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JACKAL
在那之后宫侑倒没有再在鸡蛋里挑骨头（主要是大小姐工作做得越来越细致了，也挑不出什么骨头），但两人的关系还是那样，不咸不淡，又带着点只有当事人才能察觉的隔阂感。
彻底休战的机遇发生在周四下午。
三点后训练中心要进行季度检修，场馆不开放，训练便在上午结束，剩下半天自行安排。
大热天的，宫侑准备回宿舍吹空调打游戏，回去之前他先去了一趟隔壁便利店。
自动感应门开启，冷气扑脸。他在零食区挑挑拣拣，碰见熟人还聊了两句。到收营台结账时，意外瞟见朝日律换了私服在自助机前取钱。
买的三明治是半成品，收银员帮忙拿去微波炉加热。等待的间隙，他夹着排球低头回简讯。视线上方突然晃过一双细跟鞋，露出的脚趾刷着淡色指甲油，踩着地板上的透明阳光，每一步都趾高气昂。
啪——！
响亮的巴掌声，钻着缝隙，在自动门彻底关上前溜了进来。
他掀起眼皮。大小姐气势汹汹地挡在一个有些面熟的女孩子身前（好像是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她的对面站着两个年轻小伙，其中一人揉着手背，眼神不怀好意地黏在她身上。
虽然个子不算高，但大小姐身材很好，胸前发育尤其。与一些性格比较含蓄的女孩不同，她大大方方地穿了件抹胸紧身裙。木耳边镶在胸前，层层褶皱托起胸脯，白花花得像融化的奶油。偏偏脾气还不好，嘴上不饶人，“再看一眼试试？”
对方嬉皮笑脸，“穿出来不就是给哥哥们看的吗？”
另一个更下流，“哥哥还可以免费帮你脱，不收钱。”
不是软柿子而是硬曲奇的大小姐白眼一翻懒得废话，晃动手里的碳酸饮料，扭开瓶盖直接喷了他们一脸。
“喂，我说……”
玻璃门再次开启。
在对方恼羞成怒想要动手时，高阔身影挡在两位女生面前。
逆着光，宫侑斜挑起下颌，目光自上而下。
“你们两个找我家助理，有事吗？”
他睨着被浇了一脸可乐的两人，讥诮地弯了弯唇角。他们堵在门口，动静虽然不大，但招来不少瞩目，再加上俱乐部没人不认识这位标致的年轻二传。
“咦，宫君，这是怎么了？”
“需要帮忙吗？”
便利店店长也捏着手机冲出来，“又是你们两个兔崽子！还敢来骚扰女孩子！这次一定要叫警察把你们抓进去！”
显然，他认识这两个人。
“多管闲事的臭老头！”
“有本事你就来呀！”
嘴上这么叫嚣着，脚下却慌不择路地逃了。
闹剧谢幕，群众散去。险些被骚扰的女孩子感激地向他们道谢。朝日律撕开一包湿纸巾擦掉沾在手上的可乐，撩起眼皮看向身旁人。
“谢了。”
闻言，宫侑扫了她一眼。三两下解决掉三明治，他舔走沾在嘴角的蛋黄酱，说：“你刚刚胆子也太大了。”
谁想大小姐完全不以为意，“不是还有你在这吗？”而且这个节点，下班的同事有很多。她又不傻，没人撑腰怎么敢跑去英雄救美。
原来是狐假虎威。不过听了这话，宫侑微妙的心情不错。说起来，他也算做了件好事。
“只是可惜了我才买的可乐。”大小姐还在那抱怨。
心情颇好的年轻二传决定今日绅士到底，“吃冰淇淋吗，我请你。”
……
“我就要这个。”
“这个好吃？”
“我自己是蛮喜欢的，兵库没有吗？”
“有，但没买过。”
一前一后将包装袋扔进垃圾桶，两人向门口移动。
“你往哪边走？”
“我回宿舍。”
宫侑纳闷，他们宿舍在同一处，回去不就十来分钟的脚程吗，怎么还打扮得花枝招展像是要出去约会。
大小姐咬着雪糕白他一眼，刷得根根分明的睫毛扑闪扑闪地眨，“一定要有约会女孩子才能打扮得漂漂亮亮吗？”她反问，“我穿给自己看不行啊？”
他高挑起眉，“行，怎么不行。”
说罢，视线围着她绕了一圈——
“是蛮漂亮的。”
没人会讨厌夸奖，尤其是来自帅哥的夸奖。朝日律叹了口气，为这个看脸的世界，不过这也让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宫君我就在想，这人怎么比照片上还帅。”
“哈？”
躲着炎夏，他们沿着街边林荫步行。宫侑叼着雪糕，有些意外地从喉间发出一声颤音。他没想到朝日律会突然提起初见，更没想到她会夸他帅（虽然他的确很帅）。
“结果一开口就怪里怪气。”
“……”
“就觉得，真是可惜了这张脸。”
“……”
等等，你这话锋也转得太快了吧！
他忍不住咬断雪糕。兵库产的口音裹上甜甜的蜜瓜与奶油，黏黏糊糊的，滑稽又可爱，“什么叫我怪里怪气？”他难以置信，“如果不是你把排球贬得一文不值，我怎么会对你怪里怪气？不对，我哪里对你怪里怪气了！”
朝日律被从天而降的一口大锅砸得眼冒金星，立马反击，“我什么时候把排球贬得一文不值了？”
“两个月前，你和你爸在行政楼，你问他为什么不赞助棒球。”
时间地点，人物事件，一应俱全。宫侑想，无懈可击，这局他赢定了。
谁知大小姐只语噎了半秒就立马细眉一竖，“我只是为了气我家老头随口一说……等等，你偷听我们说话！”
他表情一顿，“是你们自己吵得太大声了。”
“你可以避开啊。”
“所以我等到人立马就走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头顶光晕闪烁，脚下树影斑驳，手里的雪糕从边缘开始缓缓融化。
“……那，扯平了。”
“……行吧。”
“停战？”
“停战。”
双方升起白旗，签下和平友好条约。
一分钟后。
“喔，我中奖了！”
“诶，我也中了耶。”
两根雪糕木片作为见证。
但很快，朝日律发觉：她还不如和宫侑继续冷战呢。
自那天起，金发二传就改口天天小律长小律短，比以前还要麻烦一·百·倍——报告不想写、小结全靠拖、找他理论就顶着一张帅哥脸玩赖，嚷着「这点小事就不要斤斤计较了好不好」、「小律可以帮我搞定吧一定可以搞定吧」，恨不得把工作上除了练习与比赛以外的事一股脑全塞给她。
“走吧，朝日。”
黑发主攻手提着装备找上小助理。今天礼拜一，是新的一周，也是佐久早圣臣例行的检查日（担心有什么死角清洁阿姨没有打扫到）。
“大概你得等我一下了。”朝日律将笔记本电脑搁在凳子上，自己盘腿坐在地板，十指快速地敲打键盘，“明天的杂志采访，宫那家伙居然什么都没准备。”问题都列出来了，有些涉及官方，必须统一口径回答，这人却连她发的文件都没点开。
佐久早圣臣弯腰看了一眼屏幕。清爽的气息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漫了过来，朝日律吸了吸鼻子，像是某种香波……还不待她回忆起是哪个牌子，对方就直起身，冲着还在和自由人练习发球的金发二传：“宫，自己来准备明天的杂志采访。”
“干嘛呀小臣，又找小律跟你去巡查吗？”作为队友，也作为眼观六路的二传，宫侑很清楚佐久早圣臣的习惯。他撩起T恤擦掉面颊上的汗，笑道，“但也该有个先来后到吧。”
佐久早圣臣戴着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瞳，“那也是我先来，你后到。”
不在今天，也不是这一周，而是宫侑决定要难为朝日律——从那时起，他就和朝日律建立了互惠互助条约（帮他维护清洁，教她发球过网），早在和平友好条约之前。
年轻二传唔了一声，托着下巴像是思考，然后他说，那就用排球来决定吧。
单手握球，他翘起食指，指向黑发主攻手，“谁先接到对方五颗发球，算谁赢。”
这是一个简单粗暴但又直观高效的提议。佐久早圣臣没有拒绝，任何一个有抱负的排球选手都不会拒绝来自宫侑的战帖。
他摘下口罩，露出清俊的五官。脱掉外套，展现洗练过充满力与美的体格。
“来吧，”他说，“开始吧。”
曾经的最强挑战者与来自东部的王者之师再次站在球场两端——所以，你们有谁来征求过她的意见吗……
完全被忽略的朝日律一脸黑线地看着莫名其妙就开始竞赛的两人，那满满的胜负欲与执着的神采。其实就是假借她的名义想要比拼发球吧。
她撇撇嘴，收回视线继续编辑文档。
还真是两个不折不扣的排球笨蛋。
彻底休战的机遇发生在周四下午。
三点后训练中心要进行季度检修，场馆不开放，训练便在上午结束，剩下半天自行安排。
大热天的，宫侑准备回宿舍吹空调打游戏，回去之前他先去了一趟隔壁便利店。
自动感应门开启，冷气扑脸。他在零食区挑挑拣拣，碰见熟人还聊了两句。到收营台结账时，意外瞟见朝日律换了私服在自助机前取钱。
买的三明治是半成品，收银员帮忙拿去微波炉加热。等待的间隙，他夹着排球低头回简讯。视线上方突然晃过一双细跟鞋，露出的脚趾刷着淡色指甲油，踩着地板上的透明阳光，每一步都趾高气昂。
啪——！
响亮的巴掌声，钻着缝隙，在自动门彻底关上前溜了进来。
他掀起眼皮。大小姐气势汹汹地挡在一个有些面熟的女孩子身前（好像是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她的对面站着两个年轻小伙，其中一人揉着手背，眼神不怀好意地黏在她身上。
虽然个子不算高，但大小姐身材很好，胸前发育尤其。与一些性格比较含蓄的女孩不同，她大大方方地穿了件抹胸紧身裙。木耳边镶在胸前，层层褶皱托起胸脯，白花花得像融化的奶油。偏偏脾气还不好，嘴上不饶人，“再看一眼试试？”
对方嬉皮笑脸，“穿出来不就是给哥哥们看的吗？”
另一个更下流，“哥哥还可以免费帮你脱，不收钱。”
不是软柿子而是硬曲奇的大小姐白眼一翻懒得废话，晃动手里的碳酸饮料，扭开瓶盖直接喷了他们一脸。
“喂，我说……”
玻璃门再次开启。
在对方恼羞成怒想要动手时，高阔身影挡在两位女生面前。
逆着光，宫侑斜挑起下颌，目光自上而下。
“你们两个找我家助理，有事吗？”
他睨着被浇了一脸可乐的两人，讥诮地弯了弯唇角。他们堵在门口，动静虽然不大，但招来不少瞩目，再加上俱乐部没人不认识这位标致的年轻二传。
“咦，宫君，这是怎么了？”
“需要帮忙吗？”
便利店店长也捏着手机冲出来，“又是你们两个兔崽子！还敢来骚扰女孩子！这次一定要叫警察把你们抓进去！”
显然，他认识这两个人。
“多管闲事的臭老头！”
“有本事你就来呀！”
嘴上这么叫嚣着，脚下却慌不择路地逃了。
闹剧谢幕，群众散去。险些被骚扰的女孩子感激地向他们道谢。朝日律撕开一包湿纸巾擦掉沾在手上的可乐，撩起眼皮看向身旁人。
“谢了。”
闻言，宫侑扫了她一眼。三两下解决掉三明治，他舔走沾在嘴角的蛋黄酱，说：“你刚刚胆子也太大了。”
谁想大小姐完全不以为意，“不是还有你在这吗？”而且这个节点，下班的同事有很多。她又不傻，没人撑腰怎么敢跑去英雄救美。
原来是狐假虎威。不过听了这话，宫侑微妙的心情不错。说起来，他也算做了件好事。
“只是可惜了我才买的可乐。”大小姐还在那抱怨。
心情颇好的年轻二传决定今日绅士到底，“吃冰淇淋吗，我请你。”
……
“我就要这个。”
“这个好吃？”
“我自己是蛮喜欢的，兵库没有吗？”
“有，但没买过。”
一前一后将包装袋扔进垃圾桶，两人向门口移动。
“你往哪边走？”
“我回宿舍。”
宫侑纳闷，他们宿舍在同一处，回去不就十来分钟的脚程吗，怎么还打扮得花枝招展像是要出去约会。
大小姐咬着雪糕白他一眼，刷得根根分明的睫毛扑闪扑闪地眨，“一定要有约会女孩子才能打扮得漂漂亮亮吗？”她反问，“我穿给自己看不行啊？”
他高挑起眉，“行，怎么不行。”
说罢，视线围着她绕了一圈——
“是蛮漂亮的。”
没人会讨厌夸奖，尤其是来自帅哥的夸奖。朝日律叹了口气，为这个看脸的世界，不过这也让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宫君我就在想，这人怎么比照片上还帅。”
“哈？”
躲着炎夏，他们沿着街边林荫步行。宫侑叼着雪糕，有些意外地从喉间发出一声颤音。他没想到朝日律会突然提起初见，更没想到她会夸他帅（虽然他的确很帅）。
“结果一开口就怪里怪气。”
“……”
“就觉得，真是可惜了这张脸。”
“……”
等等，你这话锋也转得太快了吧！
他忍不住咬断雪糕。兵库产的口音裹上甜甜的蜜瓜与奶油，黏黏糊糊的，滑稽又可爱，“什么叫我怪里怪气？”他难以置信，“如果不是你把排球贬得一文不值，我怎么会对你怪里怪气？不对，我哪里对你怪里怪气了！”
朝日律被从天而降的一口大锅砸得眼冒金星，立马反击，“我什么时候把排球贬得一文不值了？”
“两个月前，你和你爸在行政楼，你问他为什么不赞助棒球。”
时间地点，人物事件，一应俱全。宫侑想，无懈可击，这局他赢定了。
谁知大小姐只语噎了半秒就立马细眉一竖，“我只是为了气我家老头随口一说……等等，你偷听我们说话！”
他表情一顿，“是你们自己吵得太大声了。”
“你可以避开啊。”
“所以我等到人立马就走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头顶光晕闪烁，脚下树影斑驳，手里的雪糕从边缘开始缓缓融化。
“……那，扯平了。”
“……行吧。”
“停战？”
“停战。”
双方升起白旗，签下和平友好条约。
一分钟后。
“喔，我中奖了！”
“诶，我也中了耶。”
两根雪糕木片作为见证。
但很快，朝日律发觉：她还不如和宫侑继续冷战呢。
自那天起，金发二传就改口天天小律长小律短，比以前还要麻烦一·百·倍——报告不想写、小结全靠拖、找他理论就顶着一张帅哥脸玩赖，嚷着「这点小事就不要斤斤计较了好不好」、「小律可以帮我搞定吧一定可以搞定吧」，恨不得把工作上除了练习与比赛以外的事一股脑全塞给她。
“走吧，朝日。”
黑发主攻手提着装备找上小助理。今天礼拜一，是新的一周，也是佐久早圣臣例行的检查日（担心有什么死角清洁阿姨没有打扫到）。
“大概你得等我一下了。”朝日律将笔记本电脑搁在凳子上，自己盘腿坐在地板，十指快速地敲打键盘，“明天的杂志采访，宫那家伙居然什么都没准备。”问题都列出来了，有些涉及官方，必须统一口径回答，这人却连她发的文件都没点开。
佐久早圣臣弯腰看了一眼屏幕。清爽的气息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漫了过来，朝日律吸了吸鼻子，像是某种香波……还不待她回忆起是哪个牌子，对方就直起身，冲着还在和自由人练习发球的金发二传：“宫，自己来准备明天的杂志采访。”
“干嘛呀小臣，又找小律跟你去巡查吗？”作为队友，也作为眼观六路的二传，宫侑很清楚佐久早圣臣的习惯。他撩起T恤擦掉面颊上的汗，笑道，“但也该有个先来后到吧。”
佐久早圣臣戴着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瞳，“那也是我先来，你后到。”
不在今天，也不是这一周，而是宫侑决定要难为朝日律——从那时起，他就和朝日律建立了互惠互助条约（帮他维护清洁，教她发球过网），早在和平友好条约之前。
年轻二传唔了一声，托着下巴像是思考，然后他说，那就用排球来决定吧。
单手握球，他翘起食指，指向黑发主攻手，“谁先接到对方五颗发球，算谁赢。”
这是一个简单粗暴但又直观高效的提议。佐久早圣臣没有拒绝，任何一个有抱负的排球选手都不会拒绝来自宫侑的战帖。
他摘下口罩，露出清俊的五官。脱掉外套，展现洗练过充满力与美的体格。
“来吧，”他说，“开始吧。”
曾经的最强挑战者与来自东部的王者之师再次站在球场两端——所以，你们有谁来征求过她的意见吗……
完全被忽略的朝日律一脸黑线地看着莫名其妙就开始竞赛的两人，那满满的胜负欲与执着的神采。其实就是假借她的名义想要比拼发球吧。
她撇撇嘴，收回视线继续编辑文档。
还真是两个不折不扣的排球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