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千阴回来打开糕点的纸包，索性只磕到了几枚，影响不大，每样吃了一个之后便由着雁如收拾起来，还格外大方地挑了些送到左相夫妇与姜岚房里。
雁如送完糕点回来，把房门合上，道，“主子，刚刚左相大人还特地和属下说了……千秋节快到了，宫里已经在着手准备起来了。大人还和夫人说可能会忙到很晚才回府。”
“千秋节是大事，各国使臣都会前来道贺。”千阴坐在书案前，指尖敲了敲桌面，“这么多人，要想不出乱子，自然要加急打理好自己的内政。”
“以免让人看了笑话，或者……搅混水。”
“门沙克也没再传信来，”雁如忧心忡忡，“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情况。”
“上次来信时父亲已经说清楚了，稍安勿躁。”千阴望着窗外茫茫夜色，“皇城人多眼杂，门沙克飞进来难免被人发现。”门沙克聪明，上次借着狩猎场层层密林的掩盖才把信送达。
“喵呜。”白雪出现在窗外。
千阴想起今天它跟着出门没走几步便跑得没了影，笑问，“又上哪撒欢去了呢，这么晚才回来？”
白雪跳上桌子，放下嘴里衔着一小块玉佩。
“别人的玉佩，怎么能往府里捡？”雁如探过头来看，点点它的脑袋。
白雪不耐地喵喵两声，伸出爪子刨了刨玉佩，又向前推推。
雁如这才捡起来细细看了眼，“主子，”讶然道，“上面有个‘六’字，还有九里香的图样。”
替殿下到茶楼上辞过还在座上的好友，又耽搁了好晚才回来。
回了府里，替殿下更衣，周洋于是发现白天带出去的那个玉佩丢了。细想了想，好像还是皇后娘娘赏的。忧心无比，立刻道这就出去找找看。
“没事，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殿下却摆摆手，无心玉佩，单手支着额角，只是注视着前方出神。
前方——前方是个与整个屋子格格不入的——是个糖画。
无处安放，勉强插在玉雕笔搁上，独树一帜。做工粗糙，样子也不大好，只能隐隐看出是只蹲坐着的猫。与众不同的是，尾巴尖还粗糙中带着点精细——做了镂空，是白雪全身唯一的，尾巴尖的那点白色。
殿下真是很喜欢白雪呢，无怪乎白雪也那么粘殿下。周洋想着。周洋到府上的时日无多，经常大摇大摆从正门进来的小黑猫却是见过不少次，门前的侍卫不能拦着，殿下若不在纪叔还得伺候着，后院的九里香被它用来磨爪子，吃食是厨子专门做出来的独一份。
这哪是小幼猫啊，这是府里的小殿下。
“唉。”
周洋暗暗数着，这是殿下回来之后第八声叹气了。
突然院外一阵骚乱，隐约听到几声猫叫，周洋正要出门查看，倏地一只黑猫跃过窗棂跳进了屋子。
“殿下！”窗外几个侍卫兵荒马乱，“小心它身上带着东西！”
“无妨。”凌燎曦一眼便看到尾巴尖的那点白，“是白雪，以后不用拦着。”从前白雪都是大摇大摆进来，今日天色太晚，侍卫没能认出来，又带着东西，唯恐伤着殿下。
在窗前桌子的宣纸上踩下一连串脏兮兮的脚印，白雪把嘴里叼着的纸包放在桌上，黑爪子往前推了推，脑袋顶在凌燎曦手心亲昵地蹭着。
“带了什么？”凌燎曦摸摸它的脑袋，拿起纸包，发现正是自己掉的那枚皇后的玉佩，纸上单单写着“你的”二字，哑然失笑。
“正好，不用我再愁怎么给她还能不被挠了。”说完又开始新一轮的发愁，糖画薄薄一片，若是给白雪叼嘴里，还没离开这扇窗，就给咬碎了。
“周洋，去裁两块纸板来。”当机立断指挥道。
周洋应声，马上出门去寻纸板。
最后手忙脚乱用油纸包好小猫糖画，又夹在两块儿纸板中间，系上细绳，才端端正正地让白雪背到背上。
白雪站在窗边，依依不舍看着凌燎曦，脸颊还在凌燎曦手心蹭着。
“好可爱，给摸摸吗？”背着板子的小黑猫太过可爱，像长了双周正的小翅膀，周洋忍不住伸手，不料白雪瞬间回头，吓唬他似的咧了咧嘴。
凌燎曦失笑。
千阴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见一个巨大的黑影跳进窗户。
“又瞎捡了什么东西回来……”千阴头疼，才看清它背着一大块板子，捆得严实，千阴抽了抽那块纸板，没抽下来，掉出来一张纸条，上面也只有“谢礼”二字。笔锋凌厉却又端方周正，带着些许文人风骨，是六公子千金难求的墨宝。
千阴随手撇在桌角。
雁如忙寻了剪子上前帮它解开，拆解开纸板，把油纸包递给千阴。
“好丑的糖画……”
整个糖画厚薄都不均匀，边缘也不那么流畅光滑，想来是糖画爷爷第一次被要求画这样的图样……嘴角却忍不住上翘。
于是今日早课前凌燎曦一见千阴便笑问，“糖画好吃吗？”
凌燎曦不知起了多早，总是从台后夫子休息的地方出来，想来又是先一步拜见了夫子。而后又在早课前先夫子一步出来，端坐到座位上。
两人位置从未变过，自从第一次学书开始，就一直坐在最前方的两个位置。此时姜岚跑到了后边谈笑，一向坐千阴身后的凌宇桓还没来，前边只剩他们两人。
“你为难糖画爷爷了吧？”千阴挑眉，“丑兮兮的。”不过都吃掉了，好甜。
凌燎曦只是笑。
“公子风姿惊为天人，自然是没有忘。”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彩霞映在一摊的糖画上，光华流转，熠熠生辉，糖画爷爷呵呵笑，“那日他站在我身边观摩许久，才问能不能自己试试，不晓得画了多少次，才画出了那只小猫崽。”
“啊……”原来不是糖画爷爷画的。
千阴抱着白雪怔愣许久。
那日月牙高悬，晚风和煦，白雪再次身负重任跳上那位公子的窗台，背上背着一大块夹着油纸的纸板。
揭开油纸，是一只丑兮兮的糖狐狸犬。
雁如送完糕点回来，把房门合上，道，“主子，刚刚左相大人还特地和属下说了……千秋节快到了，宫里已经在着手准备起来了。大人还和夫人说可能会忙到很晚才回府。”
“千秋节是大事，各国使臣都会前来道贺。”千阴坐在书案前，指尖敲了敲桌面，“这么多人，要想不出乱子，自然要加急打理好自己的内政。”
“以免让人看了笑话，或者……搅混水。”
“门沙克也没再传信来，”雁如忧心忡忡，“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情况。”
“上次来信时父亲已经说清楚了，稍安勿躁。”千阴望着窗外茫茫夜色，“皇城人多眼杂，门沙克飞进来难免被人发现。”门沙克聪明，上次借着狩猎场层层密林的掩盖才把信送达。
“喵呜。”白雪出现在窗外。
千阴想起今天它跟着出门没走几步便跑得没了影，笑问，“又上哪撒欢去了呢，这么晚才回来？”
白雪跳上桌子，放下嘴里衔着一小块玉佩。
“别人的玉佩，怎么能往府里捡？”雁如探过头来看，点点它的脑袋。
白雪不耐地喵喵两声，伸出爪子刨了刨玉佩，又向前推推。
雁如这才捡起来细细看了眼，“主子，”讶然道，“上面有个‘六’字，还有九里香的图样。”
替殿下到茶楼上辞过还在座上的好友，又耽搁了好晚才回来。
回了府里，替殿下更衣，周洋于是发现白天带出去的那个玉佩丢了。细想了想，好像还是皇后娘娘赏的。忧心无比，立刻道这就出去找找看。
“没事，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殿下却摆摆手，无心玉佩，单手支着额角，只是注视着前方出神。
前方——前方是个与整个屋子格格不入的——是个糖画。
无处安放，勉强插在玉雕笔搁上，独树一帜。做工粗糙，样子也不大好，只能隐隐看出是只蹲坐着的猫。与众不同的是，尾巴尖还粗糙中带着点精细——做了镂空，是白雪全身唯一的，尾巴尖的那点白色。
殿下真是很喜欢白雪呢，无怪乎白雪也那么粘殿下。周洋想着。周洋到府上的时日无多，经常大摇大摆从正门进来的小黑猫却是见过不少次，门前的侍卫不能拦着，殿下若不在纪叔还得伺候着，后院的九里香被它用来磨爪子，吃食是厨子专门做出来的独一份。
这哪是小幼猫啊，这是府里的小殿下。
“唉。”
周洋暗暗数着，这是殿下回来之后第八声叹气了。
突然院外一阵骚乱，隐约听到几声猫叫，周洋正要出门查看，倏地一只黑猫跃过窗棂跳进了屋子。
“殿下！”窗外几个侍卫兵荒马乱，“小心它身上带着东西！”
“无妨。”凌燎曦一眼便看到尾巴尖的那点白，“是白雪，以后不用拦着。”从前白雪都是大摇大摆进来，今日天色太晚，侍卫没能认出来，又带着东西，唯恐伤着殿下。
在窗前桌子的宣纸上踩下一连串脏兮兮的脚印，白雪把嘴里叼着的纸包放在桌上，黑爪子往前推了推，脑袋顶在凌燎曦手心亲昵地蹭着。
“带了什么？”凌燎曦摸摸它的脑袋，拿起纸包，发现正是自己掉的那枚皇后的玉佩，纸上单单写着“你的”二字，哑然失笑。
“正好，不用我再愁怎么给她还能不被挠了。”说完又开始新一轮的发愁，糖画薄薄一片，若是给白雪叼嘴里，还没离开这扇窗，就给咬碎了。
“周洋，去裁两块纸板来。”当机立断指挥道。
周洋应声，马上出门去寻纸板。
最后手忙脚乱用油纸包好小猫糖画，又夹在两块儿纸板中间，系上细绳，才端端正正地让白雪背到背上。
白雪站在窗边，依依不舍看着凌燎曦，脸颊还在凌燎曦手心蹭着。
“好可爱，给摸摸吗？”背着板子的小黑猫太过可爱，像长了双周正的小翅膀，周洋忍不住伸手，不料白雪瞬间回头，吓唬他似的咧了咧嘴。
凌燎曦失笑。
千阴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见一个巨大的黑影跳进窗户。
“又瞎捡了什么东西回来……”千阴头疼，才看清它背着一大块板子，捆得严实，千阴抽了抽那块纸板，没抽下来，掉出来一张纸条，上面也只有“谢礼”二字。笔锋凌厉却又端方周正，带着些许文人风骨，是六公子千金难求的墨宝。
千阴随手撇在桌角。
雁如忙寻了剪子上前帮它解开，拆解开纸板，把油纸包递给千阴。
“好丑的糖画……”
整个糖画厚薄都不均匀，边缘也不那么流畅光滑，想来是糖画爷爷第一次被要求画这样的图样……嘴角却忍不住上翘。
于是今日早课前凌燎曦一见千阴便笑问，“糖画好吃吗？”
凌燎曦不知起了多早，总是从台后夫子休息的地方出来，想来又是先一步拜见了夫子。而后又在早课前先夫子一步出来，端坐到座位上。
两人位置从未变过，自从第一次学书开始，就一直坐在最前方的两个位置。此时姜岚跑到了后边谈笑，一向坐千阴身后的凌宇桓还没来，前边只剩他们两人。
“你为难糖画爷爷了吧？”千阴挑眉，“丑兮兮的。”不过都吃掉了，好甜。
凌燎曦只是笑。
“公子风姿惊为天人，自然是没有忘。”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彩霞映在一摊的糖画上，光华流转，熠熠生辉，糖画爷爷呵呵笑，“那日他站在我身边观摩许久，才问能不能自己试试，不晓得画了多少次，才画出了那只小猫崽。”
“啊……”原来不是糖画爷爷画的。
千阴抱着白雪怔愣许久。
那日月牙高悬，晚风和煦，白雪再次身负重任跳上那位公子的窗台，背上背着一大块夹着油纸的纸板。
揭开油纸，是一只丑兮兮的糖狐狸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