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能留？”
梅林拐角枝梢一动，转出个凌燎曦来。
怀里的白雪探出头。白雪不喜欢水，凌燎曦未带侍从，单手执伞，雨下得密，细雨拂面，白雪又缩了半截回去。
“我家眼线带你来的？”千阴挠了挠它脑袋顶，躲开了话题。
“你家眼线顶着雨蹲守在枝头，等得我走到树底下给我也下了一场雨。”
千阴一看，凌燎曦左肩果真潮了一片。想也是，白雪在左相府最喜欢这样捉弄姜岚，然后看姜岚出其不意被吓得吱哇乱叫。
自然也有千阴初到左相府时不被姜岚待见的缘故，猫最是会看人眼色。如今再捉弄姜岚，就只是单纯为了好玩儿了。
雁如上前接过白雪揣进怀里，凌燎曦又笑道：“前几日到了一坛新酒，千阴要不要前来一试？”
千阴看了眼天色，沉吟一会儿，附在雁如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让她带着白雪回去了。自己则一猫腰钻进了凌燎曦伞下。
“不醉不归。”
“怎个不醉不归？”待雁如走远，凌燎曦笑说，“是新酿的杨梅酒，不醉人。”
“那倒可惜了。”千阴佯作遗憾。
凌燎曦执着伞瞥了一眼身边的人，伞外雨幕连绵一片，伞内二人近在咫尺，“放心，自然还有来使进献的酒，还请千阴品鉴。”不着痕迹将伞往那边偏了偏。
千阴一笑，“我就知道。”
“说起来……千阴怎么还没用膳就出来了。”凌燎曦问。
“反胃，吃不下。”
“那正好，我也没吃多少，纪叔在府里也准备了吃食。”凌燎曦笑道，“千国女子果真英姿飒爽，但相较于千阴的英姿，还是望尘莫及。”
冬日里，曾见过千阴醉后在月下舞剑，正是千国来使跳的那支剑舞——狼王阵舞。横扫千军的架势，并非人人都有。
玥爵皇年纪大了，不宜过多饮酒，几个来使进献的酒同金银玉器一并全分给了几位嫔妃与儿女。
九王府的，自然是便宜了千阴。
但那日夜里，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千国驿站走水，火势极大，千国来使容缇被困房中，尸身在塌上，烧得面目全非。
死相惨重，惊动皇城，皇帝立马命人彻查，审问下人却查出那夜容缇由于夜间难眠，屏退了所有近侍，命令他们没有他允许不得靠近打扰睡眠，进而近侍只得留守旁边的偏殿。
又查了那日的吃食和容缇接触的所有人，一无所获。吃食无疑点，而容缇壮硕，又小心谨慎，难有人可以轻易将其放倒，更何况是无声无息躺在塌上被活活烧死。
房中床榻几乎烧成焦炭，近侍离开后未熄尽所有烛台，顾念着容缇未睡着留下了几盏灯。约莫是容缇睡梦中无意打翻了烛台，火烧上被褥，才不知不觉愈烧愈旺起来。起火时正值深夜，房中又无侍从，竟无人察觉，火烧得快，直烧到屋外，被人发现时房内已无法进入。
那晚半夜里雨势愈大，雷声轰鸣，家家关门闭户，也不见容缇逃出亦或是呼救。
雨淋上台阶，又被救火的侍从踩得散乱，门前脚印无从查辨，线索中断。
火熄灭时，天已破晓。
事关重大，连青木学院也停课了几天，三日后才照常开课。姬野少见的来了同一间课室，坐到了千阴的另一边。
“小侯爷怎么来了？”千阴笑问，忍不住细细咳了两声。
姬野解释道处理容缇身亡一事，抽不开身，今日得空便先把之后的课上了，日后怕是还有得忙活。
千阴掩着唇角，关切道，“听闻是下人照顾不周？”
“是，此案疑点重重，容缇烧伤严重，仵作难以判断是否有其他伤处。近侍也都是由容缇从千国带来的贴身仆从，皇上已经命令收监审问了，务必在千国加派使者前查明。”姬野点点头，想到千国毕竟是千阴母国，解释得清楚了些，又问道，“近几天忽冷忽热，三姑娘病了？”
“无妨，小病，要不了几日便好了。”说完又咳了两声。
凌燎曦听到俩人谈话，也侧过头，“是不是那日喝了酒又淋雨，着凉了？”
“或许吧。”嗓子又开始发痒，强忍着应了一声。
“用过药了么？召太医去府里看看？”
千阴抬手，瘪嘴道，“府里的大夫看过了，吃了好几天药了。”不妙的是，也被左相夫人知道她病了，日日来房里催着她喝药，一日三餐也换成了温补润喉的药膳，苦不堪言。
姬野也看到了凌燎曦，问道，“说起来，六王府与千国驿站距离最近，六殿下没见着什么动静？”
“出了事后一大早御林军统领便来六王府询问了，饶是离得最近也毕竟隔了一条街，府里天快亮了才见着了那边火光冲天，纪叔来汇报后便去帮忙救火，可惜为时已晚。”凌燎曦似作遗憾摇了摇头，“也怪我疏忽大意，那日午后喝了点酒，天一黑便早早睡下了，容缇大人住处凌晨起火，是半分也没有察觉。”
姬野眉头紧皱，道，“正是因为如此……那晚恰逢全然无人警觉，事发得太巧了，皇上不得不疑心。何况诸国使者都住在各自驿站，人多眼杂，也不便过多探查。”
城中鱼龙混杂，容缇那日言语间多有暗示，怕是不少人早已知晓容缇此来是为商讨北境商市，想要容缇这条命的可不少。御林军这几天都在紧盯着皇城里其他使臣的动向。
“兹事体大，父皇也忙着安抚各国使臣，恐其对我国的安防无法安心。”凌燎曦也露出苦恼的表情，道，“辛苦小侯爷奔波。”
古钟敲响，课室里絮絮的谈话也止住了。
“真是。那天雨太大了，还害得主子着了凉。”散学后，回左相府的马车上，雁如忍不住小声抱怨道。
千阴不以为意笑道，“着了凉，也是大喜事。”生了病一折腾就累，阖上眼趁着回到左相府前小寐一会儿。
当日，容缇正值用晚膳。
忽的被磕到了牙齿，吐出一看，竟是千国传密信常用的金属小球。
忙遣退左右，几下拧开小球，里面果然掉出一张字条，细细看来，落款是“玄停“二字。
……
梅林拐角枝梢一动，转出个凌燎曦来。
怀里的白雪探出头。白雪不喜欢水，凌燎曦未带侍从，单手执伞，雨下得密，细雨拂面，白雪又缩了半截回去。
“我家眼线带你来的？”千阴挠了挠它脑袋顶，躲开了话题。
“你家眼线顶着雨蹲守在枝头，等得我走到树底下给我也下了一场雨。”
千阴一看，凌燎曦左肩果真潮了一片。想也是，白雪在左相府最喜欢这样捉弄姜岚，然后看姜岚出其不意被吓得吱哇乱叫。
自然也有千阴初到左相府时不被姜岚待见的缘故，猫最是会看人眼色。如今再捉弄姜岚，就只是单纯为了好玩儿了。
雁如上前接过白雪揣进怀里，凌燎曦又笑道：“前几日到了一坛新酒，千阴要不要前来一试？”
千阴看了眼天色，沉吟一会儿，附在雁如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让她带着白雪回去了。自己则一猫腰钻进了凌燎曦伞下。
“不醉不归。”
“怎个不醉不归？”待雁如走远，凌燎曦笑说，“是新酿的杨梅酒，不醉人。”
“那倒可惜了。”千阴佯作遗憾。
凌燎曦执着伞瞥了一眼身边的人，伞外雨幕连绵一片，伞内二人近在咫尺，“放心，自然还有来使进献的酒，还请千阴品鉴。”不着痕迹将伞往那边偏了偏。
千阴一笑，“我就知道。”
“说起来……千阴怎么还没用膳就出来了。”凌燎曦问。
“反胃，吃不下。”
“那正好，我也没吃多少，纪叔在府里也准备了吃食。”凌燎曦笑道，“千国女子果真英姿飒爽，但相较于千阴的英姿，还是望尘莫及。”
冬日里，曾见过千阴醉后在月下舞剑，正是千国来使跳的那支剑舞——狼王阵舞。横扫千军的架势，并非人人都有。
玥爵皇年纪大了，不宜过多饮酒，几个来使进献的酒同金银玉器一并全分给了几位嫔妃与儿女。
九王府的，自然是便宜了千阴。
但那日夜里，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千国驿站走水，火势极大，千国来使容缇被困房中，尸身在塌上，烧得面目全非。
死相惨重，惊动皇城，皇帝立马命人彻查，审问下人却查出那夜容缇由于夜间难眠，屏退了所有近侍，命令他们没有他允许不得靠近打扰睡眠，进而近侍只得留守旁边的偏殿。
又查了那日的吃食和容缇接触的所有人，一无所获。吃食无疑点，而容缇壮硕，又小心谨慎，难有人可以轻易将其放倒，更何况是无声无息躺在塌上被活活烧死。
房中床榻几乎烧成焦炭，近侍离开后未熄尽所有烛台，顾念着容缇未睡着留下了几盏灯。约莫是容缇睡梦中无意打翻了烛台，火烧上被褥，才不知不觉愈烧愈旺起来。起火时正值深夜，房中又无侍从，竟无人察觉，火烧得快，直烧到屋外，被人发现时房内已无法进入。
那晚半夜里雨势愈大，雷声轰鸣，家家关门闭户，也不见容缇逃出亦或是呼救。
雨淋上台阶，又被救火的侍从踩得散乱，门前脚印无从查辨，线索中断。
火熄灭时，天已破晓。
事关重大，连青木学院也停课了几天，三日后才照常开课。姬野少见的来了同一间课室，坐到了千阴的另一边。
“小侯爷怎么来了？”千阴笑问，忍不住细细咳了两声。
姬野解释道处理容缇身亡一事，抽不开身，今日得空便先把之后的课上了，日后怕是还有得忙活。
千阴掩着唇角，关切道，“听闻是下人照顾不周？”
“是，此案疑点重重，容缇烧伤严重，仵作难以判断是否有其他伤处。近侍也都是由容缇从千国带来的贴身仆从，皇上已经命令收监审问了，务必在千国加派使者前查明。”姬野点点头，想到千国毕竟是千阴母国，解释得清楚了些，又问道，“近几天忽冷忽热，三姑娘病了？”
“无妨，小病，要不了几日便好了。”说完又咳了两声。
凌燎曦听到俩人谈话，也侧过头，“是不是那日喝了酒又淋雨，着凉了？”
“或许吧。”嗓子又开始发痒，强忍着应了一声。
“用过药了么？召太医去府里看看？”
千阴抬手，瘪嘴道，“府里的大夫看过了，吃了好几天药了。”不妙的是，也被左相夫人知道她病了，日日来房里催着她喝药，一日三餐也换成了温补润喉的药膳，苦不堪言。
姬野也看到了凌燎曦，问道，“说起来，六王府与千国驿站距离最近，六殿下没见着什么动静？”
“出了事后一大早御林军统领便来六王府询问了，饶是离得最近也毕竟隔了一条街，府里天快亮了才见着了那边火光冲天，纪叔来汇报后便去帮忙救火，可惜为时已晚。”凌燎曦似作遗憾摇了摇头，“也怪我疏忽大意，那日午后喝了点酒，天一黑便早早睡下了，容缇大人住处凌晨起火，是半分也没有察觉。”
姬野眉头紧皱，道，“正是因为如此……那晚恰逢全然无人警觉，事发得太巧了，皇上不得不疑心。何况诸国使者都住在各自驿站，人多眼杂，也不便过多探查。”
城中鱼龙混杂，容缇那日言语间多有暗示，怕是不少人早已知晓容缇此来是为商讨北境商市，想要容缇这条命的可不少。御林军这几天都在紧盯着皇城里其他使臣的动向。
“兹事体大，父皇也忙着安抚各国使臣，恐其对我国的安防无法安心。”凌燎曦也露出苦恼的表情，道，“辛苦小侯爷奔波。”
古钟敲响，课室里絮絮的谈话也止住了。
“真是。那天雨太大了，还害得主子着了凉。”散学后，回左相府的马车上，雁如忍不住小声抱怨道。
千阴不以为意笑道，“着了凉，也是大喜事。”生了病一折腾就累，阖上眼趁着回到左相府前小寐一会儿。
当日，容缇正值用晚膳。
忽的被磕到了牙齿，吐出一看，竟是千国传密信常用的金属小球。
忙遣退左右，几下拧开小球，里面果然掉出一张字条，细细看来，落款是“玄停“二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