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你第一次见到这个奇怪的男人了。

    恰是圣诞节,你窝在咖啡厅角落的吧台后这样想着。

    这个男人在一片活泼的红绿配色和颂歌中格格不入,好像一切欢笑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坐在靠窗的卡座上,捧着杯一口没动过的热巧克力隔着微微凝霜的玻璃安静凝视着窗外。

    你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不过很明显,他那漂亮的蓝绿色眼睛里的情绪十分复杂。

    自从烁灭以来他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点一杯饮品一坐就是大半天。你们的交集仅限于点单时的“谢谢“和“不客气”,他没有多言的意思,你也很识趣的没有上前打扰。

    嘶,他看起来好眼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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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同时也是这家咖啡店的老板。

    五年前烁灭的发生毁了你幸福的家庭和发展良好的事业。世界陷入混乱,你的生活也一团糟,只能勉强维持着这家小咖啡厅,希望它夜晚里亮起的暖灯能或多或少地给人们一点慰藉。

    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你的心几乎要彻底麻木。可是有一天你像往常一样打开家门时,你惊奇地发现家里亮起了灯——噗通——你的手包掉落在地。

    这是你的幻觉吗?是吗?是吗?

    泪水模糊了你的双眼,在你面前的正是你的父母,他们向你张开了手臂……这怎么可能!

    他们还穿着最后一次和你吃晚饭时的衣服,这让你不能控制地想起了他们五年前在你眼前化为飞灰的一幕。

    那种痛苦,那种无助还历历在目,这让你怎么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虽然内心里觉得这不可能,但你的双腿诚实地向他们迈动,你一头扑进他们的怀里。

    温暖的,真实的触感将你拉回了神,你的手立刻颤抖起来。你的眼泪彻底藏不住了,委屈地在父母的怀抱里嚎啕大哭,似乎要把五年来的伤痛通通发泄出来。

    你的母亲不住地吻着你的头发,紧紧抱着你,眼眶发红:“我的宝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没有回答,只是不断地呢喃:"我真的好想你们啊,真的真的……"

    你的父亲此时也一改平时不苟言笑的样子,颤抖着声音说:"我们怎么舍得离开你……"

    春去冬来,五载之后,你们终于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方式重逢了。

    情绪激动过后,你们继续了上次没完成的晚餐,你报喜不报忧地大概说了说这五年来你的际遇。

    作为爱你的家人,他们怎么会听不出你极力掩藏之下受过的委屈?他们暗自心疼着,但看若你在苦难的磨砺下光芒愈盛,仿佛一支峭壁里生出的花,只觉得又是酸楚又是欣慰——女儿长大了。

    世界一夜之间回到了正轨,消失的人们又重新回到了人间。

    随之而来的是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

    “烁灭结束,最大功臣是复仇者联盟--"

    “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逝世——"

    “黑寡妇娜塔莎罗曼洛夫牺牲——"

    “纪念我们的英雄钢铁侠托尼斯塔克——"

    “烁灭结束,世界局势该何去何从——"

    你感激复仇者联盟,他们把你的爸爸妈妈和朋友们带了回来,把你的生活带回正轨,他们的存在让你感到无比的安心。至于那些阴谋论,呵,你根本不信这些无稽之谈。

    纽约市民自发在各大街道的墙壁上绘制了许多复联的纪念头像,你也重新拿出了画笔,花了半个月时间在咖啡店对面的街墙上画了几位牺牲者的纪念图。

    每天都有人在这些彩绘下点满蜡烛堆满鲜花,你路过时也总会去点一盏灯或献一朵花。

    就当是为他们祈祷了,你想。

    希望这些英雄都能升入天堂,你默默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

    烁灭结束后两个月。

    一切都在变好。

    你原本冷冷清清的咖啡店生意渐渐好了起来,你每天都能看到新的来客,新的笑容。

    你笑着对闺蜜吐槽"简直不习惯了怎么办!"

    当然,只是玩笑,你很喜欢也很珍惜这种"不习惯",这让你感觉到你爱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你就是在这时开始注意到这个男人的。

    他每天穿着相似的运动服,戴着鸭舌帽,左臂就算是夏天也捂得严严实实。

    说实话,刚见到他的时候,你还以为这是什么恐怖分子来打劫你的小店了。但时间一久发现此bro只是天天坐在那里拿着个小本子发呆没什么威胁后你也就放下警惕,回吧台当你的咸鱼去了。

    自从入了冬,落地窗上就结了层冰花,窗外的一切其实也只能看清剪影。

    可他还在向外看。

    他很低调,你只能偶尔看到他抬起头来时不经意间露出的侧脸。

    傍晚的客人已经没有多少,你坐在吧台后偷闲,双手托着下颚盯着他发呆。他如有所感,瞬间回过头来,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眼神是你从未见过的冰冷——

    眼神与他骤然相对,你吓了一跳,一时间竟忘了呼吸。他看清是你,这才垂下眼帘,慌忙收起下意识的戒备,朝你歉意地点头。

    那是怎样一双眼?

    迷茫,无所适从,紧张……像误入牢笼的羁鸟,找不到同伴的孤狼。

    你被这双眼深深吸引了,灵感在脑中进发。

    你到底是个画家,生来就为艺术而狂热。

    思想的洪流流过手臂,汇入笔尖,溶于纸上。这个人,这个仿佛与世界格格不入的人,这个仿佛被什么所抛弃的人,你要把他完完整整地于纸上重现。

    你突然对他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造就了他与外表如此割裂的灵魂?

    流畅的线条跃然纸上,你若重勾勒了画上人的眼睛。好了,很完美。你满意的点点头,把笔夹在耳朵上,重新向窗边那人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他起身正要出门。

    “先生,请等一下!”

    他拉门的手一顿,回头看你。

    你攥着画,三两步跃到他面前。

    “这个送给你!“你面上的笑容明媚又快活,将他脸上冷硬的线条也柔化了几分。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接过肖像,轻声道谢。

    "那……欢迎你明天再来啊!"你走回吧台,向他挥手。

    "好……”他终于拉门离开,往下压了压帽檐,一身黑衣融进满天飞雪中,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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