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的阳光柔和温暖，透过抽条的柳枝和开着粉白花的桃树，照进食堂玻璃窗。
在徐且谧的餐桌上落下斑驳碎影，晃晃荡荡。
随着祁也的语音被不小心外放后，除了祝竹抬眼，四周餐桌能听到的都看过来。
徐且谧手足无措地按了暂停，然后把手机放回衣服口袋里，把头埋进餐盘里，无意识摸了摸发烫的耳朵。
“我真的太佩服你了。”祝竹感慨。
徐且谧疑惑抬眸，“什么？”
“祁也以前多浪荡啊又不专一，你看现在他对你，估计跟过他的女生都得醋疯了！”
“……”徐且谧有时候都要讨厌死自己的敏感，这句话让她猛烈的心跳趋于平静。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很了解他。
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让她快忘了高中的祁也有多放浪形骸。
心口逐渐发堵，又闷，她好像并不能做到不在乎，尤其在李今缇说完那句话后。
完全没了胃口，和祝竹说了声，回到隆礼路公寓去喂花花。
小猫吃饱喝足，跳上客厅的沙发，往徐且谧身上爬，模样黏人的很，有那么一瞬，她竟然觉得花花和他的主人有点像。
徐且谧吐出一口气，抱起花花往书房去。
昨晚她就没敢回主卧睡，一躺下鼻息里全是祁也身上的味道，像是把她包裹起来。
但她的手脚依旧冰凉，腰间也没有紧紧的手臂搂着，仿佛丧失了全部的安全感。
习惯太可怕了，她甚至在想，没发病以前，没有祁也的生活，她究竟怎么过来的。
手机在针落可闻的书房连续震动两声。
徐且谧心脏下意识抖了下。
抖后的颤感仍然还在，她慢吞吞按亮手机。
祁也：【［图片］】
一看就是随手拍的，背景是落地窗外的高楼大厦霓虹都模糊了，卧室周遭环境昏暗，他应该是躺在床上，照的是他身旁的位置，浅灰色床单被他弄的褶皱凌乱。
【怎么办？】
徐且谧看着那暗示意味极强的照片，呼吸逐渐变乱。
打字的手都微微发颤，【还睡不着吗？】
他似乎就在等她发这句话，好委屈地和她抱怨。
祁也：【好想抱着你】
【抱不到】
徐且谧耳边一阵一阵响起嗡声，心口猛地紧缩。
花花这时候在电脑旁作乱，爪子踩在键盘上，祁也的电脑没有锁，桌面上的文件忽然被打开。
那里面全是关于躁郁症的各种相关资料，如何和患躁郁症的爱人相处，以及每种治愈药的作用，还有她爱吃那些菜的菜谱，他都查的一清二楚。
还有一个备忘录，差不多都是记录她发病时候出现的症状。
同个文件夹里另个文档里面全是视频，她一一点开。
徐且谧挂着鼠标的手顿住，眼睛被屏幕亮光映出一层水雾。
她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看向立柜里各式各样的dv和ccd。
之前祁也总是会拿着这些拍她，有时候她在插花，他就坐地毯上，嘴角挂着痞坏的笑，视频里的她表情懵懵地问：“你在拍我吗？”
“对啊。”他笑说。
有秋天她踩着枯叶沙沙作响，他让她：“小心点，别摔了。”
她回头笑时，身后的昏黄路灯渐次亮起。
有冬天她蹲在地上团雪球，朝他扔过去，他躲都不躲一下。
雪球直接啪到镜头，屏幕只剩下一抹纯白，还有祁也笑的很愉悦的低低声音，“过来给你暖暖手。”
还有她刚生病时，没什么意识，躺在漆黑的卧室里。
祁也哑着嗓子，声线都在抖，“我求你小猫……”
“不要再有轻生的念头了。”
徐且谧咽了下喉咙涌上的酸涩，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淌下来。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不相信他没有一点点地爱她。
就算没有她那么爱，起码也是喜欢自己的吧，徐且谧想，这就够了，不要再贪心了。
呼出一口气，她自我调节完，擦干眼泪，把所有东西归回原位。
手机突然来了个电话，是蒋钦川，关于目欢的事情。
她急忙赶到济合，气还没喘匀，就听到医生笑着和她说：“徐目欢有合适的供体了，可以准备准备，做心脏移植手术了。”
徐且谧不可置信地捏着手，直到很疼。
听见坐在旁边的蒋钦川很激动地说：“是真的！”
“好。”徐且谧几乎要落泪，站起身给他们鞠躬，“谢谢医生！谢谢你们！！”
医生们也很欣慰，但也要如实告知：“这个手术成功率不是很大，但也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办法，总体的手术费用在45万左右，中后期抗抵触药品花费不好估计，这个因人而异，所以你们要做好考虑。”
医生走后，徐且谧还僵直地坐在座椅上，半响没动。
她去哪能在短时间内弄到那么一大笔钱呢？
蒋钦川忽地站起身，“我先回家一趟。”
“蒋姨也不会一下能拿出45万的……”
“那就把我家房子卖了。”蒋钦川笃定地说：“这个手术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做，她得好好活着。”
徐且谧眼睛通红，联系徐兴和，徐兴回的到干脆，转来三万块。
然后直接要撒手不管，【多余一分没有。】
徐且谧：【可以把房子卖了吗？】
徐兴和立刻打电话过来，开口第一句就是你他妈疯了，“那个房子等着拆迁，是卖的多少倍都不知道，你长没长脑子？别他妈打老子房子主意，养你俩就是养孽！”
蒋钦川都能毫不犹豫地选择徐目欢的生命，她们的亲生父亲却说出这种话。
太可笑了。
徐且谧掐断电话，出了医院想了各种办法。
发现并没有亲戚愿意借给她，搪塞说连一万都拿不出来。
最后她走投无路，只能去找周笙，满身狼狈地说能不能借她五万，她诚恳地说要打欠条，一定会按该有的利息还。
周笙一点都没有犹豫，拿出十万给她，“不够再和我说。”
徐且谧走回隆礼路公寓的时候天已经全黑。
她疲惫地喂了花花，去浴室洗了澡，出来已经晚上十点。
发现手机有十几通祁也的视频电话。
卧室里属于他的味道已经淡了些，距离他走已经两天了，她突然此刻产生一种强烈想他的念头。
徐且谧坐在他平时躺的那侧床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想给他回个电话的时候，祁也的通话再次过来。
她很快接起，猛地接通，祁也愣了下，随即松了一口气，声音低低地问：“怎么不接电话？”
徐且谧看向他那边，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
同样在医院里，那边的病房看起来不像病房，祁也眉头轻皱着，眼底痕迹有点红，一定是没休息好的缘故，让人觉得倦懒又没什么精神，眼眸里盛满了担忧的情绪。
“洗澡去了。”她自知理亏，声音有点弱，“忘记拿手机。”
祁也漆黑的眸光透过手机屏看向穿着奶绿色吊带裙的她。
被子盖的半遮未遮，应该是躺在被窝里，露出大片雪白肩颈和苍白的脸颊。
他无意识隔着屏幕摩挲了下她的脸颊，回神时，哑声问：“小猫心情不好吗？”
有这么明显吗？徐且谧还在惊异他怎么发现的。
就听见他旁边响起一道慈爱和善的声音：“阿也，这女孩就是我孙媳妇儿吗？”
祁也低笑一声，嗯了下。
“她名字叫小猫吗？你怎么没带小猫来见奶奶？”
徐且谧脸颊轰然变红，然后蔓延全身，看见祁也竟然勾唇笑起来，“她名字叫徐且谧。”
“我爱叫她小猫。”
“且谧？这个名字好听。”老人家像个孩童。
完全没有徐且谧幻想中的架子，她以为依照祁也爷爷奶奶拥有的财富，一定要比豪门还离谱，绝不是这样的亲和。
而且她竟然说她是孙媳妇，祁也还在应答。
徐且谧心跳不太稳。
祁也和奶奶说了句，“她很爱害羞，下次再让你们聊。”就起身出了病房。
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他看着屏幕里的徐且谧，半响低低说：“宝宝，你去衣帽间。”
“嗯？”徐且谧疑惑，本能听从他，往衣帽间走。
听他的指示，拉开衣柜，里面有他的衣服其中更多的是祁也给她买的各种季节穿的漂亮衣服。
很多连吊牌都没剪，因为真的太昂贵了。
“最左边的外套口袋，有个东西帮我拿出来。”他说。
徐且谧以为他有什么用处，很听话地摸进去。
是一张卡片。
她拿出来后愣住，久久未动，直到电话那边祁也的声音透过来。
“这张卡给你了，里面的钱足够给妹妹手术。”
“……”徐且谧眼泪突然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啪嗒啪嗒，滴到屏幕上，也像滴到祁也的心里，烫的他心脏抽疼，又没办法抱着哄她。
“别哭。”他哑着嗓，“我想让你开心点。”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徐且谧把手机拿开，不让屏幕照到她哭的样子，可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
祁也没有说话，而是沉默很久，久到徐且谧以为他不会再回了。
他突然说：“因为喜欢你啊。”
在徐且谧的餐桌上落下斑驳碎影，晃晃荡荡。
随着祁也的语音被不小心外放后，除了祝竹抬眼，四周餐桌能听到的都看过来。
徐且谧手足无措地按了暂停，然后把手机放回衣服口袋里，把头埋进餐盘里，无意识摸了摸发烫的耳朵。
“我真的太佩服你了。”祝竹感慨。
徐且谧疑惑抬眸，“什么？”
“祁也以前多浪荡啊又不专一，你看现在他对你，估计跟过他的女生都得醋疯了！”
“……”徐且谧有时候都要讨厌死自己的敏感，这句话让她猛烈的心跳趋于平静。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很了解他。
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让她快忘了高中的祁也有多放浪形骸。
心口逐渐发堵，又闷，她好像并不能做到不在乎，尤其在李今缇说完那句话后。
完全没了胃口，和祝竹说了声，回到隆礼路公寓去喂花花。
小猫吃饱喝足，跳上客厅的沙发，往徐且谧身上爬，模样黏人的很，有那么一瞬，她竟然觉得花花和他的主人有点像。
徐且谧吐出一口气，抱起花花往书房去。
昨晚她就没敢回主卧睡，一躺下鼻息里全是祁也身上的味道，像是把她包裹起来。
但她的手脚依旧冰凉，腰间也没有紧紧的手臂搂着，仿佛丧失了全部的安全感。
习惯太可怕了，她甚至在想，没发病以前，没有祁也的生活，她究竟怎么过来的。
手机在针落可闻的书房连续震动两声。
徐且谧心脏下意识抖了下。
抖后的颤感仍然还在，她慢吞吞按亮手机。
祁也：【［图片］】
一看就是随手拍的，背景是落地窗外的高楼大厦霓虹都模糊了，卧室周遭环境昏暗，他应该是躺在床上，照的是他身旁的位置，浅灰色床单被他弄的褶皱凌乱。
【怎么办？】
徐且谧看着那暗示意味极强的照片，呼吸逐渐变乱。
打字的手都微微发颤，【还睡不着吗？】
他似乎就在等她发这句话，好委屈地和她抱怨。
祁也：【好想抱着你】
【抱不到】
徐且谧耳边一阵一阵响起嗡声，心口猛地紧缩。
花花这时候在电脑旁作乱，爪子踩在键盘上，祁也的电脑没有锁，桌面上的文件忽然被打开。
那里面全是关于躁郁症的各种相关资料，如何和患躁郁症的爱人相处，以及每种治愈药的作用，还有她爱吃那些菜的菜谱，他都查的一清二楚。
还有一个备忘录，差不多都是记录她发病时候出现的症状。
同个文件夹里另个文档里面全是视频，她一一点开。
徐且谧挂着鼠标的手顿住，眼睛被屏幕亮光映出一层水雾。
她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看向立柜里各式各样的dv和ccd。
之前祁也总是会拿着这些拍她，有时候她在插花，他就坐地毯上，嘴角挂着痞坏的笑，视频里的她表情懵懵地问：“你在拍我吗？”
“对啊。”他笑说。
有秋天她踩着枯叶沙沙作响，他让她：“小心点，别摔了。”
她回头笑时，身后的昏黄路灯渐次亮起。
有冬天她蹲在地上团雪球，朝他扔过去，他躲都不躲一下。
雪球直接啪到镜头，屏幕只剩下一抹纯白，还有祁也笑的很愉悦的低低声音，“过来给你暖暖手。”
还有她刚生病时，没什么意识，躺在漆黑的卧室里。
祁也哑着嗓子，声线都在抖，“我求你小猫……”
“不要再有轻生的念头了。”
徐且谧咽了下喉咙涌上的酸涩，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淌下来。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不相信他没有一点点地爱她。
就算没有她那么爱，起码也是喜欢自己的吧，徐且谧想，这就够了，不要再贪心了。
呼出一口气，她自我调节完，擦干眼泪，把所有东西归回原位。
手机突然来了个电话，是蒋钦川，关于目欢的事情。
她急忙赶到济合，气还没喘匀，就听到医生笑着和她说：“徐目欢有合适的供体了，可以准备准备，做心脏移植手术了。”
徐且谧不可置信地捏着手，直到很疼。
听见坐在旁边的蒋钦川很激动地说：“是真的！”
“好。”徐且谧几乎要落泪，站起身给他们鞠躬，“谢谢医生！谢谢你们！！”
医生们也很欣慰，但也要如实告知：“这个手术成功率不是很大，但也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办法，总体的手术费用在45万左右，中后期抗抵触药品花费不好估计，这个因人而异，所以你们要做好考虑。”
医生走后，徐且谧还僵直地坐在座椅上，半响没动。
她去哪能在短时间内弄到那么一大笔钱呢？
蒋钦川忽地站起身，“我先回家一趟。”
“蒋姨也不会一下能拿出45万的……”
“那就把我家房子卖了。”蒋钦川笃定地说：“这个手术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做，她得好好活着。”
徐且谧眼睛通红，联系徐兴和，徐兴回的到干脆，转来三万块。
然后直接要撒手不管，【多余一分没有。】
徐且谧：【可以把房子卖了吗？】
徐兴和立刻打电话过来，开口第一句就是你他妈疯了，“那个房子等着拆迁，是卖的多少倍都不知道，你长没长脑子？别他妈打老子房子主意，养你俩就是养孽！”
蒋钦川都能毫不犹豫地选择徐目欢的生命，她们的亲生父亲却说出这种话。
太可笑了。
徐且谧掐断电话，出了医院想了各种办法。
发现并没有亲戚愿意借给她，搪塞说连一万都拿不出来。
最后她走投无路，只能去找周笙，满身狼狈地说能不能借她五万，她诚恳地说要打欠条，一定会按该有的利息还。
周笙一点都没有犹豫，拿出十万给她，“不够再和我说。”
徐且谧走回隆礼路公寓的时候天已经全黑。
她疲惫地喂了花花，去浴室洗了澡，出来已经晚上十点。
发现手机有十几通祁也的视频电话。
卧室里属于他的味道已经淡了些，距离他走已经两天了，她突然此刻产生一种强烈想他的念头。
徐且谧坐在他平时躺的那侧床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想给他回个电话的时候，祁也的通话再次过来。
她很快接起，猛地接通，祁也愣了下，随即松了一口气，声音低低地问：“怎么不接电话？”
徐且谧看向他那边，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
同样在医院里，那边的病房看起来不像病房，祁也眉头轻皱着，眼底痕迹有点红，一定是没休息好的缘故，让人觉得倦懒又没什么精神，眼眸里盛满了担忧的情绪。
“洗澡去了。”她自知理亏，声音有点弱，“忘记拿手机。”
祁也漆黑的眸光透过手机屏看向穿着奶绿色吊带裙的她。
被子盖的半遮未遮，应该是躺在被窝里，露出大片雪白肩颈和苍白的脸颊。
他无意识隔着屏幕摩挲了下她的脸颊，回神时，哑声问：“小猫心情不好吗？”
有这么明显吗？徐且谧还在惊异他怎么发现的。
就听见他旁边响起一道慈爱和善的声音：“阿也，这女孩就是我孙媳妇儿吗？”
祁也低笑一声，嗯了下。
“她名字叫小猫吗？你怎么没带小猫来见奶奶？”
徐且谧脸颊轰然变红，然后蔓延全身，看见祁也竟然勾唇笑起来，“她名字叫徐且谧。”
“我爱叫她小猫。”
“且谧？这个名字好听。”老人家像个孩童。
完全没有徐且谧幻想中的架子，她以为依照祁也爷爷奶奶拥有的财富，一定要比豪门还离谱，绝不是这样的亲和。
而且她竟然说她是孙媳妇，祁也还在应答。
徐且谧心跳不太稳。
祁也和奶奶说了句，“她很爱害羞，下次再让你们聊。”就起身出了病房。
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他看着屏幕里的徐且谧，半响低低说：“宝宝，你去衣帽间。”
“嗯？”徐且谧疑惑，本能听从他，往衣帽间走。
听他的指示，拉开衣柜，里面有他的衣服其中更多的是祁也给她买的各种季节穿的漂亮衣服。
很多连吊牌都没剪，因为真的太昂贵了。
“最左边的外套口袋，有个东西帮我拿出来。”他说。
徐且谧以为他有什么用处，很听话地摸进去。
是一张卡片。
她拿出来后愣住，久久未动，直到电话那边祁也的声音透过来。
“这张卡给你了，里面的钱足够给妹妹手术。”
“……”徐且谧眼泪突然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啪嗒啪嗒，滴到屏幕上，也像滴到祁也的心里，烫的他心脏抽疼，又没办法抱着哄她。
“别哭。”他哑着嗓，“我想让你开心点。”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徐且谧把手机拿开，不让屏幕照到她哭的样子，可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
祁也没有说话，而是沉默很久，久到徐且谧以为他不会再回了。
他突然说：“因为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