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道姑娘究竟遇到了什么,但看着姑娘身上还算完好的衣裳,以及没有太乱的发髻,让春桃秋菊稍微安了安心,姑娘如此认真,她们也知这件事情可大可小。

    春桃秋菊连忙点头道:“我们记住了。”

    程妙昕嘱咐完,再也支撑不住,双腿发软,竟是要再次栽倒下去,被春桃秋菊眼疾手快的扶住,待重新站稳后,才苦笑了一下,道:“回去吧。”

    戴上帷帽,她被春桃秋菊一左一右的扶着往回走,到了上次分别的地方,恰巧与回来的程瑾舟、齐四相遇。

    见着被搀扶的程妙昕,以及她满身泥泞的衣裳,本来心情不佳的程瑾舟诧异道:“三妹妹,你这一身怎么回事?”

    程妙昕看了看程瑾舟与齐四,低下头小声回:“路滑,一不小心便栽了个跟头,二姐姐不必担心,没摔伤。”

    听完,程瑾舟转头看了一眼齐四,这次她清晰的看到了齐项良眼中的鄙薄,还有在看向程妙昕时的淡淡嗤笑。

    程瑾舟失望的低下头去。

    她又不是傻子,齐项良这么明显的看不起,她当然看得出来,难怪刚刚任凭她说什么,都只得他不重不轻的一声哦字。

    原来是他齐项良本就看不起小门小户的程家,那为什么非要和程家相看,既然看不起,为何不如实相告?看她像个丑角围着他转很好笑吗?

    程家再小,她程瑾舟也是父兄宠着,母亲护着,娇宠着长大,从来不曾受过这种委屈。

    永昌伯府既看不起程家,她也不愿嫁给鄙薄过自己的人。

    程瑾舟咬了咬唇,重新看向程妙昕,对春桃秋菊训斥道:“春桃秋菊两个婢子怎么照看主子的!都不知道扶一下吗?”

    春桃秋菊以为她们俩争吵才把程妙昕跟丢的,现在很是心虚,纷纷低下头去。

    程妙昕小声解释道:“不关她们什么事,是我走的太急,才会摔跤。”

    程瑾舟无奈叹了口气,“你呀,就惯着她们俩吧。”

    又对春桃秋菊说:“还不快扶姑娘去更衣。”

    “是,二姑娘。”春桃秋菊应了一声,扶着程妙昕往厢房走去,走远了,三人才纷纷松了口气。

    程妙昕再次提醒道:“若是日后有人问起来,就按我教的说,明白吗?”

    “明白。”

    程瑾舟看着程妙昕三人走远,她看了看身旁站着的齐项良,纵使再不情愿,但看在永昌伯府的面子上,还是要笑着与他攀谈。

    程瑾舟笑着解释道:“齐四公子见谅,我那三妹妹从小便沉默寡言,不喜与外人交谈,还望齐四公子海涵。”

    外人?

    齐项良哼笑一声,觉得程瑾舟很有自知之明,放弃了攀附永昌伯府的念想,一路走来的不耐烦终于消散,他心情极好的摆了摆手,无所谓道:“不妨事,程二姑娘不必向我道歉。”

    程瑾舟感受到齐项良的心情变化,悄悄松了口气,提议道:“时辰不早了,斋饭也快好了,不如我们再去观音殿烧柱香?”

    齐项良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

    二人便往观音殿走去,一路无话。

    程瑾舟的冷淡,让齐项良不自觉的瞅了几眼,有些诧异,不明白程瑾舟是真的放弃了攀高枝,还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毕竟程瑾舟刚刚可是一直缠着他,讨论有的没的。

    程瑾舟是真的放弃了和齐四结姻缘的想法,她又不是贱得慌,热脸贴冷屁股一次就够了,还真当自己是什么绝世香饽饽。

    二人在观音神像前虔诚跪下祈福,二人所求不同,神色各异。

    程瑾舟所求,一为父母身体康健,二为兄长仕途顺遂,三为……

    她闭着眼羞涩的笑了笑,虔诚的叩首。

    三为觅得如意郎君,姻缘美满。

    她所求不多,只愿一生顺遂,别无他求。

    程瑾舟看着怜悯众生的观音神像,在婢子如星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转身接过婢子如月递过来的帷帽,看向齐四,他早求完神,正在殿外与徐大娘子派来的嬷嬷交谈着什么。

    大概是斋饭好了,来请他们过去的。

    她感觉齐四好像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便大步离去,徒留嬷嬷在殿外尴尬的对她笑了笑。

    她礼貌微笑的点了点头,正欲戴上帷帽,却发现一直拿在手上的手帕不见了?

    程瑾舟在腰间看了看,只有一个香囊,她皱起眉,脸色难看。

    如星发现了主子的异样,小声询问道:“姑娘在找什么?”

    程瑾舟附在如星耳边小声说:“手帕,手帕不见了。”

    如星震惊的看向程瑾舟,看着程瑾舟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她也慌了神,咽了咽不存在的唾液,向程瑾舟安慰道:“姑娘冷静,别担心,定是掉在哪了?我和如月原路返回去找找,姑娘您先去厢房候着。”

    “好,一定要找到!”程瑾舟冷静了几分,看着如星嘱咐道:“找不到也要闹到人尽皆知。”

    如星如月眼神坚毅的点了点头,“明白!”

    突然身后一道犹犹豫豫的声音响起,“这位姑娘。”

    本来就紧张兮兮的主仆三人吓得一抖,纷纷惊恐的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粗布长衫的青年站在程瑾舟刚刚的位置上,不好意思的看着程瑾舟。

    青年长身玉立,温文尔雅,谦逊有礼,粗布长杉也挡不住他通身的清贵之气。

    如星如月立即挡在程瑾舟身前,警惕的看着青年,如月开口询问道:“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青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看向身旁的蒲团,指着上面一道墨绿色的地方说:“你们的东西掉这了。”

    主仆三人一看,蒲团上那道墨绿色不正是程瑾舟的手帕吗?

    尴尬,十分尴尬。

    程瑾舟羞愤欲死,她想立即离开这儿,不敢再看青年,她轻轻推了推如月,示意去取回来。

    如月在青年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去捡了回来,但是没有第一时间递给程瑾舟,而是压在自己腰间。

    “多谢公子提醒。”程瑾舟简单的向青年行了一礼,不待青年有所动作,便立即戴上帷帽,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

    回城的马车上,嫡母杨氏看了看若有所思的两个女儿,皱了皱眉,妙昕这样还好,毕竟她就是这个性格,可为何瑾舟也变成这样?

    从上车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还时不时傻笑,难道真是与齐四看对眼了?

    这可万万使不得!

    杨氏立即唤道:“瑾舟。”

    沉溺在自己世界中的程瑾舟自然没有听到杨氏的呼唤,杨氏无奈,提高声音又唤了一遍,这次程瑾舟听见了,她转头看向杨氏,“母亲有何吩咐?”

    看着程瑾舟脸上的笑容,杨氏还是狠了狠心,开口劝道:“永昌伯府是朱门大户,齐四更是一表人才,但程家也是世代簪缨、仕宦之家,只是到了你父亲这,为了不参与党争才有所沉寂。”

    “永昌伯府虽好,我们也不做那攀高枝儿的主。”杨氏拉过程瑾舟的手拍了拍,语重心长道:“母亲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程瑾舟一脸疑惑的摇了摇头,不明白杨氏为何说这些话。

    杨氏一噎,气愤甩开程瑾舟的手,一脸严肃,“与永昌伯府的婚事我不同意,就算你再心悦齐四,我也是不会同意的!”

    程瑾舟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母亲在说什么?我心悦齐四?”

    杨氏无奈的叹了口气,心疼的看着程瑾舟,“母亲知道,你是第一次见外男,齐四又长得丰神俊朗,你一时迷了心窍,我也能理解。”

    程瑾舟不笑了,反而变得惊恐,她看着杨氏,深吸了几口气,才缓慢的解释道:“母亲,我不喜欢齐四,他目中无人,自视甚高,还看不起程家,我怎会喜欢这样的人?”

    杨氏沉默的看着程瑾舟,发现程瑾舟神色认真,不似虎她,但还是疑惑问道:“当真?”

    程瑾舟好笑的点了点头,“当真!”

    杨氏松了口气后,又疑惑起来,“那你刚刚为何在发笑?”

    程瑾舟笑着低下头去,“只是想到一些做过的囧事罢了。”

    *

    挂有永昌伯府牌子的马车上,徐大娘子坐在里侧,正闭着眼假寐,齐项良坐在一旁,无所事事。

    空气寂静,徐大娘子突然睁开眼,眼神凌厉的扫向齐项良,吓得齐项良一抖。

    齐项良缓了缓心神,向徐大娘子抱怨道:“母亲,您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了,我这不是都陪您来相看了吗?”

    徐大娘子气愤的伸手连连往齐项良肩膀上扇去,齐项良被打得连连躲避。

    徐大娘子咬牙切齿道:“混账玩意儿!你是陪我来相看的吗?”

    齐项良不敢回话。

    徐大娘子似是打累了,又重新坐回去,喘着气,平静询问道:“程二姑娘怎么样?娶她进门做你的正妻如何?”

    齐项良揉着被打痛的肩膀,龇牙咧嘴的说:“不怎么样,呆板无趣,不懂变通,假意清高,她那个庶妹也一样,胆小懦弱,禁不起大事,果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上不起台面。”

    齐项良将程瑾舟、程妙昕姊妹俩各砭了一通,犹嫌不够,末了还补上一句,“一点也比不上晚娘的识大体、知礼节。”

    徐大娘子气结,她咬牙切齿道:“那小贱人若是识大体、知礼节,就不会与你私相授受,不知廉耻的爬上表哥的床,珠胎暗结……”

    齐项良掏了掏耳朵,显然徐大娘子这番话他已经听腻了。

    他无所事事的掀开窗帘,伸头看去,发现快到京城了,忽然他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转头望去,便见骑着马的桂王、杨大、席二。

    他欣喜喊道:“桂王殿下!杨大!席二!”

    看见他们朝他望了过来,他赶忙让马夫停车,马夫一停,他立马跳下车。

    徒留徐大娘子在后面骂道:“孽障,你去哪儿?”

章节目录

不得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咸鱼不想搞事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咸鱼不想搞事并收藏不得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