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幽南镇的街头鲜有人影。
李东和李正补了一天的觉，此刻精神头十足，正沿着“黄泉路”摸上西边的山林。
白日大太阳，地面已经晒得微干，上山的路比昨晚好走许多。
李正哼着小曲，欢快得一蹦一跳，想着明天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心情好上许多，连带着觉得这片山都不恐怖。
李东默默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刚到半山腰，就能看见零星的小山包，他们继续往上爬。
俗话说“葬山不葬顶，埋坡不埋岭”，山顶的风水固然优越，同时也容易遭受雷电侵袭。若是被闪电击中，便是不祥之兆，会对子孙后代的运势产生负面影响。因此，多数墓地都选择在山腰地段，相较之下，义冢则没有那么多讲究，多分布在山顶。
这些年老百姓的生活条件好了，新增的义冢数量不多，工程量……也不算太大。
李正和李东戴上手套，扛着铲子，从最远的一座坟头开始挖。
边城夜视能力好，迅速捕捉到山顶处两个晃动的人影。他比了个手势，边凡立刻心领神会，躲到树后隐匿身形。
——两人做了无数心理建设，还是被一句老话打败，来都来了，看看吧。
山里的夜，静得可怕，任何细微的声响都能无限放大。即使距离甚远，也能听到山顶传来的铲地声。
边城和边凡收敛气息，悄悄靠近山顶。
山顶上的黑影正佝偻着身子，吭哧吭哧地刨坑，他们已经挖了十几座坟，地面只摆着两具尸骨。距离太远，看不清楚细节，两人又前进十几米。
尸骨的肌肉大部分已经腐烂，推测下葬的时间大概在三到五年之间；额骨突出且角度尖锐，法线较宽，推测为两具男性尸骨；尸骨的关节处磨损严重，牙齿几乎全部脱落，推测是老人。
——他们在找近三到五年去世的男性老年人。
惨淡的月光透过枝桠投到地面上，像乱舞的鬼爪。远处，偶有磷火飘浮，更显得瘆人。
李正几次回头，都朝边城的方向瞅，颤声说：“东哥，我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看着我。”
边城蹲在背阴处的草丛中，前面有树遮挡，从他们的角度绝对看不到。但他还是慢慢直起身，后背紧贴树干，全身肌肉蓄力，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李东直起腰抹了一把汗，也往边城方向瞅：双目所及，皆是漆黑的山林，哪来的人？李东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二点了，天亮前应该能刨完。
“别自己吓自己，快干活。”
再次听到铲地的声音，边城才松了口气，又悄悄冒出头。
不对！
电光火石之间，边城突然捕捉到什么，又转瞬即逝。
他死死盯着李正的身影，到底是哪里不对？
缓缓地，黑暗中伸出来一只手，轻轻搭在边城肩侧。与此同时，山脚处传来一声尖叫，在这静谧漆黑的山林之中，诡异非常。
李正吓的“嗷”一声叫出来，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他把铲子护在胸前，朝山腰喊：“谁！谁在那儿，出来，我、我可看见你了。”
回应他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别瞎嚷嚷。”李东训斥一句，接着去掏手电。
山顶、山腰、山脚，都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李东拿着手电筒四处扫射，刚才是什么声音？
边城没好气地瞥了风凌翔一眼，风凌翔仍是那副霁月清风的样子，淡然一笑，似乎在说：其实是我先躲在这儿的。
李东朝着这个方向来，“谁在那儿？我看见你了，给老子出来！”
边城眼睑微动，在没有确认他们身份之前，只得隐匿。他轻抬下巴，朝远处的草丛示意一下，风凌翔会意地点了点头。
边城拾起一颗石子，捏在拇指和中指之间，稍作用力，弹向远处的草丛，然后学了一声猫叫。
这叫声，像是猫被掐着脖子发出的哀嚎，无比难听。风凌翔顾不上笑，迅速弹出另一颗石子，朝着更远处的草丛射去。
山林里卷起一阵风，草木晃动，飞鸟离枝。
李东松了口气，“怕什么，野猫而已。”
说完，李东回到原处，手电往坑里照：这具尸骨的脖子上带着一条金属项链，上面刻着什么字，他不认识。
“李正，过来，用手机扫一下，看看这是什么字。”
李正还在惊魂不定地往山脚处看，刚刚的动静明明是那里发出来的。
“别看了，快过来。”
李正只得作罢，他放下手中的铲子，直接跳进坑里。手机发出一声轻响，AI语音助手提示：“亓，一般指亓姓。亓姓出自复姓丌官氏，为丌官姓所改。”
李正兴奋地喊：“东哥东哥，是qié哎。”李正口音中，qí字发成qié音。
qié？
他们要找的人姓茄？这是什么姓，百家姓有这个姓氏吗？
边城和风凌翔互看一眼，正想开口讨论，发现身边的人不对，于是双双移开视线，目光穿越草丛，落到李家兄弟身上。
李东不像李正那般兴奋，他是个死脑筋，他们要找的人姓“齐”，不是“亓”，虽然同音，却不同字。他检查了骨骼的状况，年龄和性别都对得上，先挖出来再说。
见两人又忙起来，边城和风凌翔纷纷直起身子，背对站立。
四小时后，地上摆着五具尸骨。
李正拍了张照片发过去，紧接着又发了条语音：【李姨，我们找到五具了，不确定里面有没有齐二壮。】
另一边，李东像叠被子似得，不紧不慢地将他们一一叠好。先折胳膊再折腿，对折后将他们装进黑色行李袋。过程中，不慎将一个人的头骨弄掉，他面无表情地捡起来，抖了一下草屑，又用手抹了一圈灰，这才装回袋子。
对方电话直接打过来，听到电话那头温柔的声音，李正觉得一身的疲惫都值了，撒娇地说：“李姨，我不累，我还能再挖五具呢……李姨，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哦……哦……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李东问：“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李姨让我们先准备。”
李东点点头，两人回填土后，拎着袋子下山了。
李正经过时，边城瞳孔骤然紧缩——
这不是五年前那个不翼而飞的蠹人么，他怎么活了？
蠹生于北，寻阳南归，潜于地底，休一甲子，破土而出，成蠹人。蠹人，性狡诈，擅诡计，喜人血，所至之处，灾祸连连，瘟疫肆虐。
这段话，如同梦魇般笼罩边城的整个童年，不止是他，还包括边家和风家，以及整支游隼军。
相传，游隼军源于秦朝，隶属于关中军团。人数不过数千，以边家为首，由始皇帝亲自调配。其职责除了灭蠹人之外，还肩负着另一项隐秘任务，至于是什么，已不得而知。
后来始皇帝驾崩，这支军队没有传给秦二世，而是由边家统领，继续执行消灭蠹人的任务，直到汉武帝时期。
汉武帝统治时期，蠹人几乎被彻底灭绝，游隼自此销声匿迹，直到明末蠹人再次现世。
千年沉寂，边家凭借七星刀再度集结游隼军。但游隼军已非昔日始皇帝时期的英勇之师，他们对游隼军的由来和蠹人的了解知之甚少，甚至连《蠹人传》的内容也难以参透。
四十六个字，字面意思都懂，但字里内涵一无所知。
蠹人外貌与人无异，唯有通过气息才能辨别，血蝇便是他们的“照妖镜”。
血蝇对蠹人的气息极其敏感。一旦蜕皮羽化成虫，便能闻到方圆五公里范围内的蠹人气息。距离越近，血蝇的反应越为强烈。
只是他们带的这只血蝇，从昨日到今天，丁点反应也没有。
原本，如果血蝇再没有动静，边城和边凡已经计划返程，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五年前的死人竟然活了。
风凌翔察觉到边城的异常，问：“怎么了？”
边城呼了一口气，声音带着迟疑：“他们是蠹人。”
风凌翔：“？？？”
一个是边家嫡子，一个是风家嫡子，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也就只有这些古老的家族还在乎嫡庶之分。
祖制中，只有嫡子才有资格坐游隼的把头之位。
现任游隼把头是边城的父亲边德明，按照祖制，把头之位代代相传，边城将接替父亲成为下一任把头。
除了把头，游隼军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职位——掌刀。
游隼军毕竟是个作战部队，强者为尊，掌刀代表游隼的最强战力，其价值甚至超过了把头。
这个职位之所以如此珍贵，是因为作为掌刀的首要条件便是能够驾驭那把神秘的七星刀。
七星刀传承至今将近两千年，死在刀下的蠹人没有上万也有数千，煞气冲天，不是谁人都能轻易驾驭。但凡心智不坚，极其容易被其反噬，沦为被煞气控制的怪物，历任掌刀之中，不乏因此得失心疯之人。
游隼军自明末集结至今，上下已有几万余人，边德明是第一个可以驾驭此刀之人，而他又是边家嫡子，正因此，把头和掌刀之位合而为一。
二十三年前，边德明右手重伤，再也提不起刀，掌刀之位再次空缺。
十数年间，那把七星刀始终悬在游隼总部大厅，觊觎之人无数。
数以千计的人上前试刀，其结果令人唏嘘不已，轻者因刀上煞气而目眩昏迷，重者甚至因此患上癔症，直到十年前——
那是游隼军自明末集结以来遭遇的最大一场风波，各分部都遭遇蠹人袭击，死伤惨重。各家族借机逼边德明退位，数百年间，把头之位一直是边家在坐，也该易主了。
那场风波，遭殃的不止是边家，风家的地位也岌岌可危。
血蝇驯化由风家负责，而袭击发生时，蠹人已经逼近眼前，血蝇才开始反应，风家难辞其咎。
那次，各家族联手施压，逼边家交出把头之位，逼风家交出血蝇驯化秘籍，游隼最有势力的两大家族险些跌落神坛。
游隼的规矩向来是凭武力胜出，各家老少嫡子纷纷上阵挑战，边德明无力持刀，七十岁的边老爷子不得不亲自出马，边城即便再厌恶族中事物，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爷爷受如此屈辱。
正是那次，掌刀之位重回边家，也保住边家的把头之位。
但对于边城来说，掌刀是掌刀，把头是把头，对于接任把头一事，边城一直持保留意见。当年边家被逼宫这件事，有一点他是认同的：把头之位，贤者居之。
边凡是边德明的养子，能力出众。近年来，边德明退居二线，族中事物大多由他代理，也是游隼默认的下任把头。
对此，边城乐得清闲，专心搞自己的事业，极少理会族中事物。
当然，特殊情况除外。
两天前，有消息传来，蠹人会在幽南镇出现。
这给边德明和边凡敲了一记警钟，除了游隼，竟然还有其他人知道蠹人的存在。他们动用所有关系网都查不到消息来源，只得把边城这个吉祥物“请”过来。
与其说是“请”边城，不如说是“请”出七星刀。
七星刀对蠹人的感知能力异乎寻常，如果附近有蠹人在，七星刀必有反应。
李东和李正补了一天的觉，此刻精神头十足，正沿着“黄泉路”摸上西边的山林。
白日大太阳，地面已经晒得微干，上山的路比昨晚好走许多。
李正哼着小曲，欢快得一蹦一跳，想着明天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心情好上许多，连带着觉得这片山都不恐怖。
李东默默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刚到半山腰，就能看见零星的小山包，他们继续往上爬。
俗话说“葬山不葬顶，埋坡不埋岭”，山顶的风水固然优越，同时也容易遭受雷电侵袭。若是被闪电击中，便是不祥之兆，会对子孙后代的运势产生负面影响。因此，多数墓地都选择在山腰地段，相较之下，义冢则没有那么多讲究，多分布在山顶。
这些年老百姓的生活条件好了，新增的义冢数量不多，工程量……也不算太大。
李正和李东戴上手套，扛着铲子，从最远的一座坟头开始挖。
边城夜视能力好，迅速捕捉到山顶处两个晃动的人影。他比了个手势，边凡立刻心领神会，躲到树后隐匿身形。
——两人做了无数心理建设，还是被一句老话打败，来都来了，看看吧。
山里的夜，静得可怕，任何细微的声响都能无限放大。即使距离甚远，也能听到山顶传来的铲地声。
边城和边凡收敛气息，悄悄靠近山顶。
山顶上的黑影正佝偻着身子，吭哧吭哧地刨坑，他们已经挖了十几座坟，地面只摆着两具尸骨。距离太远，看不清楚细节，两人又前进十几米。
尸骨的肌肉大部分已经腐烂，推测下葬的时间大概在三到五年之间；额骨突出且角度尖锐，法线较宽，推测为两具男性尸骨；尸骨的关节处磨损严重，牙齿几乎全部脱落，推测是老人。
——他们在找近三到五年去世的男性老年人。
惨淡的月光透过枝桠投到地面上，像乱舞的鬼爪。远处，偶有磷火飘浮，更显得瘆人。
李正几次回头，都朝边城的方向瞅，颤声说：“东哥，我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看着我。”
边城蹲在背阴处的草丛中，前面有树遮挡，从他们的角度绝对看不到。但他还是慢慢直起身，后背紧贴树干，全身肌肉蓄力，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李东直起腰抹了一把汗，也往边城方向瞅：双目所及，皆是漆黑的山林，哪来的人？李东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二点了，天亮前应该能刨完。
“别自己吓自己，快干活。”
再次听到铲地的声音，边城才松了口气，又悄悄冒出头。
不对！
电光火石之间，边城突然捕捉到什么，又转瞬即逝。
他死死盯着李正的身影，到底是哪里不对？
缓缓地，黑暗中伸出来一只手，轻轻搭在边城肩侧。与此同时，山脚处传来一声尖叫，在这静谧漆黑的山林之中，诡异非常。
李正吓的“嗷”一声叫出来，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他把铲子护在胸前，朝山腰喊：“谁！谁在那儿，出来，我、我可看见你了。”
回应他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别瞎嚷嚷。”李东训斥一句，接着去掏手电。
山顶、山腰、山脚，都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李东拿着手电筒四处扫射，刚才是什么声音？
边城没好气地瞥了风凌翔一眼，风凌翔仍是那副霁月清风的样子，淡然一笑，似乎在说：其实是我先躲在这儿的。
李东朝着这个方向来，“谁在那儿？我看见你了，给老子出来！”
边城眼睑微动，在没有确认他们身份之前，只得隐匿。他轻抬下巴，朝远处的草丛示意一下，风凌翔会意地点了点头。
边城拾起一颗石子，捏在拇指和中指之间，稍作用力，弹向远处的草丛，然后学了一声猫叫。
这叫声，像是猫被掐着脖子发出的哀嚎，无比难听。风凌翔顾不上笑，迅速弹出另一颗石子，朝着更远处的草丛射去。
山林里卷起一阵风，草木晃动，飞鸟离枝。
李东松了口气，“怕什么，野猫而已。”
说完，李东回到原处，手电往坑里照：这具尸骨的脖子上带着一条金属项链，上面刻着什么字，他不认识。
“李正，过来，用手机扫一下，看看这是什么字。”
李正还在惊魂不定地往山脚处看，刚刚的动静明明是那里发出来的。
“别看了，快过来。”
李正只得作罢，他放下手中的铲子，直接跳进坑里。手机发出一声轻响，AI语音助手提示：“亓，一般指亓姓。亓姓出自复姓丌官氏，为丌官姓所改。”
李正兴奋地喊：“东哥东哥，是qié哎。”李正口音中，qí字发成qié音。
qié？
他们要找的人姓茄？这是什么姓，百家姓有这个姓氏吗？
边城和风凌翔互看一眼，正想开口讨论，发现身边的人不对，于是双双移开视线，目光穿越草丛，落到李家兄弟身上。
李东不像李正那般兴奋，他是个死脑筋，他们要找的人姓“齐”，不是“亓”，虽然同音，却不同字。他检查了骨骼的状况，年龄和性别都对得上，先挖出来再说。
见两人又忙起来，边城和风凌翔纷纷直起身子，背对站立。
四小时后，地上摆着五具尸骨。
李正拍了张照片发过去，紧接着又发了条语音：【李姨，我们找到五具了，不确定里面有没有齐二壮。】
另一边，李东像叠被子似得，不紧不慢地将他们一一叠好。先折胳膊再折腿，对折后将他们装进黑色行李袋。过程中，不慎将一个人的头骨弄掉，他面无表情地捡起来，抖了一下草屑，又用手抹了一圈灰，这才装回袋子。
对方电话直接打过来，听到电话那头温柔的声音，李正觉得一身的疲惫都值了，撒娇地说：“李姨，我不累，我还能再挖五具呢……李姨，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哦……哦……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李东问：“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李姨让我们先准备。”
李东点点头，两人回填土后，拎着袋子下山了。
李正经过时，边城瞳孔骤然紧缩——
这不是五年前那个不翼而飞的蠹人么，他怎么活了？
蠹生于北，寻阳南归，潜于地底，休一甲子，破土而出，成蠹人。蠹人，性狡诈，擅诡计，喜人血，所至之处，灾祸连连，瘟疫肆虐。
这段话，如同梦魇般笼罩边城的整个童年，不止是他，还包括边家和风家，以及整支游隼军。
相传，游隼军源于秦朝，隶属于关中军团。人数不过数千，以边家为首，由始皇帝亲自调配。其职责除了灭蠹人之外，还肩负着另一项隐秘任务，至于是什么，已不得而知。
后来始皇帝驾崩，这支军队没有传给秦二世，而是由边家统领，继续执行消灭蠹人的任务，直到汉武帝时期。
汉武帝统治时期，蠹人几乎被彻底灭绝，游隼自此销声匿迹，直到明末蠹人再次现世。
千年沉寂，边家凭借七星刀再度集结游隼军。但游隼军已非昔日始皇帝时期的英勇之师，他们对游隼军的由来和蠹人的了解知之甚少，甚至连《蠹人传》的内容也难以参透。
四十六个字，字面意思都懂，但字里内涵一无所知。
蠹人外貌与人无异，唯有通过气息才能辨别，血蝇便是他们的“照妖镜”。
血蝇对蠹人的气息极其敏感。一旦蜕皮羽化成虫，便能闻到方圆五公里范围内的蠹人气息。距离越近，血蝇的反应越为强烈。
只是他们带的这只血蝇，从昨日到今天，丁点反应也没有。
原本，如果血蝇再没有动静，边城和边凡已经计划返程，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五年前的死人竟然活了。
风凌翔察觉到边城的异常，问：“怎么了？”
边城呼了一口气，声音带着迟疑：“他们是蠹人。”
风凌翔：“？？？”
一个是边家嫡子，一个是风家嫡子，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也就只有这些古老的家族还在乎嫡庶之分。
祖制中，只有嫡子才有资格坐游隼的把头之位。
现任游隼把头是边城的父亲边德明，按照祖制，把头之位代代相传，边城将接替父亲成为下一任把头。
除了把头，游隼军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职位——掌刀。
游隼军毕竟是个作战部队，强者为尊，掌刀代表游隼的最强战力，其价值甚至超过了把头。
这个职位之所以如此珍贵，是因为作为掌刀的首要条件便是能够驾驭那把神秘的七星刀。
七星刀传承至今将近两千年，死在刀下的蠹人没有上万也有数千，煞气冲天，不是谁人都能轻易驾驭。但凡心智不坚，极其容易被其反噬，沦为被煞气控制的怪物，历任掌刀之中，不乏因此得失心疯之人。
游隼军自明末集结至今，上下已有几万余人，边德明是第一个可以驾驭此刀之人，而他又是边家嫡子，正因此，把头和掌刀之位合而为一。
二十三年前，边德明右手重伤，再也提不起刀，掌刀之位再次空缺。
十数年间，那把七星刀始终悬在游隼总部大厅，觊觎之人无数。
数以千计的人上前试刀，其结果令人唏嘘不已，轻者因刀上煞气而目眩昏迷，重者甚至因此患上癔症，直到十年前——
那是游隼军自明末集结以来遭遇的最大一场风波，各分部都遭遇蠹人袭击，死伤惨重。各家族借机逼边德明退位，数百年间，把头之位一直是边家在坐，也该易主了。
那场风波，遭殃的不止是边家，风家的地位也岌岌可危。
血蝇驯化由风家负责，而袭击发生时，蠹人已经逼近眼前，血蝇才开始反应，风家难辞其咎。
那次，各家族联手施压，逼边家交出把头之位，逼风家交出血蝇驯化秘籍，游隼最有势力的两大家族险些跌落神坛。
游隼的规矩向来是凭武力胜出，各家老少嫡子纷纷上阵挑战，边德明无力持刀，七十岁的边老爷子不得不亲自出马，边城即便再厌恶族中事物，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爷爷受如此屈辱。
正是那次，掌刀之位重回边家，也保住边家的把头之位。
但对于边城来说，掌刀是掌刀，把头是把头，对于接任把头一事，边城一直持保留意见。当年边家被逼宫这件事，有一点他是认同的：把头之位，贤者居之。
边凡是边德明的养子，能力出众。近年来，边德明退居二线，族中事物大多由他代理，也是游隼默认的下任把头。
对此，边城乐得清闲，专心搞自己的事业，极少理会族中事物。
当然，特殊情况除外。
两天前，有消息传来，蠹人会在幽南镇出现。
这给边德明和边凡敲了一记警钟，除了游隼，竟然还有其他人知道蠹人的存在。他们动用所有关系网都查不到消息来源，只得把边城这个吉祥物“请”过来。
与其说是“请”边城，不如说是“请”出七星刀。
七星刀对蠹人的感知能力异乎寻常，如果附近有蠹人在，七星刀必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