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上课留的作业是写一整首曲子，还不限风格，我到现在都没灵感…”
尚晚霁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然后从头顶传来更清晰的声音：“晚霁，你等会把上周的专辑销量汇总发给我，急用。”
是自己实习期的带教老师杨方晨。
尚晚霁将手机向下移了移，“好的杨老师。”
“喂，晚晚，你在听吗？”周煦的声音还不断的从听筒传进耳朵。
杨方晨已经离开，尚晚霁接回电话：“我在听呢宝贝。不过我现在有事，得先挂了，我们晚点再聊。”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有了小情绪，“可现在你不是在午休时间吗…”
“最近快要转正了，自然会比较忙嘛，那我先挂啦，拜拜。”
把手机放在一边，尚晚霁晃动鼠标把整理好的文件发送出去，同时拿起面前撕开已久的饭团咬下第一口。
同一时刻电话那头的周煦，捧着手机盯了一会，翻身关了床头灯。
顺手被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在黑暗里亮了一下，显示已经是凌晨四点。
……
和往常一样早上七点半的闹钟响起，到八点钟周煦已经坐在教室等待上课，而此时国内的尚晚霁可能在开会或者在外跟组。
今年是他们异地恋的第一年，也是相恋的第四年。
尚晚霁和周煦在同一大学同级不同系，大三第二学期尚晚霁找到了现在的公司做实习生。同月，周煦的出国留学申请也正式通过。
在申请出国留学之前周煦曾问过尚晚霁，他想留在这里，两个人在一个地方。
当时两人在离学校不远的咖啡店自习，正在改方案的尚晚霁一听，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拿笔狠狠敲了敲周煦的脑门，然后双手掰正周煦的脸。
“不要说这样的话，不要为任何人任何事做出没有必要的妥协和牺牲，”尚晚霁认真盯着周煦的双眼，“这里的任何人也包括我。”
周煦当然不会，他只是在担心别的。
于是在周煦出国之前，两人在约会时间干的最多的事就是算时差，算什么时候打视频通电话。
不过主要还是周煦在说，尚晚霁在听，因为她总觉得周煦的担心是多余的。
可事实是还不到一年，异地恋的每一样弊端貌似在他们这对恋人之间被无限放大，带来的影响也比他们预想中的严重。
随着通话记录的时长渐渐只以秒结尾，尚晚霁和周煦各自内心皆有隐约的不安。
可尚晚霁没想到的是，周煦会偷偷跑回国。
那天在校门口等公交站的时候，尚晚霁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喊她名字时还以为是思念过度的错觉，等人真正站到面前，她震惊地说不出一个字。
而当时她握着的手机界面上，提醒周煦后天的乐理考试的消息还停留在输入框。
于是短暂的惊喜过后，取而代之的是自责与心理负担。
“周煦，这是你开学以来第一次正式考试，你到底在想什么？”
尚晚霁推开周煦，周煦也不退，转而去牵她的手，低头认错：“我只是想你，我明天就走。”
每次吵架周煦都是这副模样，像是认准自己会吃这一套，但只要是他认定要做的事，即使当下认错下次还会再犯。
这一次尚晚霁毫不犹豫抽开了手。
周煦明显愣了一下。
“放假了我们想什么时候见都可以，你能不能不要拿你自己开玩笑。”
失去牵绊的手无措地回到了腿边，轻微蜷缩着，主人的声音也带了一丝颤抖：“只是一次考试，我有信心，你不要说得这么严重。”
“对我来说这不是一次考试这么简单。”
“尚晚霁，你难道一点都不想见到我？”
“我想见到你，但不是现在。”尚晚霁想说的有很多，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句话：“周煦，如果我们在一起更多的不再是开心，反而是在消磨彼此的精力，那我们就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尚晚霁对上周煦不可置信的眼神，仍毅然决然做出了决定。
“周煦，我们分手吧。”
这是她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说这句话。
……
第二天去机场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
直到检票口，尚晚霁按住了周煦的行李箱。
“再抱一抱，好不好？”就当是告别前的祝愿。
尚晚霁已经竭力掩饰自己，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一遍一遍心理暗示自己不要心软，但自己被纳进熟悉的怀抱那一刻她再也控制不住。
但尚晚霁清楚自己不是在挽回，周煦也知道。
机场广播已经在催促，尚晚霁用手胡乱抹开了脸上残留的泪水，用力退出了周煦的怀抱。
她抬头对上周煦红红的眼眶，在他再次开口挽留之前推他进入了检票口，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到飞机在眼前起飞，等到确认飞机顺利抵达。
尚晚霁反复告诫自己，他们结束了。
……
四年后。
“尚总，宋弋专辑的主打曲确定了，录音的事您看怎么安排？”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出专，后续还会发售实体，必须要认真打磨。”尚晚霁翻着助理递过来的文件，突然停在了一页。
“怎么了尚总？排版有什么问题吗？”助理问。
尚晚霁回过神，“没事，”她指了指主打曲，“宋弋确定了这首吗？不用他自己写的？”
“是的，宋老师和团队觉得主打还是周煦老师写的这首比较合适，但他自己写的会作为先行曲，用来提前预热。”
尚晚霁不动声色地合上文件夹，“好。最近他的其他行程能推就先推了吧，好让他专心录歌，过段时间我再抽空去录音棚看进度。”
尚晚霁自从实习期就在现在的公司，据说公司创立时主攻的是黑胶唱片音乐市场，后来紧跟市场变迁，数字专辑成为了公司主体制作方向。
随着公司规模不断扩大，尚晚霁凭借蝉联部门考核冠军，成为了总公司旗下一个唱片公司的主理人之一，她主要负责国内的业务，另一位是海归，主要负责国外的业务。
而周煦，已经是颇有名气的作曲家。同在一个圈子，尚晚霁不可避免会听到他的名字。
但周煦本人一直在国外，公司里和他合作过的歌手要么通过视频交流，要么会飞到国外再和他见面。
总之，尚晚霁自知她暗他明，有信心不会和周煦正面遇见。
至少在她有准备前，她一定能避开。
……
一个月后。
尚晚霁没想到会在公司的录音棚里见到周煦。
周煦看起来像是刚下飞机就来了这里，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角落的行李箱。
眼神对上的那一刻，时间突然变得很缓慢，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几近暂停。
她清晰地看到周煦摘下耳机，站直身体，望着她的目光一寸也未曾偏移。
她听见他笑着问她：“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那一刻，尚晚霁觉得她仿佛回到了相恋第一年的夏天。
那年暑假她申请留校，某天刚从图书馆出来，艳阳天突然翻脸，雨毫无征兆地下了。
周煦也是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她看着他从雨幕中向她走来，在她面前站定，然后听见他说：“我好想你。”
“尚总，尚总？”
尚晚霁突然回神，助理还在小声叫着自己，“这位就是宋老师那首主打曲的作曲老师，周煦老师，但好像，你们认识？”
“嗯。”尚晚霁缓了缓心神，随意回应了助理。
但她没勇气再对上那个人灼热的眼神，只是朝那个方向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久未出声的宋弋突然开口：“今晚我们准备办一个小型聚会，给周煦老师接风洗尘，你一起来吗？”
尚晚霁被助理戳了戳肩膀才发现宋弋是在问她。
但她不知道从她打开门的那一刻起，宋弋的眼神同样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尚晚霁想，既然是给周煦接风洗尘，那周煦肯定在。
“我今晚有别的安排，你们…”
“什么安排。”
宋弋少见地打断了她，可当她再看回去，宋弋依然是寻常浅笑着的模样，若无其事地迎着她诧异的眼神接着说：“以前你每次来探班都会提前空出整个下午的时间，等下就当放松了好不好？”
被当场拆穿的尚晚霁只好点了点头，顺势借口离开了一会。
结果一下午，尚晚霁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准备。
……
晚上，餐厅包间。
尚晚霁提前五分钟进门还是最后到的，来了之后发现的确和宋弋说的一样，只是小型聚会，除了刚刚在录音棚的人，还有两三位参与制作专辑的工作人员，都是熟面孔。
尚晚霁直接就近坐在了宋弋的助理陈悦旁边，另一边是空着的。
宋弋和制作人坐在中间。至于周煦，大概是在自己的斜对面。
场面并没有想象中的尴尬，甚至称得上热闹。
“我们来玩国王游戏吧。”
不知是谁提出要玩游戏，几轮下去，玩得倒是越来越开。
尚晚霁还在悄悄庆幸一直没抽到自己，下一秒祈祷就失灵了。
“五号和二号拥抱一分钟。”
“谁是五号和二号？”
尚晚霁认命般举起号码牌，“我是五号。”
“我是二号。”
周煦认领二号之后起哄声此起彼伏，尚晚霁突然意识到他们两个今晚都是第一次被抽到。
周煦已经率先走到桌前，尚晚霁这才发现周煦不知何时脱下了外套，现在穿着的是一件奶白色的卫衣。
自己也因为房间太热脱了风衣，所以现在身上只有一件不太厚的羊毛衫。
如果现在穿上外套，应该很莫名其妙，尚晚霁想。
大方一点，没什么的。她这样鼓励自己，起身走出了座位。
面对面站定后尚晚霁正犹豫自己应该怎样伸手比较自然，周煦先一步环住了她。
周煦仿佛有意克制了触碰，揽着她的双臂只是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背上。
但即使隔着距离，掌心传来的温度仍难以忽视。
“计时开始。”
当自己的手虚虚搭在面前人腰侧的那一刻，她明显感觉到周煦有一瞬的僵硬。
随后他微微收紧了双臂，不着痕迹地贴近了自己。
不到一分钟里尚晚霁想了很多，比如周煦身上陌生服装的触感和熟悉的味道，比如他们以前也在众目睽睽下起哄拥抱。
只不过那时自己和周煦还不相熟，只是在同一个社团、互相有联系方式而已。那也是一次聚餐，他们也像现在这样被盲抽出来做惩罚，但周煦不知怎么看出了她当时的窘迫，喝下了罚酒，连带着她的一起。
仔细想来，也是这件事之后，他们的联系才变得多起来。
“时间到！”
“你长发也很好看。”
周煦的声音和计时器的铃声一齐回响在耳边。
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宽，尚晚霁恍惚记起曾经的自己经常把留长发挂在嘴边，但工作忙起来又觉得麻烦，于是整个大学时期，她的头发最长不过齐肩。
这两年稳定下来之后，头发渐渐留长，当初迫切的心愿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周煦提起，她大概会忘记自己长发的形象不过才两年而已。
熟悉的气息已经淡去，周煦轻轻放开了她。
那一刻她感觉到长久蛰伏在心底的愧疚突然发了狠地撕扯自己的镇定面具。
他应该忘得一干净才对。
尚晚霁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然后从头顶传来更清晰的声音：“晚霁，你等会把上周的专辑销量汇总发给我，急用。”
是自己实习期的带教老师杨方晨。
尚晚霁将手机向下移了移，“好的杨老师。”
“喂，晚晚，你在听吗？”周煦的声音还不断的从听筒传进耳朵。
杨方晨已经离开，尚晚霁接回电话：“我在听呢宝贝。不过我现在有事，得先挂了，我们晚点再聊。”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有了小情绪，“可现在你不是在午休时间吗…”
“最近快要转正了，自然会比较忙嘛，那我先挂啦，拜拜。”
把手机放在一边，尚晚霁晃动鼠标把整理好的文件发送出去，同时拿起面前撕开已久的饭团咬下第一口。
同一时刻电话那头的周煦，捧着手机盯了一会，翻身关了床头灯。
顺手被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在黑暗里亮了一下，显示已经是凌晨四点。
……
和往常一样早上七点半的闹钟响起，到八点钟周煦已经坐在教室等待上课，而此时国内的尚晚霁可能在开会或者在外跟组。
今年是他们异地恋的第一年，也是相恋的第四年。
尚晚霁和周煦在同一大学同级不同系，大三第二学期尚晚霁找到了现在的公司做实习生。同月，周煦的出国留学申请也正式通过。
在申请出国留学之前周煦曾问过尚晚霁，他想留在这里，两个人在一个地方。
当时两人在离学校不远的咖啡店自习，正在改方案的尚晚霁一听，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拿笔狠狠敲了敲周煦的脑门，然后双手掰正周煦的脸。
“不要说这样的话，不要为任何人任何事做出没有必要的妥协和牺牲，”尚晚霁认真盯着周煦的双眼，“这里的任何人也包括我。”
周煦当然不会，他只是在担心别的。
于是在周煦出国之前，两人在约会时间干的最多的事就是算时差，算什么时候打视频通电话。
不过主要还是周煦在说，尚晚霁在听，因为她总觉得周煦的担心是多余的。
可事实是还不到一年，异地恋的每一样弊端貌似在他们这对恋人之间被无限放大，带来的影响也比他们预想中的严重。
随着通话记录的时长渐渐只以秒结尾，尚晚霁和周煦各自内心皆有隐约的不安。
可尚晚霁没想到的是，周煦会偷偷跑回国。
那天在校门口等公交站的时候，尚晚霁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喊她名字时还以为是思念过度的错觉，等人真正站到面前，她震惊地说不出一个字。
而当时她握着的手机界面上，提醒周煦后天的乐理考试的消息还停留在输入框。
于是短暂的惊喜过后，取而代之的是自责与心理负担。
“周煦，这是你开学以来第一次正式考试，你到底在想什么？”
尚晚霁推开周煦，周煦也不退，转而去牵她的手，低头认错：“我只是想你，我明天就走。”
每次吵架周煦都是这副模样，像是认准自己会吃这一套，但只要是他认定要做的事，即使当下认错下次还会再犯。
这一次尚晚霁毫不犹豫抽开了手。
周煦明显愣了一下。
“放假了我们想什么时候见都可以，你能不能不要拿你自己开玩笑。”
失去牵绊的手无措地回到了腿边，轻微蜷缩着，主人的声音也带了一丝颤抖：“只是一次考试，我有信心，你不要说得这么严重。”
“对我来说这不是一次考试这么简单。”
“尚晚霁，你难道一点都不想见到我？”
“我想见到你，但不是现在。”尚晚霁想说的有很多，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句话：“周煦，如果我们在一起更多的不再是开心，反而是在消磨彼此的精力，那我们就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尚晚霁对上周煦不可置信的眼神，仍毅然决然做出了决定。
“周煦，我们分手吧。”
这是她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说这句话。
……
第二天去机场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
直到检票口，尚晚霁按住了周煦的行李箱。
“再抱一抱，好不好？”就当是告别前的祝愿。
尚晚霁已经竭力掩饰自己，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一遍一遍心理暗示自己不要心软，但自己被纳进熟悉的怀抱那一刻她再也控制不住。
但尚晚霁清楚自己不是在挽回，周煦也知道。
机场广播已经在催促，尚晚霁用手胡乱抹开了脸上残留的泪水，用力退出了周煦的怀抱。
她抬头对上周煦红红的眼眶，在他再次开口挽留之前推他进入了检票口，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到飞机在眼前起飞，等到确认飞机顺利抵达。
尚晚霁反复告诫自己，他们结束了。
……
四年后。
“尚总，宋弋专辑的主打曲确定了，录音的事您看怎么安排？”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出专，后续还会发售实体，必须要认真打磨。”尚晚霁翻着助理递过来的文件，突然停在了一页。
“怎么了尚总？排版有什么问题吗？”助理问。
尚晚霁回过神，“没事，”她指了指主打曲，“宋弋确定了这首吗？不用他自己写的？”
“是的，宋老师和团队觉得主打还是周煦老师写的这首比较合适，但他自己写的会作为先行曲，用来提前预热。”
尚晚霁不动声色地合上文件夹，“好。最近他的其他行程能推就先推了吧，好让他专心录歌，过段时间我再抽空去录音棚看进度。”
尚晚霁自从实习期就在现在的公司，据说公司创立时主攻的是黑胶唱片音乐市场，后来紧跟市场变迁，数字专辑成为了公司主体制作方向。
随着公司规模不断扩大，尚晚霁凭借蝉联部门考核冠军，成为了总公司旗下一个唱片公司的主理人之一，她主要负责国内的业务，另一位是海归，主要负责国外的业务。
而周煦，已经是颇有名气的作曲家。同在一个圈子，尚晚霁不可避免会听到他的名字。
但周煦本人一直在国外，公司里和他合作过的歌手要么通过视频交流，要么会飞到国外再和他见面。
总之，尚晚霁自知她暗他明，有信心不会和周煦正面遇见。
至少在她有准备前，她一定能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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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尚晚霁没想到会在公司的录音棚里见到周煦。
周煦看起来像是刚下飞机就来了这里，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角落的行李箱。
眼神对上的那一刻，时间突然变得很缓慢，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几近暂停。
她清晰地看到周煦摘下耳机，站直身体，望着她的目光一寸也未曾偏移。
她听见他笑着问她：“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那一刻，尚晚霁觉得她仿佛回到了相恋第一年的夏天。
那年暑假她申请留校，某天刚从图书馆出来，艳阳天突然翻脸，雨毫无征兆地下了。
周煦也是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她看着他从雨幕中向她走来，在她面前站定，然后听见他说：“我好想你。”
“尚总，尚总？”
尚晚霁突然回神，助理还在小声叫着自己，“这位就是宋老师那首主打曲的作曲老师，周煦老师，但好像，你们认识？”
“嗯。”尚晚霁缓了缓心神，随意回应了助理。
但她没勇气再对上那个人灼热的眼神，只是朝那个方向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久未出声的宋弋突然开口：“今晚我们准备办一个小型聚会，给周煦老师接风洗尘，你一起来吗？”
尚晚霁被助理戳了戳肩膀才发现宋弋是在问她。
但她不知道从她打开门的那一刻起，宋弋的眼神同样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尚晚霁想，既然是给周煦接风洗尘，那周煦肯定在。
“我今晚有别的安排，你们…”
“什么安排。”
宋弋少见地打断了她，可当她再看回去，宋弋依然是寻常浅笑着的模样，若无其事地迎着她诧异的眼神接着说：“以前你每次来探班都会提前空出整个下午的时间，等下就当放松了好不好？”
被当场拆穿的尚晚霁只好点了点头，顺势借口离开了一会。
结果一下午，尚晚霁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准备。
……
晚上，餐厅包间。
尚晚霁提前五分钟进门还是最后到的，来了之后发现的确和宋弋说的一样，只是小型聚会，除了刚刚在录音棚的人，还有两三位参与制作专辑的工作人员，都是熟面孔。
尚晚霁直接就近坐在了宋弋的助理陈悦旁边，另一边是空着的。
宋弋和制作人坐在中间。至于周煦，大概是在自己的斜对面。
场面并没有想象中的尴尬，甚至称得上热闹。
“我们来玩国王游戏吧。”
不知是谁提出要玩游戏，几轮下去，玩得倒是越来越开。
尚晚霁还在悄悄庆幸一直没抽到自己，下一秒祈祷就失灵了。
“五号和二号拥抱一分钟。”
“谁是五号和二号？”
尚晚霁认命般举起号码牌，“我是五号。”
“我是二号。”
周煦认领二号之后起哄声此起彼伏，尚晚霁突然意识到他们两个今晚都是第一次被抽到。
周煦已经率先走到桌前，尚晚霁这才发现周煦不知何时脱下了外套，现在穿着的是一件奶白色的卫衣。
自己也因为房间太热脱了风衣，所以现在身上只有一件不太厚的羊毛衫。
如果现在穿上外套，应该很莫名其妙，尚晚霁想。
大方一点，没什么的。她这样鼓励自己，起身走出了座位。
面对面站定后尚晚霁正犹豫自己应该怎样伸手比较自然，周煦先一步环住了她。
周煦仿佛有意克制了触碰，揽着她的双臂只是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背上。
但即使隔着距离，掌心传来的温度仍难以忽视。
“计时开始。”
当自己的手虚虚搭在面前人腰侧的那一刻，她明显感觉到周煦有一瞬的僵硬。
随后他微微收紧了双臂，不着痕迹地贴近了自己。
不到一分钟里尚晚霁想了很多，比如周煦身上陌生服装的触感和熟悉的味道，比如他们以前也在众目睽睽下起哄拥抱。
只不过那时自己和周煦还不相熟，只是在同一个社团、互相有联系方式而已。那也是一次聚餐，他们也像现在这样被盲抽出来做惩罚，但周煦不知怎么看出了她当时的窘迫，喝下了罚酒，连带着她的一起。
仔细想来，也是这件事之后，他们的联系才变得多起来。
“时间到！”
“你长发也很好看。”
周煦的声音和计时器的铃声一齐回响在耳边。
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宽，尚晚霁恍惚记起曾经的自己经常把留长发挂在嘴边，但工作忙起来又觉得麻烦，于是整个大学时期，她的头发最长不过齐肩。
这两年稳定下来之后，头发渐渐留长，当初迫切的心愿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周煦提起，她大概会忘记自己长发的形象不过才两年而已。
熟悉的气息已经淡去，周煦轻轻放开了她。
那一刻她感觉到长久蛰伏在心底的愧疚突然发了狠地撕扯自己的镇定面具。
他应该忘得一干净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