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掌事,咱家的人你也敢动!”

    兰心看到了救命稻草,不管不顾挣脱开小汤圆的束缚,扑了上去:

    “公公,您可算来了,再来晚些可就见不到奴婢了。”

    这王福,背靠太后这棵大树,又在御前任职,哪怕只是个内侍公公,也不容小觑。

    王福身材消瘦,两颊的肉都凹了进去,背弓着快到地上一样,瞧着格外渗人,跟骷髅似的。

    沈昭一眼判定,他这种程度的消瘦绝对有外力因素导致。

    萧掌事神色不悦:

    “王福,我浣衣局的事还轮不到你来作主,你可知她犯了何等重罪!”

    王福漫不经心抚摸着兰心的发丝,眼神空洞:

    “萧掌事,这人啊还是别太多管闲事,小心引火烧身。”

    萧掌事怒目圆睁,手掌心紧握,指甲生生掐进肉里:

    “你别太过分,王福!”

    王福掸了掸衣角的灰尘,搀起还坐在地上的兰心,挑衅般的看了萧掌事一眼,带着人转身离去。

    在场人却无一人奈何得。

    周围人望向萧掌事的目光,令她如芒刺背。

    沈岁上前几步站于她的身旁,无声的陪伴。

    萧掌事突然用力握住了沈岁的手,朝其余人吩咐道:

    “还愣着作甚,都上工去。”

    一句话,人瞬间散去。

    小汤圆担忧的望向萧掌事,只见她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后对沈岁叮嘱道:

    “王福此人睚眦必报,你小心为上。”

    不知为何,沈岁看萧掌事的背影透露着疲惫和一种无力感。

    小汤圆叹了口气:

    “害,沈姐姐,萧姑姑说的话你要放心上,这王福手段残忍,当年萧姑姑的妹妹……”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小汤圆连忙捂住自己嘴巴,慌忙离去:

    “沈姐姐,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翠萍适时上前,拉住了沈岁的手:“你莫怕,有我在,”心里却想着,实在不行她去求那人,总归不能再让沈岁在她眼前出事了。

    ————

    “救命啊,救命!”

    沈岁整个人飘在空中,看着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在水中挣扎不得。

    刚要冒出头,又被王福按了下去,反反复复多次,直到女子力竭,彻底仰着身子沉了下去。

    王福冷眼看着这一切,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来,点燃火,烧了个一干二净,擦拭过手后揽着兰心离去。

    飘在空中的沈岁被一股莫名的力道拉着朝水中而去,钻进女子的身体。

    沈岁猛地坐起,心有余悸。

    套上床榻下的夜行衣,摸着黑出去。

    有些庆幸还好自己赶集的时候发癫买了这个看似毫无用处的东西。

    翠萍担忧的望向她离去的背影。

    不过一小会,沈岁便回来了,与刚刚不同的时候,手上拿了个荷包,面色凝重。

    见翠萍坐立在床铺上,望着门的方向,神色充满担忧,她连连大跨步上前,塞过荷包,小声道:

    “翠萍姐,这个东西你帮我拿着,若我出事了,还望你帮我交给萧掌事,她自是知道该如何处理,你只用说这是在王公公住处得来的。”

    翠萍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她一把捂住嘴,见沈岁面露恳求:

    “好姐姐,我只相信你了。”

    见她这般示弱,纠结再三,只剩一句:

    “好。”

    风平浪静了些时日,托系统奖励的银子,她也过了段好日子,本以为永远也用不上那荷包,谁料……

    沈岁走在御花园的石子路上,抱着东西,准备送去贤福宫,却半路遇到拦路虎。

    见人衣着精致,不似平常人,行礼道:“贵人安好。”

    女子穿着月白色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秀发高高挽起,戴着支镂空兰花珠钗,脸蛋娇媚可人:

    “起来吧。”

    二人擦肩而过,突然“啪”的一声,一枚玉佩掉落在地,碎了一片。

    女子一旁的丫鬟,失声尖叫道:

    “娘娘,这可是太后娘娘赐给你的宝物,竟被这人弄碎了,这可如何是好。”

    “弄碎了太后的东西,可是死罪,不过本宫心善,算了吧,送去慎刑司。”

    女子甚至都不屑于用心点演,手段也极其拙劣,只因她身份低下,压根不配她们用心。

    在这群人眼里,她得罪了人就该死。

    太后,不用想就知道是王福干的。

    还好她留有后手,不过苦是免不了受了。

    华丽的宫殿内,靡靡之音环绕在耳,烟雾缭绕。

    王福敞着衣裳,兰心娇弱无骨般依在他怀里,试探性的问道:

    “听说着慎刑司向来是有去无回,这沈岁……”

    王福有一搭没一搭摩挲在她耳畔,欣赏着下方婀娜多姿的女子:

    “怎么,我的心儿这是心软了?”

    兰心向来会察言观色,见他脸色不对,连忙用胳膊环上他的脖颈,笑着解释道:

    “怎么会,我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王福忽地一把捏住她的脖子,将她提起:

    “她撞破了我们的事,早就是个死人了,先前命大活了下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放她一面,事情被捅破了,我有人保,你可不一定。”

    话说完后,王福将人狠狠甩在地上,搂着下方婀娜多姿的女子离去。

    兰心艰难起身,感到胸腔处疼痛难忍,再次跌坐在地,自嘲道:

    她如今的处境,还心疼别人,怕是自身难保。

    这王福早就想杀了沈岁,她的事情不过是个引子,给了他借题发作的机会。

    也是自己蠢,上了沈岁设的套。

    宫女和太监对食,是死罪,这王福不知残害过多少花季少女,皆因太后力保无事。

    不过好在她身上也有王福的筹码,不至于到时候被人当弃子。

    通道晦暗不明,沈岁双手双脚被锁住,眼前一片漆黑,巨大的不安席卷她的心头。

    走的过程中,听到一声声嘶声裂肺的惨叫,谩骂声不堪入耳,揭开眼布后,入目之处,皆是鲜血淋漓,不敢直视。

    走到一扇铁门前,身后的侍卫上前打开门后,一脚踢向她的膝盖后面,活生生将她踹了进去。

    侍卫拍了拍手,将门锁上后,转身离去。

    看着地上肮脏的环境,沈岁面露难色,四处搜寻后,挨着墙角坐下,尽量避开各种飞蚁。

    牢房内密不透风的环境令人感到压抑,潮湿的环境加上未干的血迹,散发出一股怪味。

    沈岁愈发裹紧身上的外袍,蹲在墙角,故作镇定,实则整个人手抖成筛子,心里暗暗祈祷翠萍能尽快把东西送到萧掌事手上,救她出去。

    萧章事不会不告发的,就凭当年她妹妹生生被王福折磨至死。

    王福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王福好日子到不到头,她尚且不论,自己倒是要到头了。

    栏栅外亮起微微火光,两名侍卫拿着鞭子走了进来。

    为首那位脸上带刀疤的看着沈岁的脸叹了口气:

    “好好个貌美的姑娘,怎得罪了那王福,可惜啊。”

    “别废话了,怜香惜玉尽用在不该用的地方,被王公公知道了,咱自身都难保。”

    二人将她带出去,通过漆黑的通道来到一片广阔的地盘,里面摆满了刑具。

    刀疤男似还有些于心不忍:

    “姑娘,你认了罪,也少受些苦不是,太后慈善,不会与你多加计较的。”

    听到慈善二字沈岁不禁笑出了声,二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太后常年礼佛,传闻中待下人宽厚,可她却是不信。

    王福为虎作伥,不知残害多少少女,却能安然无恙至今,谁能说其中没有太后的手笔。

    不过说来也奇怪,王福个阉人为何这般得太后喜爱啊?

    见沈岁一言不发,刀疤男与其同伴也不再废话,将她绑在柱子上,狠狠绕了几圈,打了个结。

    刀疤男手上的鞭子带有倒刺,看着就令人心惊胆战。

    突然许久不见的系统在她脑海里出声了,不知为何明明还是不带波澜的机械音,沈岁却从中听出了滔天的怒气:

    “我将他们电晕了,带你出去。”

    鞭子狠狠打在她的背上,苍白的面孔因疼痛而扭曲,细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打湿了额前的碎发,痛得人说不出话,满脑子都是想晕过去,好一了百了:

    “这叫逃狱,我若是出去了,就相当于认罪,所有的一切都白废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看着她紧闭着双眼,一声不吭,007留下一句:“等我,”便没了声响。

    她整个人背上鲜血淋漓,衣衫破烂不堪,紧皱着眉头,却始终不肯出一声,直到人活生生痛晕了过去,被侍卫丢回牢房里。

    待她醒来,周遭的环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宫殿内金丝楠木作梁,粒粒饱满的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床边悬挂着月白色罗帐,帐上锈满了金丝银线海棠。

    一眼望去,华丽异常,如坠云海一般。

    沈岁撑着床榻,坐起身,想要下榻,却因背上有伤,险些跌坐在地,伤上加伤,好在翠萍及时扶着。

    “这是哪,”沈岁靠着翠萍,一点点挪回床榻上,每移动一步,于她而言像钝刀子磨肉一般,酷刑。

    等挪回床榻上时,早已大汗淋漓,汗珠同血迹沾在了一起。

    “咸福宫,多亏贤妃娘娘心善,将王公公吸食五石散的事禀报给皇上后,特意派人去接你。”

    翠萍在沈岁背后塞了个软枕头,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叮嘱:

    “你下次可不许再这般擅自做主了,你当时被人用木板抬着出来,可把我,小汤圆还有萧掌事吓个够呛。”

    “王福一日不除,我一日不得安宁,不得不以身试险,让你们担心了。”

    翠萍还想问些什么,被突如其来的小汤圆打破了。

    “沈姐姐,你怎么样啊,”小汤圆如同炮弹一样飞了进来,在床榻边及时停下。

    沈岁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发簪,一时之间有些爱不释手,跟摸小猫似的:

    “好多了,多亏了翠萍姐及时。”

    小汤圆嘴巴嘟得老高,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

    “沈姐姐,你下次遇到这么危险的事,不能不通知我,看着你没生气的躺在床上,可把我吓坏了。”

    “好,听咱们小汤圆的。”

    见沈岁面色苍白,声音也有气无力的,二人也不再打扰她,让其好生休息。

    结果没过一会,就来了个不速之客,兰心身着淡蓝色的布裙,头发被一根木簪挽起。

    沈岁忍痛强行坐起,不顾伤口是否会撕裂,随便拿了支银簪,握在手上,藏在被褥下面。

    见门外的护卫也都还在,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不料人脱口就是一句:

    ”对不起。”

    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毕竟她二人可以谈得上句,生死仇敌。

    先是原主意外撞破她与王福奸情,被王福活生生按死在水中,窒息而亡。

    而后,她穿过来一段时间后,兰心为了试探她,往她床褥上泼水。

    再是,她设陷阱,兰心上钩盗窃玉镯。

    最后王福和她为了灭口,搞了个极其低劣的局,强行将她送入慎刑司,遭受酷刑。

    她应该恨不得杀了她,怎么会突然道歉。

    兰心注意到了她的警惕,知趣的往后退了几步: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没想杀你,我兰心再白眼狼也没想过要要你死。”

    说完,她在桌台上放下一本卷轴,看了她几眼,便出去了。

    正准备拿起来看,就听见外面传来尖细到刺耳的通报声,匆匆把东西塞到被褥里,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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