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凯泽抱着林贝路一路往宿舍楼下跑,章茵火急火燎地锁好宿舍门紧随其后。

    林贝路被颠的逐渐清醒过来,眼前糊成一片,仅能从硌在她胳膊上的项链判断出抱她的人是谁。

    “傅凯泽,你放我下来。”她哑着声低声说道。

    傅凯泽低头,不悦道:“放下来你自己能走?”

    “路路,你醒了?”章茵跑上前,眼巴巴地望向她,“马上就送你去医院。”

    太阳穴突然一阵刺痛,林贝路不受控制地蹙起眉,闭着眼虚弱地说道:“我就是感冒,不用这么大阵仗。”

    “你拉倒吧!再烧下去变成肺炎怎么办!”

    林贝路侧过头,想让傅凯泽把她放下来,却连伸手拽他衣服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章茵为了让她舒缓点难受,安抚道:“坐祖彭越的车去医院,我也告诉舟河幕了,他马上过来。”

    三个人很快出了宿舍楼,冰凉的空气包裹全身,林贝路此时不再觉得冷,反而觉得脑袋像要炸开一般,烫的发懵。

    “别告诉舟舟。”

    睡意上涌,眼皮睁不开,她费劲地嘱咐道。

    “可是……”人已经来了啊。

    章茵看向赶来的舟河幕,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刻入灵魂的檀香味突然出现,缓解了不少头疼,林贝路向侧面看去,模糊间看到舟河幕的脸。

    舟河幕走上前,充满血丝的眼中深藏着慌乱,他伸手想要接过林贝路,却没想到傅凯泽瞥他一眼直接略过他身旁。

    “舟舟。”林贝路轻喊。

    “别叫了!”傅凯泽低头凶神恶煞地说道:“他那副快病倒的样子,你等着被他摔吧!”

    “我不会摔了她。”舟河幕表情僵硬,周身气压低沉。

    傅凯泽斜睨他一眼,回过头大跨步往祖彭越的车走去。

    他将车门打开,小心翼翼地把林贝路抱入后座,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嘟囔道:“一个两个的,我又不会吃了你。”

    随后,回身对舟河幕说:“看见你就不爽,自己女朋友病的这么重居然都没有发觉?你不想要就放手!别不珍惜还箍着不放!”

    舟河幕无意与他争吵,“去医院。”

    “废话!”傅凯泽不爽地坐进副驾驶,冲祖彭越嚷道:“开车!!”

    祖彭越无辜躺枪,不敢怒也不敢言,乖乖发动车子。

    林贝路闻到味道,一个劲儿地往舟河幕身上钻,嘴里喃喃道:“舟舟,我难受。”

    轻叹自头顶落下,他的手也冰凉的可怕。

    章茵看舟河幕的面色极其差劲,开口道:“舟河幕,要不你也顺便看看医生?”

    这两个人什么情况,身体状况一个比一个糟糕。

    车内静谧。

    章茵见他不回话,索性闭上嘴,关注前方的路况。

    由于天气骤冷,医院发烧感冒来看病的人不在少数,几个人先听从护士指示给林贝路量了体温,然后焦急地把温度计递给护士。

    “护士,已经41℃了!”

    护士看一眼,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示意她们进里面的诊室。

    全程,林贝路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浑身没劲儿,如果不是舟河幕抱着她,怕是已经趴在医院冰凉的地板上了。

    她被一路抱到一张病床上,直到檀香味慢慢远去,她才伸手抓在空气中,“人呢人呢?”

    章茵一把握住,“你安分点,让医生看看。”

    不是预料中骨节分明的手,林贝路一把甩出去,“我要舟舟的手!”

    章茵:……

    “怎么现在才来医院?这么烧下去脑子要烧坏的。”医生开口说道。

    舟河幕上前,固定住她的手臂,抬手将她额上的冷汗拭去。

    尖锐的针插进血管中,胶布贴在手背处,林贝路胃口突然一阵翻腾,她软弱无力地坐起身,嚷嚷着要下床。

    “喂,小路你还输着液!”傅凯泽拦住她,想要将她重新放回床上。

    “不行,你走开!”林贝路抬起胳膊推他,“我想吐!我要吐出来了!!”

    恶心的感觉一阵阵上涌,难受到眼泪都被逼了出来。

    “卫生间,我要去卫生间!”

    还不等她挣扎着双脚落地,有人将鞋子给她穿上,身子蓦地腾空,沉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章茵,拿上吊瓶。”

    章茵愣怔一瞬,反应过来后连忙拿下吊瓶举着,跟随舟河幕走进卫生间。

    直到通过门框,她才猛地想起,“喂!舟河幕,这是女厕!”

    舟河幕一声不吭,快步带着林贝路走到最外侧的隔间,将她慢慢放下来。

    林贝路脚一沾地,立刻就想往马桶上扑,但腰被一把揽住,让她动弹不得。

    “脏。”

    他扶着她的身子微微靠下,以防她彻底栽下去。

    刺鼻的消毒水味和排泄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倏地钻进林贝路的鼻腔中,她只觉胃里一阵搅动,随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舟河幕一只手在她背上轻拍着。

    有要进来上厕所的人见到这情况后絮叨着离开。

    林贝路倚着舟河幕的胳膊直起身,腿软的厉害,她垂头难受地说:“舟舟,我想漱口。”

    闻言,舟河幕将马桶冲净,把她扶到洗手池旁,打开水龙头。

    她欲伸手捧起一滩水喂进嘴,被舟河幕拦住,“手上还扎着针。”

    章茵另一只手举起,得意道:“我从病房拿了一次性杯子。”

    舟河幕抬眼撇去,伸手接过,“谢谢。”

    他不厌其烦地往杯子里接水,喂给林贝路。

    直到嘴里呕吐物的味道逐渐消散,林贝路才作罢,额头抵在他的胸膛处,眉头紧紧皱着。

    舟河幕垂眸,抬手擦去她嘴角的水渍,出声询问:“还想吐吗?”

    林贝路摇头。

    随后她被抱回病房,一沾床便昏睡过去。

    *

    四下无人的时候,林贝路总会一个人出神,然后频繁观察等待手机消息。

    后来,她只是偶尔等待,再到后来,便完全不再想起这件事。

    —嘀嗒、嘀嗒。

    水珠掉落在水面的声音微弱模糊,林贝路掀开沉重的眼皮,静静等候视线恢复清晰。

    空白的天花板,有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在休息,清脆的鸟鸣声与旁边病床的翻书声相得益彰。

    林贝路抬起左手看了看,沉默。

    她怎么记得昨天晚上就已经开始输液了,总不能输了一晚上吧。

    “路路,醒啦?”章茵拎着盒饭走进病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见她想撑着身子坐起来,章茵忙上前帮忙把床摇起来,顺手把桌板放下,“正好,吃早饭,还是先去刷牙?”

    “小茵。”林贝路看着眼前的盒饭问道:“你陪了我一晚上吗?”

    “对啊。”章茵打开属于自己的那份盒饭,夹起米饭送进嘴里。

    “你睡哪里?”

    章茵大拇指指向身后的空床位。

    林贝路垂眸,淡淡开口,“舟舟呢?”

    “舟河……咳咳!”章茵猛地被大米呛到嗓子,本就想要解释,一张脸憋的通红。

    “其实,你昨天没看到他的脸色,真的惨白惨白的,黑眼圈一大坨。”章茵的手在脸上比划着,“然后傅凯泽就催他顺便去看医生,他不去,非要在这儿陪着你。”

    “然后呢?”

    “然后护士说只能留一个陪视,舟河幕就被傅凯泽和祖彭越连拖带拽地带走了。”

    林贝路眨了眨眼,泄气地躬身用手掌抵住额头。

    她一个人在失落个什么劲儿啊……

    章茵观察她的情绪,斟酌着说道:“路路,他是在意你的,也许是他的性格注定他不会像别人一样热烈,所以需要你多走几步。”

    “可是我已经走很多步了。”林贝路闷闷道,鼻子发酸,“我一直在走,但我也会累的。”

    “唉。”章茵放下筷子,不知该如何出声安慰。

    没有回应的追逐是会让人心凉的。

    总是其中一人在主动,这本来就不公平。

    “你要不直接跟他生米煮成熟饭吧。”

    林贝路听到此话,荒唐地看向章茵,“什么?”

    “依舟河幕的性格,如果真的发生了,他一定会负责到底。”章茵正襟危坐,严肃道。

    “你还挺了解他。”林贝路哭笑不得,“但是好像在道德绑架他。”

    章茵伸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此言差矣。此乃男女间一大乐事,谈何绑架?”

    “……”

    “这样,你就不用再患得患失了。”

    林贝路用筷子在盒饭中戳来戳去,“我并不是患得患失,只是有些委屈而已。”

    哪有人像她们一般谈恋爱的,就算身处同一个学校,比起异地恋还不如,除去上课时间,他与她几乎快要失联。

    “你想啊,他那个老古板,如果同意那岂不是证明他非常在意你,愿意迈过心里那道坎。”章茵趁机添把火,继续怂恿道。

    “有点道理。”林贝路撇嘴,重新瘫回床上,“但是我好像一个不择手段强迫女朋友上床的渣男。”

    “一直如此。”

    林贝路苦笑。

    确实,一直如此。

    她像一个女流氓般觊觎他的一切。

    “要滴完了,我去叫医生。”章茵看一眼吊瓶,转身走出病房。

    林贝路偏头,望向旁边病床。

    睁眼时还在看书的老爷爷此时正竖着耳朵看着她们,显然听到了刚才的谈话。

    她把食指放在唇上。

    见状,老爷爷心领神会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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