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但也差不多。”

    商陆一边驱使着红线一边驾着车,他早该想到的那银针是谁的,真是后悔教了这么个玩意儿出来。

    江秦歌心中了然。

    “离城区大概还有多久。”商陆问道。

    江秦歌看着外面环境脸色愈发凝重:“大致一刻钟。”

    但如果是李昇,其实在宫内便可以把他们拦住,完全没有必要留他们到宫外,这岂不是多此一举了。

    车厢内有点太安静了,江秦歌往旁看去,北誉竟是脑袋一歪闭目了,而他的右肩隐隐约约的参透着血迹。

    江秦歌右眼皮一直跳动,他心神不安的往外看了一眼,追逐在马车周围的银针都消失了,只有空中漂浮的红线,江秦歌表情有些凝重,沉思片刻神色骤然一变,掀开帘子的同时骤然喊道:”停车!”

    江秦歌喊的同时,商陆也紧紧的扯着缰绳,但马却止不住的发疯似地往前跑,前面几根银针浮悬在空中看样子是在等着他们自己撞上来。

    “商大人,小心了。”江秦歌拔出北誉腰间的佩剑,果断地割开了马车和马的联系。

    商陆被江秦歌的果断惊了一瞬,随即连忙跳到了车顶上。

    那匹马在跑过一个人的时候,被银针刺入泄了力的倒在地上。

    车身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最终停下。

    江秦歌掀开帘子,他一手撑着剑一手把着门框,只是面色有点不太好,他转头看了眼北誉,见人依旧晕着没有啥事儿,才往前面看去。

    “你也不怕车翻了...”商陆嘀咕了声然后把人按了回去:“别出来。”

    “李一安。”

    商陆看着前方拦路的人,平静的说道。原本悬浮车身周边的红线缠绕到了商陆脖颈,挑衅般的立在空中。

    李一安...是太子的字,江秦歌神色一动想要去掀帘子却怎么也掀不开。

    “老师生气了。”李昇平静道,口中喊着老师但行为上完全没有学生的模样,他将悬浮在前方的银针收回,双手负后,缓慢渡步向商陆。

    “孤改变主意了。”李昇温声道:“江大人留下,老师可以离开。”

    “你当我傻?”商陆冷笑道,手中幻化出一把长剑指向李昇:“停下。”

    李昇停在商陆剑指着的位置,他伸手不容拒绝的移开剑身,他无奈道:“老师以为孤为何放你们离开?”

    “只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罢了。”

    “什么?”

    车厢中传来闷哼声,商陆侧目望去,把剑顺势要挡在前面,却防不胜防地被李昇打中手腕,剑一下子掉在地上,背部传来疼痛,一只手掐着他的脖颈把人摁在地上,红线使出又被银针给钉在了地上。

    商陆突然很后悔没有听某人建议,和人打斗经验太少了。

    李昇掐得不是很重但力道又很大,刚好可以把商陆按在地上,商陆见着双手扒拉不开,便用脚去踹。

    “北誉呢?!”

    车厢内,江秦歌手中的剑刺穿了“北誉”的肩膀,插在了模板中,他用脚死死的踩住下面人的右手,若不是先前刚好拔出了这人腰身的剑,被刺中的就是自己了。

    那人不说话,只是奋力的抵抗。

    江秦歌看着这人狰狞不和谐的面孔,伸出手在人的下颚摸了摸,往上一用力,撕出了一张面皮,下面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一股香味在车厢内弥漫开,江秦歌瞳孔微缩,伸手去拉帘子,大声喊道:“商大人!把法术撤了!”

    被剑插着的那人倒是眼疾手快,见力道有松动一掌劈在江秦歌颈侧。

    失算了。

    “耽搁太久了。”李昇见里面迟迟不见动静,神色不悦,话音刚落便有几位黑衣人靠近车身。

    商陆倒是想给人解了,可被人制住哪里动得了,他脸憋得通红:“要不是我...”

    “嗯?老师说什么?”李昇没听清楚后面那句,往下低了低头,但迎接他的却是一个巴掌。

    李昇被打的偏了偏脑袋,手中力道松了,再回过神来,商陆已经不见了。

    他捡起地上的一根玉质的狼毫端详片刻后把他揣进袖中,那是插在商陆头上的。抬头看向那车身,只见那里一片狼藉,周围倒了一地,中间一把剑插在了那个“北誉”的心口。

    那人突然动了,自顾自拔掉了胸口上的剑,然后走到李昇面前跪了下去。

    李昇摸着被打红的右脸,双眼中情绪不好分辨,最后原地冷笑起来。

    城中一医馆门口突然多了三人,若不是这地儿僻静,人少,敢情会把突然出现的三人当作妖怪。

    现在正值下午,医馆的门却是紧闭的。梅见琴扶着江秦歌焦急地望着前面敲门的商陆,她刚要开口,门打开了,一暗红衣袍的男子站在门口,目光商陆脸上顿了顿,然后视线扫过梅见琴和江秦歌两人。

    “进来。”那男子脸色有点不大好,然后侧身让人进去。

    商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就直接进了,梅见琴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众人一进,门便被关上,商陆找地儿随便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那男子则是走到柜台道:“把他扶到床上。”

    “好。”梅见琴把人扶到了一边的床上:“卿礼他没事吧?”

    “他没事儿,脱力晕了而已。”商陆声音有些沙哑,揉了揉被李晟掐出痕迹的脖颈,然后又看了看江秦歌,心里一阵嘀咕,这小子藏得真深。

    “商大人,你头发...”方才在外的时候梅见琴便想提醒的,但门突然开了,这也让她收回了话。

    闻言,柜台的男子嗤笑了声。

    商陆先是黑脸看了那男子一眼,然后摸了摸脑袋,将头发挽起的玉狼毫不见了,头发全散披着他竟然没有发现,他回忆起刚才,那岂不是落在了李晟那...

    商陆啧了声,豁然站起,匆匆的往门外走去:“我先离开会儿,你俩待在这。”

    梅见琴望着商陆推门离开,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问出来。她打量着这医馆最后定格在那男子身上,然后默默收回视线。这医馆的大夫看上去不太好说话,还是不问了。

    刚刚赶到江秦歌身边时,她来不及阻止,那人拿着剑鞘当着她的面戳到江秦歌肩膀,但好在被江秦歌一剑刺穿,她虽然用法力去止了疼,但不确定那里是不是还乌着,她看着江秦歌的衣领,一时间有点束手无策。

    “把这个给他敷上。”谭楸走过来,将一个小玉瓶轻轻的放在了梅见琴旁边。

    梅见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这小瓶子,这人站在自己旁边就有一种莫名的不适,不是身体上的不适,而是身上妖力的堵塞。

    “谢谢。”梅见琴小声回道。看着江秦歌的衣领咽了咽口水,上手小心翼翼的把衣领解了。

    这一切被谭楸收入眼里,心中暗笑,一个情窍初开的小妖怪。

    商陆回来已经是俩时辰后了,他发丝有些凌乱,脸色并不是很好,不过好在那根笔倒是拿回来了,重新插到了发间。

    江秦歌左肩的乌团上了药后已经随着时间消失了,梅见琴给人将衣领复原,规矩的坐在床沿,小心翼翼的瞥向那柜台的男子。

    不过两个时辰,那男子却又换了身鸦青色的袍子,换这么勤吗?

    商陆和谭楸聊了会儿,便把江秦歌两人送了回去。

    天色渐晚,江秦歌被噩梦惊醒,起身的时候手用力才发现肩膀有点使不上力,他拉下领子看了看,发现肩膀被人上了药,只有点红印子在那。

    他盯着肩膀处看了会儿,又把视线移动到自己右手,反复合上握上,在下午的时候,用这只手杀了一个人,就是不知道那人死没死。

    他抿了抿嘴,身法藏得太深竟连他自己都忘了怎么用,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李昇他们已经是将目标瞄向自己了,但他仍想不通,自己身上是有什么值得李昇亲自来抓。

    再回想起失去意识之前,好像看到了梅见琴...他合上领子,往窗外看去,外面有着火光,穿好鞋推开门便看到梅见琴坐在门前,头一点一点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栽下去。

    江秦歌悄声坐在旁边,看了会儿,才伸手拍了拍梅见琴的头:“小梅花?”

    梅见琴立马惊醒,她先抬头看了看江秦歌的手,然后视线移到了肩膀上:“你肩膀如何?”

    “好了。”私下无其他人,江秦歌作势要给梅见琴看。

    梅见琴瞌睡立马没了,连忙给人按住,惊道:“你怎么了!”

    怎么一醒来就有点不对劲!

    “我没事。”江秦歌笑道,他指了指肩膀:“多谢。”

    梅见琴顺势脸红了,她脑子里出现之前上药的画面,把半张脸埋进了膝盖,手不自觉的攥着衣裙,嗡声道:“也没什么...”

    半响,梅见琴又把脑袋转过来,她摇晃着身子看着江秦歌:“想不到你平时看着文邹邹的,胆子还挺大。”

    “我都还没用剑捅过人..."

    这小花妖的关注点让江秦歌噎住了,忍不住失笑:“我不杀他,他就杀我了。”

    当时情况紧急,对方都已经把手掐在他脖子上了,不动手死的就是自己。

    梅见琴一双眸子中倒映着江秦歌,她看了他很久,最后闷声道:“我来的还是太晚了...”

    江秦歌皱眉道:“这和你没关系。”

    “你其实可以早点将我交出去,那样你...”梅见琴说道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看到江秦歌注视着她,双眼中看不出喜怒。

    梅见琴咽了咽口水,刚想说的话咽了下去,转过脑袋不去看江秦歌,继续闷闷道:“那样你就不会受伤了...”

    良久,江秦歌反问道:“你在说什么?”

    在刚刚梅见琴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可以察觉出这事儿是和梅见琴有关,而他问商陆时,商陆最后的叹气他当时留了个心眼,看在了眼里。

    “唔..."

    按她了解得这人性子来讲,她这话已经是说明了她和这事儿有关系,原本是想好了江秦歌如果问她她该怎么回答,但江秦歌的回避让她措不及防又有点高兴。

    梅见琴搓了搓手,道:“告诉你个秘密,想听吗?”

    江秦歌道:“既然是秘密,那便...”

    叩门声响起,江秦歌声音被打断,旁边的人立马消失,而院中的梅花树晃了晃。江秦歌看向门处,被打断了他也没恼怒,而是起身理了理披着的外衫。

    “进来。”江秦歌道。

    门外南延走了进来行礼问道:“大人,柳公子来了”

    江秦歌点了点头:“我随后便到。”

    “对了,北誉人呢?”江秦歌问道。既然马车上那个不是北誉,那本人又去哪儿了。

    闻言,南延有些奇怪道:“大人不是让他回去探亲了吗?”

    “哦,是吗?”江秦歌垂眸:“记性不好,忘了。”

    “那,需要属下去把他喊回来吗?”

    “不用。”江秦歌道。

    他转身走进屋子换了衣服,他看着手中的银鱼袋,角落那不知什么时候秀上了一朵梅花,皮肤触碰到那朵梅花,那蹩脚的针线让他忍不住笑了。

    既然是秘密,那便不能说了,说了就不叫秘密了。

    他换了身衣袍,高领遮住了脖子被掐红的痕迹,将那银鱼袋系在了腰间,推开门后看到梅见琴在梅花树下踢着石头玩。

    他看了会儿,等到梅见琴有所察觉的看向他,他才转身把门合上。

    他走进梅见琴,两人身高刚好差了一个头,再次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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