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星，你知道舟河幕住在哪个小区吗？”
“废话，跟我一栋楼。”
林贝路隔着话筒似乎还能听到姚星妈妈尖锐粘腻的声音，她心底一阵恶寒，想起前天发生的一幕幕。
“那我在哪站下车比较好？”
“你要来？”姚星诧异地问道。
“对啊。”
公交车在午橙路停下，广播声响起，车门开启又合上。
“再坐两站下车。”姚星听到报站后说。
林贝路顺着站牌看去，再坐两站是云顶西街。
“都见过家长了，你还觉得能把舟河幕叫出来？”姚星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那可是个活阎王，新年要在家上香祭祖的。”
“总要试试。”
“要是你不想自己在他爸的印象中变得更差，劝你不要试。”
两站过得很快，林贝路走下车门，看着即使十一点多依旧热闹的街道，撇嘴道：“可是我已经来了。”
“下车向右边一直走，看到一家粉红色的蛋糕店后左转。”
林贝路听从指示，顺着路边缓步走着。
粉红色的蛋糕店立在十字路口，橱窗处站着一只高大的棕熊玩偶，毛绒绒的脑袋旁边是旋转的白色彩带。
她左拐，问道：“然后呢？”
“往里直走，经过两个路口右拐，看到一个老式小区，就到了。”
“好。”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姚星好奇地让她把各科成绩说一遍，紧接着道：没想到啊，居然真能考这么高。
她不由地回嘴：“我才是没想到，你居然能考那么高。”
自己拼死拼活也达到不了的分数，他可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达到了。
姚星对此表示：没办法，脑子天生好使。
临近住宅楼，热闹的氛围愈发浓重。小路上的人不多，每一栋居民楼确实格外的明亮。
她可以看到窗中人影绰绰。
一只爆竹在离她不远处猛然炸开，升天。
巨大的声响吓得她一激灵，手中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姚星沉默许久，呼出一口气，“算了，就当作敬佩你成绩的礼物好了。”
“什么？”林贝路眼睛在寻找他说的老式小区，嘴上下意识应道。
“站在7号楼下等着，我把舟河幕送到你面前。”
“你怎么送……喂？喂！”
电话被挂断。
林贝路莫名其妙地看着手机，“送到面前？”
晃眼的数字在屏幕上跳动，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要十一点半了。
她走进老式小区，古朴的陈旧感扑面而来。花园中有架起的白色长亭，上边包裹着枯枝，到了春天一定是一番漂亮的景象。
每栋楼都是五层高，外表是灰色的砖块，有几家还是窄格木窗，从里面透出暖黄色的灯光。有孩子在小道处嘻笑打闹，讨论收到的压岁钱，玩着夜间捉迷藏。
住在这里的每一天，一定非常平凡且和煦。
7号楼位于小区深处的左边，藏在无数个铁艺路灯的后面。
林贝路在单元门口的对面找到一处木椅，掏出纸巾擦出一小片，随后坐在上面。
半晌，姚星发来消息。
【再等十几分钟，在祭祖。】
林贝路想了想，回复。
【你怎么叫他出来啊？不会骂你吧？】
【让他出来跟我放炮，毕竟这家伙从小没放过，他爸还是同意了。】
【……真有你的。】
夜空中不断炸开烟火，林贝路给陈可儿发消息说明情况。两个人兴致勃勃地打开视频通话，一人拿起一根仙女棒，同时点燃。
“路路，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陈可儿显然没玩过瘾，“再来一根！”
“不行。”林贝路将剩余的仙女棒放进包里，“剩下的要给舟舟放。”
陈可儿在聊天框怒扔炸弹。
“啊！到点了，不聊了。”她对着陈可儿气的发绿的脸笔画一个飞吻，“可儿，学校见。”
紧接着，将视频挂断。
林贝路站起身，一瞬不动地盯着7号楼的楼门口。
楼道的灯不时被震耳的炮声触发亮起，一道人影从三楼出现，紧接着二楼，一楼。
穿着黑色棉衣的人出现，干净的让人想给他沾上烟火气。
“舟河幕！”
她几步跑到他面前，看着他愣神的样子笑得开怀极了。
“你怎么在这里？”舟河幕显然还有些混乱，一向毫无波澜的眼睛也染上困惑。
林贝路左手握拳又放开。
正巧似乎有人在下楼，她借这机会一把拉起舟河幕的手，向楼侧的黑暗拐角处跑去。
“林贝路！”
舟河幕低喊，似乎觉得这个行为不妥。
手心处的温柔由冰凉变成温热，再到滚烫。
她在黑暗中松开手，轻咳两声，欲盖弥彰道：“我是怕有人发现，一时着急才牵你的，不是故意的哦。”
“你怎么在这里？”他又问了一遍。
“我来陪你放烟花。”她回答。
舟河幕的脸在月光下看的不真切，她凑近一些，仰头望向他。
感觉到她的靠近，他不自在地后退两步。
林贝路也不觉尴尬，卸下书包将仙女棒和打火机掏出来。
紧接着在朦胧的月光中捕捉到舟河幕的手，轻声说道：“你抬起一只手。”
舟河幕不动。
她只得装模作样地威胁道：“你不抬，我可是要上手了，我可不介意再碰一次你的手。”
闻言，舟河幕果然动了，抬起右手。
她一把抓住，引来他又一次的警告，“林贝路！”
她不理他，将拿在手中的仙女棒递到他手里，“握好。”
新年的夜晚，寒风都轻柔许多。林贝路按下打火机，发出“咔哒”一声。
温暖炽热的火苗窜出，瞬间点亮了这一方小小天地。
舟河幕的眼眸在橘黄色的火焰映衬下，像湿润的小狗眼睛，就那样看着她，静静的，也热烈的。
林贝路将火苗对上仙女棒的顶端，不过一瞬，金黄色灿烂的呲花顺着炸开，她急忙又抽出一根，把顶端对上舟河幕手中正在燃烧的仙女棒。
“嗞”的一声，她手中的也炸开巨大的花朵。
“大的烟花我搬不来，所以只能陪你放这个小烟花喽。”
舟河幕垂眸看着手中快要燃烧殆尽的“小烟花”，嘴角扯动。
下一秒，手里一空，仙女棒被抽走。紧接着有一根新的递到他手里。
“快快！凑到我的这个上面。”林贝路兴奋地说。
他听话地把它放在火焰上，再一次有一个烟花在手中绽放。
就这么一根接着一根，空气中满是火药燃烧的味道。
“好看吧？”林贝路问道。
半晌，或者噼里啪啦的火花声，她听到真真切切的一声。
“嗯。”
电视的节目开始呼喊倒计时，四周腾空升起几只爆竹，远处有真正的烟花在空中炸开。
拐角处炫目的火光熄灭，重新归于黑暗，地上整齐地摆着一堆烧尽的仙女棒。
林贝路拿出最后一根，按下打火机。
“咻！”
火焰冒出的那一刻，火花绽开，她立刻递到舟河幕手上。
“舟河幕，新年快乐！”
她一定要亲自，面对面对他说出这四个字。
“还有，我喜欢你哦。”
—嘭、嘭、嘭！
十二点来临，新的一年开始。
爆竹声、鞭炮声不绝于耳。
最后一根仙女棒没有□□多久也归于平静，而握着它的人像被定住一般，抬着手静止在原地。
林贝路弯腰将垃圾装进事先准备好的小盒子里，顺手将舟河幕手中的也抽走。
“那，我就回家了。”
石化的人终于有了动静，出声询问:“你怎么回？”
“我家人来接我。”她脸不红心不跳道。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舟河幕道：“我送你出去。”
“不用！”
“太晚，危险。”
林贝路抿抿嘴，回身猛地拉住舟河幕的衣袖，迫使他一侧肩膀下沉。
随后，踮起脚尖将手附在他的侧脸，扬起下巴结结实实地亲在自己的手背上。
生怕他不知道她在干什么，还故意发出响亮的声音。
这下舟河幕彻底僵在原地。
“回家给你报平安。”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往小区外跑去。
舟舟，新年的第一天，就想着我入睡吧。
她想。
冲动过后摆在她眼前的是现实问题。
放完炮的人逐渐回到家里，街道恢复寂寥，偶尔有几个人揣着手走出来，哆嗦着掏出打火机。
大过年的看不到一辆出租车，骑共享车跨越桃川城也不现实。
最终，她只得给林妈拨去电话。
“全世界最可爱，最美丽，最优雅的林女士，快来救救你的女儿。”
林妈语气冷静，问道：“你在哪儿？”
“云顶西街这里的一家很浮夸，粉红色的蛋糕店。”
“我真是，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一个劲儿的倒贴。”
林贝路干笑两声，注意到背景中的汽车发动声，她惊道：“你这么快就坐到车里了？？”
“我在你们学校。”
“啊？”
“不然大晚上的，能让你一个人回家？”林妈咬牙切齿道：“林贝路我告诉你，一会儿就等着被收拾吧！！”
电话挂断，从桃川一中到这里用不了很久。
林贝路撇嘴，蹲在棕熊玩偶底下，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然后伸到唇边用手掌轻轻地盖在嘴巴上。
果然还是要亲到真人啊，隔着手什么的，一点都不可！
“废话，跟我一栋楼。”
林贝路隔着话筒似乎还能听到姚星妈妈尖锐粘腻的声音，她心底一阵恶寒，想起前天发生的一幕幕。
“那我在哪站下车比较好？”
“你要来？”姚星诧异地问道。
“对啊。”
公交车在午橙路停下，广播声响起，车门开启又合上。
“再坐两站下车。”姚星听到报站后说。
林贝路顺着站牌看去，再坐两站是云顶西街。
“都见过家长了，你还觉得能把舟河幕叫出来？”姚星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那可是个活阎王，新年要在家上香祭祖的。”
“总要试试。”
“要是你不想自己在他爸的印象中变得更差，劝你不要试。”
两站过得很快，林贝路走下车门，看着即使十一点多依旧热闹的街道，撇嘴道：“可是我已经来了。”
“下车向右边一直走，看到一家粉红色的蛋糕店后左转。”
林贝路听从指示，顺着路边缓步走着。
粉红色的蛋糕店立在十字路口，橱窗处站着一只高大的棕熊玩偶，毛绒绒的脑袋旁边是旋转的白色彩带。
她左拐，问道：“然后呢？”
“往里直走，经过两个路口右拐，看到一个老式小区，就到了。”
“好。”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姚星好奇地让她把各科成绩说一遍，紧接着道：没想到啊，居然真能考这么高。
她不由地回嘴：“我才是没想到，你居然能考那么高。”
自己拼死拼活也达到不了的分数，他可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达到了。
姚星对此表示：没办法，脑子天生好使。
临近住宅楼，热闹的氛围愈发浓重。小路上的人不多，每一栋居民楼确实格外的明亮。
她可以看到窗中人影绰绰。
一只爆竹在离她不远处猛然炸开，升天。
巨大的声响吓得她一激灵，手中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姚星沉默许久，呼出一口气，“算了，就当作敬佩你成绩的礼物好了。”
“什么？”林贝路眼睛在寻找他说的老式小区，嘴上下意识应道。
“站在7号楼下等着，我把舟河幕送到你面前。”
“你怎么送……喂？喂！”
电话被挂断。
林贝路莫名其妙地看着手机，“送到面前？”
晃眼的数字在屏幕上跳动，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要十一点半了。
她走进老式小区，古朴的陈旧感扑面而来。花园中有架起的白色长亭，上边包裹着枯枝，到了春天一定是一番漂亮的景象。
每栋楼都是五层高，外表是灰色的砖块，有几家还是窄格木窗，从里面透出暖黄色的灯光。有孩子在小道处嘻笑打闹，讨论收到的压岁钱，玩着夜间捉迷藏。
住在这里的每一天，一定非常平凡且和煦。
7号楼位于小区深处的左边，藏在无数个铁艺路灯的后面。
林贝路在单元门口的对面找到一处木椅，掏出纸巾擦出一小片，随后坐在上面。
半晌，姚星发来消息。
【再等十几分钟，在祭祖。】
林贝路想了想，回复。
【你怎么叫他出来啊？不会骂你吧？】
【让他出来跟我放炮，毕竟这家伙从小没放过，他爸还是同意了。】
【……真有你的。】
夜空中不断炸开烟火，林贝路给陈可儿发消息说明情况。两个人兴致勃勃地打开视频通话，一人拿起一根仙女棒，同时点燃。
“路路，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陈可儿显然没玩过瘾，“再来一根！”
“不行。”林贝路将剩余的仙女棒放进包里，“剩下的要给舟舟放。”
陈可儿在聊天框怒扔炸弹。
“啊！到点了，不聊了。”她对着陈可儿气的发绿的脸笔画一个飞吻，“可儿，学校见。”
紧接着，将视频挂断。
林贝路站起身，一瞬不动地盯着7号楼的楼门口。
楼道的灯不时被震耳的炮声触发亮起，一道人影从三楼出现，紧接着二楼，一楼。
穿着黑色棉衣的人出现，干净的让人想给他沾上烟火气。
“舟河幕！”
她几步跑到他面前，看着他愣神的样子笑得开怀极了。
“你怎么在这里？”舟河幕显然还有些混乱，一向毫无波澜的眼睛也染上困惑。
林贝路左手握拳又放开。
正巧似乎有人在下楼，她借这机会一把拉起舟河幕的手，向楼侧的黑暗拐角处跑去。
“林贝路！”
舟河幕低喊，似乎觉得这个行为不妥。
手心处的温柔由冰凉变成温热，再到滚烫。
她在黑暗中松开手，轻咳两声，欲盖弥彰道：“我是怕有人发现，一时着急才牵你的，不是故意的哦。”
“你怎么在这里？”他又问了一遍。
“我来陪你放烟花。”她回答。
舟河幕的脸在月光下看的不真切，她凑近一些，仰头望向他。
感觉到她的靠近，他不自在地后退两步。
林贝路也不觉尴尬，卸下书包将仙女棒和打火机掏出来。
紧接着在朦胧的月光中捕捉到舟河幕的手，轻声说道：“你抬起一只手。”
舟河幕不动。
她只得装模作样地威胁道：“你不抬，我可是要上手了，我可不介意再碰一次你的手。”
闻言，舟河幕果然动了，抬起右手。
她一把抓住，引来他又一次的警告，“林贝路！”
她不理他，将拿在手中的仙女棒递到他手里，“握好。”
新年的夜晚，寒风都轻柔许多。林贝路按下打火机，发出“咔哒”一声。
温暖炽热的火苗窜出，瞬间点亮了这一方小小天地。
舟河幕的眼眸在橘黄色的火焰映衬下，像湿润的小狗眼睛，就那样看着她，静静的，也热烈的。
林贝路将火苗对上仙女棒的顶端，不过一瞬，金黄色灿烂的呲花顺着炸开，她急忙又抽出一根，把顶端对上舟河幕手中正在燃烧的仙女棒。
“嗞”的一声，她手中的也炸开巨大的花朵。
“大的烟花我搬不来，所以只能陪你放这个小烟花喽。”
舟河幕垂眸看着手中快要燃烧殆尽的“小烟花”，嘴角扯动。
下一秒，手里一空，仙女棒被抽走。紧接着有一根新的递到他手里。
“快快！凑到我的这个上面。”林贝路兴奋地说。
他听话地把它放在火焰上，再一次有一个烟花在手中绽放。
就这么一根接着一根，空气中满是火药燃烧的味道。
“好看吧？”林贝路问道。
半晌，或者噼里啪啦的火花声，她听到真真切切的一声。
“嗯。”
电视的节目开始呼喊倒计时，四周腾空升起几只爆竹，远处有真正的烟花在空中炸开。
拐角处炫目的火光熄灭，重新归于黑暗，地上整齐地摆着一堆烧尽的仙女棒。
林贝路拿出最后一根，按下打火机。
“咻！”
火焰冒出的那一刻，火花绽开，她立刻递到舟河幕手上。
“舟河幕，新年快乐！”
她一定要亲自，面对面对他说出这四个字。
“还有，我喜欢你哦。”
—嘭、嘭、嘭！
十二点来临，新的一年开始。
爆竹声、鞭炮声不绝于耳。
最后一根仙女棒没有□□多久也归于平静，而握着它的人像被定住一般，抬着手静止在原地。
林贝路弯腰将垃圾装进事先准备好的小盒子里，顺手将舟河幕手中的也抽走。
“那，我就回家了。”
石化的人终于有了动静，出声询问:“你怎么回？”
“我家人来接我。”她脸不红心不跳道。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舟河幕道：“我送你出去。”
“不用！”
“太晚，危险。”
林贝路抿抿嘴，回身猛地拉住舟河幕的衣袖，迫使他一侧肩膀下沉。
随后，踮起脚尖将手附在他的侧脸，扬起下巴结结实实地亲在自己的手背上。
生怕他不知道她在干什么，还故意发出响亮的声音。
这下舟河幕彻底僵在原地。
“回家给你报平安。”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往小区外跑去。
舟舟，新年的第一天，就想着我入睡吧。
她想。
冲动过后摆在她眼前的是现实问题。
放完炮的人逐渐回到家里，街道恢复寂寥，偶尔有几个人揣着手走出来，哆嗦着掏出打火机。
大过年的看不到一辆出租车，骑共享车跨越桃川城也不现实。
最终，她只得给林妈拨去电话。
“全世界最可爱，最美丽，最优雅的林女士，快来救救你的女儿。”
林妈语气冷静，问道：“你在哪儿？”
“云顶西街这里的一家很浮夸，粉红色的蛋糕店。”
“我真是，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一个劲儿的倒贴。”
林贝路干笑两声，注意到背景中的汽车发动声，她惊道：“你这么快就坐到车里了？？”
“我在你们学校。”
“啊？”
“不然大晚上的，能让你一个人回家？”林妈咬牙切齿道：“林贝路我告诉你，一会儿就等着被收拾吧！！”
电话挂断，从桃川一中到这里用不了很久。
林贝路撇嘴，蹲在棕熊玩偶底下，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然后伸到唇边用手掌轻轻地盖在嘴巴上。
果然还是要亲到真人啊，隔着手什么的，一点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