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白低垂着头,“师姐我一定会抓到真凶,还师父清白。”

    “晚了,谢卿白,你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里,我要在刑部守着,我爹就不会死。”她再次推开谢卿白,欲出门,被他一把抱住了,“师姐,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你要冷静。”

    文楚在他怀里挣扎着,“死的是我爹,你师父,你叫我怎么冷静,放开我。”

    “我不,师姐,我已经没了师父,不能再没有你,师姐你相信我。”谢卿白近乎哀求地抱着疯狂挣扎的文楚,地吼着。

    听到她这番话,文楚静了下来,一动不动。

    半晌谢卿白才放开她,见她如被抽了丝一般死气沉沉,“师姐,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求你了。”

    他抓着她的手腕,看着她只流泪没有生机的眼睛,“师姐……”

    文楚盯着谢卿白,“谢卿白,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是谁杀了我爹?”她面色惨白,神情冷淡地吐出这几个字。

    谢卿白抓着他的胳膊低下了头,文楚又道,“是太子!”

    谢卿白依旧不说话,文楚冷哼了一声,“我这就去杀了他。”

    说着就要走,可是身子不由晃了晃,大概因为连日来绝食,如今又伤心过度,文楚终究还是扛不住,晕了过去。

    谢卿白搂着她的腰身,坐在地上,看着文楚如一个没了魂的娃娃一样,躺在他怀里,他真是有如万箭穿心。

    谢卿白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渍,摸着那凸起来的泪痣,将额头靠在文楚额间,“师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给师父报仇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等等我,好不好。”

    叶修没想到文楚竟然对谢卿白这么大胆,直到听到他对着文楚喊“师姐”的时候,他才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轻手轻脚的将屋门关了起来,隔绝了里面激烈的场面。

    谢卿白将文楚抱回床上,摸了摸她的脉,此时气息紊乱,他用手替她渡了些真气,终是安稳了下来。

    文楚醒来的时候,谢卿白正守在身边。

    她睁开眼,见谢卿白抓着她的手,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文楚此时稍微冷静了些,可是她只觉心累。眼睛盯着床顶上的游龙戏凤,真是好看,这个画面,她已经看了好几天。

    心口一阵阵犯疼,文楚闭了闭眼,坐起身。

    谢卿白被她的动作牵动,回过神,看着安静的文楚,他慌忙直起身,“师姐,你醒了。”

    文楚盯着他看了一阵,她似乎一股风都能被吹散了,望着谢卿白一边淡淡的巴掌印,嘴角抽了一下,抬手摸了摸他右脸,“很疼吧。”

    谢卿白摇了摇头,“师姐,我没事。”

    文楚放下手,“小白,带我去见见爹吧。”

    “师姐你答应我不乱来,我就带你去。”谢卿白怕她去刑部忍不住。

    文楚笑笑,“不会,我不会。”

    “好。”谢卿白将她脸颊边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你穿好衣服,我带你过去。”

    一路上,文楚一句话都没说,就只是靠在车背上,闭着眼。

    谢卿白一直抓着她的手,也没有说话。

    谢卿白没有带文楚去刑部,而是去了山里。

    那里王琦正安排人埋文书林,没想到谢卿白来了,身后还跟着个游魂似的文楚,他当下便明白什么意思了。

    让士兵停下动作,他上前一步道,“殿下。”

    谢卿白点点头,看着一旁静静躺着的文书林,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王琦走的时候看了眼走到文书林跟前的文楚,叹了口气。

    当下那里就只剩文楚和谢卿白。

    文楚挪着僵硬的步子走到文书林面前,跪了下来,抓着衣衫整齐的文书林,扑在他怀里大哭出声,“爹爹,你醒醒,你不要楚楚了么,你快醒醒。”

    一阵摇晃,文书林纹丝不动。

    文楚一直到哭累了才从他身上爬起来,肿着两只大眼睛,摸着文书林的腰身,试图希望从他怀里找到些什么。

    她摸了一圈,只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小瓶子。

    文楚顿了一下,掏出那个小瓶子。

    他爹就是大夫,她自然知道那是个药瓶子。可这不是他们医馆用的。

    文楚看着药瓶上繁复的龙纹,她心往下沉了沉,直到看到药瓶底部那个“魏”字,文书当下什么都明白了。

    紧握着药瓶子,双臂软软地垂在了身侧,好半晌才抬起手将文书林的衣服整理好。

    幽幽地站起身,谢卿白欲上前扶她,可刚迈出步子,文楚袖子里就掉出一把匕首,直直指向谢卿白的咽喉处。

    谢卿白盯着近在咫尺的匕首,停了下来,“师姐,你……”

    文楚苦笑着,但她这次硬忍着眼泪,她哭着笑了出来,抬起手拿出那个小药瓶,摇了摇,“这是,宫里的东西吧!”

    这是个肯定句。

    谢卿白盯着那个药瓶子,脸色一下就变了,他眉心瞬间皱了起来,“师姐,不是……”

    “不是你那皇爹给的?还是不是宫里的东西?”文楚摇了摇头,“所以谢卿白,哦不,萧泽尧,你知道是谁让我爹死的对吧!”

    文楚没等谢卿白说什么,继续道,“都说皇家无情,还真是,你们兄弟互斗,为什么要害我爹,现在连你那皇爹也掺和进来,好,真是好。”

    她一把将瓶子甩到谢卿白怀里,“萧泽尧,从今天起,你我再无关系。再见面,不是你死,就是你那皇爹死。”

    “师姐,不是你想得那样。”谢卿白上前一步,文楚的匕首直接划破了皮肤,当下染红了刀尖。文楚眼神闪了闪,又道,“你知道的,我说到做到。”

    说完她收起匕首,最后对谢卿白冷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山下去。

    谢卿白追了上去,可是文楚似乎铁了心要摆脱他,迅速跑了几步,窜进丛林里,便没了身影。

    谢卿白唤了王琦来找,可刚寻了一半,就听到马蹄声,文楚早骑着马跑了。

    看着远处扬长而去的文楚,飞扬的发丝,谢卿白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受控制了。

    回到城里,文楚找了一处地方落脚,她没有回医馆,知道那里已经被官府的人盯着,于是她就在花楼附近找了个很不起眼的小客栈,她要蹲那个太子的出现,还要防止谢卿白派出地搜寻他的人。

    文楚咽不下那口气,凭什么普通人就要成他们皇家的牺牲品。那狗皇帝要保全皇家颜面,文楚就让他皇家颜面扫地。

    那太子不是喜欢杀人吗?她给他那个杀她的机会。

    接下来几日,她白天便在小客栈,临近晚间,才会进入花楼,而且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她的模样,在花楼那一群糙老爷们儿中,显得尤为醒目。

    文楚在这里蹲点的时候,每天也装模作样点些好看的小娘子,偶尔跟其他桌的人一起喝喝酒。

    这日她依旧准点出现在花楼,刚坐下就听到邻座的一桌人在讨论,“你们听说了没,那新皇子据说要娶长安第一美人为妃了。”

    一旁的人接口道,“就是那个尧王?”

    “是啊,娶的正是刑部尚书的女儿,听说那尧王也是仪表堂堂。”

    “那是,不然也娶不上长安第一美人不是。”

    “也是,不过这皇家联姻哪能跟咱们普通人一样,必然都是为了巩固地位,看来咱们皇帝倒真是喜欢尧王。听说就在三天后举行。”

    “这么快?”

    “快啥,据说都筹备了很久了。”

    “……”

    文楚听到这里,感觉身体的血液都凝住了。她握紧手中的酒杯,直到那酒杯在她手里碎了,一旁的人提醒她的时候,她才从那股锥心蚀骨的痛意中惊醒过来。

    她翻过颤抖的手心,看着手掌中被划破的地方,文楚咬牙克制着一阵阵涌起的怒意和痛意,心里喃喃地道,“谢卿白啊谢卿白,原来这才是真实的你。居然骗了我这么久……”

    这皇位之于你,竟是这般重要。重要到,连你师父的头七都等不了啊。

    文楚坐在那里,心里犹如针扎,她怎么都不会想到,怎么短短的时间,她身边一下子,亲人都没有了。

    明明在医馆的时候,爹爹还好好的在给别人看病。明明谢卿白去那里的时候,还哭着告诉她,只要她不走,怎么都行。

    怎么就短短几日,她失去了父亲,还失去了,她刚克服那些未知恐惧想一起走下去的人。

    文楚在想,是不是她前二十几年活得太开心自在,冲撞了哪位神仙,才让接二连三失去重要的人。

    可是想到文书林和谢卿白,文楚将头埋在胳膊肘间,闷哼了几声,想压下那股升腾起来的痛感,可是越压制越强烈,她只能硬逼着把冲到眼角的泪都憋回去,大口呼吸着。

    也罢,事到如今,她和谢卿白之间隔了一座大山,饶她再舍不得,她也得硬逼着自己放下,毕竟她想做的,是除掉所有陷害文书林的人。

    一个都不放过,尤其是那个大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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