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课间铃声响起，操场活跃着不少学生，篮球场上碰撞的叫喊声不绝于耳。
林贝路把雪糕递给面前的几人，随后叼起一根坐在旁边的台子上。
“所以，你打算在领导来的当天搞联名抗议？”冯朱瞪着眼睛嘬了一口雪糕。
“不是抗议，是合理诉求。”她纠正道。
“诉求什么，就是抗议！”赵泽宇愤愤地踢开脚下的石子，“老子真tm看不惯这群道貌岸然的玩意儿！”
一旁的安凡不放心道:“可是，有用吗？”
“这是我目前能想出的最有力的办法。”她看着手中的雪糕一点点融化，目光坚定，“之所以能把5块钱当做证据，证明有人在刻意做局，所以我们申诉或者举报，应该都是没用的，胳膊拧不过大腿。”
“那怎么办？”吴山雯问。
“胳膊多一点不就拧得过了？我记得领导来视察评判的当天，桃川电视台的人会来吧？”
冯朱倒吸一口气，“路姐，你不会是想……”
“你疯了？这样做的后果你考虑过吗？”赵泽宇惊愕地站起身。
“没有。”她垂眸，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后果。
高中生，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师遭受不公平待遇，被泼脏水，最后沉寂在黑暗中吗？
她起码要试过了，努力了，再妥协。
“可以试试。”一直沉默的申祁站起身，侧目看向她。
赵泽宇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见申祁发话，也爽快道:“搞就搞！老子还怕他们不成！”
“加上我。”冯朱举起胖胖的手，哭丧着脸，“我妈要是知道非打死我不可。”
耿嘉淑：“加我一个，反正我已经被我妈打皮实了。”
安凡和吴山雯对望一眼也点点头。
林贝路看向陈可儿，只见她缓缓起身，将嘴里叼着的雪糕棍拿出来，“不用看我，我什么时候都站在你这边。”
两个人会心一笑。
“我靠！陈姐这句帅啊！我赶紧记下来将来撩妹用。”赵泽宇在一旁嚷道。
冯朱掏出他的随身小本子，“既然达成共识，我们商讨一下对策吧。”
赵泽宇：“有什么好商讨的，上去莽就对了！”
冯朱：“……”
林贝路听着众人的讨论，时不时插两句嘴。
这时，余光中出现一抹挺拔俊秀的身影，她愣怔地看过去。
舟河幕……
他旁边的女生正在仰着头与他说些什么，黑发散在肩上，笑容甜美。
女生似有所感，朝这边看来，并指给舟河幕看。
林贝路眨眨眼睛，看着两人的身影，右手抓着裤管没有伸出来。
温婷秀抿嘴微笑，葱白的手举高，与她打招呼。
“我和你熟吗？”林贝路嘟囔道。
她站起身，转过头不再看他们。
温婷秀放下胳膊，眼中笑意退却，声音却依旧温柔，“三班的同学真可怜呢。”
舟河幕见林贝路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便收回视线，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有一个那样的老师。”温婷秀说。
他停住脚步，冷淡道:“慎言。”
随即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温庭秀咬住下唇，没有追上。
……
第二天一早，林贝路将一张长白纸卷起，拿进了班里。
赵泽宇那个大嘴巴早已跟后排的男生说明了情况，她看众人的表情就明白个七七八八。
也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大家见她进来，七嘴八舌的询问着。
“路姐，真要这么做啊？”
“万一校长一气之下开除人怎么办？”
不明状况的同学有些迷茫，“你们在说什么？要做什么事？”
林贝路把书包放下，和陈可儿等人走上了讲台。
她顿了顿，开口道:“大家都是有自我意识的人了，所以接下来我们说的事情，不是强制性的。”
白纸在讲桌上方展开，“我们心知肚明韩老师是被冤枉的，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她没法自证清白，应该说，没有人会在意她究竟是否真的做了私自代课这件事。”她看向班里一张张熟悉的脸，是一起度过高一高二的人，“如果这样下去，陪伴我们两年的韩老师就真的回不来了。所以我想试试，我不想什么努力都没有做就放弃。”
“韩老师她，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了。”
有人弱弱地发问道:“可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对啊，没有人会听我们的话。”
“我们还只是没毕业的学生。”
申祁伸出一只手拍拍桌上的纸，眼中敛去不少平日里的嚣张，“明天评选桃川城文明校园，领导会来，机会就在明天课间操时，这个时候所有的领导包括校长应该都会在操场。”
“所以，同志们！”赵泽宇接过话头，大声道:“我们要上台联名抗议！”
耿嘉淑：“笨蛋！是请愿！”
赵泽宇：“没啥区别。”
林贝路察觉到不少人纠结的心情，她柔和道:“我知道，这是一步险棋，大家需要顾虑的事情都很多，我理解。你们如果不想参加也不需要感到内疚，不是你们的错。”她拿起一根黑色马克笔，手抚上白纸，扯动嘴角，“但是即使最后这张纸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明天我也一定会站上去。”
说完，她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申祁从她手中抽出笔，在她名字的旁边龙飞凤舞地写下自己的名字，侧头勾起嘴角将笔递给下一个人。
陈可儿接过笔，把申祁挤开，在纸上写名字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喂！陈姐你名字写那么大干什么！”赵泽宇在身后不满地嚷嚷着，“我也要在第一排！”
台上一时乱作一团，直到安凡写完，站在讲台上的人算是全部写完了。
陈可儿拿起纸和笔便走向坐在右侧第一排的女生方蕾，手一拍把东西拍在她桌子上，语气严肃，“签吧。”
方蕾吓得身子一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人。
如果说三班女生很拥护林贝路，那么对于陈可儿来说则是“怕”，她们真的有点怕她。
“陈可儿！”申祁在台上语气不善道:“回来。”
陈可儿也意识道行为的不妥，她幽怨地瞅一眼申祁，拿起纸准备离开，却不想被一股力量生生扯住。
“给我吧。”方蕾抬头看她，脸颊两侧是隐隐浮现的酒窝。
“好。”
方蕾快速写完，递给身后的男生，男生犹豫半晌还是落了笔。
不一会儿，大半的同学都签完了。
有人突然清醒，问道:“不对啊，这节不是早自习吗？”
“袁老师怎么没来？”
林贝路：“我跟袁老师说好了。”
她提前去找了袁蔓，借下这节早自习。
而袁蔓也没有多问，只是示意自己知道了。
没多久，签满名字的白纸回到她手里，她突然觉得这张纸像是有千斤重，“不管最后会产生什么后果，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她转头看到陈可儿生气的表情以及身边其他人不满的眼神，耸耸肩笑了，“不对，是我们几个的责任。”
底下坐着的人嚷道:“怎么回事啊路姐！把我们当外人是吧？”
“合着韩老师只是你们几个的班主任呗！”
“就是，有事一起担，我就不信校长还能把咱们一个班的人全开除了！”
林贝路心中激荡，没有人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偏偏大家就是愿意为韩秀儿去冒这个风险。
说到底她们也只是在赌一个答案未知的可能而已。
…
夜晚，临睡前林贝路给舟河幕发去短信。
【明天我要干一件大事，你能不能给我说句加油？】
没有回应。
她翻来覆去，将身上的被子掀开，不死心地给他拨去电话。
冰冷的机械女声在念着关机的提示音。
又关机？
她心情复杂，给姚星发消息。
林贝路【请问，舟河幕为何总关机？】
姚星【这位同学，都几点了，他不睡觉的啊！】
林贝路【……】
姚星【他那人死板的很，十点半睡觉，手机关机。】
原来是这样啊。
跟姚星道谢后，她调整成舒服的睡姿，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
林贝路沉默地坐在舟河幕身边，想到今天要做的事心头发热。
他难得侧头看她，似乎在等待她说些什么。
“你收到短信了吗？”她问。
“嗯。”
“我昨天给你打电话了，还是关机。”她玩着书包带子，卷起又放下，“我不知道今天要做的事情是不是对的，我担心最后一场空还把别人都牵扯进去。”
他静静听着。
“所以，能和我说一句加油吗？”她转头看他，声音轻的不像话。
舟河幕蹙眉。
“还是算了。”林贝路低下头，“我不会做出格的事情的，你在底下看着我就好。”
像上次一样。
看到他的时候她就会勇气倍增，一往无前。
熟悉的景色在窗外滑过，站牌就在不远处，不少桃川一中的学生起身准备下车。
林贝路视线左移，看到舟河幕自然放着的右手，宽大白净，骨节分明。
公交车停下，车门打开。
她抬起自己的左手在他手心处快速拍了一下，所触之处干燥温暖。
“谢谢鼓励！”她说。
舟河幕愣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她。
看她笑逐颜开，眼中仿若蕴着整个春日。
也看到了她眼中的自己。
林贝路快速奔跑下车，第一次没有同舟河幕一起走。
她将左手张开，又握拳，而后抵在鼻端。
在心中默念，加油。
林贝路把雪糕递给面前的几人，随后叼起一根坐在旁边的台子上。
“所以，你打算在领导来的当天搞联名抗议？”冯朱瞪着眼睛嘬了一口雪糕。
“不是抗议，是合理诉求。”她纠正道。
“诉求什么，就是抗议！”赵泽宇愤愤地踢开脚下的石子，“老子真tm看不惯这群道貌岸然的玩意儿！”
一旁的安凡不放心道:“可是，有用吗？”
“这是我目前能想出的最有力的办法。”她看着手中的雪糕一点点融化，目光坚定，“之所以能把5块钱当做证据，证明有人在刻意做局，所以我们申诉或者举报，应该都是没用的，胳膊拧不过大腿。”
“那怎么办？”吴山雯问。
“胳膊多一点不就拧得过了？我记得领导来视察评判的当天，桃川电视台的人会来吧？”
冯朱倒吸一口气，“路姐，你不会是想……”
“你疯了？这样做的后果你考虑过吗？”赵泽宇惊愕地站起身。
“没有。”她垂眸，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后果。
高中生，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师遭受不公平待遇，被泼脏水，最后沉寂在黑暗中吗？
她起码要试过了，努力了，再妥协。
“可以试试。”一直沉默的申祁站起身，侧目看向她。
赵泽宇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见申祁发话，也爽快道:“搞就搞！老子还怕他们不成！”
“加上我。”冯朱举起胖胖的手，哭丧着脸，“我妈要是知道非打死我不可。”
耿嘉淑：“加我一个，反正我已经被我妈打皮实了。”
安凡和吴山雯对望一眼也点点头。
林贝路看向陈可儿，只见她缓缓起身，将嘴里叼着的雪糕棍拿出来，“不用看我，我什么时候都站在你这边。”
两个人会心一笑。
“我靠！陈姐这句帅啊！我赶紧记下来将来撩妹用。”赵泽宇在一旁嚷道。
冯朱掏出他的随身小本子，“既然达成共识，我们商讨一下对策吧。”
赵泽宇：“有什么好商讨的，上去莽就对了！”
冯朱：“……”
林贝路听着众人的讨论，时不时插两句嘴。
这时，余光中出现一抹挺拔俊秀的身影，她愣怔地看过去。
舟河幕……
他旁边的女生正在仰着头与他说些什么，黑发散在肩上，笑容甜美。
女生似有所感，朝这边看来，并指给舟河幕看。
林贝路眨眨眼睛，看着两人的身影，右手抓着裤管没有伸出来。
温婷秀抿嘴微笑，葱白的手举高，与她打招呼。
“我和你熟吗？”林贝路嘟囔道。
她站起身，转过头不再看他们。
温婷秀放下胳膊，眼中笑意退却，声音却依旧温柔，“三班的同学真可怜呢。”
舟河幕见林贝路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便收回视线，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有一个那样的老师。”温婷秀说。
他停住脚步，冷淡道:“慎言。”
随即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温庭秀咬住下唇，没有追上。
……
第二天一早，林贝路将一张长白纸卷起，拿进了班里。
赵泽宇那个大嘴巴早已跟后排的男生说明了情况，她看众人的表情就明白个七七八八。
也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大家见她进来，七嘴八舌的询问着。
“路姐，真要这么做啊？”
“万一校长一气之下开除人怎么办？”
不明状况的同学有些迷茫，“你们在说什么？要做什么事？”
林贝路把书包放下，和陈可儿等人走上了讲台。
她顿了顿，开口道:“大家都是有自我意识的人了，所以接下来我们说的事情，不是强制性的。”
白纸在讲桌上方展开，“我们心知肚明韩老师是被冤枉的，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她没法自证清白，应该说，没有人会在意她究竟是否真的做了私自代课这件事。”她看向班里一张张熟悉的脸，是一起度过高一高二的人，“如果这样下去，陪伴我们两年的韩老师就真的回不来了。所以我想试试，我不想什么努力都没有做就放弃。”
“韩老师她，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了。”
有人弱弱地发问道:“可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对啊，没有人会听我们的话。”
“我们还只是没毕业的学生。”
申祁伸出一只手拍拍桌上的纸，眼中敛去不少平日里的嚣张，“明天评选桃川城文明校园，领导会来，机会就在明天课间操时，这个时候所有的领导包括校长应该都会在操场。”
“所以，同志们！”赵泽宇接过话头，大声道:“我们要上台联名抗议！”
耿嘉淑：“笨蛋！是请愿！”
赵泽宇：“没啥区别。”
林贝路察觉到不少人纠结的心情，她柔和道:“我知道，这是一步险棋，大家需要顾虑的事情都很多，我理解。你们如果不想参加也不需要感到内疚，不是你们的错。”她拿起一根黑色马克笔，手抚上白纸，扯动嘴角，“但是即使最后这张纸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明天我也一定会站上去。”
说完，她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申祁从她手中抽出笔，在她名字的旁边龙飞凤舞地写下自己的名字，侧头勾起嘴角将笔递给下一个人。
陈可儿接过笔，把申祁挤开，在纸上写名字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喂！陈姐你名字写那么大干什么！”赵泽宇在身后不满地嚷嚷着，“我也要在第一排！”
台上一时乱作一团，直到安凡写完，站在讲台上的人算是全部写完了。
陈可儿拿起纸和笔便走向坐在右侧第一排的女生方蕾，手一拍把东西拍在她桌子上，语气严肃，“签吧。”
方蕾吓得身子一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人。
如果说三班女生很拥护林贝路，那么对于陈可儿来说则是“怕”，她们真的有点怕她。
“陈可儿！”申祁在台上语气不善道:“回来。”
陈可儿也意识道行为的不妥，她幽怨地瞅一眼申祁，拿起纸准备离开，却不想被一股力量生生扯住。
“给我吧。”方蕾抬头看她，脸颊两侧是隐隐浮现的酒窝。
“好。”
方蕾快速写完，递给身后的男生，男生犹豫半晌还是落了笔。
不一会儿，大半的同学都签完了。
有人突然清醒，问道:“不对啊，这节不是早自习吗？”
“袁老师怎么没来？”
林贝路：“我跟袁老师说好了。”
她提前去找了袁蔓，借下这节早自习。
而袁蔓也没有多问，只是示意自己知道了。
没多久，签满名字的白纸回到她手里，她突然觉得这张纸像是有千斤重，“不管最后会产生什么后果，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她转头看到陈可儿生气的表情以及身边其他人不满的眼神，耸耸肩笑了，“不对，是我们几个的责任。”
底下坐着的人嚷道:“怎么回事啊路姐！把我们当外人是吧？”
“合着韩老师只是你们几个的班主任呗！”
“就是，有事一起担，我就不信校长还能把咱们一个班的人全开除了！”
林贝路心中激荡，没有人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偏偏大家就是愿意为韩秀儿去冒这个风险。
说到底她们也只是在赌一个答案未知的可能而已。
…
夜晚，临睡前林贝路给舟河幕发去短信。
【明天我要干一件大事，你能不能给我说句加油？】
没有回应。
她翻来覆去，将身上的被子掀开，不死心地给他拨去电话。
冰冷的机械女声在念着关机的提示音。
又关机？
她心情复杂，给姚星发消息。
林贝路【请问，舟河幕为何总关机？】
姚星【这位同学，都几点了，他不睡觉的啊！】
林贝路【……】
姚星【他那人死板的很，十点半睡觉，手机关机。】
原来是这样啊。
跟姚星道谢后，她调整成舒服的睡姿，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
林贝路沉默地坐在舟河幕身边，想到今天要做的事心头发热。
他难得侧头看她，似乎在等待她说些什么。
“你收到短信了吗？”她问。
“嗯。”
“我昨天给你打电话了，还是关机。”她玩着书包带子，卷起又放下，“我不知道今天要做的事情是不是对的，我担心最后一场空还把别人都牵扯进去。”
他静静听着。
“所以，能和我说一句加油吗？”她转头看他，声音轻的不像话。
舟河幕蹙眉。
“还是算了。”林贝路低下头，“我不会做出格的事情的，你在底下看着我就好。”
像上次一样。
看到他的时候她就会勇气倍增，一往无前。
熟悉的景色在窗外滑过，站牌就在不远处，不少桃川一中的学生起身准备下车。
林贝路视线左移，看到舟河幕自然放着的右手，宽大白净，骨节分明。
公交车停下，车门打开。
她抬起自己的左手在他手心处快速拍了一下，所触之处干燥温暖。
“谢谢鼓励！”她说。
舟河幕愣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她。
看她笑逐颜开，眼中仿若蕴着整个春日。
也看到了她眼中的自己。
林贝路快速奔跑下车，第一次没有同舟河幕一起走。
她将左手张开，又握拳，而后抵在鼻端。
在心中默念，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