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嗞~嗞~”手机的震动打断了清晨的美梦，颜染睁开惺忪的睡眼，抓过床头的手机。
是余霜霜在团队群里发了一条消息：【@颜染，还没到办公室么？】
难道睡过头了？颜染一个激灵，却见手机右上角分明写着8:55。
颜染租住的房子就在距离律所两公里的老旧公房小区里，虽然地理位置极佳，不过由于房龄太老，设施陈旧，租金也还能勉强接受。
不见客户的日子里，她通常都睡到9点起床，十分钟刷牙洗脸换衣服，也不化妆，素面朝天地就扫一辆共享单车去上班了。
显然，这个点，她并没有迟到。
颜染不知道余霜霜一大清早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只好发过去一个问号，以示回应。
【开会呀，就差你了，别迟到。】
颜染知道李森然的工作狂程度，确实是就差住在办公室了，可从前也没有9点就开会的先例。
她给付倩茜拨了一个电话。
“你们都到了？”
“嗯，昨天下班的时候余律师突然通知的，要大家今天9点到所里开会。哦对了，那时候你跟小肖已经下班回去了。”
付倩茜停顿了一下，略带歉意地小声说：“余律师没给你发消息么？对不起啊染染姐，我没想到，我以为她会单独通知你的。”
这是什么小学鸡的过招伎俩，红圈所出来的资深律师也玩这一套么？
颜染无语，赶忙安慰付倩茜：“没事没事，我住得近，马上就到。”
说着一边刷牙洗脸一边叫了辆滴滴，看来今天不得不多破费十块钱了。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将将9点15分，算是破了颜染的极限记录了。
李森然坐在办公桌前，看似神色如常，食指却是不停在真皮桌垫上无规律地击打，气压也随着手指的点落不断下降。
办公桌对面的单人皮椅上，余霜霜正侧过身子朝着门口的颜染，脸上似笑非笑。
空调风口的冷气正对着她，吹动了鬓角散落的刘海和领口精致的蕾丝。
如果不出所料，前一天晚上，余霜霜大概不会早于九点下班，一大早又能神采奕奕妆容精致地出现在所里，对于这一点，颜染不得不佩服。
付倩茜和张宇昊规矩地坐在靠门边的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比从前多了几分拘谨。
有点意外的是，肖楚林也已经到了，他不知从哪儿搬了个小板凳也坐在角落里。
昨天她走的时候，顺便让肖楚林也收拾东西早点下班了，难道余霜霜特地通知了实习生也不通知自己，真的故意有心摆她一道？
“不好意思，来晚了。”见迟迟没人说话，颜染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她跟着李森然四年多了，李森然虽然足够内敛，喜怒不轻易形于色，但颜染还是能敏锐地捕捉到他平静外表下的不悦。
就比如现在，颜染预感李森然怕是要兴师问罪，正准备解释自己并没有收到通知，却不料李森然只是收起烦躁的手，转过身来清了清嗓子。
“下不为例。”
会议确实很重要，新接的大客户未来集团看中了几家同业态公司，想要收购，但竞争对手不少。
“霜霜，你和小颜一起牵头看下这个收购怎么弄，这周以内吧，尽快出一个详细的方案和协议的初稿。”
颜染在前期帮未来集团作了简单的尽调，对于项目的情况还算熟悉。
未来集团的顾虑主要是担心未来几年的业绩，作为大型集团，虽然有心拓展，但对刚刚涉足的业务领域，还是不会耗费过多的人力亲力亲为。
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就是通过协议的安排，让被收购公司的管理层继续效力。
简单一盘算，一个大概的方案就已经勾勒在颜染的脑海中了。
“好嘞，李律，没问题。”余霜霜自信满满地爽快答应，颜染也跟着点头。
这场猝不及防的紧急会议，终于在一片看似祥和的氛围中结束了。
回到工位，颜染问肖楚林：“余霜霜通知了你今早的会议？”
“没有，我到了之后付律师才和我说的。”
没被通知这么大早就到所里？这个实习也没有留用名额，至于这么拼么？
“你从学校过来得花不少时间吧？”S大位于市郊，轨道交通发达如S市，不换个三趟地铁也是到不了。
“还好，两个多小时吧，我习惯早起。”
小卷王啊，你能来给李森然打工绝对不是特别的缘分，颜染内心暗自喟叹。
肖楚林从包里拿出牛奶和三明治，去茶水间简单热了一下，回来递给颜染。
“颜律师，早餐。”肖楚林并没有叫她染染姐，他总觉得这个称呼，看起来亲昵，实际上却是与颜染彻底划清了辈分界限。
颜染自然也不会在意，自己已经善意地提议了，肖楚林不愿改口也无所谓。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餐？”
肖楚林笑笑不说话，他当然不知道，只不过买了碰碰运气罢了。
“你吃了么？”颜染想到肖楚林一大早赶来所里，恐怕也是来不及吃早饭的，作势就要掰一半三明治给他。
“我吃过了，早上在学校食堂吃的。”
害，低估卷王了。
吃了早餐，颜染便在打开PPT开始具体构思交易方案。
她虽然不爱卷，但并不表示她对工作不上心，相反，她喜欢在有限的工作时间里，全神贯注地闷头干活。
再快临下班的时候，十几页的PPT已经做得七七八八了，颜染揉了揉太阳穴，靠在办公椅上长舒了一口气。
这才想起来，实习生小肖同学被自己晾在一边整整一天了。
为了不打断思路，颜染中午没有下楼吃饭。
当然，也并没有人来喊她吃饭。
肖楚林去麦当劳给她打包了套餐。
颜染只吃了半个汉堡，因为过多摄入碳水会导致大脑运转迟钝。
可乐倒是吨吨吨下肚了一杯，甚至还从肖楚林那里倒了半杯来。
“碳酸饮料有利于提高工作效率。”这是带教律师颜染告诉实习生小肖的第一个有用的知识点。
养身达人肖楚林很认真地点头，然后将只抿了两口的半杯可乐都倒了。
付倩茜小窗私聊颜染，问她有没有思路。
她虽然已经是执业律师，但毕竟入行才一年多，项目经验不足。
颜染很大气的把自己做的PPT发给了她。
“我设计了三个方案，各有利弊，你可以看看，我自己比较倾向第一个。”
付倩茜刚到团队实习的时候，李森然已经开始将重心更多的放到业务承揽上了，并没有太多的经历亲自带教。
因此，颜染算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带教律师。
每次她把文件发给颜染，颜染总是逐字逐句的给她批注、修改。
从前颜染做实习生的时候，李森然也曾这般耐心地带教她。
即使现在付倩茜已经开始独立办案了，颜染还是一如往昔，倾囊相授。
令颜染没想到的是，这份倾囊相授，却为自己带来了麻烦。
第二天上午，李森然把颜染叫到办公室。
“小染，先坐。”
李森然很久没有叫过她小染了。
颜染研二刚来实习的时候，李森然也不过30岁，刚开始独立做提成律师。
他那时也是同辈中较为踏实可靠的，但远不及如今沉稳，多少还带些少年气。
他会在接到第一个大项目的时候开心地在办公室拥抱颜染，会在参加完应酬后拉着颜染在KTV高歌光辉岁月。
他还会在元旦跨年的时候给颜染打视频，开心地说：“小染，我们明年一定会更好，我要带着你赚大钱！”
背景是漫天夜色中盛开的绚烂烟花。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关系就越来越疏远，最终退回到了老板和员工该有的位置。
颜染毫无察觉，等到隐约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森然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在她面前卸下武装了。
李森然问她，为何不与余霜霜共同讨论未来集团的项目，是不是对工作安排有什么不满意。
颜染一脸茫然。
李森然转给她一个PPT，里面是完整的收购方案。颜染粗略的翻了一遍，发现和自己的构思如出一辙。
“余律师和小付、小张昨晚加班到三点多弄的。”
颜染低头不说话，打开余霜霜的朋友圈。
果然，凌晨三点零五分，有一条“你见过凌晨三点的S市么？”，配图是他们三个在办公室加班的照片。
三个人疲惫又精神地对着镜头比“耶”。
“余律师说小付也出了不少力，她进来比你晚了快三年，但是比你拼很多啊。”
李森然把办公椅拖得离颜染更近了一些，接着说：“律师行业是很残忍的，特别是做我们非诉的，每一分钱都是靠时间换取的，我知道你很想保持工作和生活的平衡，我自认也给了你最大的空间，但是……”
李森然没有往下说，他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站起来拍了拍颜染的肩膀，转身走向窗边。
颜染想跟他说，方案的核心其实都是自己的设计，是她把PPT发给了付倩茜，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一来自己虽然搭好了核心架构，但余霜霜给到李森然的PPT还是做了很多细节上的完善和内容上的拓展的。
二来他知道李森然的脾气，除了自己与他似乎有着特殊的革命情谊牵绊外，他对下属是很严格的。
在付倩茜之前，李森然开除过两个律师助理，一个正式律师。
颜染挺喜欢付倩茜的，她算是个安分守己的好姑娘。
“李律，我知道了，我会更加注意的。”
是余霜霜在团队群里发了一条消息：【@颜染，还没到办公室么？】
难道睡过头了？颜染一个激灵，却见手机右上角分明写着8:55。
颜染租住的房子就在距离律所两公里的老旧公房小区里，虽然地理位置极佳，不过由于房龄太老，设施陈旧，租金也还能勉强接受。
不见客户的日子里，她通常都睡到9点起床，十分钟刷牙洗脸换衣服，也不化妆，素面朝天地就扫一辆共享单车去上班了。
显然，这个点，她并没有迟到。
颜染不知道余霜霜一大清早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只好发过去一个问号，以示回应。
【开会呀，就差你了，别迟到。】
颜染知道李森然的工作狂程度，确实是就差住在办公室了，可从前也没有9点就开会的先例。
她给付倩茜拨了一个电话。
“你们都到了？”
“嗯，昨天下班的时候余律师突然通知的，要大家今天9点到所里开会。哦对了，那时候你跟小肖已经下班回去了。”
付倩茜停顿了一下，略带歉意地小声说：“余律师没给你发消息么？对不起啊染染姐，我没想到，我以为她会单独通知你的。”
这是什么小学鸡的过招伎俩，红圈所出来的资深律师也玩这一套么？
颜染无语，赶忙安慰付倩茜：“没事没事，我住得近，马上就到。”
说着一边刷牙洗脸一边叫了辆滴滴，看来今天不得不多破费十块钱了。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将将9点15分，算是破了颜染的极限记录了。
李森然坐在办公桌前，看似神色如常，食指却是不停在真皮桌垫上无规律地击打，气压也随着手指的点落不断下降。
办公桌对面的单人皮椅上，余霜霜正侧过身子朝着门口的颜染，脸上似笑非笑。
空调风口的冷气正对着她，吹动了鬓角散落的刘海和领口精致的蕾丝。
如果不出所料，前一天晚上，余霜霜大概不会早于九点下班，一大早又能神采奕奕妆容精致地出现在所里，对于这一点，颜染不得不佩服。
付倩茜和张宇昊规矩地坐在靠门边的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比从前多了几分拘谨。
有点意外的是，肖楚林也已经到了，他不知从哪儿搬了个小板凳也坐在角落里。
昨天她走的时候，顺便让肖楚林也收拾东西早点下班了，难道余霜霜特地通知了实习生也不通知自己，真的故意有心摆她一道？
“不好意思，来晚了。”见迟迟没人说话，颜染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她跟着李森然四年多了，李森然虽然足够内敛，喜怒不轻易形于色，但颜染还是能敏锐地捕捉到他平静外表下的不悦。
就比如现在，颜染预感李森然怕是要兴师问罪，正准备解释自己并没有收到通知，却不料李森然只是收起烦躁的手，转过身来清了清嗓子。
“下不为例。”
会议确实很重要，新接的大客户未来集团看中了几家同业态公司，想要收购，但竞争对手不少。
“霜霜，你和小颜一起牵头看下这个收购怎么弄，这周以内吧，尽快出一个详细的方案和协议的初稿。”
颜染在前期帮未来集团作了简单的尽调，对于项目的情况还算熟悉。
未来集团的顾虑主要是担心未来几年的业绩，作为大型集团，虽然有心拓展，但对刚刚涉足的业务领域，还是不会耗费过多的人力亲力亲为。
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就是通过协议的安排，让被收购公司的管理层继续效力。
简单一盘算，一个大概的方案就已经勾勒在颜染的脑海中了。
“好嘞，李律，没问题。”余霜霜自信满满地爽快答应，颜染也跟着点头。
这场猝不及防的紧急会议，终于在一片看似祥和的氛围中结束了。
回到工位，颜染问肖楚林：“余霜霜通知了你今早的会议？”
“没有，我到了之后付律师才和我说的。”
没被通知这么大早就到所里？这个实习也没有留用名额，至于这么拼么？
“你从学校过来得花不少时间吧？”S大位于市郊，轨道交通发达如S市，不换个三趟地铁也是到不了。
“还好，两个多小时吧，我习惯早起。”
小卷王啊，你能来给李森然打工绝对不是特别的缘分，颜染内心暗自喟叹。
肖楚林从包里拿出牛奶和三明治，去茶水间简单热了一下，回来递给颜染。
“颜律师，早餐。”肖楚林并没有叫她染染姐，他总觉得这个称呼，看起来亲昵，实际上却是与颜染彻底划清了辈分界限。
颜染自然也不会在意，自己已经善意地提议了，肖楚林不愿改口也无所谓。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餐？”
肖楚林笑笑不说话，他当然不知道，只不过买了碰碰运气罢了。
“你吃了么？”颜染想到肖楚林一大早赶来所里，恐怕也是来不及吃早饭的，作势就要掰一半三明治给他。
“我吃过了，早上在学校食堂吃的。”
害，低估卷王了。
吃了早餐，颜染便在打开PPT开始具体构思交易方案。
她虽然不爱卷，但并不表示她对工作不上心，相反，她喜欢在有限的工作时间里，全神贯注地闷头干活。
再快临下班的时候，十几页的PPT已经做得七七八八了，颜染揉了揉太阳穴，靠在办公椅上长舒了一口气。
这才想起来，实习生小肖同学被自己晾在一边整整一天了。
为了不打断思路，颜染中午没有下楼吃饭。
当然，也并没有人来喊她吃饭。
肖楚林去麦当劳给她打包了套餐。
颜染只吃了半个汉堡，因为过多摄入碳水会导致大脑运转迟钝。
可乐倒是吨吨吨下肚了一杯，甚至还从肖楚林那里倒了半杯来。
“碳酸饮料有利于提高工作效率。”这是带教律师颜染告诉实习生小肖的第一个有用的知识点。
养身达人肖楚林很认真地点头，然后将只抿了两口的半杯可乐都倒了。
付倩茜小窗私聊颜染，问她有没有思路。
她虽然已经是执业律师，但毕竟入行才一年多，项目经验不足。
颜染很大气的把自己做的PPT发给了她。
“我设计了三个方案，各有利弊，你可以看看，我自己比较倾向第一个。”
付倩茜刚到团队实习的时候，李森然已经开始将重心更多的放到业务承揽上了，并没有太多的经历亲自带教。
因此，颜染算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带教律师。
每次她把文件发给颜染，颜染总是逐字逐句的给她批注、修改。
从前颜染做实习生的时候，李森然也曾这般耐心地带教她。
即使现在付倩茜已经开始独立办案了，颜染还是一如往昔，倾囊相授。
令颜染没想到的是，这份倾囊相授，却为自己带来了麻烦。
第二天上午，李森然把颜染叫到办公室。
“小染，先坐。”
李森然很久没有叫过她小染了。
颜染研二刚来实习的时候，李森然也不过30岁，刚开始独立做提成律师。
他那时也是同辈中较为踏实可靠的，但远不及如今沉稳，多少还带些少年气。
他会在接到第一个大项目的时候开心地在办公室拥抱颜染，会在参加完应酬后拉着颜染在KTV高歌光辉岁月。
他还会在元旦跨年的时候给颜染打视频，开心地说：“小染，我们明年一定会更好，我要带着你赚大钱！”
背景是漫天夜色中盛开的绚烂烟花。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关系就越来越疏远，最终退回到了老板和员工该有的位置。
颜染毫无察觉，等到隐约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森然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在她面前卸下武装了。
李森然问她，为何不与余霜霜共同讨论未来集团的项目，是不是对工作安排有什么不满意。
颜染一脸茫然。
李森然转给她一个PPT，里面是完整的收购方案。颜染粗略的翻了一遍，发现和自己的构思如出一辙。
“余律师和小付、小张昨晚加班到三点多弄的。”
颜染低头不说话，打开余霜霜的朋友圈。
果然，凌晨三点零五分，有一条“你见过凌晨三点的S市么？”，配图是他们三个在办公室加班的照片。
三个人疲惫又精神地对着镜头比“耶”。
“余律师说小付也出了不少力，她进来比你晚了快三年，但是比你拼很多啊。”
李森然把办公椅拖得离颜染更近了一些，接着说：“律师行业是很残忍的，特别是做我们非诉的，每一分钱都是靠时间换取的，我知道你很想保持工作和生活的平衡，我自认也给了你最大的空间，但是……”
李森然没有往下说，他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站起来拍了拍颜染的肩膀，转身走向窗边。
颜染想跟他说，方案的核心其实都是自己的设计，是她把PPT发给了付倩茜，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一来自己虽然搭好了核心架构，但余霜霜给到李森然的PPT还是做了很多细节上的完善和内容上的拓展的。
二来他知道李森然的脾气，除了自己与他似乎有着特殊的革命情谊牵绊外，他对下属是很严格的。
在付倩茜之前，李森然开除过两个律师助理，一个正式律师。
颜染挺喜欢付倩茜的，她算是个安分守己的好姑娘。
“李律，我知道了，我会更加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