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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世出入境管理事务所

    李砚把大门打开,侧身让福穗进去。

    福穗看上去有些紧张,缓缓走进如教堂一般的房间。

    夺衣婆和悬衣翁换上了精心搭配的衣服,站在楼梯的平台上带着笑意看着福穗。

    “……来吧。”李砚见福穗停下脚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温柔道。

    “……女儿啊……”还是悬衣翁的感性占了上风,几步走下台阶,站到福穗面前,有些不敢认。

    福穗微微一笑,显得有些疏离客气:“……爸爸。”

    悬衣翁把女儿一把抱进怀里,呜咽着:“瘦了,以前明明肉嘟嘟的,现在和骨头似的……”

    她缓缓地抬手,轻轻环住悬衣翁,没有回答。

    “啊,真是的,我们一家重逢的日子,怎么能掉眼泪……女儿,你妈妈一直很想你,她那个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和她打个招呼吧……”

    夺衣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借着镜片反光挡住了眼中的泪水。

    “……妈妈。”

    “……嗯。”

    “亲爱的,不要这样嘛……像我一样,想抱就去抱吧,嗯?”

    夺衣婆瞪了他一眼,看向女儿的眼神又很温柔。她也走了下来,看着已经比自己还高的女儿:“……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

    “说谎。”

    福穗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知道母亲拉不下面子,主动伸手轻轻环住了她。

    夺衣婆再也忍不住泪水,用力拍了一下福穗的背:“真是不懂事!妈妈当时也是太难过,才一时失言说了那种话,你就狠心把爸爸妈妈丢在这里!”

    “……对不起……”

    夺衣婆用力抱紧女儿,不再压抑自己的哭声,把脸埋进女儿的衣服里:“妈妈想你了,福穗啊……妈妈每天都好想好想你……”

    悬衣翁和李砚看得眼眶湿润,悬衣翁上前抱住了妻子和女儿,李砚也不忍心打破这温馨的场面。

    温馨之后……

    “你这臭丫头!你竟敢忘记自己的身份,害人性命!”

    “啊……那个巫婆啊,只是外表看着正常,一看就没几天活头了。”

    “就算是没几天活头,她也不在名簿上啊!”

    李砚赶紧打圆场:“此时纯属意外。”

    “……上面已经下处分了,虽然你舅舅和冥府的十个叔叔都很开心你能出现,但是该发罚的还是得罚。”

    “亲爱的,我们先不说这个吧……”

    “不管是什么惩罚,我都甘愿领受。”

    “……又是因为那个丫头吗?还是被你找到了吗?福穗,你还是就此放弃吧,你的执着必会招来祸患,对你和阿砚也是,对转世的那孩子也是。”

    福穗笑了笑:“我并不期待那么了不起的东西。”

    “那你想要什么?”

    “……”福穗没有回答,如此执着的原因,她只能放在心里。

    她也只是想拼尽全力,还缓解自己心中的对自己的厌恶感和对那些人的愧疚感。

    悬衣翁见福穗不想详谈,故意大声嚷嚷活跃气氛:“女儿啊,爸爸给你准备了好多菜,我们一起吃顿饭吧?你妈妈念叨好几天了……”

    见夺衣婆想要反驳,福穗很给面子地点点头。这一顿饭吃得很舒服,大家都没有提到当年的事情,但是夫妻俩都觉得,和福穗就好像刚刚认识一样,既客气又疏离,让它他们的心里很难受。

    “所以呢?目的地是哪里?最好是让她去一个暖和一点的地方。”吃完饭,李砚在身后扶住福穗的肩膀走上楼梯,“福穗一直很怕冷。我说福穗一直很怕冷啊!”

    夺衣婆白了李砚一眼,拦着一大一小两个人乖乖地站在她面前:“这是十王传下来的命令。前海神福穗害人性命,依刑法第24条,本该判处第一地狱之刑,但考虑其此前管理海域有功,特例禁闭一周,在此期间,剥夺其森林灵物之身份,令其以人类之肉身彻底感受生老病死之痛苦。”

    “What?!”另三个人惊叫一声,一转头,地狱之门已经打开。

    如果不考虑福穗一会儿是在这里受刑,一座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的山脉,在寒冷的夜晚中显得尤为壮观。天空中飘洒着细小的雪花,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山脉的轮廓在夜幕中显得清晰而冷峻,山脊上的线条流畅而有力,给人一种庄严而肃穆的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沉浸在宁静的雪夜之中。

    “……老太婆,让我去吧,福穗身体不好……”

    “不不,让我去吧,我是福穗大人的下属,理应……”

    “你们以为阴间的刑罚是儿戏吗???!!!”

    李砚举起双手投降:“OK,OK……那我就在外面等你。”

    福穗朝他微微一笑:“嗯。啊,对了,阿砚,别忘记我和你说的……我还是不是放心。”

    看着她认真的神色,李砚的内心是拒绝的,他不想离开福穗一步,不想去做与他无关的事情,可是……他眼前的是福穗啊,一个从年少时,见到就忍不住心跳加速,想守护一生的人。

    所以,他点点头,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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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小时前,福穗的办公室。

    福穗站在落地窗前,给地上晒太阳的花花草草浇水,一只手拿着手机:“请吃饭?今天……可能不行,公司有太多事情要忙了,李砚……也有工作要汇报……嗯嗯,过段时间再说……殡仪馆吗?一定要去吗?没什么……就是现在去那种地方……时机不是很好。”

    她把手机放在桌上,打开免提,开始滑动手指,隔空修建枝叶。

    “什么意思啊?”

    “你的祖先们去参加完葬礼之后,为什么回来就要马上洗个澡撒把盐啊?因为会沾上很多不干净的东西。”

    “可是这是金编剧妈妈的葬礼啊。”

    “……嗯……这样吧,我们见一面吧。”

    很快,南智雅就赶到了福穗的公司:“我来了!”

    “嗯!这些给你。”福穗拿了一个袋子出来,从里面拿出一个布袋,“袋子里装有和你的年龄相同数量的红豆,记得随身带好,别弄丟了。”

    “类似于护身符吗?”

    “是个经典款,但这是我做的,所以一两天内还是有用的。还有,这是给金编剧的赙仪,你替我转交一下吧。”

    “好的,我记住了……所以……你是怕我被小鬼附身吗?”

    “不管那是什么,如果你能看到它,它也就能看到你。而且我接下来几天不在首尔。”

    “你又要出国出差吗?”

    “……差不多吧,一天都在开会,也接不到电话……”

    “我明白了,我会小心的。”

    南智雅正准备走,被福穗叫住。

    “遇到危险的时候记得吹我给你的哨子,一定要记得!”

    南智雅笑着点了点头,把红豆袋子放好:“我知道了,我先走啦!”

    ……

    齐有利因为看具申柱迟迟不来找他拿项链,就自己找到了宠物医院。

    而具申柱看着在自己面前脱下外套的齐有利,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齐有利的身上有许多疤痕。

    他放下手,眼里有泪水,伸手替齐有利穿好衣服:“原来是真的啊,俄罗斯走私犯。”

    “你干嘛呢!”齐有利很凶很地挣开了具申柱。

    “我是兽医,你身上的伤疤,我之前在动物园的动物身上看到过类似的,你被人虐待了,对吧?”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很气人。也不要道歉,我绝对不会把项链还给你的。”

    “那个对我很重要……”

    齐有利很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所以才会被我抢走。”

    “……是谁,是谁指使你做这些的?”

    “如果你能亲手抢回项链,我就告诉你。”齐有利说完就走了,具申柱却还在原地,眼含热泪,满脸的同情。

    殡仪馆内,南智雅上了香,看向金世纶。

    “坏丫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金世纶的面色苍白,眼眶微红。

    “听说你一直都没哭啊,狠毒的丫头。”南智雅伸出手,两个人抱在一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在遭遇重大变故的时候,当事人如果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以后的状态就会很糟糕,南智雅安慰了金世纶很久,陪着她把情绪发泄出来,然后走到食堂,表在焕在那里帮忙。

    “编剧怎么样了?”

    “让她哭了好一会儿,她说头晕。”南智雅拿起桌上的一份饭菜,“你去负责让她吃完。”

    “嗯。”

    “这里的辣牛肉汤挺好吃啊。”一转头,李郎坐在一旁的桌子,看着招牌式的坏笑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儿?”

    “别夸张啦,过来坐吧。顺便告诉你,我交的赙仪可比你交的多。我让你坐下,如果你不想让这家的女儿死在她妈妈的葬礼上。”

    南智雅犹豫片刻,只能走到李郎对面坐下。

    “什么事?”

    “你跟福穗相处得还好吗?”

    南智雅微微一笑:“看他这唯一的小叔子不停地来找我就能知道了。”

    “你不怕我吗?”

    “怕,依我所知,心中情结太多的雄性就像定时炸弹一样。”

    “知道得很准确嘛。”

    “……你这么恨你的哥哥嫂嫂,我猜,是因为你的哥哥这六百多年都在等在福穗而忽视了你,你的嫂嫂又莫名离开了你,就没有人给你梳头、喂饭、讲故事,也没有人继续教你武功,所以……”

    “闭嘴!”

    “……”

    李郎自嘲一下:“福穗还真是不把你当外人,什么都和你说……和以前一模一样……”

    “什么?”

    “她没和你说吧?也是,这种事情怎么会告诉你?”李郎得逞一笑,“曾经,她也有一个人类朋友,亲密程度可不亚于你们……可惜,那个人类女人死于非命……”

    “你到底想说什么?”南智雅见李郎半天说不出所以然,就准备起身走人。

    李郎拦住了她:“你不知道她为了救你付出了怎么样的代价吗?”

    “……你说什么?福穗怎么了?”

    “那你就自己去问她啊。”李郎站起身,神不知鬼不觉把手伸到她的袖子底下,划破了红豆袋子:“你如果想活命,今晚就干万不要睡着。”

    李郎离开后,南智雅的身后明明空无一人,监控中却有一群小孩围在桌旁,其中两个小孩起身跟上了南智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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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狱的时间与俗世的时间流逝速度不同,现实的7天就是地狱的7年,既不能吃,也不能睡,还不能死。”」

    福穗纤细的身子在凛冽的风中颤抖着,双手被铁链吊了起来。

    风像刀子一样割过她的脸、她的手指,让她的手冻得几乎无法动弹。她的脚已经麻木,几乎感觉不到地面的冰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喉咙也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不对……我给智雅的护身符从她身上掉下来了……是李郎,还是……

    “……阿砚,阿砚……”

    片刻之后,李砚从门那边跑了过来,跪在福穗面前,搂住她,想给她一些温度。

    “快去。我给智雅的护身符掉了……你快……别管我……”

    “……好,我马上去。”

    福穗点点头,闭上眼,垂下头。虽然她很信任李砚,可是呆在这里,她也是度日如年。

    没过多久,她忍不了了,开始挣扎:“妈妈,妈妈……我有话要说……我知道你听得见……给我把这个解开……妈妈……给我把这个解开啊!给我把这个解开啊……快点,给我把这个解开啊……”

    夺衣婆不知何时站福穗身后:“吵什么?臭丫头……阿砚已经去了,你就呆在这儿就好了。”

    “不行,妈妈,我得出去,快把这个解开!”

    “你这坏丫头,知道这是哪里吗?!”夺衣婆皱着眉,预感到她又要为了那个人类女孩折磨自己了。

    “我去那里,刀山地狱!本来不减刑的话,我不就该去刀山地狱吗?”福穗回头看夺衣婆,手上不停地挣扎。

    “就凭你那副身体,也可能永远都出不去。”

    “无所谓!”

    看着面前的刀山地狱,福穗深吸了一口气:“妈妈,我去了。”

    “……罪人过刀山地狱。”

    福穗轻轻舔了舔干涩的唇,才刚踩上第一块木板,猝不及防间,数把尖锐如刃的刀片疾射而来,瞬间割裂了她的手臂。忍痛继续前行,那些无情的刀片持续撕扯她的皮肤,殷红的鲜血瞬时涌出,染湿了她身上仅有的一件抹胸背心与长裤。

    剧痛之下,她无暇回头,未能察觉到身后的夺衣婆早已泪水决堤。

    转眼间,她周身遍布刀锋割裂的深深伤痕,终因体力耗尽,瘫倒在了那座木桥之上。

    意识恍惚之间,她她猛地忆起初次邂逅南智雅的情景,那丫头与峨音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般相似。小小年纪的她,既倔强又无畏,在九岁那年,她曾眼巴巴地望着她问:“姐姐,你能帮我找找我的爸爸妈妈吗?”

    可她心有余而力不足,无奈选择了拒绝。

    自那以后,漫长的二十一年里,南智雅再未提及这令她左右为难的心酸请求。

    南智雅十岁的时候,福穗给了她一条项链,上面挂着一个玉哨,告诉她只要有危险,就吹哨子,自己很快就会赶到。

    那个倔强的丫头,从来没吹过,但是现在她的耳边传来了吹哨的声音……

    猛然睁开眼睛,福穗意识到是南智雅在拼命吹着口哨求助,难道……李砚是被困住了?又是李郎?

    她的脑海里闪过一幕幕峨音死在她怀里的模样,艰难地翻过身,一下又一下地往前挪。

    失血的感觉太难受了……

    但是,再坚持一下吧……再坚持一下……

    南智雅被一群小鬼逼到了楼顶,她哭着一直吹哨子,在心里拼命呼唤着福穗。

    刚刚她碰到了李砚,不料又被李郎拦截,她就趁兄弟俩打架时从另一个方向跑了,结果就被这一群小鬼缠上了。

    “怎么办……福穗……福穗……”南智雅身后就是空气,再没有任何屏障,她的生命……也许就停在今天晚上了……

    闭上眼睛,她满脑都是福穗的样子,开心的,尴尬的,认真的,假装生气的,撒娇的,疲惫的,难过的,假装坚强的……

    福穗,福穗……

    再睁眼,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她还在天台的边缘,她的面前还是那群步步紧逼的小鬼。

    被推搡着,她重心不稳,如果不往后退就会被附身,没有办法,她只能赌一把,任由自己坠落。

    突然之间,她的身子不再有那么强烈的失重感,但摔在地上的疼痛也是真实的。南智雅一骨碌爬起来,发现自己只是手上有擦伤,往另一边看去,伤痕累累的福穗倒在地上,已经不动了。

    “福穗!!!!!福穗啊!!!!!”南智雅连滚带爬地到福穗身边,把她抱进怀里,摸她的脉搏,“福穗,福穗!!!不要死……不要因为我死……求求你……快醒过来……福穗!!!!!“

    “……”福穗皱了皱眉头,从嗓子里硬挤出一句话,“吵……”

    “不行,我得吵……你千万不能睡!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李砚呢……我让他来救你……他人呢?”

    “被李郎缠住了。”

    “哎西……我要揍李郎……咳咳……”福穗气得猛地咳嗽。

    南智雅连忙捧着福穗的脸:“我们先回去吧,嗯?”

    “阿穗!”李砚大步跑来,跪在福穗身边,“你去刀山地狱了?!”

    “……幸好去了……不然就……救不到智雅了……”

    南智雅泣不成声,李砚心疼得眼眶眼泪豆大地往下掉,福穗看出他的自责和愧疚,微微一笑,伸出手替他抹掉:“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别担心……说好了……等我好了,得好好教训一顿阿郎……”

    他点点头,把她从南智雅怀中接过,小心翼翼又温柔地打横抱起:“先去我家吧?给你包扎一下。”

    福穗揪着李砚胸前的衣服,根本没听清李砚在说什么,只胡乱点点头,就涣散了意识,什么都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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