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很简单,或许是被先进行的精神鉴定唬住了,也或许首次作案被吓到了,被告人很配合,不多时这一次评估就结束了。

    安娜和夏皖结伴回办公室,此时距离正常下班时间已过去了半小时。

    路过接待室时,安娜告诉夏皖,里面那对母女就是本案受害者及家属。

    夏皖对于这个遭受无妄之灾的小女孩抱有同情,怜惜她的遭遇。

    没有对这个话题延伸,安娜着急下班,只把刚刚评估时做的记录锁紧柜子里,便快速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

    临走前交代夏皖,明天要来坐班,因为夏皖需要撰写评估报告,提交到法庭。

    而安娜所写的记录,则是对夏皖的评估报告佐证,同时两份材料需要两人同时签字确认,然后才能上交法庭。

    夏皖点头,安娜抄起包飞快离开办公室。

    而夏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闭上了双眼,开始回溯今天的见面,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能帮助她厘清思绪,回忆细节,更好地掌控对方的心理。

    确认整个过程没没出现什么差错,夏皖背好包,拿好手机准备回家。

    恰好陆见晰给她发了信息,她边走边回。

    一双鞋出现在眼前,然后是一道略显紧张到女声,“你好……?”

    夏皖抬头,看见了一个中年妇人,她的脸上满是疲惫,眼圈青紫,脸色蜡黄,神情憔悴,尽显老态。

    但夏皖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年纪大了,而是遭遇了变故,受到了巨大打击。

    这变故是什么,看她身侧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就知道了。

    其实夏皖并不能看清那个孩子的脸,这个孩子戴着一顶棒球帽,遮住了她的脸。

    夏皖看过卷宗,女孩受伤严重,这时候不在医院好好治疗,跑这里来做什么?

    中年女人的话打断了夏皖的思绪,也给予了她所思所想的问题的答案。

    她讪笑着问道:“实在不好意思,家里没人我就带着女儿一起来了。女士,我想问问朗克·福莱希的鉴定结果如何,他没有任何问题对吧?”

    她的神情紧张,眼里带着一丝期盼。

    夏皖微笑安抚:“按照规定,在上庭前我们不能向任何人透露相关结果。不过请您别太担心,我们的工作公平公正,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女人有些失望,脸色也不太好看,但还是勉强维持礼貌,“这样啊,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的规定……打扰你了,抱歉。”

    朝夏皖致歉,她回到了女儿身边。

    夏皖目光追随她的身影,落到了那个带着棒球帽,坐着轮椅的女孩儿身上。

    女孩名叫妮可·布朗,今年16岁,旁边是她是妈妈玛莲娜。

    两个月前,妮可放学后迟迟未归,她的妈妈打电话问过老师,知道女儿按时离校后,果断选择了报警。

    警察调查监控发现,妮可放学后在校门口遇见了同学朗克·福莱希,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跟着他走了。

    警察顺着监控器跟踪,发现他们最终朝着一个废弃工厂走去,离开了监控范围。

    警察跟着监控往工厂方向寻找了好几个小时,才终于找到了妮可。

    被发现时,妮可浑身是伤,双腿翻折,血肉模糊。

    紧急送医后,医生告诉玛莲娜,妮可的颈椎骨折、双腿粉碎性骨折,并且脊髓受损,极大可能会瘫痪。

    如果情况好,上肢能恢复正常,但下肢受伤严重,基本没有康复的可能。

    玛莲娜一听,只觉得五雷轰顶,无法接受。

    她的女儿芭蕾天赋不错,梦想成为舞蹈家,为了女儿的未来,她每天拼命工作,就是想攒钱带女儿上私教课,成全她的梦想。

    可现在,一夕之间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她根本无法接受,妮可以后该怎么办?

    妮可在手术室里接受治疗的时候,警方已经将最后见过她朗克·福莱希逮捕归案。

    这个男孩17岁,心里承受能力差,警察审讯了一个小时,他就交代了前因后果、犯罪事实。

    原来妮可去年和妈妈搬家,转到现在这个学校的时候,朗克就对她一见钟情,开启了长达一年的追求。

    不过他口中的追求,在妮可心中其实就是纠缠、骚扰。

    妮可一次又一次拒绝他,却因为朗克家里有钱,是学校最大的捐助商,妮可的妈妈也在朗克父亲的公司工作,小姑娘不敢把话说绝。

    这一次,妮可再一次拒绝了朗克,恼羞成怒的朗克决定给不知好歹的妮可一个教训。

    放学后朗克守在校门口,堵到妮可后,以妈妈玛莲娜的工作作为要挟,让妮可跟他走。

    妮可本不想理他,可朗克承诺只是想跟她好好谈一下,若是妮可始终不同意,那他将会放弃继续追求她,这一次就当最后的告别。

    妮可顾及妈妈的工作,也觉得要是能彻底解决这件事,不再受骚扰也不错,于是便跟着他走了。

    只是路途遥远,周围越来越偏僻,妮可内心疑虑,不想再跟朗克走,朗克一气之下便对她动手了。

    等他回过神来,妮可已是鼻青脸肿,浑身是伤,呼吸微弱。

    朗克发现妮可没有动静后慌了,颤颤巍巍摸了妮可的脉搏,发现没有起伏,瞬间吓得失魂落魄。

    慌乱之际,朗克想起了自己看过的电影,想到了抛.尸。

    他尝试把妮可拖到废弃工厂里,但是他紧张得手脚发软,根本无法拖动妮可。

    思绪混乱的他想起死人会变重的说法,内心更加确信自己杀.人了。

    “尸.体”不能摆在路中央,自己也搬不动,那就只能借助工具了。

    朗克想到了父亲躺在车库里那些的车,于是他狂奔回家,偷出车钥匙,用自己三脚猫功夫的车技,将车开了过去。

    只是刚到,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说他的同学妮可不见了,警察通过监控发现最后见过妮可的人是他,要带他会警局接受问询。

    福莱希夫人没有跟警察说实话,推说儿子上补习班了,一会儿就回来。暗地里悄悄打电话通知儿子,还嘱咐他躲远点儿,别让警察找到他。

    知子莫若母,她知道朗克肯定不无辜,可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进监狱啊!

    本就心慌的朗克更慌了,大脑像被罩在了玻璃瓶里,对外界反应异常迟钝,原本踩刹车的脚,踩向了油门。

    等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驾车从妮可身上碾过去了。

    惊慌下车,看见妮可皮开肉绽的双腿,他萌生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既然东窗事发,那只要警方一天找不到妮可的尸体,他就不会有事。

    想起距离这里不远处有一处海崖,只要将尸.体扔下去,警察根本找不到。

    他口沸目赤,说干就干,肾上腺素充斥了全身,以至于他错过了妮可口中虚弱的呻吟。

    将妮可从海崖扔下去,朗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若无其事开着车回了家。

    他觉得自己的计划简直天衣无缝,那些愚蠢的警察根本不可能抓住他的把柄,他有绝对的自信全身而退。

    他可是朗克·福莱希!

    一路设想警察会怎样盘问,自己要怎样回答,如何戏耍那些蠢猪,朗克顺利将车开了回来。

    谁料刚一进家,警察没等他说话,就二话不说直接带走了他。

    这一切与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望着母亲恨铁不成钢,仿佛看傻子般的眼神,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傻事,热血上头的大脑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身体不自觉颤抖,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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