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这样的发展显然是众人始料未及的。
眼看着少女即将葬身蛇口，村民全都骇然地死死握住腰间玉佩。
正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狗剩大口喘息着，紧接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
只见原本暴戾的水蛇低下头颅，温顺地让少女坐在自己的身上，先前的狰狞神态荡然无存。
那双幽深的兽瞳中甚至流露出一丝欣然，色极虔诚，如菩提树下为佛遮雨。
原本暗淡的青色鳞片，仿若也因自己神明的点化而羽化褪尘，洗出琉璃色。
“怎么可能！”
看着不仅毫发无损，还抚摸着青蛇头颅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虞青淬，狗剩难以置信：“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
虞青淬身上的绳索早被青蛇小心翼翼地咬断，此刻听见想要害死自己的狗剩这样咄咄逼人的逼问，嗤笑一声：“谁知道呢？或许是它喜欢我。”
像是察觉到了主人的不快，青蛇歪着头轻柔地蹭了蹭她。
这一举动又引得众人倒吸凉气。
狗剩愣愣看着，随即恍然大悟般开口：“我知道了！”
“是因为你是河神祭品！你和我一样，都是献给河神的！所以比这些小妖怪地位更高，它们听命于你！肯定也听命于我！”
祭品有两个，所以妖怪也有蛇与蟹两个！
他语气笃定且兴奋，当下转过身死死盯着村长，眼神疯狂阴鸷。
村长枯树皮般的脸随之轻轻抽搐着，紧接着便看见狗剩用力拽下自己腰间的鱼形玉佩，而后炫耀般高高举起！
狗剩眼中闪着复仇的光芒，手指着发抖的村长畅快淋漓地笑出声，他叫嚣着：“蟹妖！把他给我剪成肉泥！”
村长惊恐地看着那小山一样的黑色螃蟹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拐杖也不由脱手跌落，激起一层细密的河沙。
他想要求饶，却已经看见那巨蟹举起锐利的钳子，狠狠地刺过来！
“噗嗤——”
是穿透血肉的声音。
滚烫沸腾的血液瞬间迸发，却被温吞冰凉的河水咽下，唯有绵延不断的阴冷失血感。
狗剩缓缓低头看着贯穿自己胸膛的巨钳，再看着坐在蛇背高高在上的虞青淬，浑然不可置信。
“你——”
他还想再说，还想再问。
凭什么、为什么、怎么可以这样！
可随着巨蟹将钳子收回，他感受到迟来的巨大痛楚，喷出一口接一口的鲜血，直至将周遭的清水都染上了惊心动魄的绯色。
这才死不瞑目地倒下。
想要杀死自己的狗剩死了，村长却没有放松警惕，甚至于他更加畏惧。
同样是河神祭品，同样摘下了鱼形玉佩，为什么一个被妖怪奉为上宾，一个却被一击毙命！
这样未知的规律远比死亡的威胁更可怕！
而且——
村长看着神色不变的虞青淬，不明白她一个九岁稚童面临鬼神不怕也就算了，眼下看见同伴惨死眼前，却仍旧言笑晏晏。
她是疯了？
还是说，她才是真正的妖怪。
“河神新娘，河神新娘……”
村长的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强行让自己正定下来，看着虞青淬：“大丫，这个幻境叫河神新娘——是不是，你就是那个新娘？”
所以男娃狗剩才会死，而她却一副主人姿态。
虞青淬倒是没想到村长会联想到这里。
副本类型是因为她经历的怪谈只有活祭河神这一个，而笑容不变则是因为副本死亡只会失去玩家身份，却没想到种种巧合联系在一起居然让这个人精似的老头子误会成这样。
不过虞青淬并没有为他解惑的好心。
相反，她意识到这个误会给自己带来的便利。
于是在众人渐渐绝望的眼神中，虞青淬笑容璀璨：“真不愧是村长啊。”
她承认了！
满脑子被这个信息充斥着，村长混乱的思绪忽然理顺了。
他与青蛇那冰冷的竖瞳对视后心悸不已，连忙唤沈父：“你家大丫如今有了大造化，你这个当爹的还不上去享福！”
一个亲手卖掉自己去送死的爹，怎么着也比自己这个村长招恨！
村长说完后小心窥探着虞青淬的神色，见她将目光移到沈父身上深觉自己做对了。
要杀要剐，冲他去！
除了狗剩这个流浪来的小乞丐，村里那么多有娃娃的，不也就沈父一个人舍得用自家女儿的命来换钱！
沈父腿肚子打转，想要说些什么，虞青淬可没有闲心和这个畜生闲话，他的一个“大丫”刚叫出口，便听见一句自己最不愿听见的话来。
“河神告诉我，我不叫沈大丫，我也不是你的女儿。”
闻言沈父眼前一黑顿时跪了下去，额间冷汗泠泠都随着河水流走。
村长与他不同，只觉得沈大丫既然敢拿河神说事又仿佛确有其事，大约确是河神新娘不假。
他悬着的心慢慢落下，如此一来，只要沈父这个混账死了讨好沈大丫，或许自己能够或者回家。
想到这里他站了出来怒斥沈父：“好啊！你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沈父固然不是什么好货色，但村长难道便是良善之辈么？
此刻距离虞青淬被害死后重生，尚没有半日。
她满腔恨意无处宣泄，甚至恨不能放任自己去死，现在瞧见村长的求生之举又岂能顺遂他的心意。
不给村长唱大戏的机会，虞青淬直接开口：“河神说我命格贵重，这才得以成为他的新娘，绝不是什么乡野村夫的女儿——沈大贵，你将我的身份信物放在了何处！”
沈大贵正是沈父的大名。
见自己最大的秘密被戳破，沈父肝胆俱裂，哪敢再有隐瞒？
他手抖着从怀里取出一支质地极好的玉簪，正是当年在气绝身亡的将军夫人头上顺走的。
沈父哪里知道这支玉簪是将军夫人的哥哥亲手为她挑选的，前世正是因为这支玉簪，令虞青淬的舅舅猜到事态有异，终于寻回了沧海遗珠。
这些都是临死前沈雪砚一字一句地告诉她的。
看着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近在眼前，虞青淬下意识想要拿过来仔细瞧瞧。
没等虞青淬动手，青蛇便明察心意一尾巴将沈父掀翻，而后用自己最柔软的腹部将玉簪托举着来到她面前。
虞青淬眼眶湿润，却还记着这是在副本里，自己即便拿了也无济于事。
等出了副本，信物还是在沈父身上。
如今包括虞青淬所在的这个副本内，其他副本的淘汰人数还不够多，所获得的积分尚不足以让她能够出了副本能以一敌几十成年人夺取玉簪。
于是按捺下性子，佯装满意道：“很好。”
接着在村长的试探下答应让他们安然无恙地离开河底，避开死亡。
这个副本的通关条件便是在河底活过七日，可每一日有每一日的凶险。
最后一日正是河神又一次迎娶新娘的日子，玩家若是不能化解三千女子恨意与冤魂所凝结而成的河神新娘怨气，极难逃脱boss的诅咒。
不过有虞青淬在，村长等人在前六日自然是毫无危险。
虞青淬也没想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提前死亡，如此有可能会造成差池。
她方才分心去看了，狗剩从副本出去后呛了几口水然后如梦初醒地狂喜游出去老远，倒是确认了系统所说的副本死亡不会影响现实了。
第七日。
看着自己不断上涨的积分，虞青淬立刻将自己眼热许久的两个奖励点击购买，而后看着在宴会上推杯换盏以为万事大吉的众人轻轻勾唇。
她可没有善良到让这群想要献祭自己的所谓“父老乡亲”成功通关，获得奖励。
觥筹交错交错间，虞青淬用手指轻轻点过每一个人的头颅，而后笑着说：“青鳞，吃了他们。”
话音刚落，原本闭目乖顺的青蛇立刻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在宴席间张开血盆大嘴，正吹嘘自己有个好养女的沈父最先被一口咬下半个身子。
一时之间原本喜庆洋溢的宴会厅沦为了屠宰场，众人哀嚎着咒骂着，腥臭味弥漫了整个水域。
虞青淬没有兴趣看他们山崩地裂的表情，她闪身来到后堂，掀起新娘的盖头，轻轻为她拭去眼角泪珠。
虚拟创作室能模拟一切，却唯独需要这个世界原有的怪谈来描绘BOSS的形象。
而虞青淬所能做的，也只是稍加更改添色。
这是被她创造的BOSS，更是这个世界所孕育的苦果。
新娘有着山间饮水的小鹿那般灵动的眼睛，而今蓄满了泪水，清如云屿。
洞房内软红香暖，入目一切皆鲜艳喜庆。
唯有数不尽的灵台，带着不详的洁净。
她端坐在艳艳红光之中，看着虞青淬挨个摔碎雪白灵台，仿佛这样便能将所有无辜而亡的女子从其中释放，眼神中忽然多了什么。
灵台如玉似骨，轰然碎裂时飞白无数，伴随着前堂众人不绝于耳的哀嚎声，仿如于河底幽暗深处的一场祭奠亡者的烟火。
“请让我将自己的最珍贵的东西赠予您，”她左手牵起青淬被灵台划伤的掌心，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哪怕我知道您并不需要。”
虞青淬是知道玩家也能狗被boss赠予技能和道具的，如今瞧着自己背包里忽然多出的名为“不坠之舟”的道具，却在意料之外。
她忽然抬眼与眼前女子四目相对，轻声允诺：“以后都不会有了。”
女子回以灿烂一笑。
她是珠娘，她是招娣，是善绣花的王家女，是爱吃甜的李家妹……
她不是什么河神新娘，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河神新娘了。
她的神明答应了她的。
等副本结束众人被青蛇全都吃干抹净，虞青淬也随之回到了现实。
还未从死亡的恐惧中缓过神来的众人或捂着肚子或嚎着要娘，还是村长率先反应过来：“那都是幻术！都是假的！大家往地上看看，都有影子！”
众人低头，嘿，可不是嘛。
安抚好大家后村长看着坐在一艘没见过的船上的虞青淬眼神淬毒：“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学来的一身幻术，但是沈大丫，现在是地面上，是石头村！”
“你这个妖孽休想再耍什么花招！”
说着，村长便指挥着众人解开船绳去追，想要将这个装神弄鬼害得他们丑态百出的小女娃逮住！
绳索刚解开一半，埋头的几个人忽然感觉天色一暗，几滴水落在自己身上。
下雨了？
他们下意识抬头看去，却见那条将他们活吞的巨大水蛇赫然出现在眼前，鲜红的蛇信子颤动着，仿佛回味般往下滴着涎水！
虞青淬收回道具不坠之舟，由着吃醋的青蛇将自己驮上背，眩目而苍白的日光下，少女成了遮住太阳的一点墨色。
宛若无惧神佛青天的妖异鬼魅，身后昏鸦噤声，枯草伏地，乾坤低眉。
她的脸隐没在阴影之中，声音不辨喜怒：“现在也是幻境么？”
众人再一次惶惶不安，连村长也不知该如何巧舌如簧地求一条生路。
沈父更是被吓得连连后退，此刻没了河水的遮掩，身上发黄的水渍异常显眼腥臭，可他却顾不上这丢脸的一幕。
若不是被那巨大的蛇瞳如对待猎物那样死死盯着，毛骨悚然的沈父大约早便手脚并用爬走了。
他听见了，被自己愚弄了九年的女儿用少女清脆稚嫩却又冷淡无情的声音说：
“是你自己将信物玉簪交出来。”
“还是等我的爱宠吃了你，再从你那肮脏的血肉里一点点剔出来。”
眼看着少女即将葬身蛇口，村民全都骇然地死死握住腰间玉佩。
正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狗剩大口喘息着，紧接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
只见原本暴戾的水蛇低下头颅，温顺地让少女坐在自己的身上，先前的狰狞神态荡然无存。
那双幽深的兽瞳中甚至流露出一丝欣然，色极虔诚，如菩提树下为佛遮雨。
原本暗淡的青色鳞片，仿若也因自己神明的点化而羽化褪尘，洗出琉璃色。
“怎么可能！”
看着不仅毫发无损，还抚摸着青蛇头颅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虞青淬，狗剩难以置信：“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
虞青淬身上的绳索早被青蛇小心翼翼地咬断，此刻听见想要害死自己的狗剩这样咄咄逼人的逼问，嗤笑一声：“谁知道呢？或许是它喜欢我。”
像是察觉到了主人的不快，青蛇歪着头轻柔地蹭了蹭她。
这一举动又引得众人倒吸凉气。
狗剩愣愣看着，随即恍然大悟般开口：“我知道了！”
“是因为你是河神祭品！你和我一样，都是献给河神的！所以比这些小妖怪地位更高，它们听命于你！肯定也听命于我！”
祭品有两个，所以妖怪也有蛇与蟹两个！
他语气笃定且兴奋，当下转过身死死盯着村长，眼神疯狂阴鸷。
村长枯树皮般的脸随之轻轻抽搐着，紧接着便看见狗剩用力拽下自己腰间的鱼形玉佩，而后炫耀般高高举起！
狗剩眼中闪着复仇的光芒，手指着发抖的村长畅快淋漓地笑出声，他叫嚣着：“蟹妖！把他给我剪成肉泥！”
村长惊恐地看着那小山一样的黑色螃蟹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拐杖也不由脱手跌落，激起一层细密的河沙。
他想要求饶，却已经看见那巨蟹举起锐利的钳子，狠狠地刺过来！
“噗嗤——”
是穿透血肉的声音。
滚烫沸腾的血液瞬间迸发，却被温吞冰凉的河水咽下，唯有绵延不断的阴冷失血感。
狗剩缓缓低头看着贯穿自己胸膛的巨钳，再看着坐在蛇背高高在上的虞青淬，浑然不可置信。
“你——”
他还想再说，还想再问。
凭什么、为什么、怎么可以这样！
可随着巨蟹将钳子收回，他感受到迟来的巨大痛楚，喷出一口接一口的鲜血，直至将周遭的清水都染上了惊心动魄的绯色。
这才死不瞑目地倒下。
想要杀死自己的狗剩死了，村长却没有放松警惕，甚至于他更加畏惧。
同样是河神祭品，同样摘下了鱼形玉佩，为什么一个被妖怪奉为上宾，一个却被一击毙命！
这样未知的规律远比死亡的威胁更可怕！
而且——
村长看着神色不变的虞青淬，不明白她一个九岁稚童面临鬼神不怕也就算了，眼下看见同伴惨死眼前，却仍旧言笑晏晏。
她是疯了？
还是说，她才是真正的妖怪。
“河神新娘，河神新娘……”
村长的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强行让自己正定下来，看着虞青淬：“大丫，这个幻境叫河神新娘——是不是，你就是那个新娘？”
所以男娃狗剩才会死，而她却一副主人姿态。
虞青淬倒是没想到村长会联想到这里。
副本类型是因为她经历的怪谈只有活祭河神这一个，而笑容不变则是因为副本死亡只会失去玩家身份，却没想到种种巧合联系在一起居然让这个人精似的老头子误会成这样。
不过虞青淬并没有为他解惑的好心。
相反，她意识到这个误会给自己带来的便利。
于是在众人渐渐绝望的眼神中，虞青淬笑容璀璨：“真不愧是村长啊。”
她承认了！
满脑子被这个信息充斥着，村长混乱的思绪忽然理顺了。
他与青蛇那冰冷的竖瞳对视后心悸不已，连忙唤沈父：“你家大丫如今有了大造化，你这个当爹的还不上去享福！”
一个亲手卖掉自己去送死的爹，怎么着也比自己这个村长招恨！
村长说完后小心窥探着虞青淬的神色，见她将目光移到沈父身上深觉自己做对了。
要杀要剐，冲他去！
除了狗剩这个流浪来的小乞丐，村里那么多有娃娃的，不也就沈父一个人舍得用自家女儿的命来换钱！
沈父腿肚子打转，想要说些什么，虞青淬可没有闲心和这个畜生闲话，他的一个“大丫”刚叫出口，便听见一句自己最不愿听见的话来。
“河神告诉我，我不叫沈大丫，我也不是你的女儿。”
闻言沈父眼前一黑顿时跪了下去，额间冷汗泠泠都随着河水流走。
村长与他不同，只觉得沈大丫既然敢拿河神说事又仿佛确有其事，大约确是河神新娘不假。
他悬着的心慢慢落下，如此一来，只要沈父这个混账死了讨好沈大丫，或许自己能够或者回家。
想到这里他站了出来怒斥沈父：“好啊！你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沈父固然不是什么好货色，但村长难道便是良善之辈么？
此刻距离虞青淬被害死后重生，尚没有半日。
她满腔恨意无处宣泄，甚至恨不能放任自己去死，现在瞧见村长的求生之举又岂能顺遂他的心意。
不给村长唱大戏的机会，虞青淬直接开口：“河神说我命格贵重，这才得以成为他的新娘，绝不是什么乡野村夫的女儿——沈大贵，你将我的身份信物放在了何处！”
沈大贵正是沈父的大名。
见自己最大的秘密被戳破，沈父肝胆俱裂，哪敢再有隐瞒？
他手抖着从怀里取出一支质地极好的玉簪，正是当年在气绝身亡的将军夫人头上顺走的。
沈父哪里知道这支玉簪是将军夫人的哥哥亲手为她挑选的，前世正是因为这支玉簪，令虞青淬的舅舅猜到事态有异，终于寻回了沧海遗珠。
这些都是临死前沈雪砚一字一句地告诉她的。
看着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近在眼前，虞青淬下意识想要拿过来仔细瞧瞧。
没等虞青淬动手，青蛇便明察心意一尾巴将沈父掀翻，而后用自己最柔软的腹部将玉簪托举着来到她面前。
虞青淬眼眶湿润，却还记着这是在副本里，自己即便拿了也无济于事。
等出了副本，信物还是在沈父身上。
如今包括虞青淬所在的这个副本内，其他副本的淘汰人数还不够多，所获得的积分尚不足以让她能够出了副本能以一敌几十成年人夺取玉簪。
于是按捺下性子，佯装满意道：“很好。”
接着在村长的试探下答应让他们安然无恙地离开河底，避开死亡。
这个副本的通关条件便是在河底活过七日，可每一日有每一日的凶险。
最后一日正是河神又一次迎娶新娘的日子，玩家若是不能化解三千女子恨意与冤魂所凝结而成的河神新娘怨气，极难逃脱boss的诅咒。
不过有虞青淬在，村长等人在前六日自然是毫无危险。
虞青淬也没想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提前死亡，如此有可能会造成差池。
她方才分心去看了，狗剩从副本出去后呛了几口水然后如梦初醒地狂喜游出去老远，倒是确认了系统所说的副本死亡不会影响现实了。
第七日。
看着自己不断上涨的积分，虞青淬立刻将自己眼热许久的两个奖励点击购买，而后看着在宴会上推杯换盏以为万事大吉的众人轻轻勾唇。
她可没有善良到让这群想要献祭自己的所谓“父老乡亲”成功通关，获得奖励。
觥筹交错交错间，虞青淬用手指轻轻点过每一个人的头颅，而后笑着说：“青鳞，吃了他们。”
话音刚落，原本闭目乖顺的青蛇立刻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在宴席间张开血盆大嘴，正吹嘘自己有个好养女的沈父最先被一口咬下半个身子。
一时之间原本喜庆洋溢的宴会厅沦为了屠宰场，众人哀嚎着咒骂着，腥臭味弥漫了整个水域。
虞青淬没有兴趣看他们山崩地裂的表情，她闪身来到后堂，掀起新娘的盖头，轻轻为她拭去眼角泪珠。
虚拟创作室能模拟一切，却唯独需要这个世界原有的怪谈来描绘BOSS的形象。
而虞青淬所能做的，也只是稍加更改添色。
这是被她创造的BOSS，更是这个世界所孕育的苦果。
新娘有着山间饮水的小鹿那般灵动的眼睛，而今蓄满了泪水，清如云屿。
洞房内软红香暖，入目一切皆鲜艳喜庆。
唯有数不尽的灵台，带着不详的洁净。
她端坐在艳艳红光之中，看着虞青淬挨个摔碎雪白灵台，仿佛这样便能将所有无辜而亡的女子从其中释放，眼神中忽然多了什么。
灵台如玉似骨，轰然碎裂时飞白无数，伴随着前堂众人不绝于耳的哀嚎声，仿如于河底幽暗深处的一场祭奠亡者的烟火。
“请让我将自己的最珍贵的东西赠予您，”她左手牵起青淬被灵台划伤的掌心，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哪怕我知道您并不需要。”
虞青淬是知道玩家也能狗被boss赠予技能和道具的，如今瞧着自己背包里忽然多出的名为“不坠之舟”的道具，却在意料之外。
她忽然抬眼与眼前女子四目相对，轻声允诺：“以后都不会有了。”
女子回以灿烂一笑。
她是珠娘，她是招娣，是善绣花的王家女，是爱吃甜的李家妹……
她不是什么河神新娘，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河神新娘了。
她的神明答应了她的。
等副本结束众人被青蛇全都吃干抹净，虞青淬也随之回到了现实。
还未从死亡的恐惧中缓过神来的众人或捂着肚子或嚎着要娘，还是村长率先反应过来：“那都是幻术！都是假的！大家往地上看看，都有影子！”
众人低头，嘿，可不是嘛。
安抚好大家后村长看着坐在一艘没见过的船上的虞青淬眼神淬毒：“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学来的一身幻术，但是沈大丫，现在是地面上，是石头村！”
“你这个妖孽休想再耍什么花招！”
说着，村长便指挥着众人解开船绳去追，想要将这个装神弄鬼害得他们丑态百出的小女娃逮住！
绳索刚解开一半，埋头的几个人忽然感觉天色一暗，几滴水落在自己身上。
下雨了？
他们下意识抬头看去，却见那条将他们活吞的巨大水蛇赫然出现在眼前，鲜红的蛇信子颤动着，仿佛回味般往下滴着涎水！
虞青淬收回道具不坠之舟，由着吃醋的青蛇将自己驮上背，眩目而苍白的日光下，少女成了遮住太阳的一点墨色。
宛若无惧神佛青天的妖异鬼魅，身后昏鸦噤声，枯草伏地，乾坤低眉。
她的脸隐没在阴影之中，声音不辨喜怒：“现在也是幻境么？”
众人再一次惶惶不安，连村长也不知该如何巧舌如簧地求一条生路。
沈父更是被吓得连连后退，此刻没了河水的遮掩，身上发黄的水渍异常显眼腥臭，可他却顾不上这丢脸的一幕。
若不是被那巨大的蛇瞳如对待猎物那样死死盯着，毛骨悚然的沈父大约早便手脚并用爬走了。
他听见了，被自己愚弄了九年的女儿用少女清脆稚嫩却又冷淡无情的声音说：
“是你自己将信物玉簪交出来。”
“还是等我的爱宠吃了你，再从你那肮脏的血肉里一点点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