯着她这一身太监装扮,满是戏谑,“师姐倒真是十八变,这身打扮倒也是挺适合你。”

    文楚抬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疼的谢卿白放松了些力道,“你倒有闲情打趣。”

    谢卿白只是想逗逗她,刚刚看她那样子有点紧绷,遂才道,“外面那个,也是暗夜的人吧?”

    文楚诧异地望向他,“你看出来了?”

    谢卿白喉结滚了滚,在她圆溜溜的大眼睛上亲了亲,“那眼神,宫里的太监可不会那么锋利。”

    也是,他早些学医,就最是会观察人。

    随后他又道,“我还知道,你们是来给我下毒的吧?”说着他又埋头在文楚的身上到处嗅了嗅,像小狗一样。

    “我猜,落到你手里的是落回,想让我浑身无力,对不对。”谢卿白说着又闻了闻,闻到味道最浓的腰间,他抬手伸进文楚腰间,摸出了那个布包,抓着在文楚眼前晃了晃,“是这个吧!”

    “……”

    文楚一时无言,她忘了谢卿白小时候捂眼闻药,就没出过错。

    “你厉害,我这个自是不会给你下,但外面那人不好防。我还不知道他身上什么毒,要都跟我这个一样,那道好解。”文楚想要站起身,又被谢卿白箍在那里。

    文楚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敲着桌子思忖着,脸上才带了几分认真,“刚刚那人站在那里,我闻到身上的味道,似是跟鹧毒有点相似。”

    “鹧毒?”文楚一听这毒药,可比她这落回厉害多了,把握不好量,别说几日后寿宴让他没力,就是让他没命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药毒性可烈,要不我给他调包吧。”文楚有些焦急,她不知道这些饭菜里,他有没有放。

    谢卿白摇摇头,这才放开她,“那人警惕性很高,调包的话,你容易暴露。”

    他说着,回了里屋,没多久从里面出来,手里多了一样东西,是一个小瓶子,“你夜里趁他入睡后,将这瓶子里的东西混进那药里,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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