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怔愣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眼神还是直勾勾地盯着谢优然。她竟是沈朗潍的暗线?!那他们二人的关系,又当如何?

    沈朗潍发觉她的异样:“你,认识然娘?”

    顾颜双手紧握成拳,努力压制着内心不安的情绪。她收回目光,尽量装作没事般,摇了摇头:“这么好看的娘子,我当要多看几眼。”

    “沈统领,你不是说要与我引荐吗?”她想,也必须要知道,谢优然究竟是谁!

    沈朗潍道:“然娘姓谢,本名优然,说起来她也不算是我暗线,只因她女子的身份,有些事,只她做起来,要方便许多。”

    “不是暗线?还因她女子身份,要方便许多?”顾颜看了眼谢优然,转而又看向沈朗潍,目光由上及下,直至他腰下那处私密部位才停。

    顾颜目光停留的地方,实在尴尬,沈朗潍侧了侧身,掩嘴轻咳几声,继续道:“然娘是义父的养女,也算是我的义妹。她自小就随义父养在山上,性格也是随性些,非要学着旁人,唤我一声公子。”

    “义父?”顾颜又是一征,前世,她与沈朗潍一起两年,竟然不知他还有一位义父。而谢优然,还是他的义妹?!前世种种仍历历在目,前世,今生,到底孰真孰假呢?

    “公子,而今也算是介绍了,我刚多饮了些酒,这会儿也觉得疲累,先告辞回房了。顾特使,关于我们公子,你不知道的事,恐还多着呢,我就不打扰二位谈心了。”谢优然观察入微,顾颜存得心思,她看一眼,便就了然。

    沈朗潍也没留,还往旁挪了几步,与她让路。

    直至谢优然身影走远,顾颜还是忍不住看她离去的方向,目光黯然。

    沈朗潍与她并肩站在一起:“你对然娘,似乎很感兴趣?”

    顾颜收回目光:“谢娘子明眸善睐,沈统领当真是好福气。”

    沈朗潍想起那夜在凉湖,顾颜就曾误会,他藏有红颜知己。如今再想她刚见谢优然时的反应,再加上这句话,不禁暗笑一声:“你是不是误会了?”其实,他内心是想问顾颜,你是不是吃醋了!

    顾颜今日接收的消息实在太多,先是楚山、亦和获救,再之谢优然身份疑团,还有那位神秘的义父,这些一股脑全向她涌来,她只觉脑袋嗡嗡作响。

    待她一点一点整理清思绪后,便觉,要彻底弄清谢优然与他之间的关系,也非一时半刻就成。来日且长,眼下,最重要的,是亦和与楚山今后要怎么生活,这才是她着重该关心的。

    “统领怕是想多了,谢娘子有勇有谋,有她在你身旁相助,岂不算有福。”她转头往东厢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还想问统领,等亦和伤好以后,你又打算如何安置?”她原想着,等劫狱后,连亦和就假死脱身,此后,他二人便能自由于天地间。如今计划有变,也不知,沈朗潍又是如何打算。

    “盛京虽大,却已容不下他二人,连小姐与连大人,怕是要天各一方了。但对她来说,此后,能与楚山一起,也当算另一种解脱。”

    顾颜想起亦和前世的结局,也不由感概一句:“是啊,对亦和来说,能与楚山相伴相守,她也定当无憾了。”

    “我们不好在此多留,还是先回盛京城,这里有方世瑜、然娘在,你大可安心。”

    事情还不算彻底结束,沈朗潍谨慎些是对。顾颜与他颔首:“按理,亦和身亡,我也该去连府祭奠的。”

    等他二人回了城,顾颜便让沈朗潍送她回府,她这身衣衫艳丽,需得回去换身素净的,才好去连府拜祭。

    杨柯是今早顾文远早朝来,才从他口中得知连亦和身亡的消息,她见顾颜回了府,急忙问她:“究竟发生什么事?典狱司乃京畿重地,又怎会有杀手行刺。”

    亦和假死,算欺君之罪,沈朗潍话不错,此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顾颜不得已,还是与杨柯撒了慌:“杀手的目标,是孤影,亦和是被他牵累,不幸中了杀手的箭。阿娘,连大哥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如今亦和又出了事,我便让云月、云朵留在连府,有事也好照应些。”

    云月、云朵是顾颜的贴身侍婢,她二人无故消失几日,也怕引起怀疑,因此她就想了这个借口。

    杨柯叹息一声:“你连伯父年纪大了,咱们府是该留人帮衬一些,阿娘再挑几个机灵的,你一并带过去。”

    “毕竟是丧事,连府那边也不好留人太多,若还忙不过来,阿娘再派人去不迟。”

    再派人过去,岂不是就露破绽,顾颜无奈搪塞过去,好在,杨柯并未察觉不妥。

    “还是阿颜考虑周到。”

    顾颜找了借口与杨柯告辞,她回到清音阁,寻了白衫换上后,就坐马车赶去了连府。

    这时候,连府各处已挂满了白布,府内也已布置好灵堂。

    顾颜到了灵堂,待见到连昌平、连起元后,三人目光只是对视一眼,就明白彼此的心意。

    接下来的几日,顾颜都留在连府帮忙打点,尚书之女身故,少不了人来祭奠。而太子那边,他为表心意,还不止一次派人慰问连昌平。幸而他们准备充分,太子派来的人,都被蒙骗过去。

    等她头七之日过,入土为安后,一切才算真正尘埃落定。

    这些日,连亦和的伤势也在方世瑜的医治下慢慢恢复,已能行动自如。

    沈朗潍见时机成熟,寻了深夜,派人偷将连昌平父子接来庄子上,与连亦和见面。

    连昌平见到女儿平安无事,立马就落了泪,连起元双眼也是泛起光,久久不散。

    就在几日前,沈朗潍借去连府祭奠时,便与连昌平说好,待连亦和身体好转,就送她与楚山离开。

    连昌平清楚,这一次见面后,再见就是未期。他不忍分别,与她一起,待至天快亮时才将将不舍地离开。

    庄子外,楚山是同连亦和一起送别。

    连昌平目光直视楚山,一字一句道:“楚山,你若敢负亦和,纵是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

    是威胁,亦是包含了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

    此刻,楚山双眸是异常的坚定,他双膝跪地,重重磕了一头:“连大人,楚山与您发誓,若此生有负亦和,他日必受尽人间苦楚,永世沉沦。”

    连昌平将人扶起:“今日一别,再见也不知是何年月,你还要唤我连大人吗?”

    连亦和先听懂他的意思,忙唤了一句:“爹爹。”

    楚山看了连亦和一眼,即双手抱拳,也随道一声:“爹爹!”

    连昌平声带哽咽,连连点头应下:“亦和,等到了安身之处,一定要想办法告知爹爹平安。爹爹年纪大了,再过几年,就与圣上辞官,等到那时,咱们一家人便可团聚了。”

    大颗大颗的泪从连亦和脸上滑落:“爹爹,让您忧心,是女儿的不孝。”她接着看向连起元:“大哥,爹爹以后就劳你照顾了。”

    连起元抱住她:“家中有我在,我会照顾好爹爹,你尽管放心离开。等爹爹辞官后,我会同他一起去寻你,待那时,说不定你还做了姑姑。”

    连亦和被他这句逗笑:“那哥哥还得尽快寻个嫂子才好呢。”

    连起元不舍地放开她,笑了一声:“你不用替我担心,想我玉树临风,盛京城哪家的姑娘不是心慕于我。”

    “楚兄,小妹就托付于你,还望珍重!”

    楚山回礼:“楚山定不负连兄所托。”

    黑夜褪去,天空起了亮,第一缕晨辉洒下,连昌平心中纵有万般不舍,也不得不告别了。

    连亦和在庄子外,望着他们马车离去的影,久久不能自已。

    为安全见,他们又在庄子上歇养了几日。待连亦和身体大好后,也是时候离开盛京。未避人耳目,他们是深夜才起行。

    顾颜是与沈朗潍一齐来送别,直到送他们出了盛京地界后,她才与二人道别。

    分别虽苦,可转念一想,亦和从此就自由,顾颜心里倒还算安慰。她站在那里,目送他们离开,直到马车不见。

    沈朗潍一直在她身旁陪着:“你不用担心,我已派了暗线沿路保护。”

    顾颜回过神,欠身道:“多谢统领。”

    沈朗潍扶起她:“你还要我说几次,你我之间,无须这般客气。”

    “统领不仅涉险救楚山,还费心帮他们寻了安身之地,此等大恩,我只道一声谢,本是远远不够,若以后你有需要之时,顾颜定当舍命相助。”

    一码归一码,虽沈朗潍前世待自己薄幸,可此次亦和成功脱险,全靠他尽心相助,顾颜也不想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沈朗潍微微一笑:“舍命倒是不必,你如果觉得不安,那就当欠我一个人情,待到我需要之时,我自会去找你还。”

    顾颜想了想,他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便一口应了下来。

    楚山与连亦和是往西去的,途中会经过迷风谷。迷风谷因地势原因,常年被雾气笼罩。

    楚山在外驾车,就在他们快过迷风谷时,竟在前方凉亭里,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将马车停下:“亦和,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连亦和掀起帷幔,迷雾中,她也见前方似有人影。

    “你一切小心。”

    她并没多问什么,只笑着看楚山走入凉亭。只是当凉亭的身影转过头,她看清他的面容后,不由愣在那里,心底也直打寒颤。

    楚山在凉亭说了什么,她是听不清的,可待她将一切串联起来,瞬间便懂了一切。

    等到楚山人回,她立刻忍不住问:“楚郎,你背后真正之人,并非太子,而是……阿颜她可知晓此事?”

    “亦和,我知你担心顾小姐的安危,但我敢与你保证,三皇子,他不会伤害顾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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