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JACKAL
木兔光太郎正式入队那天，朝日律不在（参加职员团建去了）。虽然她不在场，但前方的鸡飞狗跳却一件不落地传到了她手机里。
【FROM MIYAKO：普通的王牌是什么意思？】
【FROM MIYAKO：啊小臣快被逼疯了。】
【FROM 师匠：我要换宿舍。】
团建日程两天两夜，在山里。一入夜耳边就变得清静，连窗外穿梭的风都与摇摆的树叶糅在一起变为星空下的自然对话。
朝日律与另一位同事同宿一间，她们叫来隔壁房的其他人一起玩UNO，到了凌晨下半夜才散场。趁同事去洗漱的时间，她趴在枕头上开始回消息。
首先要回的自然是队长，然后是她老爹，再然后就是帮她在前线做实况转播的宫侑了（至于要求换宿舍的佐久早圣臣，那不是她权限范围内能决定的事了）。
翻完对方发来的一长串消息（还有图片），她将下巴垫在枕头上，一边敲击键盘一边回想前两天召开的新闻发布会——她站在聚光灯外，新签约的银发主攻手坐在镜头中心。在这充满商业气息的场合，他脸上的笑容却是未被雕琢的热忱与单纯。
发布会开始前，小田部先生（她的上司之一）耳提面命反复交代：记者问什么就答什么，别延伸、别多说，更别自作主张突发奇想。
开始她还不明白小田部先生为什么要这么语重心长，仿佛站他对面的木兔光太郎是和宫侑、佐久早圣臣同一级别的问题儿童。
直到一位记者（估计也是粉丝）提问完说了一句：“每次看木兔君的「元气弹」，不管是跳跃还是挥臂，都觉得非常爽快呀！”
然后，她就看见上场前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异想天开的木兔君爽朗一笑，在工作人员紧张、媒体记者疑惑的一众目光中突然站了起来，完全无视场地局限，就地无实物表演了一发「元气弹」。
望着和记者朋友们一起笑得开怀的银发青年，又用余光瞅了瞅愁闷捂脸的小田部先生，朝日律突然就顿悟了，宫侑形容的那句性格棘手的含义。
*
团建结束回到大阪已是深夜，朝日律回宿舍好好泡了个澡，又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便开始着手球队接下来的媒体采访。
打电话与各方协调沟通了一整天，她扶着脖子打卡下班，准备先去隔壁便利店买点龙角散含着。刚走出电梯就远远瞧见同样结束训练的球队几人。
走在队伍末尾的木兔光太郎正手舞足蹈地围着佐久早圣臣说着什么。但很显然，同为主攻手的黑发青年对他的所说所言没有丝毫兴趣，隔那么老远朝日律都看得出他的嘴型是在说「不行」。宫侑走在另一侧，嘴唇翕张，神色轻松，就是不知道他是在调节还是在起哄。
可能是因为年纪相仿，也可能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三人的关系升温迅速，虽然这个组合看起来很怪异就是了——夹在中间的佐久早圣臣一脸不高兴，乐呵呵的木兔光太郎像个没头脑，宫侑在一旁事不关己笑眯眯地看热闹。
凑在一起就是不高兴、没头脑和……
她还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宫侑，对方就倏地注意到她看了过来，然后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
好像……不太妙。
刚刚那个笑，怎么看怎么都不怀好意。
果然，下一秒她就瞧见金发二传抬手指向她，另两人跟着望过来。她当机立断决定装做什么都没看见，转身欲走，银发主攻手却已经兴高采烈地冲她挥舞双手：
“阿朝！这边这边！”
她想到了，形容宫侑的话，「坏东西」最贴切了。
*
拖着脚步不情不愿地走向不高兴、没头脑和坏东西，朝日律嘴巴一撇，“木兔君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就是那个呀那个——搬了新家怎么都要在家里吃顿饭庆祝吧！”
“……喔。”她缓慢地点了下头，是这样吗，但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眼力满分的宫侑同学看出她的疑惑，帮忙补充：“小木（Bokkun）的意思是想在宿舍做一顿大餐庆祝大家成为室友，但是呢小臣坚决反对。”
“……”持反对态度的佐久早同学用沉默表达了他的抗议。
“小木又无论如何都想庆祝一下，所以呢——”金发二传露出笑容。他的眼窝很深，显得目光深邃，此时弯成两条月牙，一张俊脸衬着，似乎说出再任性的话都能被原谅，“我就建议，干脆去小律那里聚餐好了，反正就在隔壁。”
说着还比了两个剪刀手，咔擦咔嚓，“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个头啦。
她板起脸，“哪里两全其美了？”
他单手支腰，好整以暇，“既能满足小木聚餐的提议，又能保持小臣想要的清洁，这不就是两全其美嘛。”眼神一挑，他扬眉看向两位室友，“对吧，大家。”
佐久早圣臣拿出手机扫了眼时间，“去隔壁的话，我没意见。”
木兔光太郎更是直接一锤定音，“那就这么决定了，明天（周五）结束训练去小律家吃饭！我来出钱买食材！”
喂，等等……
朝日律无语凝噎。倒不是她不愿意，或者该说她其实挺乐意的，她本来就很喜欢聚会派对，只是——
“但我那什么都没有啊。”
四人面面相觑。
安静数秒。
木兔光太郎眨眨豆豆眼，“什么叫「什么都没有」？”
“就是字面上的什么都没有啊。”她两手一摊，“除了电器，我厨柜里全是空的…啊，勺子叉子还是有几把的。”
宫侑抽了抽嘴角，“……不会连口锅都没有吧？”
她理所当然，“当然没有，我又不在宿舍做饭。”
“这几个月你就没在宿舍开过火？”佐久早圣臣的眉梢又皱起来了，仿佛看见了数以万计的病菌大军，“那你打扫过厨房吗？”
“当然了！”她瞪他一眼。她只是不做饭，又不是不用厨房（平时还是要切个水果拌个酸奶什么的）。
比起背景一片黑线的宫侑与佐久早圣臣，木兔光太郎的关注点完全不一样，“那你在哪吃饭，俱乐部吗？”
“没错。”她祭出大拇指，“毕竟不用花钱嘛。”
“诶，阿朝很穷吗？”
“准确的说是负债中。”债主就是刚刚撂下你胳膊拒绝与你勾肩搭背的那位。
“负债？”宫侑挑眉，他是队里唯一知晓朝日律家境的人，“你又不缴房租也不用自己做饭，怎么还会负债？”
那当然是因为要买的东西太多啦。她扳起手指，“天气热了要买裙子、新鞋子，还有墨镜、耳环、帽子，才出的眼影盘、口红、高光、美瞳、香水……”等等等等，她想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两只手根本数不过来。
三个大男孩站成一排，越听头上的问号就越大。
木兔托着下巴闭眼思考，“高光是High Light吗，那个居然可以用钱买到吗……”
佐久早圣臣也没想到，“你找我借钱就为了买这些？”那天见她一脸迫在眉睫（其实是去抢最后一组套戒），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之后扣球练习还分了分神。
宫侑唰地侧头，脱口而出，“她找你借的钱？”说完又冲朝日律横眉竖眼，“你怎么不来找我借钱？”
朝日律一脸莫名其妙，还有人上赶着被借钱的吗，“……那下个月就拜托宫君借我点钱好了。”
黑发主攻手阖了阖眼，“你还要借钱？”
她努努嘴，“就……下个月有新品口红……”
视线围着两人游走一圈，宫侑突然说，“小律真的很听小臣的话呐。”
两位当事人齐齐看过来，“哈？”
他略一挑眉，“难道不是吗？”
“就像老鼠。”指朝日律。
“见了猫。”又指向佐久早圣臣。
“别用这么恶心的比喻。”佐久早圣臣拧眉，隔着口罩也能感受到他的嫌弃。
朝日律也瞪他。她怎么会是老鼠呢，就算她刚刚有些心虚，她也该是那只猫才对——不对，她为什么要心虚？现在这个时代，欠钱的才是大爷不是吗？
这么一想，她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脯，“宫君再借我点钱。”
宫侑有些好笑，“没还钱还能这么堂堂正正的又借钱，某方面来讲小律也是蛮厉害的。”
“下月工资一到我就会还他啦！”在他队友面前斯斯文文的，一到他这就端出大小姐脾性了，“但不就没钱买口红了吗……你就说你借不借嘛！”
他还能说什么呢，“借借借，哎，凶死了。”
“但那些东西真得非买不可吗？借钱消费，这个习惯不好。”终于不再纠结高光是不是High Light的木兔光太郎突然开口。另两人在旁附和点头（其实他俩都这么觉得，但作为旁人不好如此直言不讳）。
他肩背挺括，瞳底清澈坦荡。这让朝日律想起这位主攻手在记者会上被盛赞的重扣直球。
果然呐。
她开口，“拿到档案时就觉得了。”
“木兔君的身材果然更好。”
*
木兔光太郎愣了愣，哈哈大笑，“是吗，是吧！”
另两人：“……”
突然夸起身材也就算了，「更」字是几个意思，是拿他们作比较得出的结论吗？
还不待宫侑与佐久早圣臣对此提出质疑与异议，那边的对话又跨越好几个频道突然切了回去——
“口红当然是非买不可的东西！”
作为直男一号，银发主攻手傻愣愣地发问，“是吗是这样吗，有这么重要吗？”
宫侑忍不住吐槽，“你怎么就这么自然地跟她聊下去了！”
朝日律没理他，“当然了，因为每季产品都不同呀。”
木兔光太郎顶着一双豆豆眼，“诶，有区别吗，颜色不都差不多吗？”
“每次联赛都是常规赛加Final Stage，那木兔君愿意放弃今年赛季只参加明年的吗？”
歪理。
另两位直男听了齐齐撇嘴，但木兔光太郎居然被说服了。他觉得很有道理并非常大方地表示如果需要经济上的帮助，朝日律也可以来找他。
“木兔君真是个大好人！”
前任大好人抬了抬眼皮，松了松口罩迈步离开。
宫侑眼神转动，“小臣？”
他没有回头，“走了，再待下去会被单细胞传染的。”
*
最后，四人决定买半成品回去烤披萨，再做些简单的西式快餐小食。第二天训练结束，三人去职员室等了朝日律一会儿（她工作没做完），再一起去超市采购。
提着大包小包，又从隔壁拿来碟子盘子，三人跟在朝日律身后等她拿钥匙。
门打开后，佐久早圣臣与宫侑一左一右按住打算跟着往前走的木兔光太郎。银发主攻手提着拖鞋（也是隔壁拿来的）回头，表情很疑惑。
宫侑无奈，“再怎么说小律也是女孩子，得经过她的同意再进屋吧。”
佐久早圣臣只关心一个问题，“屋子收拾干净了吗？”
“你们两个……”朝日律又气又好笑，所有情绪又被这份意料之外的体贴全数融化在了瞳底，凝成亮晶晶的东西。她说，“进来吧，我才不是你们这些臭男生。”早在昨天她就里里外外打扫过了。
于是，当看望了父母转头提着各种腌菜摁响女儿宿舍门铃的朝日池九卫，耳边听见了一声宏亮的：“来了——”
门从里打开，露出一张熟悉的……年轻小伙的脸？
“你是……木兔君？”
鼻尖沾着一点面粉的木兔光太郎握着门柄眨了眨眼，“我是木兔。”
朝日池九卫面露惊喜，“木兔君呀，我非常喜欢你在……”
“谁呀，小木。”
话还没说完，后面就晃出一道人影，这次他立马认出来了，“宫君！”
被点名的金发青年先是一怔，随即表情有些迟疑。他手上红彤彤的，沾着酸酸的番茄罐头，“啊，您好……”语气不太确定，毕竟只有一面之缘，“……朝…日先生？”
他怎么知道他姓朝日？
等一下！
朝日池九卫猛地后退一步，仔细看了看钉在墙上的门牌，是秘书发给他的那个地址没错。他没按错门铃，那就是——
半天没见着人回来，觉得奇怪的朝日律从厨房出来，颇为意外地看见自家老头站在门口。
“咦，老爸？你怎么来了？”
瞬间，木兔光太郎发现门口欧吉桑看待他的眼神直接从崇拜跌到地底，坠入地狱。
【FROM MIYAKO：普通的王牌是什么意思？】
【FROM MIYAKO：啊小臣快被逼疯了。】
【FROM 师匠：我要换宿舍。】
团建日程两天两夜，在山里。一入夜耳边就变得清静，连窗外穿梭的风都与摇摆的树叶糅在一起变为星空下的自然对话。
朝日律与另一位同事同宿一间，她们叫来隔壁房的其他人一起玩UNO，到了凌晨下半夜才散场。趁同事去洗漱的时间，她趴在枕头上开始回消息。
首先要回的自然是队长，然后是她老爹，再然后就是帮她在前线做实况转播的宫侑了（至于要求换宿舍的佐久早圣臣，那不是她权限范围内能决定的事了）。
翻完对方发来的一长串消息（还有图片），她将下巴垫在枕头上，一边敲击键盘一边回想前两天召开的新闻发布会——她站在聚光灯外，新签约的银发主攻手坐在镜头中心。在这充满商业气息的场合，他脸上的笑容却是未被雕琢的热忱与单纯。
发布会开始前，小田部先生（她的上司之一）耳提面命反复交代：记者问什么就答什么，别延伸、别多说，更别自作主张突发奇想。
开始她还不明白小田部先生为什么要这么语重心长，仿佛站他对面的木兔光太郎是和宫侑、佐久早圣臣同一级别的问题儿童。
直到一位记者（估计也是粉丝）提问完说了一句：“每次看木兔君的「元气弹」，不管是跳跃还是挥臂，都觉得非常爽快呀！”
然后，她就看见上场前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异想天开的木兔君爽朗一笑，在工作人员紧张、媒体记者疑惑的一众目光中突然站了起来，完全无视场地局限，就地无实物表演了一发「元气弹」。
望着和记者朋友们一起笑得开怀的银发青年，又用余光瞅了瞅愁闷捂脸的小田部先生，朝日律突然就顿悟了，宫侑形容的那句性格棘手的含义。
*
团建结束回到大阪已是深夜，朝日律回宿舍好好泡了个澡，又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便开始着手球队接下来的媒体采访。
打电话与各方协调沟通了一整天，她扶着脖子打卡下班，准备先去隔壁便利店买点龙角散含着。刚走出电梯就远远瞧见同样结束训练的球队几人。
走在队伍末尾的木兔光太郎正手舞足蹈地围着佐久早圣臣说着什么。但很显然，同为主攻手的黑发青年对他的所说所言没有丝毫兴趣，隔那么老远朝日律都看得出他的嘴型是在说「不行」。宫侑走在另一侧，嘴唇翕张，神色轻松，就是不知道他是在调节还是在起哄。
可能是因为年纪相仿，也可能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三人的关系升温迅速，虽然这个组合看起来很怪异就是了——夹在中间的佐久早圣臣一脸不高兴，乐呵呵的木兔光太郎像个没头脑，宫侑在一旁事不关己笑眯眯地看热闹。
凑在一起就是不高兴、没头脑和……
她还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宫侑，对方就倏地注意到她看了过来，然后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
好像……不太妙。
刚刚那个笑，怎么看怎么都不怀好意。
果然，下一秒她就瞧见金发二传抬手指向她，另两人跟着望过来。她当机立断决定装做什么都没看见，转身欲走，银发主攻手却已经兴高采烈地冲她挥舞双手：
“阿朝！这边这边！”
她想到了，形容宫侑的话，「坏东西」最贴切了。
*
拖着脚步不情不愿地走向不高兴、没头脑和坏东西，朝日律嘴巴一撇，“木兔君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就是那个呀那个——搬了新家怎么都要在家里吃顿饭庆祝吧！”
“……喔。”她缓慢地点了下头，是这样吗，但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眼力满分的宫侑同学看出她的疑惑，帮忙补充：“小木（Bokkun）的意思是想在宿舍做一顿大餐庆祝大家成为室友，但是呢小臣坚决反对。”
“……”持反对态度的佐久早同学用沉默表达了他的抗议。
“小木又无论如何都想庆祝一下，所以呢——”金发二传露出笑容。他的眼窝很深，显得目光深邃，此时弯成两条月牙，一张俊脸衬着，似乎说出再任性的话都能被原谅，“我就建议，干脆去小律那里聚餐好了，反正就在隔壁。”
说着还比了两个剪刀手，咔擦咔嚓，“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个头啦。
她板起脸，“哪里两全其美了？”
他单手支腰，好整以暇，“既能满足小木聚餐的提议，又能保持小臣想要的清洁，这不就是两全其美嘛。”眼神一挑，他扬眉看向两位室友，“对吧，大家。”
佐久早圣臣拿出手机扫了眼时间，“去隔壁的话，我没意见。”
木兔光太郎更是直接一锤定音，“那就这么决定了，明天（周五）结束训练去小律家吃饭！我来出钱买食材！”
喂，等等……
朝日律无语凝噎。倒不是她不愿意，或者该说她其实挺乐意的，她本来就很喜欢聚会派对，只是——
“但我那什么都没有啊。”
四人面面相觑。
安静数秒。
木兔光太郎眨眨豆豆眼，“什么叫「什么都没有」？”
“就是字面上的什么都没有啊。”她两手一摊，“除了电器，我厨柜里全是空的…啊，勺子叉子还是有几把的。”
宫侑抽了抽嘴角，“……不会连口锅都没有吧？”
她理所当然，“当然没有，我又不在宿舍做饭。”
“这几个月你就没在宿舍开过火？”佐久早圣臣的眉梢又皱起来了，仿佛看见了数以万计的病菌大军，“那你打扫过厨房吗？”
“当然了！”她瞪他一眼。她只是不做饭，又不是不用厨房（平时还是要切个水果拌个酸奶什么的）。
比起背景一片黑线的宫侑与佐久早圣臣，木兔光太郎的关注点完全不一样，“那你在哪吃饭，俱乐部吗？”
“没错。”她祭出大拇指，“毕竟不用花钱嘛。”
“诶，阿朝很穷吗？”
“准确的说是负债中。”债主就是刚刚撂下你胳膊拒绝与你勾肩搭背的那位。
“负债？”宫侑挑眉，他是队里唯一知晓朝日律家境的人，“你又不缴房租也不用自己做饭，怎么还会负债？”
那当然是因为要买的东西太多啦。她扳起手指，“天气热了要买裙子、新鞋子，还有墨镜、耳环、帽子，才出的眼影盘、口红、高光、美瞳、香水……”等等等等，她想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两只手根本数不过来。
三个大男孩站成一排，越听头上的问号就越大。
木兔托着下巴闭眼思考，“高光是High Light吗，那个居然可以用钱买到吗……”
佐久早圣臣也没想到，“你找我借钱就为了买这些？”那天见她一脸迫在眉睫（其实是去抢最后一组套戒），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之后扣球练习还分了分神。
宫侑唰地侧头，脱口而出，“她找你借的钱？”说完又冲朝日律横眉竖眼，“你怎么不来找我借钱？”
朝日律一脸莫名其妙，还有人上赶着被借钱的吗，“……那下个月就拜托宫君借我点钱好了。”
黑发主攻手阖了阖眼，“你还要借钱？”
她努努嘴，“就……下个月有新品口红……”
视线围着两人游走一圈，宫侑突然说，“小律真的很听小臣的话呐。”
两位当事人齐齐看过来，“哈？”
他略一挑眉，“难道不是吗？”
“就像老鼠。”指朝日律。
“见了猫。”又指向佐久早圣臣。
“别用这么恶心的比喻。”佐久早圣臣拧眉，隔着口罩也能感受到他的嫌弃。
朝日律也瞪他。她怎么会是老鼠呢，就算她刚刚有些心虚，她也该是那只猫才对——不对，她为什么要心虚？现在这个时代，欠钱的才是大爷不是吗？
这么一想，她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脯，“宫君再借我点钱。”
宫侑有些好笑，“没还钱还能这么堂堂正正的又借钱，某方面来讲小律也是蛮厉害的。”
“下月工资一到我就会还他啦！”在他队友面前斯斯文文的，一到他这就端出大小姐脾性了，“但不就没钱买口红了吗……你就说你借不借嘛！”
他还能说什么呢，“借借借，哎，凶死了。”
“但那些东西真得非买不可吗？借钱消费，这个习惯不好。”终于不再纠结高光是不是High Light的木兔光太郎突然开口。另两人在旁附和点头（其实他俩都这么觉得，但作为旁人不好如此直言不讳）。
他肩背挺括，瞳底清澈坦荡。这让朝日律想起这位主攻手在记者会上被盛赞的重扣直球。
果然呐。
她开口，“拿到档案时就觉得了。”
“木兔君的身材果然更好。”
*
木兔光太郎愣了愣，哈哈大笑，“是吗，是吧！”
另两人：“……”
突然夸起身材也就算了，「更」字是几个意思，是拿他们作比较得出的结论吗？
还不待宫侑与佐久早圣臣对此提出质疑与异议，那边的对话又跨越好几个频道突然切了回去——
“口红当然是非买不可的东西！”
作为直男一号，银发主攻手傻愣愣地发问，“是吗是这样吗，有这么重要吗？”
宫侑忍不住吐槽，“你怎么就这么自然地跟她聊下去了！”
朝日律没理他，“当然了，因为每季产品都不同呀。”
木兔光太郎顶着一双豆豆眼，“诶，有区别吗，颜色不都差不多吗？”
“每次联赛都是常规赛加Final Stage，那木兔君愿意放弃今年赛季只参加明年的吗？”
歪理。
另两位直男听了齐齐撇嘴，但木兔光太郎居然被说服了。他觉得很有道理并非常大方地表示如果需要经济上的帮助，朝日律也可以来找他。
“木兔君真是个大好人！”
前任大好人抬了抬眼皮，松了松口罩迈步离开。
宫侑眼神转动，“小臣？”
他没有回头，“走了，再待下去会被单细胞传染的。”
*
最后，四人决定买半成品回去烤披萨，再做些简单的西式快餐小食。第二天训练结束，三人去职员室等了朝日律一会儿（她工作没做完），再一起去超市采购。
提着大包小包，又从隔壁拿来碟子盘子，三人跟在朝日律身后等她拿钥匙。
门打开后，佐久早圣臣与宫侑一左一右按住打算跟着往前走的木兔光太郎。银发主攻手提着拖鞋（也是隔壁拿来的）回头，表情很疑惑。
宫侑无奈，“再怎么说小律也是女孩子，得经过她的同意再进屋吧。”
佐久早圣臣只关心一个问题，“屋子收拾干净了吗？”
“你们两个……”朝日律又气又好笑，所有情绪又被这份意料之外的体贴全数融化在了瞳底，凝成亮晶晶的东西。她说，“进来吧，我才不是你们这些臭男生。”早在昨天她就里里外外打扫过了。
于是，当看望了父母转头提着各种腌菜摁响女儿宿舍门铃的朝日池九卫，耳边听见了一声宏亮的：“来了——”
门从里打开，露出一张熟悉的……年轻小伙的脸？
“你是……木兔君？”
鼻尖沾着一点面粉的木兔光太郎握着门柄眨了眨眼，“我是木兔。”
朝日池九卫面露惊喜，“木兔君呀，我非常喜欢你在……”
“谁呀，小木。”
话还没说完，后面就晃出一道人影，这次他立马认出来了，“宫君！”
被点名的金发青年先是一怔，随即表情有些迟疑。他手上红彤彤的，沾着酸酸的番茄罐头，“啊，您好……”语气不太确定，毕竟只有一面之缘，“……朝…日先生？”
他怎么知道他姓朝日？
等一下！
朝日池九卫猛地后退一步，仔细看了看钉在墙上的门牌，是秘书发给他的那个地址没错。他没按错门铃，那就是——
半天没见着人回来，觉得奇怪的朝日律从厨房出来，颇为意外地看见自家老头站在门口。
“咦，老爸？你怎么来了？”
瞬间，木兔光太郎发现门口欧吉桑看待他的眼神直接从崇拜跌到地底，坠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