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樊青宗后山。
百年前的孱弱树苗，如今已历经风雨高耸入云，直插云霄，茂盛的树冠遮天蔽日，犹如精心搭建的树屋，古树之下，万物生灵悠然自得地生活在大家庭中，蚂蚁在树根的沟壑中翻山越岭，蝴蝶在繁花的间隙内舞姿摇曳。
男人立在转生石前，轻轻抚摸着石上风雨冲刷的纹理，在他身侧毅然耸立着一棵庞大参天的古树，古树如活物般忽然震动，随后抽出一根带刺的藤蔓悄然攀上转生石，温顺地贴附在石壁，
“仙尊，魂魄离体太多次，会让你很难再回体内，何故今日又脱体而出？”古树的声音沉厚，却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叹息。
在后山封印的这百年，仙尊的身躯无法逃脱封印，想了许多办法，才凝结出魂魄的实体。
可魂魄实体太弱，前几次都被迫回到了身体里，这一次，仙尊又想做什么？
男人低垂眼睫，深如浓墨的瞳孔空若无物，安静地望着面前的转生石，即便听到古树的话，仍然一言不发。
见他不开口，古树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又叹一声，“复生之法乃妖邪异术，仙尊早些放弃吧，人生老病死才是天道定数。”
闻言，男人眼底终于有了些波动，他冷冷看了眼古树，声如弦响冰坠，“用不着你多管闲事，滚。”
天道恒定，有定数，自然会有变数。他仍有未竟之志，怎能轻易死了。
今日……
他忽然回头，看向远处不见人烟的羊肠小道，眸光陡然冷戾几分，“我从不信什么定数，今日便是我的变数。”
掐算千万遍，只有今日，他算出会有一个人来改变他的命运，此人与他命格有七格相似，且寿命极长，是最适合借寿重生之人。
虽然不知是好是坏，但他所剩的时间不多。如果错过这一次，他恐怕会永远留在这。
夺舍也好，借命也罢，无论用何种阴私手段，他都必须抓住机会。
*
五人合抱粗的古树，亭亭如盖。
奚蔷站在树下抬起头，只能瞥见一缕瘦薄天光艰难地挤进绿叶的缝隙，照映在自己的眼皮，她轻轻闭上眼，眼前一片温柔的嫩红。
后山的风景其实挺不错的，而且今天是个好天气，不热不冷刚刚好，微风拂面有点痒。
实话说，她觉得这里也挺适合约会的，有种小学生出门踏青的放松惬意感。
幼时她幻想过很多次自己第一次约会的场景，比如说在高档的自带落地窗的餐厅喝着八二年的拉菲和一八八俊俏总裁谈笑风生，再比如说和清秀校草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小心羞涩地点同一杯奶茶间接交换口水。
不过那都是小说看多了，让她误以为自己真能像小说女主一样找到真爱。
二十年时间，她慢慢长大，也认识了不少男人，跟想象中出入很大，至少他们既不像总裁也不像校草，既不清纯也不霸道，而是一种介于中间的普通。
普通人的世界里，的确很难效仿灰姑娘的成功模板。
奚蔷已经很久没有在睡觉之前幻想自己是女主角的故事了。
老天奶，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莫名其妙给我一个大帅哥当男朋友啊？？
她缓缓垂下头错开灼目的阳光，而后轻轻睁开双眼，刹那间，奚蔷身形僵在原地。
对面，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人。
而且，是一个很帅的男人。
能让奚蔷形容很帅的男人很少很少，她只在看到喜欢的男爱豆跳舞的时候会脱口而出一声我去他好帅。
真正在眼前看到无与伦比的帅哥这还是第一回。
如同一道在梦境里才会出现的仙人身影，薄薄的白色山雾笼罩在他身上，让他更加模糊而神秘。
对方静默地立在不远处，眸光空洞无物，洞黑幽深的瞳孔好像很难捕捉到天光，但奚蔷却莫名清楚地知道，他在看自己。
长得很高，肩宽腰窄，身材修长，一身雪衣干净素洁，让奚蔷隐隐觉得他定然是个很勤快的人，不然衣服怎么会洗得这么干净，这么白？
等等，白衣裳？
奚蔷一瞬间回神过来，浑身猛然打了个激灵。
对了，她不是来踏青的，她是来相亲的。
奚蔷四下看了又看，直至确认此地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存在，才咽了咽口水，把目光挪向眼前人，试探着开口，“越忧？”
听到她的话，不远处的俊俏美男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慢垂下眼，而后一步步踏过青翠草地，眸底阴冷，朝着奚蔷走来。
然而他每走一步，都像踩在了奚蔷的心坎上般，奚蔷修为低，感受不到杀气，只觉得对方太会走了，像在xx品牌森林限定秀场看帅哥走台。
哥怎么360°无死角的帅啊？
但是，他的表情似乎不大好看，并没有荞儿之前说的那样温和敦厚，反而有些冷淡不高兴似的。
难道是因为被人派来除老头儿的坟头草心里还在不爽快么？
越忧肯定是不知道她身份，要是知道她是来赴约之人，说不定态度会稍微温柔一些。
思及此处，奚蔷赶忙又道，“我就是前几日荞儿介绍的丹峰长老，奚蔷。”
不知哪个字触动了对方，他竟然真的停了下来，只不过此刻已离奚蔷很近了。
男人眸光缓缓下移，落在了奚蔷的脸上，忽然淡淡笑了笑，“哦，原来是丹峰长老，我是知道的。”
“你还记得这茬就好。”见他承认，奚蔷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在心底如野生吗喽般嚎叫两声。
不是，荞儿，荞姐，有事你是真上啊。
让你找个差不多的就行，你直接反手掏出个男明星。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事成之后把极品紫灵丹送你一颗。
“那、那咱们先走一走聊聊天？”奚蔷没有多少和男人相处的经验，更别提大帅哥，她心里紧张地七上八下，连越忧的眼睛都不太敢看了。
越忧笑起来还是很温柔的，先前稍显冷凝的气氛也一扫而空。
他微顿了片刻，随后点点头，跟在了奚蔷身边。
此人大抵就是那个变数，只是不巧将他这张脸认作了别人。
后山有罗刹大阵护佑樊青弟子，今时不同往日，搁在从前直接掐死便是，可他现在这具魂体太弱，需得把人先骗出樊青宗，找个没人的地方杀了。
“你……你家中几口人？”奚蔷随意找开话题。
没想到越忧从善如流地乖巧答她，“回长老，我家老人比小辈多，上上下下大概有个二十几口，年轻一辈的只有我一个。”
其他人，差不多都死干净了。
闻言，奚蔷愕然抬头，望向越忧堪称完美的侧脸，不由得生出了些许同情怜悯。
樊青宗普通弟子的俸禄是每月五十灵石，虽然比起其他小宗门要好了很多，但也断断是不够二十几口人生存的，尤其是像越忧这种家中老人多的情形。
可怜。
越忧仿若察觉到奚蔷的情绪，忽然转开了话题，“长老今日不用炼丹？”
聊到自己的领域，奚蔷放松不少，“炼完才来的，你呢，坟头草割完了没？”
话音落下，越忧脸上的笑意似乎僵了僵，“坟头草？”
奚蔷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干咳两声，试图弥补道，“就是那位封印在这里修炼的老前辈，他不是死了嘛……”
越忧仍笑着，只是笑意微凉，“原来是这么个坟头草。”
半晌，顿了顿，越忧又道，“他应该不老，我听说他闭关……死之前也才二十几岁。”
奚蔷不知道他为什么执着这点，但想来理工男都有些奇怪的牛角尖喜欢钻吧，于是奚蔷狡黠笑了笑，故意逗他道，“一百年过去，他现在已经一百二十岁啦，都是老头子了。”
越忧牵起嘴角，附和地颔首，“长老说的是。”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清朗干净，尾音又有一种勾人似的感觉。
奚蔷心头又快跳一下，掩在袖内的指狠掐大腿，“要不要去吃顿饭，你晌午饭应该还没吃吧？”
越忧点了点头，乖巧地立在奚蔷身后。
奚蔷动作微顿，回头看向他，“快来啊，在我后面做什么？”
“长老是前辈，依我的身份，不应走在长老左右。”越忧规矩受礼地答她，眼睫低垂，这个角度，奚蔷正好看不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嗨，纠结这做什么。”奚蔷是不怎么遵守礼数的，她也不喜欢周围人对她恭恭敬敬，更何况她和越忧以后没准还得发生点啥，更不能恪守礼数，不然后面就不好展开了。
她一再要越忧走在自己身边，可越忧却执着地要跟在她身后。
一拉二扯，一来二去，奚蔷累了。
她抬起头对上越忧的眼睛，有些无奈地道，“何必拘礼？你太客气了。”
他就一点不太好，不懂变通，傻木木的。
越忧摇头，“不行，以你我的身份，这不合规矩。”
他好像一直在强调身份。
奚蔷纳闷地看着他，忽然，大脑电光火石之间闪过一道念头。
等等，这该不会是在暗示她，换个身份才能站在她身边吧？
哎呀，理工男就是闷骚，看来她得主动点把握住机会才行。
奚蔷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 “真不过来吗？”
越忧点头。
奚蔷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明显地，奚蔷感受到身边人全身都僵硬了。
她也很紧张，更多的是激动，她牵手了，人生第一次，牵手了。
“这样，你我身份总能合规矩了？”奚蔷轻轻牵着他的手，不敢抬眼看他，一路带着越忧朝着山下而去。
越忧竟真的乖乖任由她拉着自己，只是脸上仍旧一副愕然模样，好半晌，才低低道，“长老……为何牵我？”
他不可思议的震撼眼神看得奚蔷有些尴尬，她刚刚没想那么多，难道越忧并没有暗示她的意思？
奚蔷脸上微微烫起来，连忙松开了越忧的手，解释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熟料越忧却伸出手轻轻牵回了她，“长老误会，弟子并非不愿，恰相反，弟子很情愿。”
临终关怀。
越忧心底冷冷道，
总之出了樊青宗的山门，此人必死无疑。
另一边，奚蔷呆了呆。
进展好迅速，但又透着一股稀里糊涂感是怎么回事，好像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
半晌，奚蔷抬头看天，有些支吾道，“好，你应当还没吃晌午饭吧，我正好也饿着。”
话音落下，越忧终于绽开笑容，“是，我也饿了，不如长老与我先去用午饭？”
“好好，咱们走吧。”奚蔷也正是这么想的，她垂头看去，她俩的手还紧紧牵在一起。
越忧肯定也很紧张吧，不然不会牵她牵这么紧，像是生怕她半路跑了似的。
恋爱，可真好玩啊。
待他们走后，远处小山上忽然冒出一颗脑袋，真越忧捏了捏酸痛的肩头，咬牙切齿地朝天怒吼，
“苍天呐，这破草我今日是拔不完了……”
他还要去见长老呢！！
樊青宗后山。
百年前的孱弱树苗，如今已历经风雨高耸入云，直插云霄，茂盛的树冠遮天蔽日，犹如精心搭建的树屋，古树之下，万物生灵悠然自得地生活在大家庭中，蚂蚁在树根的沟壑中翻山越岭，蝴蝶在繁花的间隙内舞姿摇曳。
男人立在转生石前，轻轻抚摸着石上风雨冲刷的纹理，在他身侧毅然耸立着一棵庞大参天的古树，古树如活物般忽然震动，随后抽出一根带刺的藤蔓悄然攀上转生石，温顺地贴附在石壁，
“仙尊，魂魄离体太多次，会让你很难再回体内，何故今日又脱体而出？”古树的声音沉厚，却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叹息。
在后山封印的这百年，仙尊的身躯无法逃脱封印，想了许多办法，才凝结出魂魄的实体。
可魂魄实体太弱，前几次都被迫回到了身体里，这一次，仙尊又想做什么？
男人低垂眼睫，深如浓墨的瞳孔空若无物，安静地望着面前的转生石，即便听到古树的话，仍然一言不发。
见他不开口，古树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又叹一声，“复生之法乃妖邪异术，仙尊早些放弃吧，人生老病死才是天道定数。”
闻言，男人眼底终于有了些波动，他冷冷看了眼古树，声如弦响冰坠，“用不着你多管闲事，滚。”
天道恒定，有定数，自然会有变数。他仍有未竟之志，怎能轻易死了。
今日……
他忽然回头，看向远处不见人烟的羊肠小道，眸光陡然冷戾几分，“我从不信什么定数，今日便是我的变数。”
掐算千万遍，只有今日，他算出会有一个人来改变他的命运，此人与他命格有七格相似，且寿命极长，是最适合借寿重生之人。
虽然不知是好是坏，但他所剩的时间不多。如果错过这一次，他恐怕会永远留在这。
夺舍也好，借命也罢，无论用何种阴私手段，他都必须抓住机会。
*
五人合抱粗的古树，亭亭如盖。
奚蔷站在树下抬起头，只能瞥见一缕瘦薄天光艰难地挤进绿叶的缝隙，照映在自己的眼皮，她轻轻闭上眼，眼前一片温柔的嫩红。
后山的风景其实挺不错的，而且今天是个好天气，不热不冷刚刚好，微风拂面有点痒。
实话说，她觉得这里也挺适合约会的，有种小学生出门踏青的放松惬意感。
幼时她幻想过很多次自己第一次约会的场景，比如说在高档的自带落地窗的餐厅喝着八二年的拉菲和一八八俊俏总裁谈笑风生，再比如说和清秀校草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小心羞涩地点同一杯奶茶间接交换口水。
不过那都是小说看多了，让她误以为自己真能像小说女主一样找到真爱。
二十年时间，她慢慢长大，也认识了不少男人，跟想象中出入很大，至少他们既不像总裁也不像校草，既不清纯也不霸道，而是一种介于中间的普通。
普通人的世界里，的确很难效仿灰姑娘的成功模板。
奚蔷已经很久没有在睡觉之前幻想自己是女主角的故事了。
老天奶，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莫名其妙给我一个大帅哥当男朋友啊？？
她缓缓垂下头错开灼目的阳光，而后轻轻睁开双眼，刹那间，奚蔷身形僵在原地。
对面，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人。
而且，是一个很帅的男人。
能让奚蔷形容很帅的男人很少很少，她只在看到喜欢的男爱豆跳舞的时候会脱口而出一声我去他好帅。
真正在眼前看到无与伦比的帅哥这还是第一回。
如同一道在梦境里才会出现的仙人身影，薄薄的白色山雾笼罩在他身上，让他更加模糊而神秘。
对方静默地立在不远处，眸光空洞无物，洞黑幽深的瞳孔好像很难捕捉到天光，但奚蔷却莫名清楚地知道，他在看自己。
长得很高，肩宽腰窄，身材修长，一身雪衣干净素洁，让奚蔷隐隐觉得他定然是个很勤快的人，不然衣服怎么会洗得这么干净，这么白？
等等，白衣裳？
奚蔷一瞬间回神过来，浑身猛然打了个激灵。
对了，她不是来踏青的，她是来相亲的。
奚蔷四下看了又看，直至确认此地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存在，才咽了咽口水，把目光挪向眼前人，试探着开口，“越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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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慢垂下眼，而后一步步踏过青翠草地，眸底阴冷，朝着奚蔷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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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怎么360°无死角的帅啊？
但是，他的表情似乎不大好看，并没有荞儿之前说的那样温和敦厚，反而有些冷淡不高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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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忧肯定是不知道她身份，要是知道她是来赴约之人，说不定态度会稍微温柔一些。
思及此处，奚蔷赶忙又道，“我就是前几日荞儿介绍的丹峰长老，奚蔷。”
不知哪个字触动了对方，他竟然真的停了下来，只不过此刻已离奚蔷很近了。
男人眸光缓缓下移，落在了奚蔷的脸上，忽然淡淡笑了笑，“哦，原来是丹峰长老，我是知道的。”
“你还记得这茬就好。”见他承认，奚蔷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在心底如野生吗喽般嚎叫两声。
不是，荞儿，荞姐，有事你是真上啊。
让你找个差不多的就行，你直接反手掏出个男明星。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事成之后把极品紫灵丹送你一颗。
“那、那咱们先走一走聊聊天？”奚蔷没有多少和男人相处的经验，更别提大帅哥，她心里紧张地七上八下，连越忧的眼睛都不太敢看了。
越忧笑起来还是很温柔的，先前稍显冷凝的气氛也一扫而空。
他微顿了片刻，随后点点头，跟在了奚蔷身边。
此人大抵就是那个变数，只是不巧将他这张脸认作了别人。
后山有罗刹大阵护佑樊青弟子，今时不同往日，搁在从前直接掐死便是，可他现在这具魂体太弱，需得把人先骗出樊青宗，找个没人的地方杀了。
“你……你家中几口人？”奚蔷随意找开话题。
没想到越忧从善如流地乖巧答她，“回长老，我家老人比小辈多，上上下下大概有个二十几口，年轻一辈的只有我一个。”
其他人，差不多都死干净了。
闻言，奚蔷愕然抬头，望向越忧堪称完美的侧脸，不由得生出了些许同情怜悯。
樊青宗普通弟子的俸禄是每月五十灵石，虽然比起其他小宗门要好了很多，但也断断是不够二十几口人生存的，尤其是像越忧这种家中老人多的情形。
可怜。
越忧仿若察觉到奚蔷的情绪，忽然转开了话题，“长老今日不用炼丹？”
聊到自己的领域，奚蔷放松不少，“炼完才来的，你呢，坟头草割完了没？”
话音落下，越忧脸上的笑意似乎僵了僵，“坟头草？”
奚蔷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干咳两声，试图弥补道，“就是那位封印在这里修炼的老前辈，他不是死了嘛……”
越忧仍笑着，只是笑意微凉，“原来是这么个坟头草。”
半晌，顿了顿，越忧又道，“他应该不老，我听说他闭关……死之前也才二十几岁。”
奚蔷不知道他为什么执着这点，但想来理工男都有些奇怪的牛角尖喜欢钻吧，于是奚蔷狡黠笑了笑，故意逗他道，“一百年过去，他现在已经一百二十岁啦，都是老头子了。”
越忧牵起嘴角，附和地颔首，“长老说的是。”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清朗干净，尾音又有一种勾人似的感觉。
奚蔷心头又快跳一下，掩在袖内的指狠掐大腿，“要不要去吃顿饭，你晌午饭应该还没吃吧？”
越忧点了点头，乖巧地立在奚蔷身后。
奚蔷动作微顿，回头看向他，“快来啊，在我后面做什么？”
“长老是前辈，依我的身份，不应走在长老左右。”越忧规矩受礼地答她，眼睫低垂，这个角度，奚蔷正好看不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嗨，纠结这做什么。”奚蔷是不怎么遵守礼数的，她也不喜欢周围人对她恭恭敬敬，更何况她和越忧以后没准还得发生点啥，更不能恪守礼数，不然后面就不好展开了。
她一再要越忧走在自己身边，可越忧却执着地要跟在她身后。
一拉二扯，一来二去，奚蔷累了。
她抬起头对上越忧的眼睛，有些无奈地道，“何必拘礼？你太客气了。”
他就一点不太好，不懂变通，傻木木的。
越忧摇头，“不行，以你我的身份，这不合规矩。”
他好像一直在强调身份。
奚蔷纳闷地看着他，忽然，大脑电光火石之间闪过一道念头。
等等，这该不会是在暗示她，换个身份才能站在她身边吧？
哎呀，理工男就是闷骚，看来她得主动点把握住机会才行。
奚蔷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 “真不过来吗？”
越忧点头。
奚蔷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明显地，奚蔷感受到身边人全身都僵硬了。
她也很紧张，更多的是激动，她牵手了，人生第一次，牵手了。
“这样，你我身份总能合规矩了？”奚蔷轻轻牵着他的手，不敢抬眼看他，一路带着越忧朝着山下而去。
越忧竟真的乖乖任由她拉着自己，只是脸上仍旧一副愕然模样，好半晌，才低低道，“长老……为何牵我？”
他不可思议的震撼眼神看得奚蔷有些尴尬，她刚刚没想那么多，难道越忧并没有暗示她的意思？
奚蔷脸上微微烫起来，连忙松开了越忧的手，解释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熟料越忧却伸出手轻轻牵回了她，“长老误会，弟子并非不愿，恰相反，弟子很情愿。”
临终关怀。
越忧心底冷冷道，
总之出了樊青宗的山门，此人必死无疑。
另一边，奚蔷呆了呆。
进展好迅速，但又透着一股稀里糊涂感是怎么回事，好像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
半晌，奚蔷抬头看天，有些支吾道，“好，你应当还没吃晌午饭吧，我正好也饿着。”
话音落下，越忧终于绽开笑容，“是，我也饿了，不如长老与我先去用午饭？”
“好好，咱们走吧。”奚蔷也正是这么想的，她垂头看去，她俩的手还紧紧牵在一起。
越忧肯定也很紧张吧，不然不会牵她牵这么紧，像是生怕她半路跑了似的。
恋爱，可真好玩啊。
待他们走后，远处小山上忽然冒出一颗脑袋，真越忧捏了捏酸痛的肩头，咬牙切齿地朝天怒吼，
“苍天呐，这破草我今日是拔不完了……”
他还要去见长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