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钱太太的嘴唇嗫嚅了几下，终于咽回了所有骂人的话。
因为她已经被狠狠地震惊住了。
在座的各位除了钱建峰，其余都是明白人。
如果大家能听到伏曦心声这事儿是真的，如果这心声能预知未来也是真的，那么……
她盯着少女那张摄人心魂的脸，眼神由原来的敌意满满，逐渐变得……诡异而炽热。
总说娱乐圈的从业者最为迷信，开机都得烧香拜佛，可实际上，他们这帮做生意的搞起玄学来，一点儿也不遑多让。
什么看风水、请神像……
再荒唐一点，还有俩公司之间的商战，是其中一个老板偷偷提了壶热水去浇死对家发财树的。
所以，钱太太在此时此刻才恍然意识到，坐在她面前的，哪里是什么狐狸精啊？
——这分明就是祥瑞！
她的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
既然伏曦能够预知到她儿子上初中、上高中的事儿，那岂不是也能预知未来其他的领域？
基金、股票、行业风口……
哪怕只是浅浅预知一下未来这10年，就足以赚的盆满钵满。
甚至不用往远处想，就看近的——
有伏曦在，随便透露点儿考试真题，那她儿子还犯得着上什么寒假补习班吗？直接躺平睡大觉都能卷死那帮海淀鸡娃家长。
一想到这儿，钱太太双眼精光大放，感觉自己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她激动地一把握上了伏曦的手。
【——妈呀！】
伏曦被吓得一激灵，总算是从系统消息中回过了神儿。
“你、你干嘛？”
钱太太当场表演了一个川剧变脸，谄媚笑道：
“小姑娘，你盘子里这么多菜……一个人吃得完吗？”
伏曦：“……？”
于是乎，服务员又被喊了过来，给钱太太也加了一把椅子。
当然，她一个公司董事长，倒是不至于跟小姑娘抢饭吃。
往伏曦身边一坐，还主动殷勤地给人夹菜。
“哎哟哟，瞧瞧这孩子瘦的，阿姨看了都心疼，来，多吃点儿！”
【不是吧，这到底什么情况啊啊啊啊……】
伏·腼腆内向·社恐i人·曦的内心很崩溃。
她原本是看不惯钱总对伍晗骄的所作所为，做了好大会儿的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帮人开怼。
然后想着等钱太太到场，再来狠狠地制裁钱建峰。
可没料到的是，制裁开始之前，为什么自己先挨了顿骂呀？
伏曦苦着脸，把头埋进盘子里。
【这么多菜……我是该先吃小伍姐给夹的鱼，还是先吃钱太太给夹的虾？】
【对了，她刚刚是不是还推了我一下？虽然穿得厚，没感觉到疼，但她好像就是推了我一下！】
【真过分！！！】
小姑娘抱怨的心声，让整桌女同志都听得真真切切。
何思泉和王文珍她们没说话，只是齐刷刷地看向了钱太太。
钱太太立马放下了架子，把姿态摆得低低的，十分诚恳地给伏曦赔不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
说着还抬手扇了下自己的嘴巴，“哎，你看我这人也是，一直改不掉脾气冲的臭毛病，这一上来就……”
接着找借口辩解：
“其实我刚才啊，是想骂我家那口子的，指桑骂槐呢，结果把你误伤到了，真是对不起呀，没吓着你吧？”
最后还想办法给补偿：
“哎呦！我都没注意到我手上有灰，刚刚碰了你一下，还把你的羽绒服给碰脏了，罪过罪过，这张卡你拿着，快拿着，再买几件新的……真是对不住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他们做生意的这帮人，嘴皮子那叫一个比一个利索。
钱太太这套丝滑的道歉小连招打下来，本来还有些生气的伏曦，这下子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茬儿了。
末了，伏曦才“哦”了一声，把卡给推回去，干巴巴道：
“……不好意思的事儿以后少做。”
“是是是！”
而这一幕看在钱建峰眼里，那就另当别论了。
自家这位烈性如火，动不动就暴跳如雷的母老虎，这会儿居然跟一个没名没姓的小演员低声下气？
哼！看来这婆娘自个儿也明白，出门在外，绝对不能损了她老公的面子。
一时间，钱建峰那顶天立地的大男子汉气概，就又堂而皇之地飘了回来。
“嘿我说！”
他张口就起了个高调，“今儿是咱们何导的电影杀青宴，你一个外人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钱太太一听这要死不活的卡痰音，顿时没了好脸色，回过头，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老娘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呢，你自己先一头碰上来了。
“你都能在这儿，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废话！”
钱建峰抱着胳膊，趾高气扬道：“我可是这部电影的金主爸爸！”
钱太太则夹枪带棒地怼了回去：
“呦！原来是在给电影当爸爸呢，那你可真行啊，当爸爸当的都快把自己的亲儿子给忘了。”
伍晗骄激动地直拍大腿：芜湖！
来了来了，终于到这茬儿了！
“呜呜呜，妈妈……”
被忽略的小男孩儿抹着眼泪，夹起八字步，委屈巴拉地朝钱太太身边凑。
走到一半儿就被人呵斥：“别过来，找你爸去。”
还父子俩之间的小秘密呢，真晦气！
钱建峰见老婆这态度，登时也跟着挂脸，耍起了一家之主的威风：
“那要你这个亲妈是干嘛用的，你不会带他去医院看病吗？”
“看了啊。”
钱太太死死盯着这个跟自己同床共枕了二三十年的男人，“我当然带他去看过病了。”
而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抹冷笑：
“但你猜怎么着？人家医生拿机器一检查，说咱儿子的尿路感染，这病因可不同寻常，十分罕见呐！”
钱建峰心里咯噔一声，油汪汪的额头上开始冒冷汗。
“机、机器？什么机器啊？一点儿小病，还用得上机器吗？”
“当然用得上了，人家医院的机器先进得很，躺上去一查，到底是什么细菌导致的，一目了然。”
伏曦嚼着虾仁抬起了头。
【哇哦——看来钱太太已经知道父子俩的事儿了。】
知道？钱太太根本就不知道。
她38岁才又得一子，打死她她也想不到，自己的丈夫，居然会猥亵他们的亲儿子。
但所谓兵不厌诈。
钱太太咬牙暗道，直接出口点破会被神秘力量[哔——]掉，但我想诈你，那还不是一诈一个准儿？
狗东西，这会儿知道心虚了吧。
真不明白你对着亲儿子是怎么下得去嘴的！
“妈妈，医生就只给我开了药……”
一旁哭泣的小男孩儿拉了拉钱太太的手，“没有……”
“给我住口！”钱建峰此时已草木皆兵，生怕儿子把他们俩之间的小秘密给泄露出来。
他当即拍桌怒道：“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
“不插嘴，那要怎么说啊？”
钱太太的话音刚落，桌上好几个人都开始努力憋笑。
——因为她普通话不标准，s、sh不分，“说”听起来跟“嗦”是同一个音。
好家伙，搁这儿一语双关呢。
钱建峰吓得眉心一跳，暗叫不好。
坏了，真让她发现了！
而被父母二人混合双吼的小男孩儿，此刻更是委屈到无以复加。
“爸，妈，我饿了……为了做检查，我从今天早上就没有吃东西呜呜呜……”
但他越哭，钱建峰就越生气。
暴怒之下掏出了手机，当场打电话给大儿子，让他过来把小儿子接走。
就这样，白裙小男孩儿被服务员领出了宴会厅，等他大哥去了。
王文珍见状，缓缓松了一口气。
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孩子毕竟还小，钱建峰夫妇俩再怎么闹，也不该当着孩子的面儿。
吃瓜众人目送小男孩哭着离去，又默默地把视线转移回了钱太太身上。
钱太太则冷着脸开口：
“行了，大家刚才聊什么就还接着聊吧，总不能因为我一来，再打扰了大家的雅兴。”
什么雅兴能比得了吃瓜啊！
大家在内心里嗷嗷叫。
我们还等着看恋.童.癖如何遭殃呢。
伍晗骄默默地给钱太太加油：
快快快，舞台给到您，快开始发威吧！
钱建峰把头别过，“孩子都走了，你不回家给他做饭吗？”
“怎么，家里的王妈和吴妈都是摆设？”
钱太太哼道：“还是说，刚刚聊的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哪有什么不能听的，”钱建峰恼羞成怒道：“我们刚刚就是在聊工作而已！”
王文珍笑吟吟地插了一句：“是啊，刚才钱总在教我们，什么是电影成功的最关键因素呢。”
钱太太听完，差点儿没忍住又翻了一个惊天大白眼。
你一个投三部赔两部的败家子，还在这儿指点起大名鼎鼎的何思泉来了。
老娘跟你坐一桌都嫌丢人！
可不管再怎么丢人，到底是自家老公，是户口本上的利益共同体，所以，她其实跟钱建峰抱有同样的想法。
回到家把门一关，怎么打怎么骂都成，但人在外面，还是要把面子功夫给做齐全的。
于是，她在吃瓜众人万分期待的眼神下，熟练地挂起假笑，开始和稀泥：
“嗨呀，我看大家也都吃的差不多了，要不这样吧。”
钱太太看向何思泉和王文珍：
“这家万明酒店的温泉还不错，今天又是个下雪天，咱们剧组大伙儿操劳这么久了，我请大家泡泡汤，蒸蒸桑拿，权当是活动筋骨、休息放松了，何导，王制片，您看怎么样？”
何、王二人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
何思泉温声道谢：“那感情好啊，只是我们剧组这么多人呢，有劳钱太太您破费了。”
“不破费，不破费。”
钱太太摆摆手，笑道：
“我跟我家老钱啊，平日里就喜欢搞点儿投资，他投电影，我投网剧，这不都是为了咱们国家的文化事业添砖加瓦，尽点儿微薄之力嘛，哈哈哈哈……”
“说起来，他最近还又投了一个新项目——诶老钱，你那电影叫什么名字来着？”
钱建峰顺杆子下坡，也抚掌笑道：
“哈哈哈是投了一部新电影，但才刚开拍没多久，叫……嘶，你瞧我这记性，电影叫什么名儿来着，我给忘了，反正……反正是众星云集！”
钱太太夫唱妇随，满口附和道：
“对对对，众星云集！”
-
王文珍、何思泉送走其他的出品方、投资方金主们之后，宴会厅里的剧组众人基本上也都吃好了。
钱太太跟酒店订好了汤池，安排得很是周到，说这里温泉、桑拿、篮球馆和健身房一应俱全，大家想干嘛干嘛，怎么舒服怎么来，一切消费由她买单。
酒店的摆渡车没多会儿就停到了宴会厅的门口。
她挽起钱建峰的胳膊，说说笑笑地上了车，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文珍早就料到了钱太太会如此应对，这会儿看他俩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对儿滑稽的跳梁小丑。
瞧瞧，这就是生意人，脸皮但凡薄一点儿，那买卖都做不下去。
身为制片人，她指定是犯不着跟投钱的金主们过不去。
但在娱乐圈这个道德底线低下、人性极容易沦丧的大染缸里，她一路摸爬滚打二十多年，到底还是保留了几分不值钱的良心。
那部电影就是男童星惨遭魔爪的契机，而她既然从小瓜神这里知道了，就做不到见死不救。
王文珍跟夫妻俩坐上了同一辆，接过服务员用炭火烤好的橘子和桂圆，她剥着皮，语重心长地开了口：
“钱总、钱太太，您二位……是有所不知啊。”
因为她已经被狠狠地震惊住了。
在座的各位除了钱建峰，其余都是明白人。
如果大家能听到伏曦心声这事儿是真的，如果这心声能预知未来也是真的，那么……
她盯着少女那张摄人心魂的脸，眼神由原来的敌意满满，逐渐变得……诡异而炽热。
总说娱乐圈的从业者最为迷信，开机都得烧香拜佛，可实际上，他们这帮做生意的搞起玄学来，一点儿也不遑多让。
什么看风水、请神像……
再荒唐一点，还有俩公司之间的商战，是其中一个老板偷偷提了壶热水去浇死对家发财树的。
所以，钱太太在此时此刻才恍然意识到，坐在她面前的，哪里是什么狐狸精啊？
——这分明就是祥瑞！
她的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
既然伏曦能够预知到她儿子上初中、上高中的事儿，那岂不是也能预知未来其他的领域？
基金、股票、行业风口……
哪怕只是浅浅预知一下未来这10年，就足以赚的盆满钵满。
甚至不用往远处想，就看近的——
有伏曦在，随便透露点儿考试真题，那她儿子还犯得着上什么寒假补习班吗？直接躺平睡大觉都能卷死那帮海淀鸡娃家长。
一想到这儿，钱太太双眼精光大放，感觉自己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她激动地一把握上了伏曦的手。
【——妈呀！】
伏曦被吓得一激灵，总算是从系统消息中回过了神儿。
“你、你干嘛？”
钱太太当场表演了一个川剧变脸，谄媚笑道：
“小姑娘，你盘子里这么多菜……一个人吃得完吗？”
伏曦：“……？”
于是乎，服务员又被喊了过来，给钱太太也加了一把椅子。
当然，她一个公司董事长，倒是不至于跟小姑娘抢饭吃。
往伏曦身边一坐，还主动殷勤地给人夹菜。
“哎哟哟，瞧瞧这孩子瘦的，阿姨看了都心疼，来，多吃点儿！”
【不是吧，这到底什么情况啊啊啊啊……】
伏·腼腆内向·社恐i人·曦的内心很崩溃。
她原本是看不惯钱总对伍晗骄的所作所为，做了好大会儿的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帮人开怼。
然后想着等钱太太到场，再来狠狠地制裁钱建峰。
可没料到的是，制裁开始之前，为什么自己先挨了顿骂呀？
伏曦苦着脸，把头埋进盘子里。
【这么多菜……我是该先吃小伍姐给夹的鱼，还是先吃钱太太给夹的虾？】
【对了，她刚刚是不是还推了我一下？虽然穿得厚，没感觉到疼，但她好像就是推了我一下！】
【真过分！！！】
小姑娘抱怨的心声，让整桌女同志都听得真真切切。
何思泉和王文珍她们没说话，只是齐刷刷地看向了钱太太。
钱太太立马放下了架子，把姿态摆得低低的，十分诚恳地给伏曦赔不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
说着还抬手扇了下自己的嘴巴，“哎，你看我这人也是，一直改不掉脾气冲的臭毛病，这一上来就……”
接着找借口辩解：
“其实我刚才啊，是想骂我家那口子的，指桑骂槐呢，结果把你误伤到了，真是对不起呀，没吓着你吧？”
最后还想办法给补偿：
“哎呦！我都没注意到我手上有灰，刚刚碰了你一下，还把你的羽绒服给碰脏了，罪过罪过，这张卡你拿着，快拿着，再买几件新的……真是对不住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他们做生意的这帮人，嘴皮子那叫一个比一个利索。
钱太太这套丝滑的道歉小连招打下来，本来还有些生气的伏曦，这下子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茬儿了。
末了，伏曦才“哦”了一声，把卡给推回去，干巴巴道：
“……不好意思的事儿以后少做。”
“是是是！”
而这一幕看在钱建峰眼里，那就另当别论了。
自家这位烈性如火，动不动就暴跳如雷的母老虎，这会儿居然跟一个没名没姓的小演员低声下气？
哼！看来这婆娘自个儿也明白，出门在外，绝对不能损了她老公的面子。
一时间，钱建峰那顶天立地的大男子汉气概，就又堂而皇之地飘了回来。
“嘿我说！”
他张口就起了个高调，“今儿是咱们何导的电影杀青宴，你一个外人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钱太太一听这要死不活的卡痰音，顿时没了好脸色，回过头，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老娘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呢，你自己先一头碰上来了。
“你都能在这儿，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废话！”
钱建峰抱着胳膊，趾高气扬道：“我可是这部电影的金主爸爸！”
钱太太则夹枪带棒地怼了回去：
“呦！原来是在给电影当爸爸呢，那你可真行啊，当爸爸当的都快把自己的亲儿子给忘了。”
伍晗骄激动地直拍大腿：芜湖！
来了来了，终于到这茬儿了！
“呜呜呜，妈妈……”
被忽略的小男孩儿抹着眼泪，夹起八字步，委屈巴拉地朝钱太太身边凑。
走到一半儿就被人呵斥：“别过来，找你爸去。”
还父子俩之间的小秘密呢，真晦气！
钱建峰见老婆这态度，登时也跟着挂脸，耍起了一家之主的威风：
“那要你这个亲妈是干嘛用的，你不会带他去医院看病吗？”
“看了啊。”
钱太太死死盯着这个跟自己同床共枕了二三十年的男人，“我当然带他去看过病了。”
而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抹冷笑：
“但你猜怎么着？人家医生拿机器一检查，说咱儿子的尿路感染，这病因可不同寻常，十分罕见呐！”
钱建峰心里咯噔一声，油汪汪的额头上开始冒冷汗。
“机、机器？什么机器啊？一点儿小病，还用得上机器吗？”
“当然用得上了，人家医院的机器先进得很，躺上去一查，到底是什么细菌导致的，一目了然。”
伏曦嚼着虾仁抬起了头。
【哇哦——看来钱太太已经知道父子俩的事儿了。】
知道？钱太太根本就不知道。
她38岁才又得一子，打死她她也想不到，自己的丈夫，居然会猥亵他们的亲儿子。
但所谓兵不厌诈。
钱太太咬牙暗道，直接出口点破会被神秘力量[哔——]掉，但我想诈你，那还不是一诈一个准儿？
狗东西，这会儿知道心虚了吧。
真不明白你对着亲儿子是怎么下得去嘴的！
“妈妈，医生就只给我开了药……”
一旁哭泣的小男孩儿拉了拉钱太太的手，“没有……”
“给我住口！”钱建峰此时已草木皆兵，生怕儿子把他们俩之间的小秘密给泄露出来。
他当即拍桌怒道：“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
“不插嘴，那要怎么说啊？”
钱太太的话音刚落，桌上好几个人都开始努力憋笑。
——因为她普通话不标准，s、sh不分，“说”听起来跟“嗦”是同一个音。
好家伙，搁这儿一语双关呢。
钱建峰吓得眉心一跳，暗叫不好。
坏了，真让她发现了！
而被父母二人混合双吼的小男孩儿，此刻更是委屈到无以复加。
“爸，妈，我饿了……为了做检查，我从今天早上就没有吃东西呜呜呜……”
但他越哭，钱建峰就越生气。
暴怒之下掏出了手机，当场打电话给大儿子，让他过来把小儿子接走。
就这样，白裙小男孩儿被服务员领出了宴会厅，等他大哥去了。
王文珍见状，缓缓松了一口气。
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孩子毕竟还小，钱建峰夫妇俩再怎么闹，也不该当着孩子的面儿。
吃瓜众人目送小男孩哭着离去，又默默地把视线转移回了钱太太身上。
钱太太则冷着脸开口：
“行了，大家刚才聊什么就还接着聊吧，总不能因为我一来，再打扰了大家的雅兴。”
什么雅兴能比得了吃瓜啊！
大家在内心里嗷嗷叫。
我们还等着看恋.童.癖如何遭殃呢。
伍晗骄默默地给钱太太加油：
快快快，舞台给到您，快开始发威吧！
钱建峰把头别过，“孩子都走了，你不回家给他做饭吗？”
“怎么，家里的王妈和吴妈都是摆设？”
钱太太哼道：“还是说，刚刚聊的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哪有什么不能听的，”钱建峰恼羞成怒道：“我们刚刚就是在聊工作而已！”
王文珍笑吟吟地插了一句：“是啊，刚才钱总在教我们，什么是电影成功的最关键因素呢。”
钱太太听完，差点儿没忍住又翻了一个惊天大白眼。
你一个投三部赔两部的败家子，还在这儿指点起大名鼎鼎的何思泉来了。
老娘跟你坐一桌都嫌丢人！
可不管再怎么丢人，到底是自家老公，是户口本上的利益共同体，所以，她其实跟钱建峰抱有同样的想法。
回到家把门一关，怎么打怎么骂都成，但人在外面，还是要把面子功夫给做齐全的。
于是，她在吃瓜众人万分期待的眼神下，熟练地挂起假笑，开始和稀泥：
“嗨呀，我看大家也都吃的差不多了，要不这样吧。”
钱太太看向何思泉和王文珍：
“这家万明酒店的温泉还不错，今天又是个下雪天，咱们剧组大伙儿操劳这么久了，我请大家泡泡汤，蒸蒸桑拿，权当是活动筋骨、休息放松了，何导，王制片，您看怎么样？”
何、王二人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
何思泉温声道谢：“那感情好啊，只是我们剧组这么多人呢，有劳钱太太您破费了。”
“不破费，不破费。”
钱太太摆摆手，笑道：
“我跟我家老钱啊，平日里就喜欢搞点儿投资，他投电影，我投网剧，这不都是为了咱们国家的文化事业添砖加瓦，尽点儿微薄之力嘛，哈哈哈哈……”
“说起来，他最近还又投了一个新项目——诶老钱，你那电影叫什么名字来着？”
钱建峰顺杆子下坡，也抚掌笑道：
“哈哈哈是投了一部新电影，但才刚开拍没多久，叫……嘶，你瞧我这记性，电影叫什么名儿来着，我给忘了，反正……反正是众星云集！”
钱太太夫唱妇随，满口附和道：
“对对对，众星云集！”
-
王文珍、何思泉送走其他的出品方、投资方金主们之后，宴会厅里的剧组众人基本上也都吃好了。
钱太太跟酒店订好了汤池，安排得很是周到，说这里温泉、桑拿、篮球馆和健身房一应俱全，大家想干嘛干嘛，怎么舒服怎么来，一切消费由她买单。
酒店的摆渡车没多会儿就停到了宴会厅的门口。
她挽起钱建峰的胳膊，说说笑笑地上了车，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文珍早就料到了钱太太会如此应对，这会儿看他俩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对儿滑稽的跳梁小丑。
瞧瞧，这就是生意人，脸皮但凡薄一点儿，那买卖都做不下去。
身为制片人，她指定是犯不着跟投钱的金主们过不去。
但在娱乐圈这个道德底线低下、人性极容易沦丧的大染缸里，她一路摸爬滚打二十多年，到底还是保留了几分不值钱的良心。
那部电影就是男童星惨遭魔爪的契机，而她既然从小瓜神这里知道了，就做不到见死不救。
王文珍跟夫妻俩坐上了同一辆，接过服务员用炭火烤好的橘子和桂圆，她剥着皮，语重心长地开了口：
“钱总、钱太太，您二位……是有所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