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茵茵和展卓走到门外的走廊上往下看,就见大堂里围着一少人,一个锦衣青年男子脸上难掩怒火地看着被打手压着的一位年轻姑娘。那姑娘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瞧着好不可怜。

    老鸨拨开人群走进去,看了眼那个姑娘顿时柳眉倒竖,眼里的怒火让那位姑娘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老鸨收回目光看向锦衣公子谄媚地陪着笑脸:“哎呦,周公子,是春香不懂事儿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奴家这就让梅香来伺候您,您看如何?”

    “哼!”周公子看了眼哭泣的姑娘,仍然怒火不减:“我说云妈妈,什么时候楼里的姑娘还没有调教好就拉出来接客了?也不怕砸了艳媚楼的招牌!”

    老鸨听了他的话又狠狠剜了一眼春香,待看向周公子时脸上的笑容明艳又讨好,更是抬手抱住周公子的胳膊,饱满的胸脯轻轻蹭着:“周公子,是奴家的错,奴家这就让人将她带下去好好调教调教,一会儿奴家让梅香和月莹来伺候您如何?”

    周公子感受着胳膊上的柔软,又听说让两位姑娘陪着自己,心情立刻就好了很多,抬手掐了下老鸨的脸颊笑得荡漾:“还是云姐姐知道弟弟的心思,既然如此,还不赶紧给少爷我开个雅间伺候着。”

    老鸨示意了一眼龟公,龟公急忙笑着引着周公子上楼。老鸨对其他客人笑道:“不好意思,惊扰了各位客人。来福!给每一桌都上一壶春情!我请客!”

    春情是艳媚楼的招牌酒,外面根本买不到,价格更是昂贵,所以老鸨这样一说顿时得到了不少人的欢心:“多谢云姐!”

    解决了这件事之后,老鸨转过身就恶狠狠地瞪着春香,小贱蹄子!看我怎么收拾你!春香的哭声立刻就被噎回了嗓子里,怯怯地被打手拉扯着去了后院。

    看了这一场的谢茵茵和展卓则是面面相觑,虽然看到完整的事情,但他们也猜得到,定是那个姑娘不愿意这才惹怒了那位公子。看着那个老鸨的神情,只怕那位姑娘不会好过了。他们转身回到房间就见绿俏正自顾弹着琴,眼眸轻垂神色淡漠,不似刚才龟公在时的陪笑。

    谢茵茵坐在凳子上,好奇地看着绿俏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生动俏丽,不禁问道:“姑娘好似不好奇外面发生的事情?”

    “没什么好奇的。”绿俏笑容甜美,好似练过许多次一般,“都是从这样的境地中过来的,别看那位姐妹现在不愿意,等下次二位公子再来看,就会发现她和我们这些姐妹没有什么不同。”

    琴音袅袅,明明是首霏霏之音,可谢茵茵却听出琴音中的麻木和绝望。她很奇怪,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听出琴中之声?明明她并不会弹琴。

    谢茵茵对展卓使了个眼色,展卓会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锭银子,绿俏看着桌子上的银子并没有动,而是看向谢茵茵笑道:“姑娘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知道我是姑娘?”谢茵茵低头看着自己,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

    绿俏眼里的笑意真了些,说道:“我在这里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男人和女人我还是分得清的。”

    “你真厉害。”谢茵茵真心夸赞了一句,绿俏瞧见她眼里的真诚,已经麻木的心忽然就跳动了一下,“我喜欢这句夸赞。”她听见自己这样说,原来自己还有喜欢的东西。

    谢茵茵往绿俏身边挪了挪,轻声说道:“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我们是来找人的,如果你愿意帮我们,我们可以帮你赎身。”

    听到“赎身”二字,绿俏眼里的光瞬间亮起,但随即又变得暗淡,“你们想要找谁?如果你们要找的人在这里,我劝你们还是离开的好。”

    “为什么?难道你就不想离开这里?”谢茵茵疑惑地问道,这样的地方,是个女人就不会喜欢。

    绿俏摇了摇头,上下打量着他们,低声说道:“被买进艳媚楼的姑娘银钱并不高,但是每一个姑娘赎身的银子却高达数千两,不是你们两位可以负担得起的。”

    谢茵茵和展卓闻言就皱起了眉头,因为他们身上的银子满打满算才将近两千两,照绿俏这样说,他们岂不是连一个姑娘也赎不出来?她想了想,觉得还是先问问人再说:“不知姑娘可知道这里是否有叫山茶、腊月、初五、小珠······的姑娘?”

    谢茵茵将那些卖身契上写着的名字一一说出,却见绿俏变了脸色,“敢问姑娘,她们都是你的什么人?”

    “朋友。”谢茵茵说道,未曾谋面的朋友也是朋友。

    展卓点头:“对了,她们是不是都在这里?”那个掌柜和他的伙计绑了人就往这一个地方送,人应该都在这里。

    绿俏脸色难看地点头,物伤其类地叹息道:“她们都在这里,只是山茶姑娘不肯接客,在一个夜里将自己吊在房梁上没了。而那位腊月姑娘则是因为逃跑,被老鸨当做典型给施了猫刑,伤重发热不治而亡。那个叫小珠的则是被北州的一个富商买走了。”

    她红了眼眶,眸子里隐隐有水雾漫出,她当初也撞过墙,可惜没死成。若是当初她有勇气再死一次,也许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绝望的熬日子。现在是山茶她们死去,也许某一天,她也会攒了一身的脏病,被老鸨子送出去,或者就此埋了,谁知道呢。

    “什么?!”谢茵茵没想到那些姑娘会有几个不在了,

    展卓一拍桌子,怒道:“早知道就该将掌柜和那几个伙计的腿脚都砍了!”而后他又好奇地问道:“什么是猫刑?”

    绿俏摇摇头,“不过是青楼老鸨子对付不听话的姑娘所做出折磨人的刑罚,你们听了也是脏耳朵。”

    她并没有告诉他们什么是猫刑,这样残忍的刑罚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的好。

    “绿俏姑娘可否帮我们问问她们几个,想不想离开这里。”说完谢茵茵想了想又道:“姑娘就告诉他们,说那个黑店的老板和伙计已经被我们送官了。”

    就算他们的钱不够,也要努力一番。更何况他们还有那个掌柜和伙计的供词,这些应该帮得上忙。

    绿俏深深看了他们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颔首应下:“好,我会尽快帮你询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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