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程书刚迈进公司大门就被秦乐乐吓了一跳。
秦乐乐顶着一头鸟窝一样的乱发，一个剑步冲到程书面前挡住她的去路，明明有黑眼圈，眼睛却亮得不行，她双手扶住程书的肩膀：“学姐，我是什么样神哪！”
程书除了最开始被吓了一下，此时已经恢复镇定，伸出右手摸了摸秦乐乐的额头，没有发烧，便问：“什么样的神？”
秦乐乐完全没有被摸额头影响，眼睛依然亮得发光，握着程书的肩膀更紧了：“是抑制剂之神！佩服我吧，子民们！”
李行打着吹欠从洗手间出来，脸上还有水珠，他刚在洗手间给自己扑了一些凉水用来醒神，此时一出来看到两个人的姿势，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书姐，赶紧给她回一句。她搞了一早晨了，就等你了。”
程书看了一眼李行，李行认真地点点头。
程书面无表情地看着秦乐乐：“佩服你，我的神。”
秦乐乐听到这句话后终于满足了，脸上的笑容仿佛飞升了一般。她放开程书，往后倒下去，李行赶忙扶住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跟程书解释：“抑制剂有很大进展，她两天两夜没睡觉了。我先带她回去睡觉，睡饱后再回来说进展。”
程书点头：“弄走。”
程书原本想抬脚直接去实验室的，但想了想还是往办公室走去，坐到电脑前开机，望着电脑桌面，几秒之后打开常用的网址，用关键词搜索“抑郁”“心理治疗”的文献。
这两天程书基本没进实验室，都是在看搜索出来的文献，直到秦乐乐睡够觉了回来。
她兴奋地把程书拉到她的电脑跟前，拽过一把椅子让程书坐下：“学姐，给你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
秦乐乐打开文档：“学姐你看，凌氏各版本抑制剂一直以来作用的靶点都是PDE13，然后我和学长就研究了一下他们最新版本的抑制剂为什么不一样，原来是因为他们换了一种化合物，虽然都是作用于这个靶点，但新的化合物作用更强，但有一个副作用，就是这个化合物还会与PDE6蛋白结合，将其灭活，这就产生了一个副作用，有一定概率会让视网膜发生病变，严重地甚至会导致失明。”说到这里秦乐乐露出疑惑的神色，“但奇怪的是，他们提交的审批文档里没有提到这个副作用，按道理他们在实验时应该也能发现才对。不过目前也没怎么听到有这方面新闻，概率比较低。”
程乐乐继续道：“我和学长之前以为如果我们想做抑制剂的话，可能就需要找到一种比凌氏最新版本效用更好的化合物，高通量筛选过，咱们库里没有合适的。而且你知道吗，根据他们新化合物的命名，其实这个新版本的化合物也不是他们自己的，是来自于他们收购的一家生物公司，叫非酷，是他们库里的，反正就是运气好，碰到了。我就想真的只有这一个靶点吗？我跟李行商量说会不会有亲缘关系蛋白？他做了一个计算模型，我将PDE13的数值输入这个模型中，你猜怎么着？它果然有新发现！”
“学姐，计算模型的能力太强大了，当然没有我的数值输入它也算不出来，但它还是太强大了。”秦乐乐感叹道，“可能是究其本源，大家都是数值？因为生物体的基本生物电位也是01开关，指不准是同源呐。”
“跑题了跑题了，回来，你知道它发现了什么？”秦乐乐双手一拍，啪一声闪亮登场：“它发现和PDE13有另外两个亲缘关系的酶分子：KDFT1和KDFT2。AO的情热期是因为由腺体释放酶分子PDE13输送到下丘脑，下丘脑接收到之后会传递信号给垂体，垂体则传递信号给性腺，性腺会分泌大量性激素，AO进入情热期。所以一直以来，解决情热期的问题都是将着眼点放在PDE13上，它成为制作抑制剂的王者靶点。”
“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发现了另外两种亲缘分子，就将它作为了我们靶点？”秦乐乐说到这里忍不住嘴角弯起，眼睛依然亮晶晶的，整个人像是吃了兴奋豆：“当然不是！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神奇，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想着既然有了三姐妹，那是不是有个妈？你猜怎么着？果然让我们发现了妈！三酶多聚蛋白前体，这三姐妹就是由它自我分裂的。”秦乐乐终于说完了，她太快乐了，忍不住摇头晃脑沉浸在生物之美妙中了。
程书见秦乐乐这个样子也忍不住笑：“所以我们现在有了三个靶点，并且其中一个还是终极靶点。那么其实可以做假设，之前抑制剂版本需要进化，可能跟另外两个姐妹靶点有关。如果我们能找到适合三酶前体的化合物就会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是的，学姐，我也是这么想的。比起解决三个靶点需要三种化合物，一个终极靶点当然是最优选择，所以下一步我会先来搞妈妈，如果妈妈搞不定的话，再来搞娃娃。”
程书忍不住感叹了一下：“你果然是神。”
秦乐乐没听明白：“神？”
“抑制剂之神。”
“哎呀学姐，你这么夸人家会害羞的。”秦乐乐双手捂住脸，故作扭捏地开心着。
李行一直站在旁边，只是秦乐乐太兴奋了，没看见他。他一面为她骄傲一面又有些一言难尽，乐乐前天都把脸丢尽了，让全公司的人一个挨一个地叫她神。不过如果最后真找到三酶前体合适的化合物，那就是实至名归，骄傲一点又何妨。
程书回到办公室，原本很为乐乐高兴的心情，随着环境与注意力的离开，又恢复到一个较低的水平。
该查该读的文献她已经看完，接下来是书了，她拿出自己的墨水屏阅读器，搜索《认知行为疗法入门》，，购买，下载，阅读。
今天她依然没有去做实验，直到司逸下班过来，她还窝在电脑椅上拿着墨水屏读书。
司逸有些诧异，他今天还是像往常一样先去了实验室，结果发现程书没在。来到办公室后，程书也没有像之前一样坐在电脑前看文献，而是脱掉了鞋子，整个人以一种又挤又舒服的姿势窝在了电脑椅上。
她见司逸进来，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继续看她的书。
司逸被这一眼看得有些心动，他注意到这个阅读器还是当年他送给程书的，他当年送给程书的东西里，目前也只有这一样东西还出现在她身上，不过今年那枚特地设计的逸书项链一直都挂在她的脖子上。
他带着这段时日难有的希冀走过去，这份希冀来自于刚才那个眼神，来自于这个阅读器，来自于此时程书的姿态。
然而在他走近后，低下头想看看程书在看什么时，程书反扣住屏幕。
司逸一顿，接着很自然地直起腰：“出去吃饭？”他今天没有带饭过来，想着和程书出去吃。一直窝在办公室里，不如出去看看花看看草，路灯下的花花草草也很美。
“不去，我要看书。”
虽然被程书拒绝了，但他还是觉得今天的程书不太一样，这让他感觉更放心一些：“好，那我点外卖。”
程书点点头，继续看书。
今天的确是不太一样，因为司逸发现吃饭的时候程书在看书，回家路上程书依然在看，躺在床上还在看。
甜甜凑过去看妈妈在看什么，程书倒是没有扣屏幕，但甜甜大部分字都不认识，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是问道：“妈妈，好看吗？”
程书摸摸她的头，视线依然没有离开屏幕：“好看，很有意思。”
“哦。”甜甜见妈妈沉浸在阅读中，也不去打扰。躺好后，转头看了眼爸爸，她把爸爸的大手拿过来跟自己的小手比大小，又把大手放到自己的脑袋上摸一摸，摸完还暗自笑了笑，抬头看向爸爸。司逸笑了一下，摸了摸甜甜的头。
甜甜摸摸自己的额头：“爸爸，亲一下。”
司逸低头亲了女儿的额头一下。
甜甜又转向妈妈：“妈妈，亲一下。”
程书也低下头亲了甜甜额头一下。
甜甜满意了：“我要睡了，晚安。”
“宝贝晚安。”
“晚安，我的宝贝。”
司逸原本想等程书睡了他再睡，这段时间他都是这样做的，但今天程书明显不想睡，他也就一直摆弄着手机等着，时不时地看一眼程书。
最后他被程书给熬困了，程书今天的状态让他放松很多，所以这一家三口里，今天他是第二睡的，程书什么时候睡的他都不知道，不过第二天早晨他是最先醒的。
中午，程书刚从实验室出来，秦乐乐小碎步紧急过来，小声问：“学姐，你有卫生巾吗？我卫生巾用完了，先借我一片。”
“有。”程书回到办公室，从柜子里掏出卫生巾，拿出一片递给秦乐乐。
“谢了。”秦乐乐接过卫生巾，小碎步往洗手间跑。
程书弯腰将剩下的卫生巾放回柜子里，她的动作忽然顿住，她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她拿出手机，翻出备忘录，这种事情她一向不往脑子里记，都是记在备忘录里。打开备忘录一看，上次来是56天前，程书看着这个日期沉默了一会儿。
她面无表情地下楼，去一楼药店买了三种品牌的验孕棒。
回到楼上，哐哐喝水，最后看着眼前的三支验孕棒，每一支上面都有两条杠。
秦乐乐顶着一头鸟窝一样的乱发，一个剑步冲到程书面前挡住她的去路，明明有黑眼圈，眼睛却亮得不行，她双手扶住程书的肩膀：“学姐，我是什么样神哪！”
程书除了最开始被吓了一下，此时已经恢复镇定，伸出右手摸了摸秦乐乐的额头，没有发烧，便问：“什么样的神？”
秦乐乐完全没有被摸额头影响，眼睛依然亮得发光，握着程书的肩膀更紧了：“是抑制剂之神！佩服我吧，子民们！”
李行打着吹欠从洗手间出来，脸上还有水珠，他刚在洗手间给自己扑了一些凉水用来醒神，此时一出来看到两个人的姿势，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书姐，赶紧给她回一句。她搞了一早晨了，就等你了。”
程书看了一眼李行，李行认真地点点头。
程书面无表情地看着秦乐乐：“佩服你，我的神。”
秦乐乐听到这句话后终于满足了，脸上的笑容仿佛飞升了一般。她放开程书，往后倒下去，李行赶忙扶住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跟程书解释：“抑制剂有很大进展，她两天两夜没睡觉了。我先带她回去睡觉，睡饱后再回来说进展。”
程书点头：“弄走。”
程书原本想抬脚直接去实验室的，但想了想还是往办公室走去，坐到电脑前开机，望着电脑桌面，几秒之后打开常用的网址，用关键词搜索“抑郁”“心理治疗”的文献。
这两天程书基本没进实验室，都是在看搜索出来的文献，直到秦乐乐睡够觉了回来。
她兴奋地把程书拉到她的电脑跟前，拽过一把椅子让程书坐下：“学姐，给你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
秦乐乐打开文档：“学姐你看，凌氏各版本抑制剂一直以来作用的靶点都是PDE13，然后我和学长就研究了一下他们最新版本的抑制剂为什么不一样，原来是因为他们换了一种化合物，虽然都是作用于这个靶点，但新的化合物作用更强，但有一个副作用，就是这个化合物还会与PDE6蛋白结合，将其灭活，这就产生了一个副作用，有一定概率会让视网膜发生病变，严重地甚至会导致失明。”说到这里秦乐乐露出疑惑的神色，“但奇怪的是，他们提交的审批文档里没有提到这个副作用，按道理他们在实验时应该也能发现才对。不过目前也没怎么听到有这方面新闻，概率比较低。”
程乐乐继续道：“我和学长之前以为如果我们想做抑制剂的话，可能就需要找到一种比凌氏最新版本效用更好的化合物，高通量筛选过，咱们库里没有合适的。而且你知道吗，根据他们新化合物的命名，其实这个新版本的化合物也不是他们自己的，是来自于他们收购的一家生物公司，叫非酷，是他们库里的，反正就是运气好，碰到了。我就想真的只有这一个靶点吗？我跟李行商量说会不会有亲缘关系蛋白？他做了一个计算模型，我将PDE13的数值输入这个模型中，你猜怎么着？它果然有新发现！”
“学姐，计算模型的能力太强大了，当然没有我的数值输入它也算不出来，但它还是太强大了。”秦乐乐感叹道，“可能是究其本源，大家都是数值？因为生物体的基本生物电位也是01开关，指不准是同源呐。”
“跑题了跑题了，回来，你知道它发现了什么？”秦乐乐双手一拍，啪一声闪亮登场：“它发现和PDE13有另外两个亲缘关系的酶分子：KDFT1和KDFT2。AO的情热期是因为由腺体释放酶分子PDE13输送到下丘脑，下丘脑接收到之后会传递信号给垂体，垂体则传递信号给性腺，性腺会分泌大量性激素，AO进入情热期。所以一直以来，解决情热期的问题都是将着眼点放在PDE13上，它成为制作抑制剂的王者靶点。”
“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发现了另外两种亲缘分子，就将它作为了我们靶点？”秦乐乐说到这里忍不住嘴角弯起，眼睛依然亮晶晶的，整个人像是吃了兴奋豆：“当然不是！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神奇，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想着既然有了三姐妹，那是不是有个妈？你猜怎么着？果然让我们发现了妈！三酶多聚蛋白前体，这三姐妹就是由它自我分裂的。”秦乐乐终于说完了，她太快乐了，忍不住摇头晃脑沉浸在生物之美妙中了。
程书见秦乐乐这个样子也忍不住笑：“所以我们现在有了三个靶点，并且其中一个还是终极靶点。那么其实可以做假设，之前抑制剂版本需要进化，可能跟另外两个姐妹靶点有关。如果我们能找到适合三酶前体的化合物就会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是的，学姐，我也是这么想的。比起解决三个靶点需要三种化合物，一个终极靶点当然是最优选择，所以下一步我会先来搞妈妈，如果妈妈搞不定的话，再来搞娃娃。”
程书忍不住感叹了一下：“你果然是神。”
秦乐乐没听明白：“神？”
“抑制剂之神。”
“哎呀学姐，你这么夸人家会害羞的。”秦乐乐双手捂住脸，故作扭捏地开心着。
李行一直站在旁边，只是秦乐乐太兴奋了，没看见他。他一面为她骄傲一面又有些一言难尽，乐乐前天都把脸丢尽了，让全公司的人一个挨一个地叫她神。不过如果最后真找到三酶前体合适的化合物，那就是实至名归，骄傲一点又何妨。
程书回到办公室，原本很为乐乐高兴的心情，随着环境与注意力的离开，又恢复到一个较低的水平。
该查该读的文献她已经看完，接下来是书了，她拿出自己的墨水屏阅读器，搜索《认知行为疗法入门》，，购买，下载，阅读。
今天她依然没有去做实验，直到司逸下班过来，她还窝在电脑椅上拿着墨水屏读书。
司逸有些诧异，他今天还是像往常一样先去了实验室，结果发现程书没在。来到办公室后，程书也没有像之前一样坐在电脑前看文献，而是脱掉了鞋子，整个人以一种又挤又舒服的姿势窝在了电脑椅上。
她见司逸进来，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继续看她的书。
司逸被这一眼看得有些心动，他注意到这个阅读器还是当年他送给程书的，他当年送给程书的东西里，目前也只有这一样东西还出现在她身上，不过今年那枚特地设计的逸书项链一直都挂在她的脖子上。
他带着这段时日难有的希冀走过去，这份希冀来自于刚才那个眼神，来自于这个阅读器，来自于此时程书的姿态。
然而在他走近后，低下头想看看程书在看什么时，程书反扣住屏幕。
司逸一顿，接着很自然地直起腰：“出去吃饭？”他今天没有带饭过来，想着和程书出去吃。一直窝在办公室里，不如出去看看花看看草，路灯下的花花草草也很美。
“不去，我要看书。”
虽然被程书拒绝了，但他还是觉得今天的程书不太一样，这让他感觉更放心一些：“好，那我点外卖。”
程书点点头，继续看书。
今天的确是不太一样，因为司逸发现吃饭的时候程书在看书，回家路上程书依然在看，躺在床上还在看。
甜甜凑过去看妈妈在看什么，程书倒是没有扣屏幕，但甜甜大部分字都不认识，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是问道：“妈妈，好看吗？”
程书摸摸她的头，视线依然没有离开屏幕：“好看，很有意思。”
“哦。”甜甜见妈妈沉浸在阅读中，也不去打扰。躺好后，转头看了眼爸爸，她把爸爸的大手拿过来跟自己的小手比大小，又把大手放到自己的脑袋上摸一摸，摸完还暗自笑了笑，抬头看向爸爸。司逸笑了一下，摸了摸甜甜的头。
甜甜摸摸自己的额头：“爸爸，亲一下。”
司逸低头亲了女儿的额头一下。
甜甜又转向妈妈：“妈妈，亲一下。”
程书也低下头亲了甜甜额头一下。
甜甜满意了：“我要睡了，晚安。”
“宝贝晚安。”
“晚安，我的宝贝。”
司逸原本想等程书睡了他再睡，这段时间他都是这样做的，但今天程书明显不想睡，他也就一直摆弄着手机等着，时不时地看一眼程书。
最后他被程书给熬困了，程书今天的状态让他放松很多，所以这一家三口里，今天他是第二睡的，程书什么时候睡的他都不知道，不过第二天早晨他是最先醒的。
中午，程书刚从实验室出来，秦乐乐小碎步紧急过来，小声问：“学姐，你有卫生巾吗？我卫生巾用完了，先借我一片。”
“有。”程书回到办公室，从柜子里掏出卫生巾，拿出一片递给秦乐乐。
“谢了。”秦乐乐接过卫生巾，小碎步往洗手间跑。
程书弯腰将剩下的卫生巾放回柜子里，她的动作忽然顿住，她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她拿出手机，翻出备忘录，这种事情她一向不往脑子里记，都是记在备忘录里。打开备忘录一看，上次来是56天前，程书看着这个日期沉默了一会儿。
她面无表情地下楼，去一楼药店买了三种品牌的验孕棒。
回到楼上，哐哐喝水，最后看着眼前的三支验孕棒，每一支上面都有两条杠。