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源的使者为升月送来了一些物品,她将其中一样交给了孟霄。

    之后,他专程去拜访了魏先生。

    “你是谢韦的学生?”

    “是的,谢先生是我的启蒙恩师,他对您极其推崇,我亦是闻而起敬,知您在此,我定是要来拜会的。”

    “嗯,你确实像是他能教出来的样子。自他出师后,我们已有二十余载未见,他每次来信,也只是说些教诲之事,从不谈及个人境况,他过得可好?”

    “先生很好,他像您一样慷慨赴志,既在教署尽职授业,又在民间扶困传道,乃我通蕖的表率之师。”

    “我亦感欣慰,能有徒如此,我躬身所为也算是值得了。”

    席间茶雾缭绕,魏先生举盏细饮,清茗之味沁入心肠。

    “众人皆知我嗜茶,却鲜少有人知我喜好,这清茶很是合口,你有心了。”

    “这是公主殿下特意为您备的,是您家乡的清茗。”

    “我尝尽百味,偏爱的始终是清茗,只是这清茗难种,实乃珍品,我已许久未得了。好茶不在喧嚣之形、不在激扬之态,好味粗敛醇和、苦能回甘,一盏浅注,伴我浮沉之间,润我馥郁清气。难得你们如此用心,我既承了你们的情,便是要还的,说吧,特意来找我是为何事?”

    “我们只是仰慕先生而已。”

    “这份仰慕可让我不好承受啊。”

    “那我便请教先生一个问题吧,我听了许多关于先生的事迹,也读了些先生的文章,自觉先生是抗颜之人,以先生的追求和品性,是不必来此参加秋月盛宴的,可先生却还是来了,这令我心生疑虑,还请先生解惑,到底是我妄测了,还是另有隐情呢?”

    “这本是无可奉告之事,可偏偏你又点了我,我便向你说说吧。我并非世人所想那般高洁,纵然我志在高远,但始终身处凡尘,况且我亦是有所求之人,便难免会落俗。我能来此确实是受人之邀,但也是自愿来行忠我之事。公子,慧极必伤,我奉劝你还是置于这是非之外吧。”

    “如先生所言,我亦有凡心,又怎能对我关心之事漠然呢?”

    秋月当空,众人尽兴游乐。盛宴将启,宾客前庭入座。

    君上决意让升月与君后平坐,君辅规劝无果,反被训斥。最终还是君后从中调和,大度应允以评异议。

    升月不负期待,隆重现身盛宴。

    她身着玉色丝缎裙,金丝掐绣的凤凰随裙幅褶褶落地,腰间束着溢彩镂金,薄羽纱衣飒飒迎风。

    她头戴鎏金花冠,冠上缀嵌着两排碧海骊珠,两边是镂金流苏凤簪,耳上是一对晶莹的翠玉坠子。

    她红妆粉饰,显得肌如白雪、面如满月、艳如桃李、眉如翠羽、眸如秋水、领如蝤蛴,众人见而知其丽,只觉是天女入凡尘。

    伴着通明灯火,引着万千目光,她折纤腰以微步,举手投足皆是风姿绰约,一颦一笑皆是光彩溢目。

    君上最是沉醉其中,亲自上前将升月迎到座上,一路盛赞不绝,引得她笑逐颜开。

    升月临于高坐,远而望之,光彩溢目华贵,艳冠群妍,令盛装出席的君后也失了颜色。

    主宾就位,君上率众人行礼,礼毕宴始。

    庭上金碧辉煌、灯火通明,座上热闹鼎沸、众宾欢乐,桌上佳肴玉食、杯觥交错,榭上鼓乐齐鸣、轻歌曼舞,这便是万人赞誉的秋月盛宴。

    君后全程未着一语,只是看着他们欢愉。高兴之时,升月注意到了君后看向她的目光,于是主动上前搭了话。

    “君后,你为我备的衣装,我很满意,可我还是更喜欢自己定的样式,便叫舅舅也给我备了身,还请君后不要介意。”

    “是我准备不周,怎敢介意,殿下能得喜欢就好。”

    “我这冠上所嵌的便是碧海骊珠,君后可觉好看?”

    “确实是晶莹剔透、光彩不凡。”

    “这骊珠辰源倒是收了许多,晚些我让舅舅给君后也送些来。”

    “谢殿下美意,我不及殿下风姿,怕是配不上如此珍宝,就不劳殿下破费了。”

    “好吧。”

    君辅再次上前谏言,提醒君顾及主次,反被君上驱逐出主席,于是他只得败兴地去到妻儿所在的宾客席。

    “夫君,是君上让你过来的吗?”

    “秋月当空,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也挺好。”

    “这不合礼数,我去请爹爹为你做主。”

    “夫人,勿要冲动。”

    “你和姐姐为他竭心尽力,他却不知珍惜,你要我如何再忍?”

    “谋大事者不拘小节,夫人,不要为我动气。”

    “若真能成预期之事,我便也忍了,可你看看现在的情况,你们所谋之事真的值得吗?”

    “我都看到了,现在还不是下定论的时候,我们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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